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媛珊,女,1920年9月14日出生在香港。父親黃益初(號漪磋)是聯華影業公司創辦人,梅蘭芳早期戲曲影片拍攝人,阮玲玉、金焰主演的電影《一剪梅》(1931年)的編劇。母親巢絳霄是小說《故都春夢》的作者。丈夫齊煐經營北京城著名的家族企業《大和恆糧店》,公爹齊如山是著名戲劇評論家和作家。黃媛珊女士20世紀50年代在台灣師範大學教授烹調,60年代多次到美國求學深造和交流講學,並著書將中華食譜傳播到歐美國家,80年代在美國西雅圖創辦媛珊學院傳授中華廚藝,為弘揚中華飲食文化做出巨大貢獻。她的著作有《媛珊食譜》《媛珊點心譜》《CHINESEGOURMET》《CHINESECOKERY》等。退休以後定居美國西雅圖市,安度晚年。
中文名:黃媛珊外文名:YuanshanHuang國籍:美國。出生日期:1920年9月14日屬相:猴出生地::香港畢業院校:中國西南聯大,美國賓州大學博士畢業,哥倫比亞大學博士畢業。職業:台灣師範大學家政系教師 紐約州立大學烹調班教師 紐約市政府家政顧問 主要成就:創辦媛珊學院,擔任媛珊學院董事長。黃媛珊女士在台灣期間的代表作品有:《媛珊食譜》、《媛珊點心譜》。
我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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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到去北京
我於1920年9月14日出生在香港,父親是黃益初,號漪磋,因為他在上海時上海方言把“益初”發音成“漪磋”,他就起了這個號。母親是巢絳霄,父母結婚是香港最早穿白紗洋裙、高跟鞋舉行洋式婚禮的新人,婚後生有六個子女,我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下面有四個弟弟,和最小的妹妹。
我三歲的時候,父親黃益初去北京就職,那時中國剛剛有鐵路,請他去任一個職位,我記得好像是段長。我們先是到天津,在那裡等待北京的房子安排好,我們住在當時天津最好的酒店《利順德大飯店》,住店客人有各國人士,直到進入21世紀這個酒店還在營業。我父親帶著我媽媽和我三個人在那裡暫住,大概住了三四個月,隔壁是個美國太太,我父母畢業於香港大學,能說英文,他們跟美國太太交往成了朋友,美國太太很喜歡我,抱我親親我,還給我朱古力,我還學了幾句英文,“hello!”“howareyou!”等。這是我小時候最初的外國人的印象。
北京方面給我家安排好了房子,全家搬到北京,父親把祖母,二祖母,三個叔叔都接過去了,兩個叔叔在北京念大學,最小的是九叔,比我大三歲,那時他常以“大哥哥”的身份護著我。我父親很照顧兄弟姐妹,他有很多兄弟,我祖母生了七個孩子,只有一個女的,六個男的。我們在北京的房子很漂亮,隔壁鄰居有個小女孩,梳兩條辮子,比我大三四歲,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女孩,經常帶我一起玩,我叫她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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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港我的老家和家人黃家圖譜
在北京住了幾年後,又回了香港,住在老家,老家在香港半山上,是個豪宅,山上住的大多是紳士,銀行界人士等有錢人家住那裡。隔壁是紳士周壽臣的姨太太的宅子,周姨太比我媽媽小一點,我們叫她“誼姨”,她很喜歡我,有也個女兒,那時十幾歲。
我外公的房子在我家附近,也在半山上。外公家那時只有六姨太一個姨太太了,其他外祖母早故去了。六姨婆生了幾個孩子,很得寵,她的孩子我稱呼五姨和十舅,其他大孩子都不是她生的了,沒住在一塊兒。我的舅舅巢坤霖(1885-1953)是中國教育界前輩和外交官。後來還有幾個其他房的孩子,不是外祖父親生的,有八姨和十姨,都由我外祖父撫養的。這幾個人常在我外公的家,過年過節唱戲,我媽媽就帶我回去玩。那時候講究唱廣東戲,舅舅會彈琴,五姨會唱廣東戲,又排又唱,家裡很熱鬧。我爸是他們姐夫,他們管叫“黃哥”,大家都很喜歡黃哥一家人,每到過年過節,父母就會帶著我回娘家去玩。
黃家二伯父黃泰初也住在半山上,二伯父是建築師,很有錢,開了一個建築公司,香港現在還有幾個電影院和大樓是他當年設計和修建的。二伯母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比我大一歲,也是念的很有名的學校。二伯父喜歡賽馬賭馬,二伯母整天打麻將,兩個人都不怎么管孩子,這個小哥哥沒事就跑到我家來玩,他就跟我的親哥哥一樣。我媽媽回娘家,他也跟著去玩,那時家裡人多很熱鬧。這是我十來歲從北京回香港以後,上聖保羅中學以前的生活。
我的祖父黃國瑜早年結識謝纘泰(1872-1938),參加了孫中山的興中會,在廣州擔任過電信局長,過世較早。祖母是胡家三小姐,她的兩個兄弟一個是留學英國的碩士,另一個是香港的船業大王。祖父祖母感情很好,生了七個孩子,長期相守,沒有娶姨太太。祖父祖母年紀大了,需要有人幫祖母理家,祖父老年才娶了兩房姨太太。二祖母帶大了我弟弟。三祖母原本是巢家買來的無家可歸的女孩子,給我母親做婢女,後來我媽媽結婚了,外祖父就將她送給我祖父做了侍妾,成了我的三祖母,三祖母生了一個兒子,我八叔。日本人入侵時,我大伯父、大伯母和一個女兒都故去了,那時互相通不了信,不知故去的原由,只剩下小女兒、也就是我堂妹,那時大概上國小,三祖母是信佛的,很善良,在戰亂的年月她一直照應堂妹。
黃家圖譜:
祖父:黃國瑜祖母:胡家三小姐
大伯父XXX娶公主(西北某國?)女兒:黃媛芬,女兒:黃媛芳
二伯父XXX娶黎家二小姐兒子:黃啟?,兒子:黃啟昌
三叔(我父親)黃益初娶巢氏三姑娘女兒:黃媛珊,兒子:黃啟堯,兒子:黃啟森,兒子:黃啟鑫,兒子:黃啟元,女兒:黃媛瑚
四叔XXX早逝
五姑XXX
六叔黃隨初(號天佑)
七叔黃謙初(號天佐)
八叔黃XX(三祖母所生)
九叔黃升初(二戰結束移民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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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父親去上海父親創辦電影公司
我父親有個好朋友羅民佑,他是有錢大官的兒子,黃、羅兩家的成員經常一起玩,我還記得第一次學游泳的情景,爸爸和羅伯伯教我,羅伯伯是大胖子,他背我游出老遠,自那以後我一見他就喊:“羅伯伯背我背我。”
我父親去上海跟羅民佑、黎民偉三個人創辦了《聯華影業公司》。黎民偉是我二伯母的哥哥,黎家也是有錢人家,當時他在上海已經獨自開了一個小的攝影廠,給別的大公司拍電影。我的兩個叔叔,六叔和七叔也在聯華影業公司做事,他們和我父母四個人負責宣傳、請明星等公司的具體業務。我母親文筆很好,曾寫過一篇很有名的小說《故都春夢》,我父親他們就把這故事改編成電影,並親自導演拍了電影,轟動一時。
我國小有一部分在上海上學,在上海還請了一位很有名的鋼琴家羅先生教我鋼琴。後來父親到廣東中山縣孫中山的故居去拍影片《孫中山》,我們又搬到廣州去了,我在那裡繼續念書。我父親在廣州除了拍影片《孫中山》,還拍了很多少數民族的紀錄片,他那時就想到要把中國各民族一個一個民族拍下來。在廣州住了一段時間,我念到國中,父母怕搬來搬去影響我將來升高中,還請了中山大學的學生來家裡給我補習功課。
廣州拍完影片《孫中山》我們又回到上海,父親認為應該拍些京劇片,那時梅蘭芳已經開始成名,父親就跟梅蘭芳說,我們在拍一部電影,中間有一段情節是大家去看京劇,擬插入一段京劇,就這樣邀請梅蘭芳去上海拍戲,同時邀請梅蘭芳的好友齊如山。梅蘭芳和齊如山兩家在上海期間,去杭州西湖遊玩時拍了一張合影照片,有梅蘭芳、梅太太、齊如山、我父母還有我。這張照片非常珍貴,一直掛在我家客廳里,可惜日本人侵華兵荒馬亂,這張照片和家裡的許多東西都沒了。
我父親的《聯華影業公司》發展得很好,拍了很多電影,我的兩個叔叔大學畢業後都在聯華影業公司做事,他們的文筆都很好,主要協助我父母做宣傳方面業務。我父親在香港和上海兩頭跑,給阮玲玉拍電影《一剪梅》(1931年)時,有一段在香港拍,阮玲玉就住我家,我那時是小孩,還拿阮玲玉臉上的痘痘跟她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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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港念中學
我從上海回香港,在一家天主教學校念國中,可是我不高興去這個學校,就跟爸爸說,每個禮拜天學生不能回家玩,必須要去天主教堂跪在那裡。後來我爸爸就說,上高中就去聖保羅中學好了,基督教的學校,不需要跪。就這么高中改到聖保羅中學。聖保羅在港島的半山上,我每天從九龍的家坐船到港島,然後走路到半山上的學校,大約要走半個多鍾。那時上山可以乘坐小纜車,但我是個學生,需要鍛鍊體,就每天走路上學。
我家在法屬越南河內有一所房子和一個大的餐廳,都在一個大湖旁邊。兩個大弟弟中學畢業後就在河內經營餐廳,父親母親經常香港河內兩邊跑,家裡由祖母幫助照顧。後來日本人來了,把餐廳沒收了,兩個弟弟都被殺,我媽媽一說起來心就疼,河內的房子、車子什麼也都沒有了。
祖母在家照顧我,祖母是名家大小姐,閨中請過老師,所以她詩畫都很好。她雖然是放腳女,但很講中國老規矩,常常讓我學著自己做事,有傭人也要自己做。二祖母很會做菜,家裡請客,她下廚,一桌菜做出來了。三祖母很會做衣服,小孩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所以外人都說我祖父會討老婆。我祖母人很好,教會我的人的道理,例如她經常說不能企圖靠賭博贏錢發財,家裡不讓打麻將,不許賭博。許多年後我到美國,進那些大的賭場,我只是去觀光,但我絕對不賭的。香港女青年會舉辦教西餐的烹調班,我去學,學會了做西餐。我做中國菜則不用學了,經常看二祖母怎么做飯日久天長就會了,後來我上大學選家政系就是緣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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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入侵
我中學畢業後本來想上香港大學,但父親是個非常愛國的人,希望我能有更多機會加強與中國聯繫,當時父親跟雲南有很多生意來往,在那邊朋友也多,就決定讓我到昆明很有名的《西南聯大》去念書,我帶著還在上中學的三弟弟去了昆明。比我早入學的陳香梅女士也是西南聯大學生,我入學不久她就畢業了,她運氣不錯,在校期間戰火還未燒到昆明,她真正學到了知識。而我運氣就差了,入西南聯大的時候正是日本飛機經常來轟炸,天天跑警報,沒有念到書。早上一拉警報,我們就趕緊抓些吃的東西,再拿件衣服往外跑,跑到城外躲到昆明湖(滇池)附近,晚上回到學校一看慘的不得了,被炸房屋東倒西歪,學校裡面幾乎沒有一面完整的牆可以用來貼布告了。
日本人來了,梅蘭芳留了鬍子,不願意唱戲,全家搬到香港。梅蘭芳和我父親兩家人常互相走動。梅蘭芳好友齊如山最小的兒子齊煐,在北京中法大學畢業,本來要出國留洋,因為日本人入侵出不去了,也來了香港,他的一個大哥留德的,在香港開了一個公司跟德國做生意。齊煐想打日本人,參加義勇軍,他大哥不許他從軍,讓他在公司幫忙做事,他學的專業就是經貿。梅蘭芳讓齊煐住在梅家,由於我們和梅家兩家人經常一起玩,有一次周末去淺水灣游泳,梅家帶著齊煐一起去了,我和齊煐就這么認識了,後來我們訂了婚。我去昆明上大學時,齊煐因為大哥的公司在昆明有業務,他也經常香港、昆明兩頭跑,常去《西南聯大》看我。
日本人入侵以後上海的《聯華影業公司》關門解散了,我父親回到香港創辦運輸公司,用他開影業公司賺來的錢買了幾十輛大卡車,專給中國運物資打日本,在河內和緬甸那邊跑運輸,什麼都運,有民間物資,也有軍火。他作為一個中國人就是這樣全力支持抗戰。後來這些資產全都沒有了,可能最後都成了國家的。
1941年12月日本進攻英屬香港,25日香港淪陷,恰逢聖誕節放假,我從昆明回到香港,弟弟跟媽媽說不回香港,假期要留在內地跟同學玩。因香港戰亂弟弟和家失去了聯繫,姐弟二人昆明一別天各一方,四十多年以後我才再次見到三弟。聖誕節晚上,齊煐約我去九龍的一個大旅館,那裡有個大的宴會,舞會跳了一半,燈突然都滅了,我們都很吃驚,怎么突然停電,後來又亮了,有幾個人抬了一口棺材進到大堂來,大家都譁然了,說怎么聖誕舞會抬個棺材來,這時經理跑進來,說日本人已經在九龍邊上了,大概一兩個鐘頭就到這兒,你們趕快回家!齊煐趕快陪我回家,那時我家在九龍,我父親在河內和緬甸管理運輸公司,沒有回香港,我媽和小弟在家,祖母和兩個叔叔還在上海。第二天一早街上全都掛日本旗了,社會秩序很亂,市民不能出門,出門要持有日本人簽的通行證。梅蘭芳家住在港島,日本人拉攏梅蘭芳,給他家送了很多吃的東西,齊煐住梅家,又有通行證,每天坐船到九龍,給我家轉送一點大米和生活必需品。
香港淪陷幾個月後,市井逐漸安定,但是船票、機票都非常難買,我媽媽要帶弟弟妹妹去河內找我爸,她一看兵荒馬亂的,就讓我和齊煐索性趕快成婚,不然一旦散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聚了。那時想離開香港,很難買票。我們全家和齊煐買到票到一個小島,希望從那裡再買票到河內。我媽媽就做主說:“你們現在就結婚吧,結婚後,你就跟著齊煐回齊家好了,我就帶著弟弟妹妹去河內。”我和齊煐是在亂世結婚,婚禮非常簡單,找了個牧師,辦個結婚證書,其他什麼都沒有,婚後我們就買了票,一起回內地投奔我公公齊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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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難到北京
我和齊煐先回到上海,住在梅蘭芳上海的宅子裡,幾天后又從上海去北京,我在北京住了不到一年,跟齊家的家裡人都熟了。齊家是個大家庭,分住在幾個四合院裡。齊家有三房兄弟,都去過歐洲留學,第三房就是齊如山我公公這家。齊如山有兩個兒子,五個女兒。大伯去歐洲時,據說他還給歐洲人介紹用黃豆做豆腐方法和怎樣食用豆腐,歐洲人有豆腐吃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齊家在北京城裡開著一個很大的糧食買賣,這就是很有名《大和恆糧店》,大和垣的東西好,價錢又便宜,生意很好,老北京人都知道。大伯每天去店裡,大伯母就在家裡管家務,齊如山在抗戰期間有七年沒有出門,在家裡寫劇本,寫散文,他還寫北京小吃。我跟北京地下基督教的團體有聯繫,有個牧師他知道我和齊煐要去重慶,就給我個字條,介紹我們去重慶跟史迪威將軍(GeneralStilwell)聯繫,史將軍是美國派來幫助中國抗戰的官員。我和齊煐帶著齊煐的堂妹,即三叔的女兒一起去了重慶。從北京到重慶要過日本人的關卡,我們過關卡的時候,日本人查得很嚴,那張字條就放在我襪子底下,齊煐知道字條在我這裡,就放心讓日本人查他,小妹妹不知道字條的事,但是看別人搜查齊煐,嚇得渾身發抖,臉都白了,日本人一看,以為小妹妹她有什麼問題,就仔細查她,我向來很鎮定,日本人只簡單查了兩下就放我走了,如果字條被日本人查到,是會被殺頭的。
到了重慶,住在歌樂山齊煐大哥的房子裡。他大哥是留學德國學工的,娶了個德國太太,大哥為國家服務,在重慶建造了第一個飛機場,政府批地給大哥,讓他歌樂山蓋了一棟洋房,房裡安裝了當時國人沒見過的抽水馬桶,還引得眾人來參觀。大哥蓋好機場就離開重慶,房子空著,我們三人住在那所大房子裡,一住就近兩年,直到1945年抗戰勝利。齊如山家的小一輩里,只有我丈夫齊煐是學經貿的,所以他後來接管了《大和恆糧店》的事務。提起“大和恆”,如今六十歲以下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六十歲以上的人或許還能回憶起來。據考證“大和恆糧店”始建1919年,是北京唯一的一家老字號糧食企業。“大和恆”的招牌產品“小米麵”、“三條腿玉米面”百年來深受百姓的歡迎,店址在當時的前門外西柳樹井二十六號,也就是現在的宣武區珠市口西大街路北,豐澤飯莊往西約200米處。1953年北京實行糧食計畫供應以後,北京糧店無一例外的成了清一色的國營糧店,“大和恆糧店”也就此歇業,舊址也已改做他用。“大和恆糧店”創史人,董事長齊如山是當時社會文化名人。梅蘭芳大師的親密合作者,為梅蘭芳大師創作了“洛神”“天女散花”等劇本“大和恆糧店”是他創建的實業之一。齊如山信守“誠信為本,貨真價實,音叟無欺”的經營理念。其經銷的糧食不僅質量上乘,而且價格合理,絕無摻糠使水之事,所以早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北京四九城老百姓已是有口皆碑。日偽時期物價飛漲,民不聊生,老百姓只能以混合面(一種麩子、糠、草根、樹皮和少量玉米面混合成的食物)充飢,當時在老百姓當中流傳著買混合面也要買大和恆的,它賣的混合面摻的糧食多。由此可見,當時老百姓對“大和恆”的信認絕非一般。在2001年大和恆糧店由黃春啟重新註冊開張。
齊家圖譜中,齊如山一脈如下,齊家兄弟的子女長幼排序是同輩一起大排行:
齊如山(1875-1962年)
大姐:齊長
三哥:齊熙娶德國太太生三男、一女
五哥:齊煐娶黃媛珊無子女
齊七姐齊香(留學法國)
齊十姐齊綴(留學德國)
齊十二妹XXX
齊十四妹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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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勝利回到北京再次逃難到台灣
1945年抗戰勝利後,我和齊煐回到北京,八個月後買了房子。我曾在房管局工作,抗戰勝利後房管局收回了很多日本人住過的房子,我們買的那個房子原來是一個日本大官住的,很漂亮的四合院。前面有池有花,家具都有。因為我是以前房管局的職員,買敵產還享折扣。齊煐在重慶就做了生意,回北京接管了《大和恆糧店》,所以有錢買房子。在這幢四合院住了四年,1949年我們就去了台灣。大陸解放後房子由政府收了,給房管局使用一直到現在。中國改革開放以後我一度想去北京要回私房,看來無望。
齊如山的北京老家有很多收藏,我們搬新家的時候,我公公就讓我挑一些家具陳設和古玩字畫,其中還有齊白石的字畫。齊白石跟齊如山很熟,經常一起聊聊天,我公公請他來家吃飯,我見到齊老伯,央求他“給我也畫一張畫吧”,他就真給我畫一張,可惜沒有保留下來。
抗戰勝利以後,齊如山的大兒子,我們叫三哥的,和他德國太太帶著兩個孩子,來北京就住在我們家。三哥先去上海的造船公司任職,想安排好房子再接家人過去,所以由我照顧三嫂。三嫂講德文跟公公語言不通,她跟我可以用英文對話。三嫂在北京大約住了三個多月,三哥接他們去了上海,國共內戰上海局勢緊張,三哥被調往台灣的造船公司任總工程師,該公司計畫造兩艘大的郵輪,在基隆造了廠房和宿舍,三哥在台灣基隆安了家。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我家也去台灣,如果沒有可供投奔的親人,很可能就不會去。
北京解放前夕,我公公就讓齊煐和我帶堂妹先走,托在航空公司工作的親戚買票,那時公司即將解散了,僅給每位職員撤退提供兩張機票,這個親戚把自己的兩張機票都給了我家,我公公又從其它渠道搞了一張,三人才成行。飛機是北京飛南京的,我們就帶堂妹先到南京,又等了十多天才買到船票,才從南京到了台灣。齊如山自信安全無問題,決定暫留北京觀望,他的朋友多,有政界要員、文藝界的知名人士,和傅作義將軍也有交情。
我們到了台灣,三哥來接我們,他一見我們就說,爸爸已經先來啦!我們都奇怪,怎么我們先啟程,他卻先到了台灣。原來國民黨要求一些社會名人撤退,並提供方便,我公公作為文藝界的名人得到兩張機票,我公公只好走了。見面以後公公跟我們說起離開北京的情景,只帶了一個手提的小箱子,趕到天安門廣場,飛機只能在那兒下來接人,城周圍都聽到炮聲了,催著他們趕快上飛機,行李不能多帶,大件都扔掉,只有人上去,我公公帶著一個侄女,即我們的堂妹,兩個人飛到上海,梅蘭芳家人來接,在梅家住了幾天,什麼都沒有帶,梅太太找了梅蘭芳以前的長跑馬褂,給我公公穿。不久從上海飛到台灣,比我們乘船早到了。我們到台灣的那天是1948年12月24日聖誕節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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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的生活出版食譜
我們住在基隆三哥家,三哥的德國太太人很好,可是什麼都不懂,我公公會說幾句德文,勉強能交流。不到一個月,我跟齊煐就到台北去了,在台北買了個房子,是日式舊房子,上下兩層,樓上有兩個房間,樓下客廳、飯廳。齊煐立刻就聯繫起進出口生意來了,幾個妹妹出來以後都找了事做,我沒有找事做,理家,照顧丈夫和公公,當時的台灣人受日本習慣影響,沒有傭人,只有下女,就是小女孩到人家做女傭,乾幾年掙到錢就回去結婚。我家請不到歲數較大的傭人,請了個下女,小女孩什麼都不懂,所有的事都要教,我就成了她老師。報界都找我公公約稿,記得他寫些以前的故舊往事。過去他在北京、上海等居住時,大約有七年潛心著述,但是那些文稿走時都沒有帶出來。到了台灣以後又重新提筆寫了很多東西,大多在報上發表,得點稿酬。為了賺錢,我開始也寫點雜文投稿。
家裡經常請客,客人是我公公的朋友,或是我先生的朋友,都是我下廚做菜,並教下女所以我既有實際做菜的經驗,又有教學的經驗。當時有的菜我也知道怎么做,我就請教公公,公公遍訪天下,見多識廣,各地名菜,中外的美食都吃過,比如說湖南省有名湘菜小炒肉,他告訴我大概怎樣做,我就去實驗,公公品嘗後,認可了,就記錄下來。由於是寫給自己看,不像一般老的食譜那么寫,我用一勺兩勺或一碗一杯做計量單位,這樣看了容易掌握,誰家裡都有勺子,碗,杯。最初並沒有打算把做菜方法寫成文章,僅僅是教婦女會的太太們做菜,那時台灣人都不太會做正宗中國菜,我是義務教她們,教授過十幾個台北婦女會的機構,我教別人的那些菜都是自己實際做過的。台灣文藝界的婦女常常有聚會,每個月開會,我也常去參加,有時我做東,請我的那些朋友吃飯,品嘗我做的正宗中國菜。《中央日報》《婦女周刊》的主編也是文藝界的女士,女主編就找到我說,媛珊你為我們刊物寫一點做菜文章吧,把你的廚藝傳授給更多的人。從那時開始,《婦女周刊》每一周刊載一兩個食譜,很受歡迎。《中央日報》每到周末就刊登我寫的食譜,登了有一兩年。我有一群文友,除了那個主編,還有幾個女作家我都很熟,在大家鼓勵下,我用一年多時間編寫了一本食譜。我的好朋友林海音先生是辦報的,在她們熱情支持下,邀約了另外幾個朋友一起幫忙湊錢,《媛珊食譜》(1954年)終於出版了。當時台灣物資匱乏,出版書是用印報的紙,沒有好的印書紙,做菜的佐料是讓媽媽從香港寄到台灣來。
台灣留學生去歐美留學吃西餐不習慣,許多學生又會自己做中餐,他們出國時父母親戚就送他們一套《媛珊食譜》,我編寫的食譜就這樣被的留學生帶到美國。在美國的華人照著食譜就可以自己做中國菜招待朋友,《媛珊食譜》成了出國的一件好禮物。我的書出版後不久,我去美國西雅圖,有機會參加聚會(party),一些過去不認識的人聽說我是黃媛姍,就會很驚奇的對我說,我們都看過你的食譜。其實《媛珊食譜》出版多年,我有兩個學生都編寫了新食譜,內容更加充實,增添了照片和彩畫,還列出了每道菜的營養,印製改進,用漂亮的印書紙。我出版書的時候沒有這樣好的條件,看到我的學生超越我,非常心慰,弘揚中國烹調技藝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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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師範大學教烹調
自1951年始,美國對台灣經濟援助長達15年,包括軍援和技術合作。美援會資助台灣各行各業,其中一個項目是資助師範大學開辦一個家政系,由美國方面派了一個家政專家來台灣,她是個美國太太,指導我們大學如何開辦家政系。那時國內大學培養出來的老師沒有幾個是攻讀學家政的,我雖然在昆明西南聯大讀家政系,由於躲日本飛機轟炸也沒念好書。師範大學的系主任來找我說,我們學校開設家政系,你來教烹調好了。我沒有在大學教過書,就推辭說自己恐難勝任。校方說,你寫了那么多食譜,成功教會了婦女會那么多人了。相持不下,後來校方提出試教半年,如果成,就繼續,我就答應下來。
我試教期間的主要體會就是教學相長,我自己看書,找資料,寫講義,每次上課前認真備課,課後聽取學生意見,不斷改進。我開的烹調班不只是教怎樣炒菜,我還講烹調原理,還使用了很多以前積累的資料,很受學生歡迎。試教了半年,學生滿意,校方不肯讓我走了。在師範大學任教一直教到我離開台灣去美國。我當時還有兩個助教,一個是梁實秋的女兒梁文薔,另一個是張學良的侄女張懷敏,後來我兩個助教都成了名人。
師範大學有個很有名的教授女作家謝冰瑩,她寫過《一個女兵的自傳》,她跟我不是一個系的,不太熟,有一次學校開會,她叫住我說,媛珊,你那個食譜刊有一道菜,“拔絲白薯”不成啊,我做的時候怎么拔不出絲來?我們便約個時間,我親自照著書做拔給她看。我按菜量放幾勺糖,待糖熔化到火候,再下白薯,於是拔出絲來了。她一看,原來這樣就可以拔出絲呀!“不打交道不相識”,我們就成了好朋友。後來她來了舊金山,我在紐約,我從紐約來舊金山有時會在她家裡住。她年紀比我大一點,已經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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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圓山大飯店》指導廚藝
《圓山大飯店》是蔣夫人宋美齡女士專門招待貴賓的地方,20世紀50年代她經常在這裡設宴待客。蔣夫人的秘書是我的朋友,當時因為我出版了《嬡珊食譜》已經小名氣,秘書跟我說,蔣夫人說了,請你來圓山大飯店指點廚藝。自那以後,每個禮拜都會派車來接我去《圓山大飯店》。1953年美國副總統尼克森訪問台灣的時候,定在《圓山大飯店》宴請,我參與宴會菜點的指導。後來有一次蔣夫人單獨宴請尼克森夫人,由台灣婦女界人士作陪,那一次也請了我去赴宴。
我的後半生——在美國五十年的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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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美國協辦展覽會在賓州大學學習
我定居美國之前多次訪問美國。初次訪問美國是協辦展覽會,台灣的《味全食品公司》成立之初的主要產品是醬油,每年委託商會到各國去推銷,公司到美國參加展覽會,請我去幫忙,任務是在展會現場推銷醬油。我覺得有機會出國去看看也好,就應下來了。1962年赴美,來西雅圖參加世界博覽會,有幸趕上標誌性建築太空針“SpaceNeedle”揭幕。在展會上,我給觀眾表演烹調,必須選擇美國人愛吃的東西,這樣才有利於推銷醬油,最後決定選鍋貼做示範表演。我做的鍋貼用醬油調餡,按美國人的口味加量,包成麵餃,再用油煎,美國觀眾都很愛吃。展台前圍了好多人,看我怎么和面、拌肉菜餡、包鍋貼餃,展示很成功。《味全食品公司》另一次展覽會在紐約,也請我去幫忙,我做這份工作都是盡義務的,《味全食品公司》只提供來回機票和住宿。
我來美國學習深造的機緣是這樣的,美國有個援華機構去台灣,選各行各業的成功人士和有潛力的人士,送他們來美國學習,培訓幾個月到一年,家政系培訓期是一年。台灣師大家政系的主任本來選的是我的助教,梁實秋的女兒梁文薔,但是梁文薔的男友馬上要從美國回來跟她結婚,於是她就放棄了這個機會。美國顧問就問我要不要去美國學習,我沒有心裡準備,就回家和公公和先生商量,公公聽了此事,很高興地說:“人家選到你這是一種榮譽,到美國學習一年,每個月還有錢,放心去吧。家裡的事不必擔心,我們這么大人了,誰還需要你照顧啊,何況家裡還請得有工人。”我先生也很支持我去。他們覺得我赴美深造不只是為自己,也是為家庭增輝,這樣我才決定到美國學習。
我來到美國《賓州大學》學習家政,《賓州大學》的家政學院下面還細分幾個系,我可以選擇我感興趣的系學習,在美期間我加入了全美國的家政學會,結識了更多的朋友。後來回台灣我們也組織了中國家政學會。和我們同期赴美學習的還有日本等其他國家學生,一共十幾個外國人,我們在賓州大學租房子住,自己做飯吃。逢假日大使館還派人帶我到全美國有家政系的大學參觀,所以我不光了解《賓州大學》這一個學校,另外還參觀了其它大學,受益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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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灣我給政府的三個改革建議
赴美學成回國後,我向政府提了三個建議。第一,政府要改良,加強小孩營養;第二,改善對民眾的食品供應;第三,將中國廚藝介紹到美國。先談第一個建議,當時台灣小孩的營養都不好,習慣吃日本便當,一個盒子裡米飯加點醬菜,小孩吃這些食品哪有營養呀。我建議政府要改良,加強小孩營養膳食,將來每個學校都應該有食堂,做中國菜,注重營養。
如何實施和推行呢?我們在家政系先開了一門課,叫餐廳管理。在師範大學我們家政系有個實習餐廳,學生選修我教的課,都要到實習餐廳實習,從配餐計畫開始,然後是原料採買,菜品的選擇,還有餐廳的管理,收銀和接待等。實習餐廳一天做中午一頓飯,兼顧營養、經濟和衛生。學生們很高興到實習餐廳用餐,一到中午就排長隊,吃的又放心又便宜,所以風靡一時,非常成功。我建議政府每箇中國小校都應該有一個餐廳,供應兒童營養餐。我們的畢業生由政府分配工作,至少要去各個學校餐廳去服務兩年,按我們教的方法辦好學校餐廳。我離開台灣以後,該計畫仍在實施,重返台灣時我看到一個報告,報告說:到了1970年代,全台灣的學校都有了學校餐廳。我的這個計畫成功了。
第二個建議,是應該開辦面向民眾的快餐供應,我在美國看到快餐店(Cafeteria),啟發我想到中國也應該有中式快餐店,為了民眾健康,中式快餐要提供營養、方便和便宜的食品。政府很支持開辦快餐店,在台北火車站旁邊,創辦了台灣第一個中式快餐店,由我推薦我的一個畢業生去擔任經理。該店供應多種熱食,燉品、紅燒、蒸菜做到即時熱菜供應,後來炒菜也可以做到熱的供應。
第三個建議,1962年我來西雅圖,這裡有個餐館業主總會,有100多人,請我去演講。演講結束之後,旅美華商找到我說,“請你回去幫我們從台灣請最好的廚師來美國”。那時美國的“唐人街”或“中國城”(Chinatown)都有中餐館,中餐館請的廚師大多不是正式學出來的餐館廚師,有的是做過廚房工作跳船出來的,還有臨時改行做廚子的,都算不上懂中國烹調行家裡手。華商們想在美國辦好的中餐館,缺少的是人才,資金不是問題,華僑裡面有錢的人不少,願意投資開正宗的中餐館。我回到台灣就向政府提出建議,向美國輸送專業廚師,這是向世界宣揚我們中國飲食文化的機會。政府很快接受了我的建議,就著手招聘人才出國,業務考試過了關,還要通過背景調查才允許出國工作。業務考試相當正規,先由政府發給我正式考官聘請公文,指定哪一天去當考官,我負責考試項目炒菜技術,頭一個炒牛肉,重要的評判標準之一是應試者怎么樣炒得嫩,中國菜尤其廣東菜系炒牛肉一定要嫩。第二個炒雞蛋,記得我就挑了這兩樣菜來考應試者。由於政府向外輸送專業廚師的舉措,現在“唐人街”或“中國城”有了很好的中餐廚師。
我向政府提這三個建議的事已經過去多年,回憶起這件事我深感心慰,回頭看三個建議被政府採納,實施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我總結自己做的事情為何會成功,簡而言之四個字“膽大心細”,細心注意很多事情,多為社會、為大眾著想,有好的想法就大膽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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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齊如山故去
1962年我去美國西雅圖時,華盛頓大學裡有一對文學界的夫婦,太太是我好友,他們找我合夥辦公司,於是註冊了一個食品公司,做什麼產品呢?我想先做小食品,選中炸魚皮花生。那時在“中國城”找不到生產小食品的條件,我們把他們家的地下室改迼成大廚房,我們兩個親自動手做魚皮花生,親自用塑膠袋封裝,自己開車去送貨,在“中國城”的小店出售。生意做的很好,他們就提出讓我來美國常住,還打算請齊如山來美國講學一年,講授中國戲劇文藝,這樣一來我和家人可以在美國團聚了,這原本是一個很好的計畫,可是我回到台灣去請公公,不久公公就故去了,我也就沒能離開台灣。
公公去世前三哥要回德國去,公公心裡不高興,他很想孫子們在台灣上學,多學一些中國的東西。那時候按台灣政府要求,家裡沒有親人留在台,就不能出國。如果三哥全家都去德國,公公就不能來美國,只能留在台灣。三哥走後,為照顧公公,我從美國回台灣。
台灣空軍司令王叔銘是我們家的老朋友,外號“王老虎”,他創辦了《大鵬劇校》和《大鵬劇團》,徐露那時還小,她父母找到我公公,說徐露想學習國劇(京戲),請我公公就跟王叔銘說,能不能讓她進《大鵬劇校》,我公公認為徐露這個孩子可以造就,就應承下來。王叔銘經常來我家,跟我公公聊天吃飯,我公公就向他推薦徐露,這樣徐露才進了《大鵬劇校》。徐露後來成為台灣著名的國劇演員。有一年在北京開聯合國的一個大會,散會出來有一個中年太太叫我“齊媽媽”,我沒認出來,她說她是徐露,幾十年沒見,她還認得我,因為她小時候她常來我家裡玩。
大鵬劇團每個禮拜有戲演出,王叔銘會派個吉普車來接我們全家去看戲,總是留第三排右邊的三個最好的位子給我們。1962年的一天我們去看戲,公公拿著拐杖,他坐中間,我和齊煐坐兩邊,他的拐杖就擱在旁邊,忽然拐杖掉地下了,他就低下頭去找拐杖,順勢就倒下去了,齊家有個十三妹,她嫁給一個空軍的,那天倆口也去聽戲,她立刻跑過來,見事不好,趕忙叫丈夫開吉普車送公公去醫院。第二天報上登出花邊新聞,說什麼齊如山死在十三妹懷裡,胡亂造謠傷害我們家人。過了半年以後,我丈夫齊煐因為傷心過度也生病故去了。
齊如山兄弟三人,齊家這三房共有五兒子,老大娶了德國太太不會回來了,一直住在瑞士,老二、老四抗戰勝利以後才回來團聚,齊如山的長子,也是大排行老三,也是娶的德國太太。齊家經常開派對(party),有人給老二、老四介紹女朋友。後來老二娶了儲民誼的女兒,可是老四一直沒結婚。儲民誼很有錢,國共內戰期間,他把女兒託付給一個好朋友,女兒認儲民誼好友為乾爹,正是這乾爹就把她帶到台灣,做了空姐,經人介紹給了二哥,二哥在水泥公司做總工程師,倆人結婚後生了好幾個孩子。齊煐是老五。齊如山最心疼的就是最小的兒子齊煐。那時家裡常住三個人,公公、齊煐和我,我們對爸爸盡心照顧。齊如山的稿費就給幾個孫子,齊如山的長子住在基隆,逢年過節才能和兒子、兒媳、孫子見面,兒媳是德國人,孫子講德文,語言不通,談不上什麼親情了。
齊煐是齊家唯一學經貿的,在台灣自己做生意,掌管著味全食品公司里大小事務,我只管家務,照顧公公,齊煐一去世,我就沒轍了。過去有什麼應酬公公、齊煐和我三個人一起去,遇事我從不上心,一直過的很舒坦,沒有想過他們不在我怎么辦。齊煐故去,我根本不知道公司里的事,錢在哪裡,怎樣掌控,一概不知,,齊家老二就把公司接手過去了,我一分錢都沒有拿到,全靠自己在師大教書養活自己。
公公和丈夫離去,我的親友與我漸疏,感悟“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家僅存一所老房子。那個時候《味全食品公司》也開辦了烹飪班,如果我離開台灣,黃董事長的女兒可以接手繼續辦下去,我曾經好心地對味全姓黃的董事長說,利用我家老房子可以很好發展,齊如山在這裡住過,老房子應該保留,另外還可以在這裡辦個家政班,在台灣應該好好發展家政教育,黃董事長也允諾,說他女兒可以辦學,可是後來的發展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件事也沒辦成(味全食品公司組建於1953年,1998年4月頂新集團全資收購台灣味全食品公司,獲得經營管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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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教烹調哥倫比亞大學留學
1964年《紐約州立大學》希望推廣中國文化和烹調技藝,請我來美國開辦一個中國烹飪班,地點在紐約市中心,一群中國人辦起來的會所內。之前他們已經有一位中國太太教授中國烹調,外國人很喜歡中國烹調。
我在台灣已無牽掛,便答應了來紐約教書。半年前,我公公和先生先後故去,我在《師範大學》教書時住學校配給的房子,我把媽媽接過來和我同住,後來我妹妹在香港結婚,媽媽回香港了,我又是孤身一人,在這種情況下我決意離開喪夫的故土。
離開台灣赴美的時候,只有我的好朋友孟慶祉來送我,她給了我五百美元,我就揣著這點錢來到了美國。那時齊家三哥從德國到了美國西雅圖,說造船公司可以幫我從台灣船運一兩箱東西到美國,我就把家裡的東西,包括公公的書籍裝箱子交給造船公司運往西雅圖。這些東西和書大多是在北京撤退時帶到台灣來的,又從台灣運到美國。我是晚些時候坐飛機到美國,見到三哥,說船運的箱子先到了,三哥問我,爸爸的天九呢?天九是公公齊如山生前喜歡玩的一付牌九,32張,玉石材料做的。我說就在船運的箱子裡,隨後他把箱子給我時,立即打開箱子把牌九給了三哥。牌九可能是父親遺物中最值錢的東西,三哥跟我要,我就給他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在乎錢財。第二天他就催著我去紐約,無意留我。
王叔銘(1905-1998)當時在紐約,任“常駐聯合國軍事參謀代表團”首席代表,他安排副官在紐約接我,安頓下來,我很快就考入了《哥倫比亞大學》讀書,同時在紐約州立大學辦的烹飪班教書。
烹飪班在紐約市中心,什麼人都可以申請學習,美國大學是學分制,家政系的學生入烹飪班可以拿到兩個學分,其他人喜歡來學也可以報名,1962年以後很多美國人都對中國飯菜有興趣,在紐約中國餐館也不少。我的學生各階層人士都有,除大學在校學生外,有平民,也有做官,有工薪階層,也有富人,反正付學費就可以入學,學校辦班也可以賺錢。這個烹飪班就由我來主持,一學期辦一個班,只能容納五十個學員,多了坐不下。學生多,有些人坐得遠,看不清楚,我就想辦法改進,請人在講台頭頂上裝了個鏡子,這樣我做菜時學生們就都能看到了。
我講課內容不只是講各種中國菜的選料、用料,怎么樣做,我還要講食譜和中國歷史的關係,講菜品和詩人墨客的故事,中國歷史上與食譜有關的文獻要介紹和解讀,例如有道菜叫東坡肉,要介紹蘇東坡這個歷史人物,和他喜歡吃的肉,學生聽了饒有興趣。有一次,我一個台灣的文友,叫潘琦君,她是很有名的小說女作家,她先生來紐約工作,她也來聽我的課。五月里我教粽子那節課時,就把她介紹給大家,請她來講端午節和吃粽子的來源,即屈原的故事。有其它文化人來我的班學習,我也會藉機請他們介紹中華文化,通過這種方式進行中外文化交流。我還講述幾千年的中國飲食是怎么樣慢慢演進的,中國各個地方的飲食有什麼不一樣,這些內容很受學生歡迎。報名學習的人很多,五十人不能滿需要,有的學員等了兩年才進烹飪班。
我在紐約教授烹飪約8年。其間同時在《哥倫比亞大學》教育學院家政系攻讀碩士,我剛從該校畢業,《哥倫比亞大學》就把家政系給取消了。華盛頓大學原來也有家政系,後來也取消了。我只好轉系,學高等教育,繼續攻讀博士,又熬了好多年,終於拿到博士。這些往事已成過眼煙雲,現在想想似乎不必用那么長的時間讀學位。
在紐約教書和學習的時候,我招待過很多朋友,徐悲鴻的學生女畫家孫多慈跟我在台灣時是文友,她跟徐悲鴻有一段軼事,後來嫁了個立法委員,生了兩個兒子。有一天打電話來說她得了癌症,台灣治不好,要來美國治療,能否在我那裡住。我歡迎她來,接受她住我家,別人不肯接待病人,我並不在意。我還幫她到醫院檢查,幫她介紹專業醫生。我聽說有一個中醫在紐約,就說幫她找找中醫,機會來了,有可能在一個晚會見到這箇中醫,可是我回家一看,她兒子把她接走了,聽說接到某醫院去了,沒過多久又轉到舊金山去,失去了聯繫。後來台灣老朋友徐芳跟我通電話,問我孫多慈怎么死的,我說;“我也不知道,孫多慈被她兒子接走後便沒有跟我聯繫。”後來從這些老朋友的口中得知,孫多慈住院時可能使用了我的名字,她去世後台灣報紙上登出我病死的訊息。我記得有一年回台灣參加我公公冥壽紀念活動,我堂妹看到我就哭著說:“我以為我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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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婚姻
我的好朋友鄭孟慶祉,她先生是交通銀行的行長,我離台赴美國的時候,就是鄭孟慶祉給我五百塊美元,她還給我介紹一位男朋友范世奎(他1930年畢業於天津南開大學獲商科學士,畢業後進入天津中國銀行工作),說這個人很好,很熱心,老好人,也曾是銀行家,當時范先生在紐約有自己的生意,告訴我去了紐約有事可以找他。范先生書畫很好,紐約很多中國店的大招牌的字都是他的墨寶。我先生去世後,公司被齊家二哥接手了,我來美國一分錢都沒有給我。
到美國以後我給范先生打了個電話,好久沒回音,我也不管了,大概人家忙吧。後來過了一個多月,他打電話過來,說請我吃飯,我說我還有一個朋友,他說一起來吧。就這樣,我帶著林海音,去跟他見面了。我們見面談得很投緣,林海音讚賞得不得了,說范先生是老好人,談吐不俗,知識廣博,社會關係又好,勸我跟他結婚。
其實我那時本沒想著結婚,可是我媽媽在香港不放心。林海音跟我媽媽通電話,說范先生這人雖然歲數大點,但人很好哇。我媽媽就催我了,說林海音都說范先生人不錯,這個人一定很好,你跟他結婚我們就安心了。
1965年我們就結婚了,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請大家吃了一桌婚宴。參加的人有王叔銘將軍一家,還有我的干女兒的哥哥陳立仁等賓朋。
范先生是離異人士,他以前的第二任胡太太是大陸人,民國時期范先生是中國銀行的經理,抗戰勝利後派他到美國來買機器,準備運回中國建工廠,他就來了美國,機器都買好了,要臨到發運回去,1949年中國大陸政權更替,機器運不了,他人也回不了,只能滯留美國。范先生和一個華僑在紐約辦了一個進出口公司(遠東貿易公司),他原來是銀行界的,范先生在紐約也很有聲望,生意不錯。掙了錢以後就打算接在大陸的胡太太來美國,約好在香港見面。據他跟我說的,他帶著錢去香港,結果胡太太怎么也不肯來美國,但把錢都拿走,回大陸了,他氣得不得了,病了躺在旅館裡。最後他們正式辦了離婚,才和我結婚的。我不知道他有錢沒錢,我也沒打聽過,我們兩個結婚後,他還要給前妻和孩子撫養費。我沒有自私心,兩個人的收入都放在一起花。有一次聯合國在中國開會,我借回國機會還去了天津看范士奎與第一任太太鄭兆明(她1933年畢業於南開大學獲英文學士,在1939年生第二個孩子范弘山時因為難產去世,當時她才30歲,很可惜)一起生的孩子們。他大女兒是個護士長范津珊,嫁了個醫生,是馬來西亞華僑萬德仁,他們共生育有2個兒子,大兒子萬里,二兒子萬方。六十年代他們居住條件不太好,生活也不富裕,每逢年節時范士奎都會給他們寄些錢,直到范先生故去後,我們還有聯繫。在2009年10月18日在廣州我侄女黃舒文的家中,見到從成都趕來的外孫萬方,把籌備《中美大學》檔案交給了他,萬方長期從事酒店投資與管理生意及中外文化交流事業(他被天津市政府聘為天津市海外聯誼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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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雅圖生活 創辦媛珊學院
第二次結婚後,我在紐約市政府找到工作,任家政顧問,做了8年,最後升了主任。當時我還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博士,半工半讀,學校規定必須有一年時間做全職學生,不能兼職,因為要寫論文。我就跟市政府說了,他們就讓我停薪留職,讀完一年再回來。那一年就沒有收入了,1971年當時我丈夫因病去世了,我去銀行開保險箱,裡面所有檔案和首飾證件貴重物品都不翼而飛,銀行也不承認丟失責任,找了律師查找,最後也不了了之,我陷入了困境。偏偏在這時候我又遭不幸,在“中國城”又被人打了,頭部受傷,報了警,也沒查到兇手,我後來偏頭疼了好幾年。我的親戚朋友勸我趕快離開紐約,避免被人傷害。
我去了舊金山,在《史丹福大學》做研究,研究中國飲食,做了一年多,後來找不到工作,我妹妹搬家去了西雅圖,西雅圖還有個做地產的朋友也勸我過去,我就去了西雅圖。
1980年我再次來到西雅圖,正好是美國經濟不好的時候,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就改做房地產投資方面的事。後來創辦了《媛珊學院》,這是一個非盈利性機構,從事中美文化交流。學校除了舉辦各種烹飪講座,還辦了兩屆英語教師培訓班,專門針對到中國去教英文的老師,教學員怎樣教中國字生,結業後政府派他們去中國小城市中學教英文,由中國當地政府提供吃住,還有一個月在中國免費旅行,他們去了中國執教一期,回來美國都想再次去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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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三弟久別重逢
我娘家親三弟抗戰期間在昆明失散,後來留在大陸,跟香港父母有聯繫,但是不敢跟在美國的我聯繫,後來父母故去了,他知道我在美國,可是沒有我的地址。八十年代,三弟在紐約登報尋我,我那時已經不在紐約,有一次舊金山開大會,正好一個紐約報界的朋友也來參會,告訴我三弟在登廣告找我,他立刻打電話去報社,把我弟弟的信息傳給我。我非常高興,那時是9月份,立刻買了機票,10月就回了中國大陸見我弟弟。四十餘年後再次見面,他早已結婚生子,在廣州任中國銀行中山區分行行長。我三弟弟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都在美國,女兒女婿及我弟媳仍在廣州,三個孩子都很有出息。
1981年華盛頓州長JohnSpellman第一次訪華,帶了各界人士去大陸,我是其中的一個,住在北京飯店。這是我第二次回大陸中國。
我有兩個弟弟給日本人害死,三弟失散多年後才取得聯繫,小弟小妹跟梅葆玖、梅葆玥年紀差不多,小時候經常一起玩。90年代回去我見到梅葆玖,他見到我稱黃大姐也很高興,還贈我兩張票,請我去看第二天他的京戲清唱演出。那年梅蘭芳和梅太太都已故去。當年在香港的四個小孩,現在葆玖、葆玥和我的小弟小妹也都是六十歲的人了。
此後我又再次回北京,參加國際性會議。第二次見梅葆玖姐弟,正逢他演出,看他演的《大登殿》,真是難得,並在一起拍了照片。也得機會去參觀梅蘭芳紀念館。我們黃家和梅家是世交,以後我和齊煐結了婚,齊家和梅家也是世交,所以老友相逢談及故人往事,梅蘭芳在香港的情況尤如就在昨天,非常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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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媛珊女士93歲壽宴
2012年9月14日,黃媛珊女士93歲壽宴在西雅圖中國城的LACafe舉行,前來參加的有三十多位黃女士的鄰居和朋友。黃女士身著粉色靚麗裙裝出席,大家邊吃邊唱,以歌聲為黃女士祝壽,老壽星切生日蛋糕待客,賓主盡歡。
[編輯]耄耋老人的夢想
黃媛珊老人心存大志,常向人述說自己的夙願,這就是辦一所交流中西文化的大學。這所大學命名為《中美大學》,選址西雅圖。黃女士請一位好友繪了一幅《中美大學》全景圖掛於室中抒發情懷。在她的構想中,《中美大學》要為美國本土學生提供最好的中國文化課程,把包括中國烹飪在內的中國文化傳到西方。這所大學還要接收中國留學生,讓他們在美國了解西方先進的人文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成就。中美學生在一起學習、生活、交流,共同促進中西文化交交融,使之為全人類共同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