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高恭之 ,自雲遼東人也。祖高潛,獻文帝初,賜爵陽關男。詔以沮渠牧犍女賜潛為妻,封武威公主,拜駙馬都尉。父高崇,字積善,少聰敏,以端謹稱。家資富厚,而崇志尚儉素。初,崇舅氏坐事誅,公主痛本生絕胤,遂以崇繼牧犍後,改姓沮渠。景明中,啟複本姓,襲爵,除洛陽令。為政清斷,吏人畏其威風,不避強御,縣內肅然。卒,贈滄州刺史,謚曰成。
道穆以字行於世,學涉經史,所交皆名流俊士。幼孤,事兄如父。每謂人曰:“人生厲心立行,貴於見知,當使夕脫羊裘,朝佩珠玉。若時不我知,便須退跡江海,自求其志。”御史中尉元匡高選御史,道穆奏記求用於匡,匡遂引為御史,不避權豪。正光中,出使相州。前刺史李世哲,即尚書令李崇之子,多有非法,逼買人宅,廣興屋宇,皆置鴟尾,又於馬埒堠上為木人執節。道穆繩糾,悉毀去之,並表發其贓貨。爾朱榮討蠕蠕,道穆監其軍事,榮甚憚之。蕭寶夤西征,以為行台郎中,委以軍機之事。後屬高謙之被害,情不自安,遂託身於孝莊。孝莊帝時為侍中,深相保護。及即位,賜爵龍城侯,除太尉長史,領中書舍人。及元顥逼武牢,或勸帝赴關西者,帝以問道穆,道穆言關中殘荒,請車駕北度,循河東下。帝然之,其夜到河內郡北,帝命道穆燭下作詔書,布告遠近,於是四方知乘輿所在。尋除給事黃門侍郎、安喜縣公。於時爾朱榮欲回師待秋,道穆謂曰:“大王擁百萬之眾,輔天子而令諸侯,此桓、文之舉也。今若還師,令顥重完守具,可謂養虺成蛇,悔無及矣。”榮深然之。及孝莊反政,因宴次謂爾朱榮曰:“前若不用高黃門計,社稷不安,可為朕勸其酒,令醉。”榮因陳其作監軍時,臨事能決,實可任用。尋除御史中尉,仍兼黃門。
道穆外執直繩,內參機密,凡是益國利人之事,必以奏聞,諫爭盡言,無所顧憚。選用御史,皆當世名輩,李希宗、李繪、陽休之、陽斐、封君義、邢子明、蘇淑、宋世良等三十人。於時用錢稍薄,道穆表曰:“百姓之業,錢貨為本,救弊改鑄,王政所先。自頃以來,私鑄薄濫,官司糾繩,掛網非一。在市銅價,八十一文得銅一斤,私鑄薄錢,斤餘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隨之以重刑,得罪者雖多,奸鑄者彌眾。今錢徒有五銖之文,而無二銖之實,薄甚榆莢,上貫便破,置之水上,殆欲不沈。因循有漸,科防不切,朝廷失之,彼復何罪。昔漢文帝以五分錢小,改鑄四銖。漢武帝復改三銖為半兩。此皆以大易小,以重代輕也。論今據古,宜改鑄大錢,文載年號,以記其始。則一斤所成,止七十六文。銅價至賤,五十有餘,其中人功,食料、錫炭、鉛鈔,縱復私營,不能自潤。直置無利,自應息心,況復嚴刑廣設也。以臣測之,必當錢貨永通,公私獲允。”後遂用楊侃計,鑄永安五銖錢。
僕射爾朱世隆當朝權盛,因內見,衣冠失儀,道穆便即彈糾。帝姊壽陽公主行犯清路,執赤棒卒呵之不止,道穆令卒棒破其車。公主深恨,泣以訴帝。帝曰:“高中尉清直人,彼所行者公事,豈可私恨責之也?”道穆後見帝,帝曰:“一日家姊行路相犯,深以為愧。”道穆免冠謝,帝曰:“朕以愧卿,卿反謝朕!”尋敕監儀注。又詔:“秘書圖籍及典書緗素,多致零落,可令道穆總集帳目,並牒儒學之士,編比次第。”
道穆又上疏曰:“高祖太和之初,置廷尉司直,論刑辟是非,雖事非古始,交濟時要。竊見御史出使,悉受風聞,雖時獲罪人,亦不無枉濫。何者?得堯之罰,不能不怨。守令為政,容有愛憎,奸猾之徒,恆思報惡,多有妄造無名,共相誣謗。御史一經檢究,恥於不成,杖木之下,以虛為實。無罪不能自雪者,豈可勝道哉!臣雖愚短,守不假器,繡衣所指,冀以清肅。若仍更踵前失,或傷善人,則尸祿之責,無所逃罪。如臣鄙見,請依太和故事,還置司直十人,名隸廷尉,秩以五品,選歷官有稱,心平性正者為之。御史若出糾劾,即移廷尉,令知人數。廷尉遣司直與御史俱發。所到州郡,分居別館。御史檢了,移付司直。司直覆問事訖,與御史俱還。中尉彈聞,廷尉科案,一如舊式。庶使獄成罪定,無復稽寬,為惡取敗,不得稱枉。若御史、司直糾劾失實,悉依所斷獄罪之。聽以所檢,迭相糾發。如二使阿曲,有不盡理,聽罪家詣門下通訴,別加案檢。如此,則肺石之傍,怨從可息;聚棘之下,受罪吞聲者矣。”詔從之,復置司直。
及爾朱榮死,帝召道穆,付赦書,令宣於外,謂曰:“今當得精選御史矣。”先是,榮等常欲以其親黨為御史,故有此詔。及爾朱世隆等戰於大夏門北,受詔督戰。又贊成太府卿李苗斷橋之計,世隆等於是北遁。加衛將軍、大都督,兼尚書右僕射、南道大行台。時雖外托征蠻,而帝恐北軍不利,欲為南巡之計。未發,會爾朱兆入洛,道穆慮禍,託病去官。世隆以其忠於前朝,遂害之。
封贈
太昌中,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