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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孫子吳起列傳田文既死,公叔為相,尚魏公主,而害吳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吳起為人節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與武侯言曰:‘夫吳起賢人也,而侯之國小,又與強秦壤界,臣竊恐起之無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謂武侯曰:‘試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則必受之,無留心則必辭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吳起而與歸,即令公主怒而輕君。吳起見公主之賤君也,則必辭。”於是吳起見公主之賤魏相,果辭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吳起懼得罪,遂去,即之楚。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 》
有關故事
大將吳起
在說魏公主扮醜之前,還要講另一人的故事,就是春秋末期的政治家軍事家吳起。他是平民出身,卻獲得了這個通常被有作為的帝王占有的稱號。
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如果想奮發有為,當一名有權利有俸祿的高官,就得學法家。吳起 是韓非子推崇的法家先驅,他先在自己的家裡推行法家準則。
吳起休妻
吳起讓老婆織一條“組”,就是扎在衣服上的腰帶。老婆織成了,吳起拿尺子一量,發現比政策規定的窄了一點(那時什麼社會級別的人扎多寬的腰帶,都有條文規定)。吳起讓老婆重織一條,老婆說:“好吧。”重新織了一條,吳起又拿尺子量,發現跟原來那條不合規格的一樣,並沒有寬起來,就去找老婆算帳。
老婆說:“當初經線就是這么長,已經設定好了。沒法子改了。寬一點窄一點有什麼關係(吾始經之而不可更也)。”
吳起大怒道:“不行,你不按法度做事,答應的事情又不照辦。不配當法家的妻子。”就把他老婆休掉了。老婆派了娘家兄弟來說情也不行。
吳起殺妻
第二個老婆嫁給即將成為軍事家的吳起。
吳起是衛國人,衛國是小國,無法大展拳腳,他就投奔到魯國。魯國和齊國打仗,他剛好有表現的機會,就要求當將領。但是,吳起的老婆是齊國人。魯國國君擔心他不好好打仗,甚至故意打亂仗。吳起回到家,二話不說,就把什麼錯事也沒有做過的老婆殺了。再提著老婆的人頭去見魯國國君,表示他是用心為魯國打仗,不會偏袒齊國。這就是著名的“殺妻求將”的典故。吳起把魯國人嚇住了,而他一直研究的兵法,終於有了一次真人實戰的機會,吳起大獲全勝。
公主出場
沒有人敢否認吳起是個狠角色,他名聲大噪,同時也名聲大臭。在魯國容不下身了,又轉投魏國。
吳起到了魏國,總之十分強幹。不管多難搞的國家,只要來了個法家,總是快刀斬亂麻地給它搞定。同時,在法家的背後,一定有很多人站在暗處,想把法家往死里整。
有個叫公叔的,很想把吳起攆走。他向魏王說:“吳起對誰都沒有忠心,他換了好幾個主子,誰知道對魏國是不是有二心?傳說他想跳槽。不如試他一試。”
魏王說:“怎么試呢?”
公叔說:“就說把公主嫁給他,如果他對魏國忠心,就會留下來。反之就會跑掉。”
魏王說:“好吧。”
公叔請了一位造型師,回到家裡對老婆喊:“老婆,快來一下,給你改改造型。”
公叔娶的是魏國公主,既然是公主,就默認她是個美人。她興奮而期待地拿起銅鏡,看看經過造型師改扮過的妝容。
“啊,我怎么這么醜?”
公叔說:“不夠醜,還要醜一點!”
魏公主說:“什麼?你安的什麼心?”
公叔說:“你有所不知,只有大美女才有資格扮醜,你不光要醜,還要凶,還要惡。還要俗,我有我的計策……”
他在老婆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公主含笑連連點頭。
然後公叔就請吳起到家裡來吃飯。席間,公叔喊公主老婆出來見見客人。吳起一看,啊呀呀!原來魏國公主是這么大一隻恐龍啊!她不光像個妖婆,而且對公叔凶得狠,一句話不對,就抽他耳光。
吳起坐立不安,對公叔十分同情:“沒想到你過這樣的日子啊。”
公叔說:“是啊是啊,您都親眼看見了,娶公主有什麼好啊?比做牛馬還不如。”
第二天吳起上朝,魏王說:“我家小公主性情柔順,知書達理,招你做駙馬如何?”
吳起說:“敢問跟嫁給公叔的那個公主比,性情更好一點嗎?”
魏王說:“當然。那個好,這個更好。”
吳起心說:算了吧,還更“好”哩!我還是逃得越遠越好。
有關後記
吳起什麼時候怕過女人,何況他是為名聲功業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只要對仕途有永久的好處,多糟糕的老婆也可以忍受。魏公主的扮相表演,竟然讓吳起放棄了在魏國二十多年的功名積累,可見她的表演多么逼真出色。
吳起之死
吳起跑到南面的楚國,幫助楚悼王搞變革,國家興盛起來,吳起還帶兵攻打原來的老闆——魏國,並大獲全勝。但是特權受到遏制的楚國貴族對吳起恨之入骨。
楚悼王一死,楚國貴族就糾結在一起報復,吳起被追殺,只好躲到楚悼亡的屍體後面。按楚國法律,損壞國王屍體要問死罪。那些貴族哪管這些?一頓亂箭齊發,吳起中箭而死,楚悼亡的屍體也成了草標,上面插滿了箭。
楚悼亡的兒子楚肅王 即位,一方面要趁機徹底剪除那些老貴族,一方面要嚴肅法紀,便查處那些放箭的人,共查出七十餘家貴族,全部滿門抄斬。
最強的計謀家,在自己死後,依然能設下報復性的連環血案。吳起是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