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丁

黎丁

黎丁(1918年6月16日 -2014年8月14日),男,福建省泉州市人。光明日報社文藝部資深高級編輯、退休幹部。生前被譽為“首都報界最著名的副刊編輯”。

簡介

黎丁(1918年6月16日 -2014年8月14日),男,福建省泉州市人。光明日報社文藝部資深高級編輯、退休幹部。幼年在福建泉州法江國小學習,12歲時開始隨父學習漆藝併到上海台灣等地學徒打工。抗日戰爭爆發後,先後輾轉廈門重慶香港等地,在報刊雜誌社工作,1950年經黃炎培介紹調到北京工作,1953年9月調入光明日報文藝部。其間,黎丁同志編輯采寫了大量有廣泛影響的稿件,其與郭沫若茅盾巴金臧克家艾青等文壇前輩的友好交往成為報界佳話。

追憶

他與其供職了30年的光明日報同一天生日,在兩個月前的6月16日,光明日報慶祝它的65年華誕,而他則度過了96歲生辰,他無愧於“光明人”的稱號,並不斷為這一稱號增光添彩,堪稱“光明人”的好榜樣,他一度被譽為“首都報界最著名的副刊編輯”,人們親切地稱他“老黎丁”。8月14日,光明日報退休編輯黎丁在北京靜靜走完了他的生命之旅。今天,在八寶山人民公墓,新聞界和文學界老同事、老朋友齊聚一堂,同他做最後的告別。

那個黃顏色的筆記本

20世紀60年代初,盛祖宏由學校分配到光明日報文藝部,在黎丁身邊工作,他見到黎丁桌上放著一個黃顏色的簡陋筆記本。直到現在,盛祖宏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筆記本。“每天所約的、收到的稿子,他都會逐篇記在上面,從不遺漏,然後把稿子分別送部門主任或有關編輯處理,比如美術方面的稿件就會轉給我。過不了幾天,他就像關心自己的稿子那樣去詢問負責人,是準備用還是不會用。如果不用,他會立即要過來,及時退回去,很少有在卷宗里壓上好幾天的。”
在黎丁的工作中,不知經手過多少篇稿子,但從來沒有發生過把作者稿子丟失或者讓作者稿子石沉海底、音訊全無的事。“碰到這樣牢靠的編輯,誰不願意把稿子寄給他呢?”盛祖宏說。
散文家、光明日報編輯韓小蕙說,黎丁工作起來,“有一種捨身沙場的勁頭”。不論颳風下雨,路途遙遠,也不論假日年節,什麼也擋不住他去跑稿子。跑回來每每先細讀一遍,拿著毛筆把疑惑之處一一描畫清楚,再在小樣、大樣上一遍遍地檢查核對,直到準確無誤地見報才能釋懷。當同志們表揚他時,他卻總是說:“現在好多了……”
光明日報原編輯、《小說選刊》前主編馮立三“文革”後到光明日報文藝部工作時,黎丁已經是文藝部最資深的編輯了,但在馮立三的記憶中,黎丁卻一直是每天到報社最早的同事之一,“他每天四五點起床,在玉淵潭游完泳,到報社時一般7點半左右,而其他人都是八點以後才到。他抹桌子,打開水,一點兒也不覺得他作為老同志做這些有什麼不應該。這對年輕人是一種自然性的示範。”

那扇隨時可以推開的門

在盛祖宏的印象中,黎丁平時很少“坐”辦公室,他大部分時間是在外面活動,訪問各界名家,談天說地,組約稿件。別看他瘦骨嶙峋,腿卻特別勤快。他的腦子裡有一張名家聯絡圖。“今天到甲處取稿,順便也到附近乙家拜訪,不一定約稿,聯絡聯絡感情。每年春節,他挨家挨戶去給老作者、老朋友拜年,從初一拜到初三,連拜幾十家。”
光明日報文藝部原主任秦晉說,交結朋友,交結名家是黎丁等老一輩編輯的工作方式和優良傳統。“第一次見冰心就是黎丁帶我去的。去了之後也不談稿子,就是聊天,就像親朋好友拜訪一樣,慢慢地就熟了。有一次聊天時,冰心從我衣服上摘下一個線頭來,就像一位老奶奶一樣。黎丁總是能跟作者的關係達到這種深度,平時就跟他們是朋友,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沒有黎丁約不到的稿子。”
“你能不論早午晚飯茶點之時,推門就進郭沫若先生、茅盾先生、巴金和夏衍先生家中嗎?黎丁就能。你能連他們的夫人、孩子都高興你的造訪嗎?黎丁就能。”韓小蕙說。
正是由於有黎丁這樣的編輯,《光明日報》的《東風》副刊上的名家名作一時蔚為大觀。“文革”前,郭沫若、田漢、鄧拓的詩,吳伯簫、杜埃、季羨林的散文,吳晗、鄧拓、秦牧、關鋒的雜文,華君武的諷刺漫畫,米谷的國際漫畫,何香凝、李可染、李苦禪、陳半丁、關山月、黎雄才等人的國畫,黃新波、荒煙、王琦、古元、劉峴、晁楣的木刻,臧克家的詩評,孟超的劇評,蔡若虹、郁風的畫評,四大名旦的談藝錄……輪流出現,膾炙人口,其中一半以上都是黎丁用一顆虔誠的心請來的。
“文革”後,王蒙的小說《夜的眼》、謝冕的評論《在新的崛起面前》等被文學史所記錄的名篇,也都是由黎丁約來的。“黎丁先生非常專業。他在知識界有很多朋友,我是一個小青年,但經常來往,很投緣,我們還是同鄉。《在新的崛起面前》就是他約的,後來一字不差地發表了,我始終很感激他。”謝冕說。
1979年6月,王蒙從新疆回到北京,在文藝界的座談會上認識了黎丁。“他約我給《光明日報》寫篇小說,我就把當時正在寫的《夜的眼》給他了,他後來給我打電話,說寫得很好,但是多了三行半字,問我能不能刪。我就在電話里,對著他寄給我的校樣,刪去了四行。《夜的眼》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作品,發表後,很多文藝界的人不接受,說看不懂。黎丁、秦晉等人對《夜的眼》有很好的評價,是我所難忘的。”
遺體告別會上,王蒙托人送來花圈,上書:“沉痛追悼黎丁大哥”。

那幅沒有裱的字

盛祖宏回憶起一樁舊事:郭沫若夫婦曾送給黎丁一幅字,黎丁接受後並沒有拿去裝裱,而是折起來放在書櫃裡。一次郭沫若在造訪黎丁家後,嚴肅地對他說:“我給的字幅寫得有不對的地方,請你還給我。”半個多月後,郭沫若又送給黎丁一幅裱好的字,展開細看,竟是原來索回的那幅。頓時,黎丁明白了:郭沫若以為他經濟拮据,捨不得花錢裝裱,因此代他裝裱了。黎丁拿著畫軸,淡淡一笑,用帶著濃重鄉音的國語直爽地說:“謝謝你的費心,不過,我還是不會掛的,我這舊屋子值得掛字畫嗎?”
其實,黎丁得到的名人字畫頗多,如馬一浮、豐子愷、葉恭綽、潘天壽、傅抱石等人的墨寶,他都是這樣收藏的。在黎丁家裡的牆上,沒有掛一幅字畫。“他不願意拿名人的字畫來炫耀,不願意拿跟名人的關係來顯示自己的資格。”盛祖宏說。
“他自然、樸素、高雅,是個善良的好老頭兒。他並不給人敬畏的感覺,他讓人感到溫和、親切、真實,多才多藝,多智多能,對人的關懷顯得很自然,你連聲感謝都不用說。他充滿對公職的責任心,毫無張揚作態之處。他好像對一切事情都一片熱愛,熱愛生活,熱愛親人,熱愛工作,熱愛同事,熱愛作者,熱愛報紙。他既不覺得做一名編輯有多么崇高,也不覺得有多么不如別人,他沒有庸俗的自尊心,這是非常典範的文人風度。”馮立三如此評價道。
光明日報文藝部編輯李韻回憶說:“1996年夏,我剛到報社工作。黎丁到報社辦事,到部門來轉轉。老同事向我介紹他,於是我稱他‘黎丁老師’。他笑著說:‘不要叫老師,就叫老黎丁。’快20年過去了,我一直都叫他老黎丁,而且報社的其他人,無論年紀大小,也都這樣稱呼他。”
活字典,老黎丁,標誌性的滿頭白髮,總是剪得有稜有角。這是他留給世人的永恆形象。他的遺像靜靜地躺在白色的鮮花中間。斯人已逝,風範長存。願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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