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經過
時間追溯到1998年5月17日。早上7時,中國銀行南海支行丹灶辦事處儲蓄員羅某按慣例檢查前一天的有關報表和賬戶資金的往來情況。很快他就發現有一筆數額為200萬元的賬目不對,再對流水賬,發現有很多存款金額都是虛增的,且數額較大。他找到了操作員代碼為“2807”,這是同事麥容輝的代碼。
羅某迅速將這一情況告訴了其他同事,叫他們也一起查賬。一查不得了,共有7筆款項總計52505474.35元,從“999”資金備用賬戶被轉賬到了五個賬戶,所有的操作代碼都是“2807”———麥容輝。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給震“懵”了。辦事處立即向有關部門報了案,同時將情況向上級單位匯報,請求支援。
犯罪經過
儲蓄員麥容輝和信貸員謝炳峰平日就是一對形影不離的鐵哥們,花錢大手大腳……跡象顯示,兩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謝、麥二人的傳呼機、手機全部關閉,走訪家裡也是一無所獲,二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蹤影。
偵查工作瞬即展開,中行南海支行根據這五個賬戶資金往來情況,將5月16日這天與這五個賬戶有資金往來的賬戶全部凍結,對當天提現的賬戶進行跟蹤。
同年出生的謝炳峰、麥容輝,國小、中學都是同學,1993年,又同時進一個單位工作。
謝炳峰父母早年移居香港,父親是個小業主,家裡有些錢。麥容輝則不同,家境貧寒。麥容輝和這位有錢的鐵哥們在一起,一切都是謝炳峰說了算。
謝炳峰經常去澳門,漸漸染上了賭癮,而賭運又一直不佳,經常輸得兩手空空。
1996年初,急於找錢的謝炳峰獲得了一個信息:丹灶鎮丹灶村的土地被政府徵用,獲得了一大筆土地補償款存放於各銀行,而丹灶村村長謝某是他的朋友。沒費什麼周折,他就聯繫上了謝某,以自己做生意急需資金為由,向他提出借款,並許諾給予高息。在高額利息的引誘下,謝某同意了。1996年2月16日,謝某將第一筆款130萬元從丹灶建行轉到中行丹灶辦事處交給謝炳峰使用。謝炳峰通過麥容輝利用在辦理業務的過程中,採取套打存單的辦法套現。
拿著丹灶村的130萬元土地徵用款,謝炳峰準備大幹一場。他染指汽車買賣、房地產等行業,還經常和麥容輝去澳門賭上一把。幾個回合下來,毫無生意經驗且一心幾用的謝炳峰生意虧損得厲害,130萬元便所剩無幾。錢花光了,他們又想到了謝某。應謝、麥二人的一再要求,謝某又分四次共將610萬元土地徵用款轉給謝、麥二人。這740萬元中,麥容輝約分得50萬元,部分用於賭博輸掉,部分則吃喝玩樂花掉了,其餘的近700萬元全部被謝炳峰用於賭博輸掉及做生意虧掉。
出逃經過
1998年4月,丹灶村村委會面臨換屆選舉。猶如熱鍋上螞蟻的謝某找到謝炳峰、麥容輝,要求務必儘快把徵用款轉回丹灶村平賬。謝、麥兩人知道,在商海、賭海搏擊了幾年,除了一身的債外,一無所獲。再說,700多萬元的本金,加上兩年的高息,共有800多萬元,數額實在太大,他們根本無法還清。他們最後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帶上所有可以動用的資金來到了賭城澳門。結果,他們輸了個精光,希望徹底破滅了。走投無路之際,這對難兄難弟想到了一起:逃,逃到國外,逃到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藏匿起來。
出逃需要錢,在異國他鄉生活更需要錢,而且還得還清那一屁股的債,總之,走之前,得從銀行弄一大筆錢。兩人商定尋找機會,由麥容輝利用當班時機虛打存摺,謝炳峰則在外面提現金及兌換港幣。
具體的出逃方案由謝炳峰的父親負責搭橋牽線。謝父因為生意需要經常往來於香港與內地,結識了專門從事偷渡非法勾當的“蛇頭”
吳樹聰(另案處理,已判刑)。5月初,四人商定由吳樹聰負責找船,從深圳將謝、麥兩人偷渡到香港,再用假護照將他們送出國。贓款由吳樹聰通過“地下錢莊”劃到香港給謝父,由謝父轉交。這一切的費用是20萬元港幣。
萬事俱備,只等出手的最佳機會了。
5月16日,心懷鬼胎的麥容輝覺得特別緊張,每一秒鐘都很漫長。好不容易捱到了11時30分,離交班只有1個小時了,這時,會計下班走了,同事們也不知何故離開了櫃檯。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麥容輝壓抑著內心的極度緊張與興奮,拿出那五個賬號,用微微顫抖的手敲打著電腦鍵盤。隨意敲了幾個數字,就將幾千萬元巨款轉入了私人賬戶。謝炳峰在外面瘋狂提款、轉賬。
他們用於貪污銀行備用金的五個賬戶,除丹灶經濟合作社861萬元歸還給丹灶村,一個名為“謝炳峰”的賬戶(存款為435萬元)未來得及轉賬、提款外,另外三個賬戶近4000萬元的公款大部分被轉入私人賬戶或被提現,其中提走現金人民幣35.5萬元,轉賬到他人賬戶人民幣2440萬元,用於兌換港幣和購買小汽車,償還所欠他人款項1268萬元,國家財產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攜帶著700多萬元港幣、90多萬元人民幣巨額現金的謝炳峰、麥容輝二人開著嶄新的賓士車,從西樵上路了。在深圳同樂邊檢站,他們順利和“蛇頭”吳樹聰匯合。在深圳,他們理了發,還將頭髮染成了棕色,並買了一身新衣服,從上到下重新包裝了一番。偷渡畢竟是極具風險的事,巨額現金帶不走,車更是帶不走,謝、麥二人狠了狠心,將740萬元港幣和兩輛賓士車交給了吳樹聰,要他將車變賣成現金和740萬元港幣一起通過地下錢莊轉給謝父。第四天,他們帶著40萬元港幣上了另一“蛇頭”劉某安排的小艇,從南澳島偷渡到了香港。
到香港後,他們聯繫上了吳樹聰,向他索要700多萬元港幣。吳樹聰此時已完全知道他們的底細:貪污公款、攜款潛逃、偷渡、非法居留。他想乘機大撈一把,於是告訴他們,那筆錢一部分被海關沒收了,一部分支付了另幾個“蛇頭”偷渡的費用,以及辦假護照花掉了一筆,所以只有430萬元給了謝父。其實,他給自己留下了200萬元和兩輛賓士。謝、麥二人只有看著自己貪污來的大把港幣流入了“蛇頭”的腰包。
在香港逗留了約10天,6月1日,謝、麥二人拿到了去泰國的護照和機票,順利飛到了曼谷。為了這兩本假護照,他們又付出了10萬元美金。
在泰國落腳後,謝炳峰、麥容輝二人對外自稱是香港人梁經華、何偉康。幾經周轉,他們去了旅遊勝地芭提雅,在那裡用帶出來的錢先開了一間公司,搞了一間咖啡歌舞廳。由於人生地不熟,搞了半年,歌舞廳不但沒有賺到錢還虧了本。但謝炳峰居然打算再開一間歌舞廳。
麥容輝不幹了。他覺得拼著命搞到的錢不應這樣亂花。於是,這對難兄難弟第一次出現了分歧。麥容輝有自己的想法。1999年8月,他的女友隨旅遊團到了泰國,並留了下來。麥容輝想拿回自己“應得”的錢和女友踏踏實實過日子。
按當初的約定,帶出來的錢,謝、麥二人對半分,麥可分得200多萬元。但在這半年間謝只給了麥50萬,翻臉後分文未給。據麥容輝交代,謝炳峰不但不給錢,還用40萬泰銖雇了個叫盧永權的“爛仔”追殺麥容輝。麥容輝知道來者的意圖,便給了他20萬泰銖和貼身的玉扣和手機,叫他拿著這些去向謝炳峰交差。當著麥容輝的面,盧給謝炳峰打電話說已經殺死了麥容輝。正是因為這次追殺事件,給他們將來的下場埋下了伏筆。
落網經過
錢沒有了,朋友也沒有了,殘酷的現實先將麥容輝擊倒了。回想兩年多的逃亡生涯,還有女友的深情勸解,麥容輝的心被融化了。他毅然決定去自首,走回國接受法律審判這條路。2000年8月,麥容輝分別打電話給廣東省公安廳和中行南海支行行長,提出要回來投案自首,並願協助抓獲謝炳峰。9月21日,廣東省公安廳派員到泰國,麥容輝馬上從芭提雅坐計程車到曼谷和他們見面,並向他們提供了謝炳峰的情況。9月28日,麥容輝被引渡回國。
11月8日,泰國移民局接到訊息,將正在街上散步的謝炳峰抓獲。之後,他被送到中國駐泰大使館,11月11日被引渡回國。至此,潛逃泰國兩年多、貪污公款5000多萬元的兩條大蛀蟲都被緝拿回國。
回國接受審判,他們說得最多的是“後悔”和“錯”兩個詞。國外生活的辛酸與無奈,心靈深處的痛苦與困惑,將要受到的法律制裁,折磨著他們,也折磨著他們的親人。面對80多歲父親和幾歲嬌女,他們都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但這一切都已經晚了。2002年2月,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決,認定麥容輝犯罪後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是自首,協助司法機關抓捕謝炳峰,有重大立功表現,依法減輕處罰,判處有期徒刑12年,並處沒收財產;判處謝炳峰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