617年

617年

617年是農曆丁丑年(牛年);隋大業十三年;義寧元年;高昌義和四年;朱粲昌達三年;林士弘太平元年;竇建德丁丑元年;李密永平元年;劉武周天興元年;梁師都永隆元年;郭子和正平元年;薛舉秦興元年;蕭銑鳴鳳元年;曹武徹通聖元年。617年藏曆火牛年,松贊乾布生於墨竹工卡強巴明久林宮。馬邑(治今山西朔縣)鷹揚尉劉武周據郡,陷樓煩(治今靜樂)、定襄(治今內蒙古準格樂旗東北十二連城)起兵,稱永樂王,改元醜平。翟讓、李密取興洛倉,開倉濟眾,翟讓推宇航局為首,稱魏公,稱元年,趙魏以南,江淮以北起義軍多來歸附,眾至數十萬,李密得原張須陀部將秦叔寶、羅士信,又得程咬金(知節)等,有為驃騎。

紀年

丁丑年(牛年)

隋大業十三年,義寧元年

高昌義和四年

朱粲昌達三年

林士弘太平元年

竇建德丁丑元年

李密永平元年

劉武周天興元年

梁師都永隆元年

郭子和正平元年

薛舉秦興元年

蕭銑鳴鳳元年

曹武徹通聖元年

本年年表

大事記

公元617年7月,李淵率軍3萬,正式起兵。李淵傳檄諸郡稱“義兵”,以維護隋朝社會安定。

公元617年11月,李淵擁立隋代王楊侑為帝,即隋恭帝,改元義寧,尊在江都的隋煬帝為太上皇,李淵為大丞相,封唐王,以武德殿為丞相府,李世民為秦王。

公元617年,巴夏·巴爾茲率波斯軍又一次攻占卡爾西頓城,並聯合蠻族共同進攻君士坦丁堡。

公元617年,梁皇帝梁師都稱帝,都朔方,628年亡於唐,死於內訌。

公元617年,梁皇帝蕭銑稱帝,都江陵。

公元617年十一月,李密以賜宴為名,殺害了翟讓,篡奪了領導權。

617年藏曆火牛年,松贊乾布生於墨竹工卡強巴明久林宮。

逝世 翟讓( 公元?~617 年),東郡韋城( 今河南省滑縣東妹村) 人。隋末瓦崗起義軍領袖。

歷史紀事 杜伏威破隋陳棱,據歷陽(今安徽和縣),稱總管。竇建德在樂壽(今河北獻縣)稱長樂王,年號丁丑。余圓朗破東平(治今山東鄆城東),據有琅邪(治今臨沂)以西,北至東平之地,盧明月在淮北稱無上王。被江都通守王世充所敗而死。朔方鷹揚郎將梁師都據延安等郡,稱梁帝,改元永隆,受突厥為大度毗伽可汗。馬邑(治今山西朔縣)鷹揚尉劉武周據郡,陷樓煩(治今靜樂)、定襄(治今內蒙古準格樂旗東北十二連城)起兵,稱永樂王,改元醜平。突厥封為屋利設。金城府校尉薛舉起兵,稱西秦霸王,年號秦興,鏇改稱秦帝,取天水為都。李軌在武威起兵,稱河西大涼王。翟讓、李密取興洛倉,開倉濟眾,翟讓推宇航局為首,稱魏公,稱元年,趙魏以南,江淮以北起義軍多來歸附,眾至數十萬,李密得原張須陀部將秦叔寶、羅士信,又得程咬金(知節)等,有為驃騎。李密使名士祖君彥為文,偉檄天下,數煬帝十罪。李密取回洛倉,屢破東都隋兵;又用徐世績計,取黎陽倉,開倉聽民取食,部眾日境。隋官多降,魏徵初為隋武陽郡丞元寶藏曲書記,隨寶藏歸密。煬帝遣王世充救東都。世充到洛口,與李密戰,大敗。李密殺翟讓。太原留守唐公李淵與子世民及劉文靜、裴寂等起兵,向突厥稱臣,引兵西進,招降孫華,流河入長安。與民約法十二條,除隋苛禁。十一月,立代王侑為帝。改元義寧,遙尊煬帝為太上皇,以淵為大丞相、唐王。唐略定山南、巴蜀三十餘州及新安(今屬河南)以西之地。隋涿郡留守薛世雄南下救東都,至河間(今屬河北),被竇建德所破。羅川令蕭銑在巴陵(今湖南嶽陽)重建梁國,稱王,年號鳴鳳。

文化紀事 王通卒

王通字仲淹,隋河東龍門人。據說生於北周大象二年(五八零),卒於大業十三年(六一七),或義寧元年,時僅三十八歲。死後,門人私謚為“文中子”。唐初著名詩人王績即其弟,王勃即其孫。從北宋初年以來,歷代都有人懷疑有否王通其人以及《文中子》(即《中說》)的真實性。原因是關於其人其書的原始材料都是出自王氏子弟及其家族,並無同時的正史記載。王通出生於世宦兼儒學家庭,曾中秀才。據說仁壽三年(六零三),他二十四歲時曾西遊長安,見到隋文帝,奏上太平十二策,尊王道,推霸略,稽今驗古,文帝非常高興。將他的十二策下給公卿議論,公卿皆不贊成他的看法。他的意見未被採納。此後,王通被任命為蜀郡司戶書佐,蜀王侍讀。後退居河、汾之間,作《續六經》,授徒自給,弟子遠道而來的非常多。特別是唐朝開國功臣房玄齡,杜如晦、李靖、李勣等比王通年紀大得多的人都被說成是通的學生。又說隋政府多次想起用他,他不接受,還說隋代權臣楊素對王通非常尊重。《文中子·中說》是王通及其門人言行的記錄,成書於王通死後,有些地方可能已被後人竄改。

大事

(1)春,正月,右御衛將軍陳棱討杜伏威,伏威帥眾拒之。棱閉壁不戰,伏威遺以婦人之服,謂之“陳姥”。棱怒,出戰,伏威奮擊,大破之,棱僅以身免。伏威乘勝破高郵,引兵據歷陽,自稱總管,以輔公為長史,公遣諸將徇屬縣,所至輒下,江淮間小盜爭附之。伏威常選敢死之士五千人,謂之“上募”,寵遇甚厚,有攻戰,輒令上募先擊之,戰罷閱視,有傷在背者即殺之,以其退而被擊故也。所獲資財,皆以賞軍。士有戰死者,以妻、妾徇葬。故人自為戰,所向無敵。

(1)春季,正月,右御衛將軍陳棱討伐杜伏威,杜伏威率部眾抗擊官軍。陳棱緊壁營壘,不出來交戰,杜伏威送給他婦人的衣服,稱他為“陳姥”。陳棱發怒,率軍出戰,杜伏威率軍奮力攻擊,大破官軍,陳棱僅隻身逃脫。杜伏威乘勝攻破了高郵,率兵占據了歷陽,自稱總管,任命輔公為長史,分派各崐位將領攻取江都郡所屬各縣,大軍所到之處,城池都被攻破,江淮地區的小盜爭相歸附杜伏威。杜伏威常常挑選敢死之士五千人,稱之為“上募”,對這支隊伍極為寵信,待遇優厚。凡有戰鬥,就命令“上募”先進行攻擊,戰罷審查將士,凡背上有傷的就處死,認為他背部被擊傷是後退的緣故。凡所繳獲的軍資財物,都用來賞賜軍隊,將士有戰死的,杜伏威就用死者的妾殉葬。因此杜伏威的軍隊人自為戰,所向無敵。

(2)丙辰,竇建德為壇于樂壽,自稱長樂王,置百官,改元丁丑。

(2)丙辰(初五),竇建德在樂壽縣設壇,自稱長樂王,設定百官,改年號丁丑。

(3)辛巳,魯郡賊徐圓朗攻陷東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東平,盡有之,勝兵二萬餘人。

(3)辛巳(三十日),魯郡賊人徐圓朗攻陷東平,他分兵攻占土地,從琅邪以西,北到東平的地域都為徐圓朗所有,擁有精兵兩萬餘人。

(4)盧明月轉掠河南,至於淮北,眾號四十萬,自稱無上王;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討之。世充與戰於南陽,大破之,斬明月,餘眾皆散。

(4)盧明月轉掠河南,到達淮北,擁有的部眾號稱四十萬,自稱無上王。煬帝命令江都通守王世充率兵討伐盧明月,王世充在南陽與盧明月交戰,大破盧明月,斬了盧明月,其餘的部眾都潰散了。

(5)二月,壬午,朔方鷹揚郎將梁師都殺郡丞唐世宗,據郡,自稱大丞相,北連突厥。

(5)二月,壬午(初一),朔方鷹揚郎將梁師都殺死郡丞唐世宗,占據朔方郡,自稱大丞相,向北勾結突厥。

(6)馬邑太守王仁恭,多受貨賂,不能振施。郡人劉武周,驍勇喜任俠,為鷹揚府校尉,仁恭以其土豪,甚親厚之,令帥親兵屯下。武周與仁恭侍兒私通,恐事泄,謀作亂,先宣言曰:“今百姓饑饉,殭屍滿道,王府君閉倉不賑恤,豈為民父母之意乎!”眾皆憤怒。武周稱疾臥家,豪傑來候問,武周椎牛縱酒,因大言曰:“壯士豈能坐待溝壑!今倉粟爛積,誰能與我共取之?”豪傑皆許諾。己丑,仁恭坐聽事,武周上謁,其黨張萬歲等隨入,升階,斬仁恭,持其首出徇,郡中無敢動者。於是開倉以賑饑民,馳檄境內屬城,皆下之,收兵得萬餘人。武周自稱太守,遣使附於突厥。

(6)馬邑太守王仁恭,收受了許多財物賄賂,但他卻不對百姓賑濟施捨。馬邑郡人劉武周驍勇,喜好俠義之舉,他是鷹揚府校尉。王仁恭因為劉武周是當地的土豪,對他非常親近信任,令他率領親兵駐防在太守官署。劉武周與王仁恭的侍女私通,他恐怕事情泄露,就圖謀作亂,先揚言說:“如今百姓饑饉,殭屍滿道,而王府君關閉糧倉不肯賑濟撫恤百姓,這難道是為民父母應作的嗎?”大家都極為憤怒。劉武周稱病躺在家裡,當地豪傑都來問候,劉武周殺牛置酒大擺宴席,並誇口說:“壯士怎么能坐以待斃,如今倉里的糧食腐爛堆積,誰能和我一起去取糧?”在場的豪傑都許諾共往。己丑(初八),王仁恭正坐在廳堂處理政事,劉武周上堂謁見,劉的黨羽張萬歲等人隨劉武周入廳堂,登上台階殺死王仁恭,持王仁恭的首級出來示眾。郡內無人敢動。於是劉武周開糧倉賑濟饑民,在馬邑郡所屬各城馳馬發布檄文,各城都降附了劉武周,共收得兵馬一萬餘人。劉武周自稱太守,派遣使者向突厥表示歸附。

(7)李密說翟讓曰:“今東都空虛,兵不素練;越王沖幼,留守諸官政令不壹,士民離心。段達、元文都,暗而無謀,以仆料之,彼非將軍之敵。若將軍能用仆計,天下可指麾而定。”乃遣其黨裴叔方覘東都虛實,留守官司覺之,始為守御之備,且馳表告江都。密謂讓曰:“事勢如此,不可不發。兵法曰:‘先則制於己,後則制於人。’今百姓饑饉,洛口倉多積粟,去都百里有餘,將軍若親帥大眾,輕行掩襲,彼遠未能救,又先無豫備,取之如拾遺耳。比其聞知,吾己獲之,發粟以賑窮乏,遠近孰不歸附!百萬之眾,一朝可集,枕威養銳,以逸待勞,縱彼能來,召有備矣。然後檄召四方,引賢豪而資計策,選驍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將軍之政令,豈不盛哉!”讓曰:“此英雄之略,非仆所堪;惟君之命,盡力從事,請君先發,仆為後殿。”庚寅,密、讓將精兵七千人出陽城北,逾方山,自羅口襲興洛倉,破之;開倉恣民所取,老弱襁負,道路相屬。

(7)李密勸說翟讓:“現在東都空虛,軍隊平時又都沒有訓練,越王楊侗崐年幼,留守的諸位官員政令不一,士民離心。段達、元文都愚昧而無謀略,以我來看,他們不是將軍的對手。要是將軍能用我的計策,天下可以揮手而定。”於是派遣他的黨羽裴叔方去偵探東都的虛實,留守東都的官員覺察到了這一情況,開始作防衛的準備,並且馳馬送奏表去江都報告煬帝。李密對翟讓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軍不能不行動了。兵法云:‘先動手則爭取主動,後動手則受人挾制。’如今百姓饑饉,洛口倉有很多積存的糧食,離東都有百餘里,將軍要是親率大軍,輕裝前進,掩殺襲擊,他們因路遠無法救援,事先又無防備,取洛口倉就象拾丟在地上的一件東西一樣容易,等對方知道訊息,我們已經得手了。發放糧食以賑濟貧苦的百姓,遠近之人誰不歸附我們呢?百萬之眾,一個早晨就可以召集到。我們依恃所得的威風,養精畜銳,以逸待勞,縱然東都派軍隊來,我們也有防備了。然後我們就傳布檄文號召四方回響,引用豪傑賢士,聽取他們的謀略,挑選驍勇強悍之將才,授以兵權,推翻隋朝,頒布將軍的政令,難道這不是一件盛舉嗎?”翟讓說:“這是英雄的韜略,不是我所能承擔的,我只是聽命於您,盡力辦事,請您先行進發,我作殿後。”庚寅(初九),李密、翟讓率領精兵七千人出陽城北,越過方山,從羅口襲擊並攻破了興洛倉,打開糧倉聽任百姓取糧,取糧的老弱婦孺,在路上接連不斷。

朝散大夫時德睿以尉氏應密,前宿城令祖君彥自昌平往歸之。君彥,之子也,博學強記,文辭贍敏,著名海內,吏部侍郎薛道衡嘗薦之於高祖,高祖曰:“是歌殺斛律明月人兒邪?朕不須此輩!”煬帝即位,尤疾其名,依常調選東平書佐,檢校宿城令。君彥自負其才,常鬱郁思亂,密素聞其名,得之大喜,引為上客,軍中書檄,一以委之。

朝散大夫時德睿以尉氏縣回響李密,前宿城令祖君彥從昌平去歸附李密。祖君彥是祖的兒子,他學問淵博記憶力強,文辭豐富,且思路敏捷,在國內很有名氣。吏部侍郎薛道衡曾經把他推薦給文帝,文帝說:“是用歌謠殺了斛律明月那個人的兒子嗎?我不要這樣的人!”煬帝即位,尤為厭惡祖君彥的名聲,按常規將祖君彥調選為東平郡的書佐,檢校宿城令。祖君彥很自負能才,常常鬱悶不快想著作亂。李密很早就知道他的名聲,得到後大喜,將他視為上賓,軍中的案卷文書、檄文等,全都委託他辦理。

越王侗遣虎賁郎將劉長恭、光祿少卿房帥步騎二萬五千討密。時東都人皆以密為飢賊盜米,烏合易破,爭來應募,國子三館學士及貴勝親戚皆來從軍,器械修整,衣服鮮華,旌旗鉦鼓甚盛。長恭等當其前,使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等將所部兵自汜水而入以掩其後,約十一日會於倉城南,密、讓具知其計。東都兵先至,士卒未朝食,長恭等驅之渡洛水,陳於石子河西,南北十餘里。密、讓選驍雄,分為十隊,令四隊伏橫嶺下以待仁基,以六隊陳於石子河東。長恭等見密兵少,輕之。讓先接戰,不利,密帥麾下橫衝之。隋兵飢疲,遂大敗,長恭等解衣潛竄得免,奔還東都,士卒死者什五六。越王侗釋長恭等罪,慰撫之。密、讓盡收其輜重器甲,威聲大振。

越王楊侗派遣虎賁郎將劉長恭,光祿少卿房率領步兵騎兵兩萬五千人去討伐李密。當時東都人都以為李密是飢餓的搶米盜賊,只是一夥烏合之眾,容易擊破,都爭相來應募,國子、太學、四門三館的學士以及貴胄勛戚都來從軍。官軍器械完備整齊,衣服鮮明華美,旌旗鉦鼓極為壯觀。劉長恭等人率兵在前,讓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軍率所部自汜水進入興洛侖以掩殺李密軍後部,約好十一日在興洛倉城南面會合。李密、翟讓完全了解他們的意圖。東都的官軍先到,士兵們還沒吃早飯,劉長恭等人就驅趕他們渡過洛水,在石子河西列陣,陣南北長十餘里。李密、翟讓挑選驍勇強壯之士分作十隊,令其中的四隊埋伏在橫嶺下等待裴仁基,其餘的六隊在石子河以東列陣。劉長恭等人見李密的軍隊人少,就很輕視他們。翟讓先率兵與隋軍交戰,交戰不利,李密即率所部橫衝隋軍,隋兵飢餓疲憊,於是被打得大敗。劉長恭等人脫掉衣服潛逃才得以倖免逃回東都,隋軍士卒死傷十之五六。越王楊侗赦免了劉長恭等人的罪過,慰問安撫了他們。李密、翟讓將隋軍的輜重、器械、鎧甲全部繳獲,因而威名大振。

讓於是推密為主,上密號為魏公;庚子,設壇場,即位,稱元年,大赦。其文書行下,稱行軍元帥府;其魏公府置三司、六衛,無帥府置長史以下官屬。拜翟讓為上柱國、司徒、東郡公,亦置長史以下官,減元帥府之半;以單雄崐信為左武候大將軍,徐世為右武候大將軍,各領所部;房彥藻為元帥左長史,東郡邴元真為右長史,楊德方為左司馬,鄭德韜為右司馬,祖君彥為記室,其餘封拜各有差。於是趙、魏以南,江、淮以北,群盜莫不回響,孟讓、郝孝德、王德仁及濟陰房獻伯、上谷王君廓、長平李士才、淮陽魏六兒、李德謙、譙郡張遷、魏郡李文相、譙郡黑社、白社、濟北張青特、上洛周比洮、胡驢賊等皆歸密。密悉拜官爵,使各領其眾,置百營簿以領之。道路降者不絕如流,眾至數十萬。乃命其護軍田茂廣築洛口城,方四十里而居之,密遣房彥藻將兵東略地,取安陸、汝南、淮安、濟陽、河南郡縣多陷於密。

於是翟讓推舉李密為主,給李密上尊號為魏公。庚子(十九日),設壇場,李密即位,稱元年,大赦天下。李密向下頒發的公文書信等,署名為行軍元帥府。魏公府設定三司、六衛,元帥府設定長史以下的官屬。李密授翟讓為上柱國、司徒、東郡公,東郡公府也設定長史以下的官屬,數目比元帥府減少一半。任命單雄信為左武候大將軍,徐世為右武候大將軍,各自統領自己的部隊。房彥藻被任命為元帥左長史,東郡人邴元真為右長史,楊德方為左司馬,鄭德韜為右司馬,祖君彥為記室,其餘的人封爵拜官各有等次。於是趙、魏以南,江、淮以北地區的群盜莫不回響。孟讓、郝孝德、王德仁以及濟陰人房獻伯,上穀人王君廓,長平人李士才,淮陽人魏六兒、李德謙,譙郡人張遷,魏郡人李文相,譙郡的黑社、白社,濟北人張青特,上洛人周比洮、胡驢賊等都歸附李密。李密對他們全部封官授爵,讓他們各自統領本部人馬,設定百營簿來總管他們。前來歸降的人絡繹不絕如流水一般,李密的部眾達幾十萬人。於是李密命令護軍田茂廣修築洛口城,方圓四十里,李密住在城內。他派房彥藻率兵向東攻占城池,取下安陸、汝南、淮安、濟陽,河南的郡縣大多為李密所攻取。

(8)雁門郡丞河東陳孝意與虎賁郎將王智辯共討劉武周,圍其桑乾鎮。壬寅,武周與突厥合兵擊智辯,殺之;孝意奔還雁門。三月,丁卯,武周襲破樓煩郡,進取汾陽宮,獲隋宮人,以賂突厥始畢可汗;始畢以馬報之,兵勢益振,又攻陷定襄。突厥立武周為定楊可汗,遺以狠頭纛。武周即皇帝位,立妻沮氏為皇后,改元天興。以衛士楊伏念為尚書左僕射,妹婿同縣苑君璋為內史令。武周引兵圍雁門,陳孝意悉力拒守,乘間出擊武周,屢破之;既而外無救援,遣間使詣江都,皆不報。孝意誓以必死,旦夕向詔敕庫俯伏流涕,悲動左右。圍城百餘日,食盡,校尉張倫殺孝意以降。

(8)雁門郡丞河東人陳孝意與虎賁郎將王智辯共同討伐劉武周,包圍他的桑乾鎮。壬寅(二十一日),劉武周與突厥人合兵攻擊並殺死了王智辯,陳孝意逃回雁門。三月,丁卯(十七日),劉武周襲擊攻取了樓煩郡,並奪取了汾陽宮,俘獲宮中的宮人,用她們去賄賂突厥的始畢可汗。始畢可汗以馬回報劉武周,劉武周兵勢越發強盛,又攻陷定襄,突厥封劉武周為定楊可汗,贈給他狼頭旗。劉武周即皇帝位,立妻子沮氏為皇后,改年號為天興。任命衛士楊伏念為尚書左僕射,妹婿與武周同縣的苑君璋為內史令。劉武周率兵包圍雁門,陳孝意全力拒守,同時還乘機出擊劉武周,幾次擊敗劉軍。不久因為外無救援之兵,陳孝意派密使去江都告急,但都沒有回音。陳孝意誓以必死的決心守衛雁門,每日早晚向存放皇帝詔敕的府庫跪拜流淚,他的悲痛感動了身邊的人。劉武周圍城百餘日,城中糧盡,校尉張倫殺陳孝意向劉武周投降。

(9)梁師都略定雕陰、弘化、延安等郡,遂即皇帝位,國號梁,改元永隆。始畢遺以狼頭纛,號為大度毗伽可汁。師都乃引突厥居河南之地,攻破鹽川郡。

(9)梁師都攻占了雕陰、弘化、延安等郡,就即皇帝位,國號梁,改年號為永隆。始畢可汗贈以狼頭大旗,並贈以大度毗伽可汗的稱號。梁師都勾結突厥人占據河南之地,攻破鹽川郡。

(10)左翊衛蒲城郭子和坐事徙榆林。會郡中大飢,子和潛結敢死士十八人攻郡門,執郡丞王才,數以不恤百姓,斬之,開倉賑施。自稱永樂王,改元醜平。尊其父為太公,以其弟子政為尚書令,子端、子升為左右僕射。有二千餘騎,南連梁師都,北附突厥,各遣子為質以自固。始畢以劉武周為定楊天子,梁師都為解事天子,子和為平楊天子;子和固辭不敢當,乃更以為屋利設。

(10)左翊衛蒲城人郭子和,犯罪被流放到榆林。正逢榆林郡遇大饑荒,郭子和暗地結交了敢死之士十八人進攻郡門,抓住郡丞王才,歷數他不體恤百姓疾苦的罪狀,將王才處死,開倉賑濟百姓。郭子和自稱永樂王,改年號醜平。崐尊他父親為太公,任命他弟弟郭子政為尚書令,郭子端、郭子升為左右僕射。他擁有兩千餘名騎兵,南面勾結梁師都,北面依附突厥,兩邊各送一個兒子作為人質以鞏固自己的勢力。始畢可汗封劉武周為定楊天子,梁師都為解事天子,郭子和為平楊天子,郭子和再三辭謝,不敢接受,於是始畢改封他為屋利設。

(11)汾陰薛舉,僑居金城,驍勇絕倫,家貲鉅萬,交結豪傑,雄於西邊,為金城府校尉。時隴右盜起,金城令郝瑗募兵得數千人,使舉將而討之。夏,四月,癸未,方授甲,置酒饗士,舉與其子仁果及同黨十三人,於座劫瑗發兵,囚郡縣官,開倉賑施。自稱西秦霸王,改元秦興。以仁果為齊公,少子仁越為晉公,招集群盜,掠官牧馬。賊帥宗羅帥眾歸之,以為義興公。將軍皇甫綰將兵一萬屯罕,舉選精銳二千人襲之。岷山羌酋利俗擁眾二萬歸之,舉兵大振。更以仁果為齊王,領東道行軍元帥,仁越為晉王,兼河州刺史,羅為興王,以副仁果;分兵略地,取西平、澆河二郡。未幾,盡有隴西之地,眾至十三萬。

(11)汾陰人薛舉,僑居於金城,他驍勇無比,有萬貫家財,好交結豪傑之士,稱雄於西部邊地,是金城府校尉。當時隴右盜賊風起,金城令郝瑗招募兵丁約有幾千人,派薛舉率領去討伐盜賊。夏季,四月,癸未(初三),募兵剛授以兵器,金城府擺設酒宴犒勞將士,薛舉和他的兒子薜仁果及同黨十三人,在座位上脅迫郝瑗發兵,把郡縣官員監禁起來,並開倉賑濟百姓。薜舉自稱西秦霸王,改年號秦興。他封薛仁果為齊公,封恭仁果為齊公,幼子薛仁越為晉公,招集群盜,搶掠官府的牧馬。賊帥宗羅率部眾歸附了他,被封為義興公。將軍皇甫綰率兵一萬人駐紮在罕,薛舉挑選精兵二千人襲擊皇甫綰。岷山羌人酋長鍾利俗率領部眾二萬人歸附薛舉,薛舉兵勢大振。他改封薛仁果為齊王,領東道行軍元帥之銜;薛仁越為晉王,兼任河州刺史;宗羅為興王,作薛仁果的副將。薛舉分兵攻掠土地,攻取了西平、澆河二郡。不久,隴西都為薛舉占有,他擁有部眾達十三萬。

(12)李密以孟讓為總管、齊郡公,己丑夜,讓帥步騎二千入東都外郭,燒掠豐都市,比曉而去。於是東京居民悉遷入宮城,台省府寺皆滿。鞏縣長柴孝和、監察御史鄭以城降密,密以孝和為護軍,為右長史。

(12)李密任命孟讓為總管,封他為齊郡公。己丑(初九),夜裡,孟讓率領步騎兵二千人進入東都外城,焚燒搶掠豐都市,到拂曉時才離去。於是東京居民都遷入宮城,台、省、府各衙署都住滿了人。鞏縣長柴孝和、監察御史鄭舉城投降李密,李密任命柴孝和為護軍,鄭為右長史。

裴仁基每破賊得軍資,悉以賞士卒,監軍御史蕭懷靜不許,士卒怨之;懷靜又屢求仁基長短劾奏之。倉城之戰,仁基失期不至,聞劉長恭等敗,懼不敢進,屯百花谷,固壘自守,又恐獲罪於朝。李密知其狼狽使人說之,啖以厚利。賈務本之子閏甫在軍中,勸仁基降密,仁基曰:“如蕭御史何?”閏甫曰:“蕭君如棲上雞,若不知機變,在明公一刀耳。”仁基從之,遺閏甫詣密請降。密大喜,以閏甫為元帥府司兵參軍,兼直記室事,使之復命,遣仁基書,慰納之,仁基還屯虎牢。蕭懷靜密表其事,仁基知之,遂殺懷靜,帥其眾以虎牢降密。密以仁基為上柱國、河東公;仁基子行儼,驍勇善戰,密亦以為上柱國、絳郡公。

裴仁基每次擊敗賊軍所繳獲的軍資全部賞賜給士卒。監軍御史蕭懷靜反對這樣做,士卒們都怨恨蕭懷靜。蕭懷靜又屢次搜羅裴仁基的過失上奏彈劾他。洛口倉城之戰,裴仁基誤期未到,他聽說劉長恭等人被打敗,懼怕李密而不敢前進,就屯兵於百花谷,加固營壘自守,但又害怕被朝廷治罪。李密知道裴仁基進退兩難的狼狽處境,就派人勸說他投降,並以厚利來誘惑他。賈務本的兒子賈閏甫在裴軍中,他勸裴仁基投降李密,裴仁基說:“蕭御史怎么辦?”賈閏甫說:“蕭君就象棲身在樹枝上的雞,如果他不知道隨機應變,就在於您的一刀了。”裴仁基採納了賈閏甫的建議,派他去向李密請降。李密大喜,任命賈閏甫為元帥府司兵參軍,兼直記室事,派他回去向裴仁基復命,並帶給裴仁基書信,對他表示撫慰,接受他的歸附。裴仁基退回仍駐軍虎牢。蕭懷靜秘密上表奏報此事,裴仁基知道了,就殺死蕭懷靜,率領他的部眾以虎牢城向李密投降。李密封裴仁基為上柱國、河東公;裴仁基的兒子裴行儼驍勇善戰,李密也封他為上柱國、絳郡公。密得秦叔寶及東阿程咬金,皆用為驃騎。選軍中尤驍勇者八千人,分隸四驃騎以自衛,號曰內軍,常曰:“此八千人足當百萬。”咬金後更名知節。羅士信、趙仁基皆帥眾歸密,密署為總管,使各統所部。

李密得到了秦叔寶和東阿人程咬金,都任命為驃騎。李密挑選軍中特別驍勇的士兵八千人,分別隸屬於四驃騎作為自已的侍衛隊,號稱“內軍”。他常說:“這八千人足以抵擋百萬人。”程咬金後來改名為程知節。羅士信、趙仁基都率領各自的部眾來歸附李密,李密任命他們為總管,讓他們各自統帥本部人馬。

癸巳,密遣裴仁基、孟讓帥二萬餘人襲回洛東倉,破之;遂燒天津橋,縱兵大掠。在都出兵擊之,仁基等敗走,密自帥眾屯回洛倉。東都兵尚二十餘萬人,乘城擊柝,晝夜不解甲。密攻偃師、金墉,皆不克;乙未,還洛口。

癸巳(十三日),李密派遣裴仁基、孟讓率領二萬餘人襲擊並攻取了回洛的東倉,燒毀了天津橋,縱兵大肆搶劫。東都派兵出擊,裴仁基等人被擊敗逃走,李密親自率領部眾屯駐於回洛倉。當時東都還有兵力二十餘萬,士兵們晝夜不解鎧甲,在城上敲擊梆子巡邏。李密進攻偃師、金墉都未能攻克。乙未(十五日),李密返回洛口。

東都城內乏糧,而布帛山積,至以絹為汲綆,然布以。越王侗使人運回洛倉米入城,遣兵五千屯豐都市,五千屯上春門,五千屯北邙山,為九營,首尾相應,以備密。

東都城內缺糧,但是布帛堆積如山,以至於用絹作汲水的繩子,用布燒火煮飯。越王楊侗派人把回洛倉的糧米運入城內,派五千士兵駐紮在豐都市,五千兵駐紮在上春門,五千兵駐紮在北邙山,分為九營,首尾相應,以防備李密的襲擊。

丁酉,房獻伯陷汝陰,淮陽太守趙舉郡降密。

丁酉(十七日),房獻伯攻陷汝陰,淮陽太守趙舉郡向李密投降。

己亥,密帥眾三萬復據回洛倉,大修營塹以逼東都;段達等出兵七萬拒之。辛丑,戰於倉北,隋兵敗走。丁未,密使其幕府移檄郡縣,數煬帝十罪,且曰:“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祖君彥之辭也。

己亥(十九日),李密率領部眾三萬人又占據回洛倉,大規模修築營壕以逼近東都。段達等率七萬隋軍抗擊李密。辛丑(二十一日),兩軍在回洛倉的北面交戰,隋軍大敗退走。丁未(二十七日),李密讓他的幕府向各郡縣發布檄文,歷數煬帝的十大罪狀,並說:“即使把南山的竹子都做成竹簡,也寫不完他的罪惡;放開東海的波濤,也洗刷不盡他的罪惡。”這是祖君彥的手筆。

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達間行賊中,詣江都奏稱:“李密有眾百萬,圍逼東都,據洛口倉,城內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者,東都決沒。”因欷嗚咽,帝為之改容。虞世基進曰:“越王年少,此輩誑之。若如所言,善達何緣來至!”帝乃勃然怒曰:“善達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經賊中向東陽催運,善達遂為群盜所殺。是後人人杜口,莫敢以賊聞。

越王楊侗派太常丞元善達穿越賊軍轄地到江都向煬帝奏報:“李密擁眾百萬,包圍進逼東都,占據了洛口倉,東都城內已經沒有糧食了,要是陛下迅速返回東都,李密的烏合之眾必然會潰散,否則東都一定會陷落。”說著就欷嗚咽哭泣起來。煬帝也為之改容。虞世基進言道:“越王年輕,這些人誑騙他,要是象他所說的那樣,元善達怎么能來到這裡呢?”於是煬帝勃然大怒,罵道:“元善達這個小人敢在朝廷上侮辱我!”於是派元善達經過賊人境地到東陽去催運糧食,元善達就被群盜殺死。此後人人都不再開口,不敢向煬帝報告賊情。

世基容貌沈審,言多合意,特為帝所親愛,朝臣無與為比;親黨憑之,鬻官賣獄,賄賂公行,其門如市。由是朝野共疾怨之。內史舍人封德彝託附世基,以世基不閒吏務,密為指畫,宣行詔命,諂順帝意,群臣表疏忤旨者,皆屏而不奏。鞫獄用法,多峻文深詆,論功行賞,則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寵日隆而隋政益壞,皆德彝所為也。

虞世基長得相貌深沉穩重,說話大都迎合煬帝的心意,特別受到煬帝的親近喜愛,朝中大臣無人能與他相比。他的親朋黨羽憑藉他的勢力,賣官買獄,賄賂公行,其家門庭若市,因此朝野上下對虞世基都極為痛恨怨憤。內史舍崐人封德彝阿附虞世基,因為虞世基不熟悉為官的要務,就秘密地替他籌劃,如何傳布實施皇帝的詔命,如何迎逢順從煬帝的心意,群臣的表奏有偏離違背皇帝旨意的,都屏棄不上報;審理案件、實施刑法,大多引用嚴峻苛細的條文,刻意詆毀;凡是論功行賞,則極力抑制貶低。因此虞世基日益得到煬帝的寵信,而隋帝國的政治日益弛廢腐敗,這都是由於封德彝所做所為。

(13)初,唐公李淵娶於神武肅公竇毅,生四男,建成、世民、玄霸、元吉;一女,適太子千牛備身臨汾柴紹。

(13)當初,唐公李淵娶了神武肅公竇毅的女兒為妻,竇氏生了四個兒子: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一個女兒,嫁給太子千牛備身臨汾人柴紹。

世民聰明勇決,識量過人,見隋室方亂,陰有安天下之志,傾身下士,散財結客,鹹得其歡心。世民娶右驍衛將軍長孫晟之女;右勛衛長孫順德,晟之族弟也,與右勛侍池陽劉弘基皆避遼東之役,亡命在晉陽依淵,與世民善。左親衛竇琮,熾之孫也,亦亡命在太原,素與世民有隙,每以自疑;世民加意待之,出入臥內,琮意乃安。

李世民為人聰明、勇猛、果斷、有見識,膽量過人。他看到隋王室正處於混亂之中,就暗中懷有要安定天下的抱負。他禮賢下士,散發資財以結交賓客,贏得了大家的愛戴擁護。李世民娶了右驍衛將軍長孫晟的女兒為妻。右勛衛長孫順德是長孫晟的族弟,他和右勛侍池陽人劉弘基都逃避遼東的征役,逃亡在晉陽投靠了李淵,他們二人與世民要好。左親衛竇琮是竇熾的孫子,他也逃亡在太原,因平時與李世民不和,常常自己生疑。李世民特別加意對待他,他可以隨意在府上出入走動,竇琮的疑心才消除。

晉陽宮監猗氏裴寂,晉陽令武功劉文靜,相與同宿,見城上烽火,寂嘆曰:“貧賤如此,復逢亂離,將何以自存!”文靜笑曰:“時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憂貧賤!”文靜見李世民而異之,深自結納,謂寂曰:“此非常人,豁達類漢高,神武同魏祖,年雖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

晉陽宮監猗氏縣人裴寂,晉陽令武功人劉文靜,二人住在一起,看著城上的烽火,裴寂嘆息道:“貧賤到如此地步,又趕上世事離亂,靠什麼得以保全呢?”劉文靜笑道:“形勢是可以預知的,我們二人很投合,何必憂慮貧賊?”劉文靜看到李世民,很驚異他的才能,就和李世民結為深交。他對裴寂說:“李世民不是一般人,性格豁達如漢高祖劉邦一類,神態威武魏武帝曹操,年紀雖輕,將是通世之大才。”裴寂開始並未對劉文靜的話在意。

文靜坐與李密連昏,系太原獄,世民就省之。文靜曰:“天下大亂,非高、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無,但人不識耳。我來相省,非兒女子之情,欲與君議大事也。計將安出?”文靜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密圍逼東都,群盜殆以萬數。當此之際,有真主驅駕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盜入城,文靜為令數年,知其豪傑,一旦收拾,可得十萬人,尊公所將之兵復且數萬,一言出口,誰敢不從!以此乘虛入關,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業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吾意。”乃陰部署賓客,淵不之知也。世民恐淵不從,猶豫久之,不敢言。

劉文靜因犯有與李密通婚的罪,被關在太原的監獄裡。李世民去探望他,劉文靜說:“天下大亂,沒有漢高祖、漢光武帝那樣的才能是不能安定天下的。”李世民說:“怎么知道沒有這樣的人?只是人們看不出來罷了。我來探望您,不是出於兒女情長,而是打算和您商議大事。您有什麼謀劃嗎?”劉文靜說:“如今皇帝上南方巡遊江、淮,李密包圍逼近東都,群盜大概得以萬來計算。在這個時候,若有真天子驅使駕御這些人,奪取下天易如反掌。太原百姓為躲避盜賊都搬入城內,我作了幾年縣令,了解其中的豪傑之士,一旦把他們收攏來,可得到十萬人。您父親所率領的軍隊又有幾萬人,一言出口,誰敢不服從!以此兵力乘虛入關,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王之業就可以成功。”李世民笑道:“的話正合我的心意。”於是他就暗中布署賓客,李淵不知道這些事。李世民怕李淵不答應,猶豫了很久,不敢向李淵說。

淵與裴寂有舊,每相與宴語,或連日夜。文靜欲因寂關說,乃引寂與世民交。世民出私錢數百萬,使龍山令高斌廉與寂博,稍以輸之,寂大喜,由是日從世民游,情款益押。世民乃以其謀告之,寂許諾。

李淵和裴寂有舊誼,二人常常在一起宴飲交談,有時晝夜相連。劉文靜想崐讓裴寂為他們向李淵說通關節,於是就引見裴寂和李世民結交。李世民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幾百萬,讓龍山令高斌廉與裴寂玩賭,漸漸輸給裴寂,裴寂非常高興,由此每天與世民在一起交遊往來,情誼日深。李世民把自己的意圖告訴裴寂,裴寂許諾勸說李淵。

會突厥寇馬邑,淵遣高君雅將兵與馬邑太守王仁恭併力拒之。仁恭、君雅戰不利,淵恐並獲罪,甚憂之。世民乘間屏人說淵曰:“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場;大人苦守小節,下有寇盜,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此天授之時也。”淵大驚曰:“汝安得為此言,吾今執汝以告縣官!”因取紙筆,欲為表。世民徐曰:“世民觀天時人事如此,故敢發言;必欲執告,不敢辭死!”淵曰:“吾豈忍告汝,汝慎勿出口!”明日,世民復說淵曰:“今盜賊日繁,遍於天下,大人受詔討賊,賊可盡呼!要之,終不免罪。且世人皆佳李氏當應圖讖,故李金才無罪,一朝族滅。大人設能盡賊,則功高不賞,身益危矣!唯昨日之言,可以救禍,此萬全之策也,願大人勿疑。”淵乃嘆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

正逢突厥人侵犯馬邑,李淵派高君雅率兵與馬邑太守王仁恭同力抗擊突厥人。王仁恭、高君雅與突厥交戰不利,李淵怕一起被治罪,非常憂慮。李世民乘機屏去左右的人勸說李淵:“如今主上昏庸無道,百姓困頓貧窮,晉陽城外都成了戰場,大人要是恪守小節,但下有流寇盜賊,上有嚴刑峻法,您的危亡就要來到了,不如順應民心,興起義兵,轉禍為福,這是上天授予的時機。”李淵大吃一驚說:“你怎么說這種話,我現在就將你抓起來向國家告發!”說著就取來紙筆,要寫狀表。世民慢慢地說:“我觀察天時人事到了如此地步,才敢說這樣的話如果一定要告發我,我不敢辭死!”李淵說:“我哪裡忍心告發你,你要謹慎,不要隨便說!”第二天,李世民又勸李淵:“如今盜賊日益增多,遍布天下,大人受詔討賊,可賊討得盡嗎?總而言之,最後還是不免獲罪。而且世人都傳說李氏當應驗圖讖,所以李金才無罪卻在一個早晨被滅族了。大人要是能將賊剿滅盡,那么功高也不會受獎,而您自己會更危險了啊!只有昨天的話可以使您避禍,這是萬全之策,希望大人不要疑慮。”李淵嘆息說:“我一夜都在考慮你的話,你說的很是有理,今天就是家破人亡也由你,變家為國也由你啦!”

先是,裴寂私以晉陽宮人侍淵,淵從寂飲,酒酣,寂從容言曰:“二郎陰養士馬,欲舉大事,正為寂以宮人侍公,恐事覺並誅,為此急計耳。眾情已協,公意如何?”淵曰:“吾兒誠有此謀,事已如此,當復柰何,正須從之耳。”

原先,裴寂私下用晉陽的宮人侍奉李淵,李淵和裴寂一起飲酒,飲至酒意正濃,裴寂從容地說:“二郎暗地招兵買馬,發舉義旗辦大事。正是因為這樣我私自讓宮女侍奉您,恐怕事情敗露出來,一起獲罪被誅殺,為此才定下這應急之計。大家的意向已以經協同,現在您意下如何?”李淵說:“我兒子確有這個圖謀,事情已經如此,又能怎樣呢?正是應當聽從他的意見。”

帝以淵與王仁恭不能禦寇,遣使者執詣江都。淵大懼,世民與寂等復說淵曰:“今主昏國亂,盡忠無益。偏裨失律,而罪及明公。事已迫矣,宜早定計。且晉陽士馬精強,宮監蓄積巨萬,以茲舉事,何患無成!代王幼沖,關中豪傑並起,未知所附,公若鼓行而西,撫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柰何受單使之囚,坐取夷滅乎!”淵然之,密部勒,將發;會帝繼遣使者馳驛赦淵及仁恭,使復舊任,淵謀亦緩。

煬帝認為李淵與王仁恭不能抵禦突厥的進犯,派使者來要將他們押往江都。李淵大為恐懼,李世民與裴寂等又勸說李淵:“如今主上昏聵,國家動亂,為隋朝盡忠沒有好處,本來是將佐們出戰失利,卻牽連到您,事情已經迫在眉睫,應該早些定大計。況且晉陽軍隊兵強馬壯,宮監積蓄的軍資財物巨萬,以此起兵,還怕不成功嗎?代王年幼,關中豪傑風起造反,但不知歸附於誰,您要是大張旗鼓地向西進軍,招撫他們並且使他們歸附,這就如探囊取物一樣容易。為什麼要受一個使者的監禁,坐等被殺戮呢?”李淵認為這話很對,就秘密布署準備。將舉事時,恰好煬帝又派來使者馳馬驛站傳命赦免李淵和王仁恭,讓他們官復原職。李淵他們起兵的計畫也就緩行。

淵之為河東討捕使也,請大理司直夏候端為副。端,詳之孫也,善占候及相人,謂淵曰:“今玉床搖動,帝座不安,參墟得歲,必有真人起於其分,非公崐而誰乎!主上猜忍,尤忌諸李,金才既死,公不思變通,必為之次矣。”淵心然之。及留守晉陽,鷹揚府司馬太原許世緒說淵曰:“公姓在圖,名應歌謠;握五郡之兵,當四戰之地,舉事則帝業可成,端居則亡不鏇踵;唯公圖之。”行軍司鎧文水武士、前太子左勛衛唐憲、憲弟儉皆勸淵舉兵。儉說淵曰:“明公北招戎狄,南收豪傑,以取天下,此湯、武之舉也。”淵曰:“湯、武非所敢擬,在私則圖存,在公則拯亂,卿姑自重,吾將思之。”憲,邕之孫也。時建成、元吉尚在河東,故淵遷延未發。

李淵任河東討捕使時,他請求大理司直夏候端作他的副手。夏候端是夏候詳的孫子,他善於占卜天象以及給人相面。他對李淵說:“如今玉床星座搖動,帝座星不安定,歲星居參宿的位置,必有真人起於晉地。不是您還能是誰呢?主上猜忌殘忍,尤其猜忌諸李姓,李金才已經死了,您不想著變通,必然是李金才第二呵。”李淵心裡很同意這一說法。到他留守晉陽時,鷹揚府司馬太原人許世緒勸說李淵:“您的姓氏應在圖讖上,名字應驗歌謠,您手握五郡之兵,身處四面應戰之地,起兵舉事則可成帝業,端坐不動則指日可亡,您好好想一想吧!”行軍司鎧文水人武士,前太子左勛衛唐憲,唐憲的弟弟唐儉都勸說李淵起兵。唐儉說:“您北面招撫戎狄,南面收招豪傑,以此來取天下,這是商湯和周武王的壯舉。”李淵說:“商湯、周武不是我敢比的,我從私處講是要圖存,從公處講是要拯救動亂之世,你暫且先注意一下言行,我要考慮考慮。”唐憲是唐邕的孫子。當時李建成、李元吉還在河東,所以李淵延遲而不能決定。

劉文靜謂裴寂曰:“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何不早勸唐公舉兵,而推遷不已!且公為宮監,而以宮人侍客,公死可爾,何誤唐公也!”寂甚懼,屢趣淵起兵。淵乃使文靜詐為敕書,發太原、西河、雁門、馬邑民年二十已上五十已下悉為兵,期歲暮集涿郡,擊主麗,由是人情洶洶,思亂者益眾。

劉文靜對裴寂說:“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您為何不早勸唐公起兵,卻推遲拖延不已?況且您身為宮監,卻用宮人侍奉賓客,您死也就罷了,為什麼要誤了唐公呢?”裴寂極為恐懼,屢次催促李淵起兵。李淵就讓劉文靜詐作敕書,徵發太原、西河、雁門、馬邑等地年在二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人全部當兵,規定年底在涿郡集結,去攻打高麗。因此人心慌慌,策劃造反的人越來越多。

及劉武周據汾陽宮,世民言於淵曰:“大人為留守,而盜賊竊據離宮,不早建大計,禍今至矣!”淵乃集將佐謂之曰:“武周據汾陽宮,吾輩不能制,罪當族滅,若之何?”王威等皆懼,再拜請計。淵曰:“朝廷用兵,動止皆稟節度。今賊在數百里內,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險要,復有他賊據之;以嬰城膠柱之兵,當巨猾豕突之勢,必不全矣。進退維谷,何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親賢,同國休戚,若俟奏報,豈及事機;要在平賊,專之可也”淵陽若不得已而從之者,曰:“然則先當集兵。”乃命世民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劉弘基等各募兵,遠近赴集,旬日間近萬人,仍密遣使召建成、元吉於河東,柴紹於長安。

到劉武周占據了汾陽宮,李世民對李淵說:“大人身為留守,而盜賊竊據離宮,如果不早定大計,災禍今天就要到來了。”於是李淵召集將領僚佐,對他們說:“劉武周占據汾陽宮,我們卻不能制止,論罪該當滅族,怎么辦?”王威等人都很害怕,再三拜謝請求定計。李淵說:“朝廷用兵,行止進退都要向上級稟報,受上級控制。如今賊人在數百里之內,江都在三千里之外,加以道路險要,還有別的盜賊盤踞,靠著據城以守和拘泥不知變通之兵,以抵抗狡詐與狂奔亂竄之盜賊,必然無法保全。我們現在是進退維谷,怎么辦才好?”王威等人都說:“您的地位又是宗親又是賢士,同國家命運休戚相關,要是等著奏報,哪裡趕得上時機;要是平滅盜賊,專權也是可以的。”李淵佯裝不得已而聽從的樣子,說:“既然這樣就應當先徵集軍隊。”於是他命令李世民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劉弘基等人各自募兵。遠遠的百姓投奔匯集,十天之內有近萬人應募。李淵秘密派人去河東召李建成、李元吉,去長安召柴紹。

王威、高君雅見兵大集,凝淵有異志,謂武士曰:“順德、弘基皆背征三侍,所犯當死,安得將兵!”欲收按之。士曰:“二人皆唐公客,若爾,必大致紛紜。”威等乃止。留守司兵田德平欲勸威等按募人之狀,士曰:“討捕之兵,悉隸唐公,威、君雅但寄坐耳,彼何能為!”德平亦止。

王威、高君雅看到李淵大肆招兵,懷疑李淵有不軌之圖,就對武士說:崐“長孫順德、劉弘基二人都是逃避征役亡命的三侍之官,罪該處死,怎么能統兵?”他們打算把長孫順德、劉弘基收審。武士說:“這兩個人都是唐公的賓客,若是那樣做,必然會引起大的糾紛。”王威等人於是就作罷。留守司兵田德平想勸王威等人調查招募兵丁的情況,武士說:“討捕之兵,全都隸屬於唐公,王威、高君雅只是寄身在唐公這裡罷了,他們能管什麼呢?”田德平也作罷。

晉陽鄉長劉世龍密告淵云:“威、君雅欲因晉祠祈雨,為不利。”五月,癸亥夜,淵使世民伏兵於晉陽宮城之外。甲子旦,淵與威、君雅共坐視事,使劉文靜引開陽府司馬胙城劉政會入立庭中,稱有密狀。淵目威等取狀視之,政會不與,曰:“所告乃副留守事,唯唐公得視之。”淵陽驚曰:“豈有是邪!”視其狀,乃云:“威、君雅潛引突厥入寇。”君雅攘袂大詬曰:“此乃反者欲殺我耳。”時世民已布兵塞衢路,文靜因與劉弘基、長孫順德等共執威、君雅系獄。丙寅,突厥數萬眾寇晉陽,輕騎入外郭北門,出其東門。淵命裴寂等勒兵為備,而悉開諸城門,突厥不能測,莫敢進。眾以為威、君雅實召之也,淵於是斬威、君雅以徇。淵部將王康達將千餘人出戰,皆死,留城中懼。淵夜遣軍潛出城,旦則張旗鳴鼓自他道來,如援軍者;突厥終疑之,城外二日,大掠而去。

晉陽鄉長劉世龍密告李淵說:“王威、高君雅想去晉祠祈雨,這樣做是不利的。”五月,癸亥(十四日)夜裡,李淵派李世民率兵埋伏在晉陽宮城的外面。甲子(十五日)早晨,李淵與王威、高君雅坐在一起處理政務,劉文靜引著開陽府司馬胙城人劉政會進來立在廳堂上,聲稱有密事報告。李淵用眼睛示意王威等人取狀紙看,劉政會不給,說:“告發的是副留守的事,只有唐公才能看。”李淵佯作吃驚地說:“難道有這樣的事?”他看了狀子才說:“王威、高君雅暗中勾引突厥人入侵。”高君雅捋起衣袖大罵道:“這是造反的人要殺我。”這時李世民已經在大路上布滿了軍隊,劉文靜就和劉弘基、長孫順德等人一起將王威、高君雅抓起來投進監獄。丙寅(十七日),突厥幾萬兵馬侵犯晉陽,其輕騎從外城北門進入,從東門出去。李淵命令裴寂等人率兵防備,而把各城門都打開,突厥人不知虛實,不敢進入。大家都以為確實是王威、高君雅把突厥人招來的,於是李淵將二人處死,懸首示眾。李淵的部將王康達率領一千餘人出戰,全部戰死,城中人心驚惶。李淵在夜裡派軍隊悄悄出城,早晨則張旗嗚鼓從別的道路上開來,好象是援軍來到了一樣。突厥人始終疑惑,在城外逗留了兩天,大肆搶掠而去。

(14)煬帝命監門將軍涇陽龐玉、虎賁郎將霍世舉將關內兵援東都。柴孝和說李密曰:“秦地山川之固,秦、漢所憑以成王業者也。今不若使翟司徒守洛口,裴柱國守回洛,明公自簡精銳西襲長安。既克京邑,業固兵強,然後東向以平河、洛,傳檄而天下定矣!”密曰:“此誠上策吾亦思之以矣。方今隋失其鹿,豪傑競逐,不早為之,必有先我者,悔無及矣。但昏主尚存,從兵猶眾,我所部皆山東人,見洛陽未下,誰肯從我西入!諸將出於群盜,留之各競雌雄,如此,則大業隳矣。”孝和曰:“然則大軍既未可西上,仆請間行觀釁。”密許之。孝和與數十騎至陝縣,山賊歸之者萬餘人。時密兵鋒甚銳,每入苑,與隋兵連戰。會密為流矢所中,尚臥營中,丁丑,越王侗使段達與龐玉等夜出兵,陳於回洛倉西北。密與裴仁基出戰,達等人破之,殺傷太半,密乃棄回洛,奔洛口。龐玉、霍世舉軍於偃師,柴孝和之眾聞密退,各散去。孝和輕騎歸密,楊德方、鄭德韜皆死。密以鄭為左司馬,滎陽鄭乾象為右司馬。

(14)煬帝命令監門將軍涇陽人龐玉、虎賁郎將霍世舉率領關內兵救援東都。柴孝和勸說李密:“秦地山川險固,秦、漢正是憑藉著它建立帝王之業的。現在不如派翟司徒守衛洛口,裴柱國守衛回洛,您親自挑選精銳向西襲擊長安,京師既攻下,基業則鞏固,兵勢則更強盛。然後再揮師向東平定河、洛地區,傳布檄文,天下就平定了。如今隋王室已失去了它的基業,天下豪傑競相逐鹿,您不早些舉事,必定有先於我們動手的人,到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李密說:“這的確是上策,我也考慮好久了。但是隋朝的昏君還在,追隨他的兵馬還很多,我的部下都是潼關以東人士,看到洛陽沒有攻下,誰肯跟我向西進軍?各位將領都出身草莽盜賊,留在這裡就會互相爭一雌雄。這樣,大業就會失敗。”柴孝和說:“既然大軍不能西進,我請求潛行去窺伺官軍的間隙,以便乘機進攻。”李密應允了。柴孝和與幾十名騎兵到了陝縣,山中的盜賊歸附的有一萬餘人。當時李密軍隊的兵勢甚猛,常常攻入東都西苑與隋兵交戰。恰好這時崐李密被流箭射中,躺在營中養傷。丁丑(二十八日),越王楊侗派段達和龐玉等人乘夜出兵,在回洛倉西北列陣,李密與裴仁基率兵出戰,段達等人大破李密軍,殺傷大半人馬。李密只好放棄回洛,奔往洛口。龐玉、霍世舉在偃師駐兵,柴孝和的部眾聽到李密敗退,就各自潰散。柴孝和輕騎回到李密軍中,楊德方、鄭德韜都死了。李密任命鄭為左司馬,滎陽人鄭乾象為右司馬。

(15)李建成、李元吉棄其弟智雲於河東而去,吏執智雲送長安,殺之。建成、元吉遇柴紹於道,與之偕行。

(15)李建成、李元吉將他們的弟弟李智雲丟棄在河東而離去,當地的官吏抓住李智雲送到長安處死。李建成、李元吉在路上遇到柴紹,與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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