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情概況
地震位置
發生於1920年12月16日晚8時06分,震級達芮氏8.5級。震中在北緯36.5度,東經105.7度,烈度12度,震源深度17公里,死亡28.82萬人,毀城四座,數十座縣城遭受破壞。它是中國歷史上一次波及範圍最廣的地震,寧夏、青海、甘肅、陝西、山西、內蒙古、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東、四川、湖北、安徽、江蘇、上海、福建等17地有感,有感面積達251萬平方公里。此次地震之烈為中國有史以來之罕見,亦為世界上最大地震之一。地震釋放的能量相當於11.2個唐山大地震。強烈的震動持續了十餘分鐘,當時世界上有96個地震台都記錄到了這場地震,被稱之為“環球大震”。地震成因
在海原發生的這次“環球大震”決非偶然,這是由其處於特定的地質構造環境決定的。從地質構造看,海原地處阿拉善地塊與鄂爾多斯地塊的交接部位,其主要構造是烏鞘嶺—六盤山弧形構造帶。科學家給這個斷裂帶起名為“海原活動斷裂帶”。海原地震的震中烈度所以被定為12度,一個重要原因是在震中和極震區範圍內,出現了普遍而強烈的的構造變形帶和各種各樣規模巨大的其他現象。銀川以北接近蒙古沙漠的長城被地震切割,黃土高原地貌全改,高斷成溝地,連山裂開巨口,平地出現了小湖。
斷層:極震區範圍內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斷層,有的斷層長達數十公里,水平斷距最大達17米,垂直斷距如同脫韁的野馬橫衝直撞,它們錯斷山脈。錯開田埂,穿過河流,越過峽谷。位於斷層展開地帶的居民住宅受到破壞最為嚴重,許多村莊被夷為平地,因而傷亡極為嚴重,有個村莊共有170多口人,只有6人倖存。這次地震後形成了一條斷裂帶。這條斷裂帶由固原的硝口起,經海原、西安州、乾鹽池至景泰縣的興泉堡,全長220公里,斷裂帶的總體為北50度——70度。在乾鹽池西發現十幾條石砌田埂被大地震的斷裂帶錯開,錯距2米,方向為反時針扭動。
地裂縫:如同斷層一樣,穿陌過阡,不可阻擋。地裂縫與斷層不同的是地層,沒有出現水平或垂直錯動,在地裂縫發育的地帶,形成了串狀的壕溝或低塹,陡坎或凹陷;有的地方還出現了寬大的地裂縫從下邊通過。而地表的冰土層被植物的根繫結著懸在空中,宛如一座座橋樑。
鼓包:地震時,由於地殼強烈地擠壓作用,在很多地區,地面上產生了鼓包或隆起,這些隆起和鼓包看上去仿佛是一道一道長城或一座一座的墳墓。
滑坡或崩塌:滑坡和崩塌是由於地震產生的強烈振動,使原來已不很穩定的崖坎塬邊出現重力失穩而產生的一種地殼地質現象。滑坡主要發生於坡度相對較緩的溝邊塬坡;崩塌主要發生於懸崖坎地區。海原地震所發生的滑坡和崩塌現象是任何一次地震所未有出現過的,這和地震的烈度及發生在黃土地區有很大的關係。滑坡和崩塌不僅加劇了災情,還形成了許多大小不等的堰塞湖。著名的有海原李俊的海子和西吉的震湖。
在海原境內很多地方都有斷裂帶,溝壑。大多是地震所致。曾經很壯觀的西安州古城就在那次大地震中摧毀,只留下3-8米的城基!
傷亡情況
按照《中國民報》1921年3月的地震災情調查表,海原縣死亡人數約為4.5萬餘人,被壓斃的牲畜有7萬餘頭,房屋則倒塌了8/10.半年後,翁文灝與謝家榮在“咨呈國務院內務部”的正式官方檔案,則將海原縣死亡人數確定為7.3萬餘人,約占海原縣總人口的59%.受災第二嚴重區域為固原縣,1921年呈報官方的死亡數字為4萬餘人。1958年,郭增建等人去固原進行地震考察時,還能看見不少的地震遺蹟:厚厚的磚築城牆還在,南城門上刻著“鎮秦門”幾個大字(現城牆已經被拆除),該縣董福祥神道碑及碑亭橫截為二,上段與下段裂而不坍,其中下段扭轉了方向。
海原、固原之外,其他如會寧、隆德、通渭、靖遠、靜寧等五縣,死亡人數均過萬人。
1922年八、九期《地學雜誌》的資料表明這次地震共死亡人數234117人。海原和固原為其極震區,其中海原縣死亡73064人占全縣人口的59%,占總死亡人數的31.2%,固原死亡39068人;通渭縣死亡人數18208人;靜寧縣死亡人數15213人,震中所在地海原縣,死亡人數占全縣總人口的一半以上。地震還壓死大量的牲口,造成大量房屋倒塌。這一次強烈地震給震區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災情慘重。
人員傷亡
縣別 | 遇難人數 | 縣別 | 遇難人數 |
海原縣 | 73604 | 鎮原縣 | 3005 |
固原縣 | 39068 | 禮縣 | 3000 |
靖遠縣 | 30933 | 莊浪縣 | 5367 |
隆德縣 | 28370 | 定西縣 | 1669 |
通渭縣 | 18208 | 天水縣 | 2829 |
會寧縣 | 15639 | 鳳翔縣 | 1000 |
靜寧縣 | 15213 | 平涼縣 | 1131 |
同心縣 | 3101 | 靈台縣 | 1196 |
渭源縣 | 3652 | 甘谷縣 | 1365 |
秦安縣 | 3134 | 清水縣 | 1483 |
華亭縣 | 7000 | 寧縣 | 2320 |
慶陽縣 | 2405 | 寧夏縣 | 700 |
環縣 | 2016 | 中衛縣 | 700 |
涇川縣 | 2690 |
震情範圍
在中國,沒有任何一次地震的波及範圍可以和海原地震相提並論。據有關資料記載,這次地震將200公里外的蘭州“倒塌房屋十分之三”;使距震中400公里的西安“門窗暴響,房搖牆踏,被毀房屋約有百戶“;距震中700公里的太原“房屋間有倒塌,人民微傷”;
距震中1000公里的北京“電燈搖動,令人頭暈目眩”;
更遠的上海“時鐘停擺,懸燈搖晃”;
廣州“掉繪泥片”;
汕頭“客輪盪動”;
香港“大多數人感覺地震”
越南海防附近的觀象台上也有“時鐘停擺”的現象。
地震波及最嚴重的是鄰近的二百公里範圍,包括海原縣、固原縣、隆德縣、西吉縣、靖遠縣、會寧縣、景泰縣,鄰近的陝西省的鹹陽、西安等、新疆等地出現房屋倒塌,範圍達170萬平方公里。中國全國包括香港等地均受地震影響,北京、上海、太原、重慶、廣州、汕頭等等城市亦有不同程度破壞,全國約四分一面積的人感受到震動。全世界的九十六個地震監察局錄得這次地震,地震波繞地球兩圈。
震災狀況
12月16日的大震之後,餘震不斷,且天氣陡然轉冷。“十七日(餘震)終夜不休,倒八時陡起大風,為亘古所僅見。人民牲畜凍斃者不計其數。地吼如雷,聲勢極其危險。十八日風止,天地晦暗,地先吼後動者五次,均輕。十九日大動八次,地體日夜微搖不息。二十日大動十一次,小動十二次……”在1922年4月24日《新隴》卷1期上,詳細記載了餘震及震後天氣情況。其中,海原、固原等縣下的一場大雪,凍死了無家可歸的很多人。曾於1921年赴災區考察的謝家榮亦曾在文章中提及,這場發生在冬季的大地震,導致災民“流離失所,衣食俱無,故不死於地震,亦多死於凍餒。其後各地雖派有急賑,而交通艱難,常需數日後始達,實屬緩不濟急”。
由於地震發生在交通閉塞,幾乎與世隔絕的六盤山山區,當時由於軍閥混戰、兵荒馬亂,北洋軍閥對巨大的地震災難無力救助。當時逢冬令,天寒地凍,災民又繼續死於凍傷、飢餓、瘟疫之中。據當時《陝甘地震記略》一文報導,大震後災區人民“無衣、無食、無住,流離慘狀,目不忍聞;苦人多依火炕取暖,衣被素薄,一日失所,復值嚴寒大風,忍凍忍飢,瑟瑟露宿,匍匐扶傷,哭聲遍野,不特餓殍,亦將強比僵斃,牲畜死亡散失,狼狗亦群出吃人”。
海原縣是所有災區死亡人數和比例最高的區域。謝家榮《民國九年十二月甘肅地震報告》中對海原地震的整體描述為:“同日晚7時大震,突見大風黑霧,並見紅光。大震時約歷六分,地如船簸,人不能立,震動之方向,似自西北而來,往東南方去,有聲如雷。土石山均有崩塌及移動,尤以土山崩潰為多。山坡平地均生裂縫,長短不一。平地裂縫多有泉涌,其色或綠或黑。山崩壅塞河流之處甚多,尤甚者為南鄉。楊明後堡崖窯上,東鄉王浩堡何家溝二處,山崩壅塞河流,積水深數十丈,長五六里,寬十餘丈,水倒流。突見大風,土山崩潰。南鄉水井震後多乾,縣知事鍾文海之子女及警佐羅某均因衙署受震傾倒同時被難。城中房屋幾全數削平,城垣原系土築亦大半毀壞。”
傷亡原因
造成如此巨大傷亡的根本原因,首先是地震之烈。海原大地震震級達8.5級,並非最高,但考量地震破壞力的烈度卻達到最高的12級,這意味著“毀滅性的破壞”。當地人居住窯洞有關,深受侵蝕的黃土高原土質疏鬆,一遇震動,黃土如巨浪崩瀉。
中央在賑災問題上,截留應撥付的款項,問題頗為嚴重,一半以上賑災款被截留。
震後的餘震、寒冷、飢餓、瘟疫,又奪去了數以萬計的生命。
地震影響
地震之最
海原大地震在我國近代史上創造了多個“第一”:當時的北洋政府中央地質調查所,在震後立即決定建立我國第一個地震台;科學考察組第一次進行地震現場考察;提交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份地震科學考察報告;繪製了我國第一份震區裂度等震線圖;在比利時召開的世界萬國地質大會上,中國學者第一次站到世界講台上宣讀與海原大地震有關的論文。儘管全球每年都要發生許多破壞性地震,但像海原大地震這樣留下豐富的地質遺蹟的還極為少見,而具有重要科學考察價值的則更少。海原地震斷裂帶,是當今世界範圍內保存最完整、研究和利用價值最高的地震遺蹟,是一部“活教材”。1922年,世界萬國地質大會在比利時是首都布魯塞爾召開,中國學者第一次站在世界講台上宣讀了關於海原大地震和中國地震活動構造帶內容的論文,引起了世界各國專家的重視和極大的興趣。
地震史料
海原是個多地震區,地方史書中有比較豐富的地震記載。在現存的固原地方史書中:明嘉靖《固原州志》、明萬曆《固原州志》、清康熙《隆德縣誌》、清乾隆《海城廳志》、清光緒《海城縣誌》、清宣統《新修固原縣誌》、民國《固原縣誌》、民國《重修隆德縣誌》、民國《新編化平縣誌》等九種。每本史志幾乎都有關於地震的記載。海原大地震在《固原縣誌》中的地理志、居民志、物產志、建置志、職官志、藝文志等專志都有詳細的記載。據統計有大量文字記錄的檔案、詩文有26處。地震活動性是地震學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把六盤山地區的地震按時間順序畫成地震序列圖。可以看出本區的地震活動有著明顯的起伏,即相對的活躍期和平靜期。據專家分析六盤山地區歷史地震活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活躍期和兩個平靜期。海原大地震發生在空區,震後空區消失。大震前的序列特點,據《固原縣誌》記載:海原大震前的1913年4月24日、25日、27日29日,1914年1月14日、18日有七次地震,次後再沒有地震記載。相隔六年後才有民國九年(1920年)的地震。這些資料說明海原大地震前很不發育。根據研究推測1920年海原大地震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地震發生。地震資源
現存的典型地震遺址景觀有:海原縣乾鹽池唐家坡田埂錯動;海原縣乾鹽池解家莊地震地表破裂帶遺蹟;海原縣乾鹽池城垣遺址;海原縣西安鎮袁家窩民房遺址;海原縣城關鎮小山地震地表遺蹟;海原縣李俊鎮聯合村海子遺蹟;海原縣鹽池鄉石卡溝地震最大水平位移遺蹟;海原縣高台鎮刺兒溝探槽剖面;西吉縣震湖鄉党家岔堰塞湖遺蹟;固原市彭堡鎮石碑塬塌山遺蹟。海原地震地質公園,2006年12月,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正式批准“海原大地震遺蹟遺址”已被批准為“國家級典型地震遺蹟遺址”。
海原地震博物館,2010年12月16日,寧夏回族自治區千餘名幹部、民眾在海原縣南華山下隆重集會,紀念海原大地震90周年,地震博物館開館。
震湖,西吉縣(過去屬海原版圖)因山體滑坡,堵截山澗、深谷、窪地和溝壑,形成了四十多處地震湖,當地民眾叫水堰,星羅棋布地擺在全縣境域。
党家岔堰湖是固原地區最大的地震堰塞湖,也是寧夏最大的堰塞湖。現有水面南北長3110米,東西平均寬600米,水面積達186.6萬平方米。平均水深6米,最大水深11.5米,蓄水量1120萬立方米。湖內生長著鰱、鯉、草魚等近10種魚類,其中有彩色鯽魚。每年春季有成群的野鴨到這裡“落戶”,直至湖面結冰後才戀戀不捨地南去越冬。還有大山雀、貓頭鷹等近10種野生鳥類。堰塞湖中,在為數不多的幾個湖中生長著五彩繽紛的鯽魚,在科學界仍然是個謎。
海原大地震旅遊資源獨特性、壟斷性或不可取代性,在資源方面有自己的特色和優勢,對旅遊者具有吸引力。所以海原地震旅遊是一處尚待開發的處女地,現階段要通過一定的措施和手段把這一資源經過合理的開發和利用,發揮其效益和功能。海原地震旅遊帶位於國務院2000年4月批准的我國第一個國家級扶貧實驗區六盤山旅遊區,地震旅遊的開發和利用與六盤山生態旅遊、濃郁的回鄉風情、燦爛的絲路文化和豐富的古蹟遺存緊密聯繫、互補,這種多元性與獨特性的有機結合必將成為本地區旅遊資源的獨特優勢,發揮好海原大地震旅遊資源的優勢,促進當地經濟的發展。
那次地震後,“海原活動斷裂帶”在240公里範圍內出現的斷頭溝、斷尾溝、斷塞塘、槽形谷等異常地貌,屢見不鮮。這些複雜地貌,承載著與地震相關的大模樣和小細節,發布著古往今來的地震信息,都是研究地震的活資料。
1983年,寧夏地震局專家組織開挖探槽並進行科學研究。探槽呈北東─南西向布置,地層為全新世。所顯示的大小不一的古斷層崖崩積楔及包含了幾個古人類活動的文化層,為研究和確定海原活動斷裂帶不同地段的6次八級左右古地震事件的年代及重複間隔,提供了很好的依據。儘管全球每年都要發生許多大地震,但像海原大地震這樣留下豐富地質遺蹟的還極為少見,而具有重要科學考察價值的則更少。海原地震斷裂帶,是當今世界範圍內保存最完整、研究和利用價值最高的地震地質遺蹟,是一部“活教材”。
地震狀況
震前預兆
《固原縣誌》記載道:“向居平原之人,家有井繩十丈,震前忽強半而能汲水,人以為水旺,其實地震之預兆也。”民國《重修隆德縣誌》輯錄的震前的“震兆六端”,在地震學界具有很大影響,流傳甚廣。
“震兆端”即:“一、井水本湛靜無波,倏忽渾如墨汁,泥渣上浮,勢必地震。二、池沼之水,風吹成轂,行藻交縈,無端泡沫上騰,若沸煎茶,使必地震。
三、海面遇風,波浪高涌,奔騰萍溷,此為常情;若風日晴和,台颶不作,海水忽然澆起,洶湧異常,使必地震。
四、夜半晦黑,天忽開朗,光明照耀,無異日中,使必地震。
五、天晴日暖,碧空清淨,忽見黑雲如縷,蜿如長蛇,橫亘空際,久而不散,使必地震。
六、時值盛夏,酷熱蒸騰,揮汗如雨,驀覺清涼如受冰雪,冷氣襲人,肌為之粟,使必地震。”
據說在海原大震前,有許多徵兆在昭示這一次災難的降臨。那一年也是持續大旱,氣溫異常且居高不下,天氣或驟降雨雪,或土霧彌涌日月昏暗,或黑或黃大風揚沙肆暴,雞犬不寧,無故亂啼淒叫,牛、馬、羊、豬等家畜驚慌不安,飛禽驚鳴掠空而過,地下水位或升或降,西北天空光球滾動,山谷空響,地下炸雷隆隆。
外界記錄
1920年12月16日,當時居住在北京的魯迅先生在日記中記下了這樣的一筆:“夜地震約一分時止”。寥寥八個字,記下的是當時北京感受到的地震—僅僅屬於可感級別,並沒有造成任何的破壞。而這八個字,竟然成了那次大地震在北京最早的文字記錄。
魯迅先生不會想到,他記下的是千里之外大地震傳導到北京的餘波。
幾乎與此同時,中國的很多城市也感受到了這次震撼。
在上海,天花板上的吊燈和吊扇長時間晃動,英國領事館的時鐘、信號鍾都停止了擺動。
在香港,一位名叫福契特的神父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清楚地感到床在晃、紗帳在動。
在大名以北的板夏(音譯),三個閒談的傳教士忽然感覺到噁心欲嘔,他們覺得地板就像船舶上的甲板一樣開始搖擺起來……
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地震儀上也清晰地刻畫出了異常的地震波。當時世界上的96個地震台,都有類似的記錄。
中國地震局蘭州地震研究所原所長郭增建是新中國第一批研究海原地震的地質工作者。他說,當時對地震監測最嚴密、技術也最先進的是地震多發的日本。位於東京的地震儀檢測到地震表面波繞著地球轉了一圈,數小時後又轉了回來,再次被記錄下來。
東京地震台的儀器可以把地震波放大12倍,在當時是最靈敏的。
這從另一方面印證了海原大地震的能量之強。
監測到地震波,世界上所有的地震台都有同一個問題—震中在哪裡?
據當時的美國媒體報導,美國地震台依據震波數據,推測說此次地震震中在距紐約3000英里以外的地方。但事實證明,這樣的推測實在太低估此次地震的能量了——即便是不沿著地球表面計算,而是直取地球直徑,偏遠的海原距離紐約也遠遠超過3000英里。
對震中推測相對較為準確的,是日本東京地震台和位於上海的徐家匯觀象台。
徐家匯觀象台是由法國教會組織建立的,當時由神父蓋爾基(音)主持。徐家匯觀象台就地震所作的《1920年12月16日大地震的概述和評註》,詳細記錄了當天緊張的監測情景:
鐘錶突然停擺,而吊燈奇怪地搖晃起來。與普通人相比,他們(傳教士)馬上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急忙湧入安裝有地震儀的地下室。
地震儀上的筆尖正在畫著越來越寬的曲線,第一波較早的強波動出現於20時9分16秒。稍有平緩之後,地震儀上的南北向放大筆被劇烈的震動拋向了一邊,蓋爾基神父發出了警告:“注意!波動主峰就要到達了。”
這些波在20時16分到達。令人驚嘆的是,震動的強烈竟然讓地震儀都難以承受,筆尖半途跌落了。
雖然沒能記錄下全部的地震波,但已能夠對地震的量級和位置進行推測。
震波在大地上涌動需要時間。寧夏地震局副總工程師柴熾章告訴記者,地震波按傳播方式分為三種類型:縱波、橫波和面波。它們的傳播速度是不一樣的,地震儀就是分別記錄這幾種波,然後根據它們到達的時間差、振幅等數據,大致推算出地震的位置和強度。不同位置的地震儀推測的地震震中範圍不會完全一致,重合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震中所在。
上海徐家匯觀象台推測,震中在上海的西北方向,距離大概是1400公里。
日本東京地震台和上海徐家匯觀象台對震中的推測非常一致:甘肅東部(當時海原屬於甘肅省,故又稱甘肅大地震)。
“1920年12月16日,大約是晚上8點鐘,在中國某些城市以及和它鄰近的國家,觀測到一些異常現象。不能說成都、大名、上海和海防相距很近,要知道從成都到大名大約1200公里,而從海防到上海大約1900公里。可是,在上述時刻,在成都法蘭西領事館,在大名的耶穌教徒傳教團,在上海的英國領事館和在海防的天文台內,所有鐘錶立刻停擺。在這些城市和所有其他許多居民點,坐在飯桌旁的人們忽然看見,吊燈開始擺動起來,後來還知道其他一些情況。在大名以北的板夏,三個閒談的傳教士忽然感覺到噁心欲嘔,他們覺得地板就像船舶上的甲板一樣開始搖擺起來,在距中國海1250公里遠的一個地方,走向市場的主婦們突然覺得暈船,北京和天津的居民也有同樣感覺……”這是海原地震發生後,蘇聯一位佚名作家撰寫的《一九二零年的中國,西方忽視了的災難》的開頭部分。
民間傳說
和所有的自然災害一樣,海原大地震後,謠言、神話四起,擾人心亂,在海原,盛傳兩個老道的故事。地震前還流傳著一首搖擺歌。其內容:“大豌豆開花,搖一搖,麥出穗;不是王法吆,搖搖擺,咱兩個睡。一碗羊肉搖一搖白花了;世上的好人吆,搖搖擺,賊殺了”這是後人第一次記錄下這一蹊蹺古怪的史實。其中的玄機無人可解。固原縣紳士白星階的府第當夜名人薈萃,縣裡有身份人都被邀請來飲酒打牌。這些名人玩興正酣時,酒菜端上來。正在這時,房子嘩啦一聲塌下,在場的23個人,當場壓死20人,幾乎囊括了當時固原縣所有的名人。在這次大震中還流傳著一個胡琴救主的故事。大震一個的月後,一支商隊來到了海原極震區。映入商客們眼帘的到處是斷壁殘垣,人煙斷絕,雞犬滅跡的悲慘景象。突然隱隱傳來一陣陣如泣如訴,悲苦悽慘的胡琴聲。商客們尋聲覓去,發現琴聲竟來自一間震塌了的窯崖內。商客們急忙動手挖開塌土,救出了一位蓬頭垢面的倖存者。原來這個人的窯門被埋堵後,他僥倖存活下來。一月多來,他靠吃窯內僅存的半罐酸菜維持生命,用胡琴求救,保全了生命。固原、海原兩縣交界的地方,是須彌山旅遊勝地。山上古松翠柏濤濤聲響,佛洞神龕星羅棋布,這就是著名的須彌山石窟——圓光寺。此窟開於魏、唐朝代,共有佛窟130多處,曾經是遊客如雲,香火不斷。這裡原距海原大地震的震中80公里,但地震烈度仍高達11度,強烈的震動將佛窟中仙公寺龕壁震塌,佛像裸露在外。這次大震是慘痛的,留給每個災區家庭的記憶都是難以忘卻的,每個家庭都有一段悲傷的故事。而大震的這一天就成了人們紀念亡人的災難節。倖存者
董善征,海原縣西安鄉一位倖存者,“萬家水的那山合了,兩個山合到一起了,羊、人啥都沒有了。”95歲的馬成虎住在寧夏海原縣城邊上,他這一生居於此,只是宅院由土窯洞變成平房。百餘米外,是1920年海原大地震萬人墳遺址,經過90年的風雨侵蝕,仍隱約可見一處處連綿的墳包。未曾遷居他地的馬成虎,仿佛這場20世紀全球最大地震最後的守墓人。馬成虎,“爺爺被打死了,叔叔被打死了。”2010年12月,95歲的馬成虎對五歲時經歷浩劫的記憶僅止於此,他一家五口人,因地震而死去兩人。這場以海原為震中心的大地震令海原縣超過一半的人口失去生命。地震的波及範圍非常之廣,其中以寧夏南部的海原、固原,甘肅中北部的靜寧、會寧、靖遠、通渭、渭源,以及陝西西部受災最為嚴重。
馮志錄,海原縣九彩坪拱北倖存者,數年前對寧夏《在山走動的地方》記錄片攝製組描述說,“老人們說那時間地搖時……我們那個地方把山嘴子一下搖著撲下來了,山窪里開的都是這么寬的口子。坐人的地方,山都塌著壘了下來。”海原縣西安鄉另一位倖存者董善征也說,“萬家水的那山合了,兩個山合到一起了,羊、人啥都沒有了。”
呂金芳,85歲(2002年採訪,已去世)是乾鹽池老城村人。地震前,老城村的城牆上都是村里人住的窯洞。老人講:“城牆上的洞洞子(窯洞),一下子搖得沒有痕跡了,把人捂死在裡頭、打死在裡頭。死人多得很。我有三個姐姐就打死在那個洞洞子裡。”
張懷智,96歲(已去世)說:“地震把崖窯的門壅了。第二年挖開窯門,發現裡面餓死的人多得很。”
李百春,海原大地震在倖存者,寧夏海原縣關橋鄉賀堡村六隊人。
死傷慘重
按照《中國民報》1921年3月的地震災情調查表,海原縣死亡人數約為4.5萬餘人,被壓斃的牲畜有7萬餘頭,房屋則倒塌了8/10.半年後,翁文灝與謝家榮在“咨呈國務院內務部”的正式官方檔案,則將海原縣死亡人數確定為7.3萬餘人,約占海原縣總人口的59%。受災第二嚴重區域為固原縣,1921年呈報官方的死亡數字為4萬餘人。1958年,郭增建等人去固原進行地震考察時,還能看見不少的地震遺蹟:厚厚的磚築城牆還在,南城門上刻著“鎮秦門”幾個大字(現城牆已經被拆除),該縣董福祥神道碑及碑亭橫截為二,上段與下段裂而不坍,其中下段扭轉了方向。
海原、固原之外,其他如會寧、隆德、通渭、靖遠、靜寧等五縣,死亡人數均過萬人。
震後雪災
12月16日的大震之後,餘震不斷,且天氣陡然轉冷。“十七日(餘震)終夜不休,倒八時陡起大風,為亘古所僅見。人民牲畜凍斃者不計其數。地吼如雷,聲勢極其危險。十八日風止,天地晦暗,地先吼後動者五次,均輕。十九日大動八次,地體日夜微搖不息。二十日大動十一次,小動十二次……”在1922年4月24日《新隴》卷1期上,詳細記載了餘震和震後的天氣情況。其中,海原、固原等縣下的一場大雪,凍死了無家可歸的很多人。曾於1921年赴災區考察的謝家榮亦曾在文章中提及,這場發生在冬季的大地震,導致災民“流離失所,衣食俱無,故不死於地震,亦多死於凍餒。其後各地雖派有急賑,而交通艱難,常需數日後始達,實屬緩不濟急”。
狼狗吃人
當時的《地學雜誌》在《陝甘地震記略》中報導,災後人民“無衣、無食、無住,流離慘狀,目不忍睹,耳不忍聞……一日失所,復值嚴寒,忍凍忍飢,瑟瑟露宿,匍匐扶傷,哭聲遍野,不特餓孚,亦將僵斃。牲畜死亡散失,狼狗亦群出吃人”。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也有新生的萌動。郭增建說,1958年去考察時,聽見有人說母親在麥草堆里生下了他。
飽受凍餓
在公權力的觸角尚未能抵達震區之時,災民們依靠私力救濟共渡難關。郭增建1958年赴海原等縣時,也聽老鄉們提起,大地震剛發生時,大家不分你我,誰家有現成的飲食都拿出來一起分享,過了幾天之後,心理上就產生變化,各自考慮各自的未來,不再能隨便去別人住處吃喝了。“在大災面前,一開始有公心,後來私心居上。當姍姍來遲的政府救濟終將抵達時,飽受凍餓的災民常常也會不顧生命去索取。時任固原縣公安局局長的石作梁曾回憶,由平涼運來的兩車鍋餅,剛剛抵達固原縣的郊野,就被饑民蜂擁圍堵而上攔乞,護押鍋餅的士兵也叱之不退,這些饑民“寧甘引頸受刃,不肯舍車放行”。
地震文化
震柳精神,為了讓人們銘記歷史,珍惜現在,“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救命的小炕桌
海原縣西安鄉農民張學軍家如今把一張經歷了那次大地震的炕桌供奉在祠堂。地震時,張學軍的曾祖父正抱著張學軍年幼的祖父坐在炕上,情急之下,他的曾祖父把他的祖父塞到炕上的小桌下。結果,他的曾祖父遇難,他的祖父卻倖存下來,後來繁衍30多口子孫。從此,這個小桌便成為他家的“聖物”,被供在高處,年年舉行紀念活動。供奉這個小炕桌不僅僅是在見證那次大地震,更多的是懷念那份感天動地的父愛。
窯洞經不起搖動
走在海原縣關橋鄉何堡村六隊,一條過去的河道依稀可辨,河道兩邊的高崖上,被人們依崖挖出很多窯洞。經過90年風雨的剝蝕,窯洞只剩下了大致輪廓。窯前荒草叢生,垃圾遍布。很難想像,這裡曾是那個時代人們的棲身之所。這些窯洞已被廢棄多年。據村民說,自從地震之後,村裡的人都不敢住窯洞了,幾乎家家都蓋起了房子。
海原大地震時,據當時地方政府統計,房屋、窯洞倒塌達20萬間之多,破壞和損壞更不計其數,掩埋了不少居民點。窯居是造成地震人員傷亡慘重的一大重要因素。
大地震使海原的社會生態發生了變化。在大地震前,海原地震帶大多數人居住在崖窯里,由於窯洞地震時極易坍塌,因此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有了這次地震教訓後,海原地震帶上的居民大多拋棄了窯洞居住方式,選擇了有一定抗震力的磚木結構的房子居住。
海原當地的窯洞有兩種:一種叫“拱窯”,是夯土牆承重,利用土坯發圈築成的拱頂;另一種窯洞叫“崖窯”,沿山腳下的陡崖挖成。這兩種窯洞的抗震性能都較差,一旦倒塌,室內人員死亡率極高,尤其是拱窯,在七度區已倒塌過半。
十一月初七的祭奠
每年快到十一月初七時,海原當地的人們就會想起這一天。每年這一天,村民們都要上墳。幾乎家家都有在地震這一天去世的人。
在海原縣縣城西南角,有一個占地近200畝的“萬人墳”,安葬的就是地震遇難者。每年的十一月初七前後,都有來自陝西、甘肅、青海以及寧夏其他地方的人遠道而來,到海原縣縣城外的“萬人墳”和其他地方祭奠。其中,到“萬人墳”祭奠最多時竟達千人以上。地震後,由於遇難者太多,無法一人一墓,因此有很多都是合葬墓,有的墓穴竟掩埋了7具遺體。對這刻骨銘心的日子,回族人稱之為“紀難日”,漢族人則叫“劫難日”。
炒豆子
每年的十一月初七前後,海原當地民眾還有一項風俗習慣是炒豆子,將扁豆、黃豆等原糧炒熟吃。這一風俗習慣是為了紀念地震時期人們經受的苦難。地震時,很多人被壓在房子下面,就是靠著吃原糧活下來的。這一風俗也表達了人們感恩生活的心愿。
房門後的鐵鍬
地震過後,很多人家認識到了窯洞的危險,蓋了新房子,但也有一部分民眾蓋不起房子,仍然住在土窯里。無論是住土窯還是住房子的人,他們都習慣性地在門背後放一把鐵鍬。據說,這是為了防止災難來臨時,有自救的工具。經歷過大災的人們開始有了強烈的防災意識。
地震援助
政府態度
貪污腐敗當時甘肅省通訊網路落後,只有簡陋的電話線網路,難與外界接觸。北洋政府並沒有積極救災及防治,國內政局動盪,中央政府內部貪污腐敗,造成很多救災災款未能直接抵達災民及省政府手上。
“北洋政府可能也有貪污截留,地震發生前,正值華北五省大旱,有記載說死了50萬人。當時有個說法,要救華北五省旱災,政府賑災的款給了國際組織。1921年初,甘肅留京人員在《中國民報》上揭露這個事,寫得很好,痛罵北洋政府,大意是說,甘肅是為國家拿糧的省份,為何遇災不救,好像地圖上沒有這個地方一樣。”
1923年3月19日,甘肅籍國會議員周之輪等人還在給中央賑務處的公函中,描述震後二年余的慘狀:“敝省自震災以後,民生凋敝……竟有賣人肉包子之事……雖然各界善款亦有施衣飢凍以死者仍時有所聞。”
在這封函中,甘肅籍國會議員著重提出,賑務處1922年應撥給甘肅的賑災款“尚未及半”,希望體恤災區黎民苦楚迅速補齊,“庶不至無告之民長此失所也”。由此可見,中央在賑災問題上,截留應撥付的款項,問題頗為嚴重。“那時救災慢得很,在北京報紙上,連震中地址都搞不清,國外只說在那一段。通訊條件很差,又受到破壞,耽擱了好多天才知道。”
海原大地震來得突然,地方官署也受創嚴重,加上當時交通、通訊不便,一時之間難以組織救援。“蘭州騎馬到海原就要好幾天,更何況道路都遭到破壞。縣政府大概只有靜寧等少數地方有記載救災。其他的縣府就說不清楚了。後來政府也採取‘以工代賑’疏通道路,給災民發放工錢,但都是少量的。”
致電求援
1920年12月29日,張廣建也曾和甘肅省議會議長王世相等人向內務部致電求援。甘肅省省長張廣建曾以“十萬火急”致函大總統,請求支援,但致函的時間已是地震過後一月余——1921年1月20日。
“十萬火急”的電報,發出的時間居然是1921年1月20日—大地震發生已一月有餘。當時的政府機構是如何救援這場曠世災難的,可見一斑。
震災電報
固原電報局被地震摧毀,工作人員用門板等搭起臨時住所,從這裡向外發出第一份震災電報。
社會態度
社會捐款那時的中國,正經歷著天災、人禍交替的世紀苦難。政局動盪,軍閥混戰,直系軍閥曹錕、吳佩孚剛替代皖系軍閥段祺瑞的統治,加之國力匱乏,面對奇災浩劫,竟無動於衷,惟以總統徐世昌之名捐了1萬塊大洋。此外,再無政府力量出手救援。
組織自救
地方官員和鄉紳組織的自救,是當時為數不多的亮點。
震後調查
海原大地震後,曾有不少地震工作者深入震區,對海原地震進行了實地考察,獲取了大量珍貴的資料。1920年,海原大地震發生後的次年,當時的內務、教育、農商三個部曾派翁文灝、謝家榮等六委員赴災區調查。他們於1921年4月15離開北京,經呼和浩特、銀川到達蘭州,爾後進入震區,經會寧、靜寧赴固原經平涼、天水返回蘭州。這次調查歷時四個月,他們除了解了災情,還特別著重了科學考察。翁文灝等六人的調查的資料是十分可貴。儘管當時交通不便,他們考察的範圍受到了限制,對震區內的大多數地方末能實地考察,但是他們所到得的大量的第一手資料,仍然具有很高的科學價值。翁文灝一行的這次調查堪稱是我國地震史上第一次對大地震所做的詳細的科學調查。
一直到海原地震發生5個月後,內務部、教育部和農商部才協同派出謝家榮、翁文灝等6人,前方災區進行歷時4個月的實地考察。這次考察所形成的報告,在中國地震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除了對地震發生的情形做了詳盡描述之外,謝家榮、翁文灝等人也表達了對於地震預防及應對的很多意見。中國第一位地質學博士,後曾任中華民國行政院院長的翁文灝,在《為條陳調查甘肅地震意見呈請》中表示,地震之烈是世界所恆有,但此次海原大地震死人之多卻是各國所罕聞,外國地震,人民大抵受傷者多,而死亡者少,海原地震則死者甚多,受傷而生存者甚稀。分析原因,他認為和這裡民眾多穴居黃土坡內,即便有房屋也多是泥築有關。
翁文灝由此提出的改良辦法,包括“宜勸人民建築時,務用木柱樑柱相維,庶能支持”,還包括培植森林和開浚水利。
有關地震研究,翁文灝亦建議中央觀象台和農商部地質調查所應通力合作,改變一無專門設備,二無專精人才的局面。他還特別提及“地震儀”的設定:“漢時張衡造地動儀,隴西地震長安先知。是我國原為地震儀發明最早之國,惜繼起無人,遂至失傳。近代歐美、日本所用之地震計,則視古代地震儀尤大進步,能于波動狀態為極精細之研究……此不可不早為之計者也。”
和後來地震前兆及其預報更有關聯的,是農商部地質調查所的謝家榮《民國九年十二月甘肅地震報告》,其中提及地震前後的奇怪氣象、鳴聲及井泉漲縮現象,並附有自己的見解。定西、靜寧等縣知事的報告顯示,地震時多有大風晨霧,甘州、玉門等縣則報告地震次日大風晦暗,黃沙飛天。海原縣知事還表示,震時“見紅光”。謝家榮認為,“地震時發生塵霧或晝晦,乃因塵土菸灰等,經震動而飛揚,或因土山崩塌,黃土散滿空中致,有此現象固無足怪也。”至於紅光現象,謝家榮無法解釋,認為“恐不盡確實”。
所謂鳴聲,指地震前後有如雷如炮的聲響,也有的地方地震時沒有聲音。謝家榮表示,聲浪高低似與振動強弱有直接關係,至於發聲與震動孰前孰後,似不一定。他並沒有將震前的鳴聲與地震前兆聯繫在一起。
地下水的變化,也受到了關注。涇川、定西、會寧等縣報告,大震後井泉味道比以前略鹹。寧夏、靜寧、環縣等報告則稱,震後泉水升高尺許至十餘尺不等。寧夏縣的泉水較震前微溫而臭,通渭、海原等縣則有井泉枯涸的報告,隆德縣有大震前井泉忽漲,震後復原的現象。謝家榮認為,井泉的變化視各地地形地質情況而異,原本就不能一概而論,至於這些縣的報告是確實或者純屬牽強附會,頗難斷定,他只是把它列出來“以備將來之研究”。
一直到30多年後,對這些異常現象的研究,在中華大地突然成為顯學。
1922年,國際飢餓救濟協會的j·w·霍爾(j·W·Hall)、U·克勞斯(U·Clormik)、E·麥克考爾密克(E·Mcormik)等,也曾到達震區調查結果發表在美國地理雜誌上,題目是《在山走動的地方》。在這篇報導中列舉了大量有關災情的實際資料,特別是對地震滑坡作了很生動的描述,並附有珍貴的震害的照片。解放後,我國地震工作有了迅速的發展。
1958年,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所派郭增建等六同志組成地震考察隊對海原大地震進行實地考察,這是繼翁文灝等人之後的又一次大規模較大的調查。這支考察隊翻山越嶺,跨溝渡河,歷時一個多月,取得了較豐富的第一手資料。之後又有蘭州地震研究所等地震部門到震區考察。編寫出版了《1920年海原大地震》一書。
1979年,國家地震局蘭州地震局研究所和寧夏回族自治區地震隊,在銀川召開了“1920年海原地震學術討論會”共同對這次地震的有關問題進行了討論。
1980年代後,關於海原活動斷裂帶項目的研究列入國家地質所和寧夏地震局的專家歷時4年,在取得了重大科研的基礎上,完成並出版了《海原斷裂帶》這一科技著作。
1981年,先後有日本、美國、原蘇聯、加拿大、泰國等10多批30餘位外國專家來寧夏,從事地震考察和研究。國內專家來的就更多了。中國海原不但又一次成了世界地學界關注和開展地震研究的“風水寶地”,而且也成了世界認識寧夏,了解寧夏的一個“視窗”!
在中國地震局蘭州地震研究所研究員郭安寧看來,海原大地震的獨特之處,不僅在其震級與死亡人數之高。“翁文灝等人的調查,象徵著中國地震學的開端,具有里程碑意義。同時,中國現代地震預報的第一槍,也是從那打響的。”
郭增建等人的考察打響“現代地震預報第一槍”
所謂“現代地震預報第一槍”,是在新中國成立後的1958年打響的。郭安寧的父親郭增建,即是探索地震預報的代表人物之一。
“那時,新中國第一個五年計畫剛結束,蘇聯幫助中國好多個大項目,他們的專家要求,在設計圖紙和施工之前,必須先知道這些地方的地震情況。我們就全力投入到這個工作中去。”
30多年前發生的海原大地震,成為中科院地球物理研究所關注的重點項目。同樣由6人組成的考察隊,開始從北京出發,對海原、固原、西吉三縣進行了為期20多天的訪問考察。
郭增建說,他們訪問考察的重點是搞地震預報。“為何要搞預報?和當時的政治形勢有關,因為大躍進時中央提出‘兩條腿走路’,意思是土、洋兩種辦法都要搞。科研單位都提出宏偉目標。我們搞地震的提出地震預報。也是兩條腿走路,有的研究觀測地震前兆的儀器,這算洋的方面;土的方面,就是我們到海原考察。當時叫民間取經。地震前有無前兆?百姓觀察到什麼?我們6個人去全面訪問。”
地下水的變化問題,被當地老百姓提了出來。“他們說地震前泉水很大,震後沒了,讓我們幫忙找。我們也找不到,因為地層都變了。”郭增建回憶,當地居民還提及,地震前後的氣溫變化,他們6人當時也為此展開討論。
“這是中國第一次小規模討論地震預報問題。”郭增建說,當時只是感覺地震預報很難,並沒聽見國外有反對聲音,而且日本、蘇聯當時都說要搞地震預報。
20多天的行程,使郭增建等人發現了此前翁文灝等人沒有發現的長長地震斷裂帶。對此後中國地震事業影響更為深遠的是,地震預報的前兆系統,就在這次考察中建立。
有關海原地震的前兆,主要被歸結為地下水、動物、地聲、地光、氣象等方面。“以後的地震前兆基本也是這些類型,只是海城地震前多了個地氣霧。”郭增建說。他們最終寫了一份報告,用蠟紙刻了二十幾本。中國地震預報的第一槍就此打響。
但他又認為,這並非阻絕地震預報探索的理由。作為地震系統的研究人員,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主張,即便在地震局系統內也難獲奧援。他關於地震預報的書籍,甚至於地震出版社都不願意出版。
將在海原舉辦的海原大地震學術研討會上,中國地震局地質研究所所長張培震將做《地震科學技術發展》學術報告,有關地震預報的話題,也將在這個最初的原點再度激發出火花。
後人紀念
地震發生後的救濟,也帶有鮮明的時代印痕。“因為當時中國處於軍閥混戰,沒有有效救災。海原很多人都埋在萬人墳了,好幾個人埋在一個墳里。”當年海原的遇難者後代,也已遷徙到周邊各省,每年的12月16日,萬人墳這裡會陸續從甘肅、青海、陝西及寧夏其他地方湧來上千名祭祀者。海原地震萬人墳遺址,2010年12月16日,在寧夏自治區政府的牽頭下,海原大地震90周年祭日舉辦開館儀式。並請阿訇在海原地震萬人墳遺址上舉辦祈禱儀式。
人物事跡
周廷元,地震時靜寧縣長,解放後曾任甘肅省文史研究館館長。據其本人《甘肅靜寧縣大地震紀略》所稱,他在地震後的次日凌晨,就從縣倉內出糧,救濟沒有食物的災民,還從商鋪購置衣物,幫助沒有衣服避寒的民眾,又從倉庫取出帳篷搭蓋草屋充當災民住所,並電請蘭州河北醫院,為受傷民眾醫治……周廷元並非自我誇飾,當時英國在中國出版的英文報紙《字林西報》曾刊發題為《一個甘肅縣長在地震中,十分真實的故事》的報導,用感性語言描述周廷元震後作為:“那裡的縣長是一個精力旺盛,十分能幹的人,對人民是一種真正的福分……人們對這位官吏充滿讚美。當地震來臨時,他立刻命令人們衝出去。並叫人們離開住房,然後回到室內跪下向神禱告,如神願意的話,他願以死來換取赦免民眾……當地震過後,他出來叫人們立刻去搶救那些埋在瓦礫堆中的活人……還命令出資埋葬死者和動物的屍體,以防止發生疾病。”
相關事件
2015年6月29日,“海原縣九彩鄉新莊村在修建新莊至大灣四級公路施工時,現場挖出海原大地震所摧毀的大量窯洞遺蹟。”施工現場確有幾處窯洞痕跡,現場散落著大量人畜碎骨、青磚、雕花青磚殘片及大量瓦缸和瓷器碎片。記者意外尋訪到窯洞主人的後代,聽他講述了95年前地震發生時他家人的遭遇。
修路工地出現10多孔盜洞
新莊村位於海原縣九彩鄉西部,這裡群山環繞,乾旱少雨、土地貧瘠,一路上除了大片的苜蓿地和極少的胡麻田外,很難見到其他莊稼。新莊至大灣四級公路施工現場位於新莊村東南側一處溝畔旁,此地面北朝南,四面環山,非常適合挖窯居住。工地現場,一座約20米高的山丘已被大型機械挖掉半邊,幾輛大型鏟車和挖掘機並排停在靠邊的平台上。10多孔盜洞位於被挖開的斜剖面的中間部分,離下部平台有近兩人高。
東側3孔盜洞口有人挖出了小型的落腳台階,一直延續到下側平台部分。來到這3孔洞口。只見洞口下方有一條約一米寬的平台,洞口下方平台上均堆有浮土,浮土西側落有幾片瓦器殘片,其中中間一孔洞口下方的浮土上堆有腐蝕的穀物、秸稈殘留物和燒過的木棍殘留物,用手輕輕一碰,這些殘留物瞬間變成粉末。在西側一處最大的盜洞下方浮土上,記者發現七八塊瓦器殘片和一塊完整的大青磚,在洞口處還有兩塊有雕花的青磚碎片,洞內的土壁上還鑲有幾塊青磚殘片。在洞口下方平台上,放著一塊動物的腿骨。
在停放大型機器的大平台邊緣,見到一堆動物脊柱骨、頜骨和瓦器殘片。從頜骨留存的齒骨判斷,頜骨應屬於馬、騾或驢。在大平台西側一處豁口處,還有3塊大石板,從石板上的燒痕和周邊褐紅色的土質判斷,這3塊大石板可能是灶台石。在土丘下方一條溝壑內,記者在被開發後堆積到溝底的黃土邊上,發現兩塊大型瓦器底部殘片。這兩塊瓦器呈圓形,直徑約30厘米,厚約5厘米,瓦器壁也有約3厘米厚。從器壁走向和厚度判斷,這可能是兩口大瓦缸的底部殘片。此外,還在旁邊發現兩塊瓷器碎片,其中一塊彩色瓷器殘片應是瓷盤和瓷碟殘片,另一塊白色瓷器殘片應為瓷碗底部殘片。另外,還在土堆中發現一個用來夯土的石杵,完好無損。
盜洞就在海原大地震窯洞遺址上
新莊村一名姓姚的村民告訴記者,修路工地原本是當地一戶楊姓人員的住所。1920年海原大地震時,山丘在地震中發生滑坡,山丘下幾戶人家全部被埋。據楊家後人傳說,被掩埋在山下的還有一些錢財。6月26日早6時許,修路工地在挖掘土方時,一輛挖掘機挖出了一瓦缸“麻錢子”。因為缸體破裂,“麻錢子”四處散落,鏟車司機下車撿拾“麻錢子”。當地村民發現後,也趕來哄搶。接著,有人順著山體剖面尋找窯洞的痕跡,挖出了這10多個盜洞來,有人還挖出了瓦器和瓷器。
姚姓村民還告訴記者,楊家的後人現住在九彩鄉九彩村。當日下午,記者在九彩村找到楊家的後人楊保璞。在談及新莊村的盜洞時,63歲的楊保璞老人立即泣不成聲。據楊保璞介紹,新莊村修路工地確是海原大地震窯洞遺址。他太爺爺一共有8個兒子,他爺爺排行老六,還是位阿訇,爺爺的兩個哥哥在包頭等地做買賣,其他人都種地,家庭比較殷實。當時,山丘下是一處平台,其中楊家4個兄弟都住在沿山開挖的窯洞中。1920年大地震時,山體發生滑坡,楊家36口人有35口被埋在窯洞中,他爺爺一人住在平台上一處“高房子”內,才幸免於難。當時,和人一起埋在山下的還有80多隻羊、四五匹馬和幾頭毛驢。地震後,他爺爺又娶妻生子。每逢大地震紀念日,楊家後人都會到窯洞遺址處上墳。1958年,他父親離世前曾告知他和哥哥,稱新莊村窯洞遺址下埋有不少錢財,讓楊家後人有機會去挖取。
“村委會和鄉政府都知道這裡埋著我們的祖先屍骨,但修路開挖前卻沒有告知我們。”楊保璞老人對記者說,施工方在開挖山丘前,應該通知楊家人,以便楊家人搬遷地震中被埋在窯洞內的先人屍骨。如今,大多數屍骨已被鏟車翻入溝壑埋在深土中無法找到。對於被盜挖哄搶的財物一事,楊保璞老人表示,埋在地下的財物應該屬於國家。楊家人已向當地公安和文管部門報案。
警方已追回部分文物
對於公路施工現場挖出財物的說法,當地村民說法不一。有村民稱,當時挖出了4瓦缸“麻錢子”,還有銀元、銅元和銅子,而且數量非常大。也有人說,當時挖出一缸“麻錢子”,被眾人哄搶了。還有人說,當時不但挖出了數量巨大的“麻錢子”,還挖出了瓷瓶和有花紋的瓷盤。姚姓村民說,6月29日上午,還有兩名外地男子拿著金屬探測器在盜洞裡搜尋,當時還挖出約10斤“麻錢子”帶走了。
地震窯洞遺址中是否挖出了財物?當地村民告訴記者,民警就是前來調查挖出財物一事的。隨後,記者在工程項目部見到了部分被警方追回的“麻錢子”。這些銅錢呈圓形,中間有個方形孔洞,銅錢有流通使用中摩擦過的痕跡。銅幣多為清代乾隆、道光、光緒寶通。
29日下午,從海原縣委宣傳部了解到,事發後,海原縣文廣局文管所、當地政府和警方立即組織人員前往施工現場展開調查勘驗工作,並對現場進行安全保護勘驗。經實地調查,施工現場挖出的崖畔窯洞4座,為民國時期一般土窯洞民居,周圍未發現其他古遺蹟。同時發現現場有少量的人骨和牲畜骨,並有黑瓷壇和碗碟等殘件,這些殘件經勘驗均為民國時期燒制瓷器,未發現其他文物。
當地警方已追回古錢幣1000多枚,多為民國紀念幣和清代乾隆、道光、光緒年間的錢幣及少量明代錢幣,初步勘驗為一般性常見古錢幣,屬普通民間可流通文物,還有一個黑色小壇、一個黑色空瓦缸。經文管部門認定,以上物品均系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