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願為果》十年典藏精選，極致紀念之作。
如果你只是初識雪小禪，這本書是你的首選；
如果你已是“禪迷”，則這本書是你的必備。
中國最具禪意的心靈舒緩讀本。文字功力深厚，風格唯美，獨樹一幟，全篇充滿禪意與古情、睿智與個性。
雪小禪是個特別的女孩，她一半火熱得幾乎要把人灼傷，崇尚著杜拉斯那樣瘋狂的愛情，愛程派愛到連缺陷也覺得美；另一半安靜得出奇，如同她說的“多少人都嚮往一段傷感而浪漫的愛情，不，不過分。那樣的單戀把自己的心凍成了魚，在內心裡，透明而冰涼。”
透明冰涼和內心中迸發出的火熱，便成就了這樣的文字。
作者簡介
雪小禪，中國作協會員，河北文學院簽約作家，《讀者》雜誌百名簽約作家之一。
出版小說及隨筆集三十餘本，在近百家報刊開闢個人專欄，累計發表文字千萬餘字。作品多次入選中學課本及相關讀物，多次登上暢銷書排行榜，並在各種徵文中屢獲大獎。同時被翻譯成多國語言，暢銷日本、越南等國家，繁體版《無愛不歡》、《刺青》、《我愛你，再見》已經在台灣上市。
作品目錄
吃
吃真是有趣味的事情。朋友剛從歐洲回來，以為她會一臉幸福地講述歐洲歷史，沒想到她痛苦地說，不知道什麼是飽，就知道天天餓。也不知道歐洲人民是如何生活了這幾百年的，簡直生不如死！也有朋友，在澳大利亞生活數年，回來的唯一原因就是吃得不習慣，再住下去就會精神崩潰，也是因為吃才回來——一日三餐，的確離不開吃……
禪是一枝花
女友問我，你如何看禪？這個簡訊讓我一時怔住。因為來得太突兀，她是讓我欣賞的女子，有恐怖的美。無論人還是文章，隔著岸，我已經聞到她的香，陣陣襲人，有道不出的美。她的人，說得，看得，談得，我遠遠觀看著，近了，卻又茫然，這感覺，其實就是禪。記得胡蘭成寫過這樣一句：“記得正二月里漢陽人做棒香，一種土黃……
別無居處
我看到這句話時著實欣喜了一下。“把狂歡和愛情放在文字里是明智的，因為它們別無居處。”這句話出現在福克納的小說中。我們心裡有野獸，我們有不可遏制的瘋長的草和心魔。我們在暮春的黃昏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遠遠的走來，長衫飄然，書卷氣如此之濃。可是，已經是暮春了呀。在早春我們錯過了，我們的愛情別無居處了……
春風沉醉
最怕春天。一到春天，春就放蕩了。一副不要臉的樣子，簡直不知羞恥了。大片大片的花。桃花、杏花、梨花，一個開完一個開，比賽似的。仿佛晚了來不及趕上這一場春天的合唱了——生怕被落下，生怕錯過了這一季，下一季真的來不及了。還有薔薇。不僅是熱烈，簡直有一種一起赴死的決然。只有春天，艷成了愛情最初的……
短髮
多年來，我一直留著長發。好像從心裡拒絕著短髮。這緣於瓊瑤小說中的女主角幾乎毫無例外全是長發。我印象最深的一張是林青霞，長髮披肩，明眸皓齒，我喜歡得心跳。於是，也留了長發。一留就是多少年。自己都不嫌鬱悶。也不知為什麼不嫌鬱悶，反正就是一直留著，想換的念頭都沒有。有人說，女人如果失戀了，首先會和頭髮過……
芙蓉面
她低下頭，他一直看著她。他說，你有一朵芙蓉面呢。這個芙蓉面，其實是他愛她。她既不傾國，亦不傾城，可是，他就覺得她傾了國傾了城。戀愛中的男女，一個總覺得另一個是芙蓉面。《鋼琴別戀》里的女子，一直有著張凜冽的臉，是，足夠凜冽。可是，還不夠，還要加上那黑衣和蒼白的臉，還有沉默的、絕望的眼神。我喜歡看她……
芙蓉如面柳如眉
我喜歡的女子大抵得有幾分妖氣。比如杜拉斯。一個女人沒有妖氣，怎么會在七十歲時還讓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迷上？並且跟隨她多年，並且在杜拉斯辭世後，做了一個永久消失的情人？不一定要生得多美，但一定要有那種凜然妖媚的氣質。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是眉眼之間瀰漫出來的。至少，讓男人看一眼，就覺得，這女子，不是……
隔夜
隔夜兩個字，好像隔著很多的霧，看不清，有些涼，但分外的妖嬈，帶著曖昧和些許的惆悵。有些字和詞就是這樣，突然就讓人有了草木皆兵的感覺，蠢蠢欲動，又滿懷著期待。期待什麼？——自己都說不清，一定有好多事情說不清——如隔夜的愛情，或者隔夜的食物，隔夜的茶。喝過隔夜的茶，帶著前天的味道，但是，又夾雜了一夜的……
過期
是在看了《色戒》之後看的《重慶森林》。太老的片子了，我卻一直沒有看。那裡面還有林青霞，1994年的林青霞還沒有嫁給邢李塬生下兩個女兒，也還一眼看上去非常驚艷。那裡面的金城武還有青澀與稚氣，可是，已經看出了將來必成大器的端倪。在《重慶森林》里，他演得遊刃有餘，風日洒然。那時的王菲也真年輕。黑黑的短……
歡喜禪
下雪了，很大的雪。雪寂靜無聲，大雪壓了紅塵，一個人捧了舊書看。發了黃的舊書，是歐陽予倩的《自我演戲以來》。一塊七毛錢的舊書，發了黃，末染紅素絲，徒夸好顏色。我喜歡的，就是這個味道，這個感覺。甚至字是老體，由於好多我不識，還要翻舊字典，或者蒙著看下來。下雪了，聽著一種叫塤的樂器，分外的銷骨。眼枯即……
街景
最喜歡看街景。雖然流俗。但真的是人間正劇，永遠無法複製的演出。演員如此真實，比真正的電影好看一千倍。最難以忘記兩個女孩子，很暴烈地上演街景。第一幕是二大街和三大街交匯處，春日遲遲，乍暖還寒。忽然看到穿了絲襪的女子，忒長的腿，愣生生讓人驚艷——她個子高，還瘦，黑色風衣極長，裡面是黑色短褲，剛剛包住……
她喜愛
小時候，她喜歡一個人爬上家鄉的老城牆，獨上高樓，寂寞孤高。那時，她不過才十三四歲，喜歡看張承志和卡爾維諾，她還喜歡一個人繞著古老的教堂聽頌詩的聲音。夜色降臨，不感覺到恐怖，卻只感覺那種薄涼的唯美。大一些，她喜歡一個人乘火車獨行，到遠，甚至更遠的地方。她喜歡陌生，喜歡在異鄉的街頭做一個閒情逸緻的女子……
她依舊
我去798，那么前衛另類的地方，先鋒藝術家集散地。畫家，雕塑家，行為藝術家，奇形怪狀的畫，三百歐元一張的照片，五十萬一張的畫，我和旁側的人說——這些東西是專門嚇外國人的，當然，也賺他們的錢。我只記得三個字。是水泥房子，是硃砂紅的牆，還有艷陽下透過的陽光。三個字和“將階級鬥爭進行到底”排在一起。只……
靜氣
年齡越長，越喜歡靜了。靜是難的。胡蘭成說，桃畫難畫，因為它的靜。我一直難以理解這句話。後來忽然明白了，桃花是不靜的，是妖氣重重的，桃之灼灼，妖媚得粉成了一片段預告海似的。妖氣的東西難以安靜下來。於一個女子而言，有才再有幾分姿色，靜就尤其重要了。韶華勝極其實也是靜氣。最快的時光一定是最靜的。仿佛流水似……
舊日紅
喜歡舊日紅，透出一種舊光陰的好。很多事物，當年想是鮮衣怒馬，如今想起，是紅絲綢上乾紅的枝丫。雖然很多舊人舊事已經成為遙遠的絕響，但有時候回憶過往，那懸掛於枝頭的，居然還是那最簡單的心，或者最簡單的事。她一直記得他的。不是說過多么深刻的甜言蜜語與海誓山盟，而是她那天去找他。天下大雪，風雨中走了十幾里……
句號
是喜歡句號的。停滯了。到此了。不掙扎了，不辯駁了。止。終於，劃上了句號——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軌跡。從此，是路人。各不相干。徹底的演出結束。大幕拉上了，沒有觀眾了。就到此吧，就到此吧。句號，才是一种放下和從容。真正的乾淨了。坦蕩了，無所求了，無所想了。逗號是一直盼望著下文，有期待，有希……
涼春透
上下班，每天。過七中。每天過。在拐彎的地方，在早晨，或中午，總是路遇成群的少年，剛剛散學，車騎得極快。穿一樣的衣服，白底藍道的校服，頂多十八九歲，或者十六七歲，在春日灼灼里，撲面而來。凌厲的青春，幾乎讓我恐怖。但卻真是喜歡他們，因為正年少，因為正是最美的苞蕾。好像是一粒年輕的柿，易羞，臉皮薄，多……
馬可波羅的情調
馬可波羅不是那個旅行家。現在的東西真是唬人唬得厲害，我們家門口有一家喚作“羅寶”的蛋糕店，我每次都要路過它才能去郵局或者沃爾瑪超市。每次路過它的時候，我都懷著非常甜蜜又非常芬芳的心情。它裡面烘烤著幾十種麵包和蛋糕，其中一種就叫“馬可波羅”。我真喜歡那些蛋糕的名字，怪異而情調。我更喜歡麵包店裡散發出……
玫瑰不知道
玫瑰不知道，她被賦予的這樣的飽含深情的愛情寓意的。如果知道，她一定不肯。愛情，多千迴百轉。濃烈華麗淒迷悲哀，所有的絕望欣賞衝動戰慄，全來自於這愛情。而玫瑰，它被叫做“愛情的花”。早年看亦舒小說《玫瑰的故事》，講一個叫玫瑰的女子如此在愛情中起起伏伏。演那個玫瑰的人早年還有一顆虎牙，呆頭呆腦的樣子。後……
夢境
哲學家榮格總是會把夢記錄下來。她也記錄過一段。總是被人追。總是奔跑。總是跑不動。後來看弗洛伊德《夢的解析》，裡面說，這樣的夢是缺乏安全感。還總是夢到白色。一片，又一片。白得有種致命的凋落感。我穿行於白色中間，只有頭髮是黑的。後來，頭髮也白了。又看解釋，這次是這樣的：怕老。是怕老呀。總……
民間
喜歡“民間”這兩個字。咬在嘴裡，綿軟柔長。是小火燉的骨頭湯，不怕火大時間長，一點一滴，把所有滋味全滲到湯里。民間的東西，帶著地氣。收藏了兩本老照片。黑白，是三四十年代的中國，帶著那個年代的味道——行走在鄉間的傳教士、街頭剃頭的師傅、出殯的隊伍、不著一絲的縴夫……書的名字叫《過去》，下面一行小字：……
內衣及美食
看了一句話，頗有同感。內衣穿得潦草的人，一定沒有愛情。剎那間怔住。內衣是檢驗愛情極為重要的一個硬性指標——有了愛情的女人，八九會跑到內衣店尋找最性感的款式，這件帶蕾絲，那件有流蘇……現在的內衣也真是誘惑，足以顛倒眾生的長相，一副抵死和身體纏綿的勁頭兒，看著就心折了。其實內衣是最隆重的開幕。愛情……
那時的春光
“光景”兩個字真好聽。哪時的光景呢？還年少？還青蔥？那時，一定是最美好的時光呀。記得上大學時，滿大街唱卡拉OK的。拉出條線來，一個錄音機，一個麥，圍著三五個人。後來才擠到KTV里，非常VIP。加上大拉菲小拉菲，價值非常不菲了。那時還寫情書。九十年代，沒有電腦，等著情書降臨。每天跑下去幾次問：……
那些花兒，已經遠了
八十年代。成都。詩人。顧城。攝影家。肖全。這些詞語，足夠了，我看到一些黑白照片，是八十年代的成都，詩人們騎著腳踏車來回尋找。顧城那時真年輕啊，但臉上的清稚是別人沒有的，永遠沒有的。肖全為他拍了一張照片，他安靜地看著前方，眼神浩渺。我喜歡那樣清冽的眼神，和空氣一樣輕，和大海一樣清。他的整個人，和空氣……
淒涼的喜悅
我每日上班要經過一個很市井的地方，是城中村，喚做董村。有小小的菜市場，早市里最熱鬧。賣油條的那家攤子是全家人都上陣，歡喜得熱鬧。我並不喜歡這一家人，因為有掩飾不住的俗氣，所以也沒有買過他家的早餐。我總是買靠近馬路的那一家。江浙一帶的一家人，女人喜慶，一臉的喜悅，不說話，眼睛先笑了，男人永遠在後面忙……
情調這個東西
我一向認為自己是個講究情調的女人。比如喜歡張愛玲、杜拉斯，喜歡法國這樣浪漫多姿的國家，喜歡看些舊的東西，照片、文字或者老得掉牙的舊家具。還喜歡在陰雨天氣一個人跑去看桃花，或者拉一個女友去上島喝咖啡。最孤獨的時候，就看卡爾維諾和《獨立宣言》。歡喜的時候，唱段程派。總之，我覺得自己是個有情有調的……
人生自是有清歡
因了名字中有個“禪”字，常常被人問起，為何叫禪？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呢，親愛的朋友？就像我回答不出春天為什麼會來，花兒為什麼會開。就像我回答不出，什麼是愛什麼是惆悵，而什麼是這人生的悲欣交集。秋天的黃昏，翻看一本傳記《一代名士張伯駒》，感慨心酸到淚濕。傾家蕩產為收《平復貼》和《遊春圖》，為搶救國寶一……
色
我總覺得顏色這東西是有氣味的。這個感覺從小就有。比如白色，我就聞到一股清冷的味道。薄薄的早晨，清涼似水，乍暖還寒，那一定是白色的，穿過了那條常常有人生爐子的小街，煙霧之中，感覺白得可愛。而白襯衣情結幾乎是每個少年的夢。那時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可穿，白襯衣藍褲子，如今想起來，分外的讓人喜歡。因為那……
生
張愛玲說：你盡有蒼綠。這是寫生之蒼涼。她以為的生，大概就是一個悲涼的手勢而已。我在蘇州山塘街，走過下雨天的石板路，看到有人在賣梔子花。很簡陋的筐，粗獷的手，捏著梔子花。賣慈姑的女子，一邊摘菜一邊逗身邊的孩子玩耍；還有小店裡裁衣服的男子，中年，露出極憨厚的笑。雨的屋檐下，有女子看《聖經》，看得極……
聲聲老光陰
我忽然對聲音感興趣大概是十一二歲。之前，我一直說著家鄉的土語。包括我的老師們，她們也是一口的家鄉話，以“四聲”居多，聽起來又哏又硬。我們聽的說的也都是這種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電視裡那些說好聽話的男人和女人們離我們太遠了。所以，當我第一次聽到身邊的人說國語時，我簡直有些羞愧於自己口音的土氣。……
十八歲那年曾遠行
那年，我十八歲。高三，黑色的七月。落了榜，雨季就來了。好像是沒完沒了了，雨一直在下。我只差三分就上線了，老師說我上重點都沒有問題的，可我落榜了。看了榜回來了就病了。父親說帶我去北京買上次沒捨得買的那件裙子，母親煮了我愛喝的紅棗湯。仍舊是發燒。當時還是平房，院子裡有兩棵棗樹，已經結了棗。在窗前……
甜膩
年少時，一直貪戀素淡一些的東西，青的衫子，白的裙帶，甚至連髮帶，亦要那灰色的，好像素淡是品味是深刻。所以，一意孤行地喜歡著清冷的帶著寡味的女子，如涼秋的冷茶，依然有隔夜的蒼茫。後來看到關錦鵬拍了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我獨獨喜歡裡面甜膩的女人王嬌蕊，其實也是陳冲演得好。我第一次意識到喜歡這……
桐花滿地
起初，我是不喜歡桐花的。桐花命賤，粉不粉艷不艷的，大朵大朵的開著，形狀也散。因為大，覺得沒了形似的。更有那顏色，有灰敗的暗在裡面，所以，我初見桐花，便覺得不是我的花。只因為它沒有靈性，好像一個呆滯的鄉下女子。後來喜歡了看電影，發現電影院裡有幾棵泡桐，高大健碩，足有幾十年了吧？三四月間，一樹一樹的……
味道
味道是一種極私自極感覺的東西。早年有個歌手叫辛曉琪唱過一首歌就叫《味道》，她說“想念一個人淡淡菸草味道……”那首歌蕩漾著一種詩意的惆悵，很纏綿了一個時期。彼此深愛過的人，離散後，會想念一個人的味道。那味道還是鄉愁。一去經年的遊子，最想念母親的手擀麵和蔥油餅，那些味道始終不渝地纏綿於味蕾之上。多年……
五味
五味中，我最迷戀辣——如同迷戀我的少年。辣中有江湖，特別浩蕩纏綿，有人說我似川菜，我其實暗地裡覺得自己是徽菜。但少年時，我真是川菜——叛經離道，獨自彷徨，像一支非常辣的紅辣椒，把人辣出眼淚來，自己還不自覺。辣是一種迷人的味道，我愛看那飄了一層紅油的菜，冒著熱氣，火鍋里扔幾串辣椒，水煮魚里飄起一層。……
閒
閒真好。李漁有名作傳世，《閒情偶寄》，一個閒字，把所有問題全交代清楚了。你不要在我這裡找驚天動地，一庭院，一枯石，一乾松，一石屋，一木桌，一粥一飯，一豆腐，全是講究的情調與溫暖——甚至做一把茶的過程，甚至一年四季消愁解悶的途徑。他真是閒，也有閒的資本。家道豐厚，拉個小戲班子，招幾個閒人，天天研究如……
小鎮生活
我在電影中看到過很多美麗的小鎮。那些小鎮樸素自然，帶著原始的風情和美麗，特別是那些歐洲小鎮——穿粗布衣服的鄉下女子，長滿野花的曠野，木頭的房子，小咖啡館，分明帶著十八世紀懷舊的味道。還有越南的《青木瓜之戀》。小鎮黃昏的夕陽，散亂的腳踏車，莫名其妙的熱帶植物。一切美輪美奐，那么自然，那么和詣，又那么……
邂逅自己
那天，和幾個友人圍爐吃茶。其中一個友人說，其實，我們的一生都在邂逅自己。邂逅自己，多么鮮妙的詞語。想想看，我們所找的所尋的人，大抵是跟我們類似的，或者靈魂最相近。最起碼，某方面的感覺很相近。不是嗎？小的時候讀孫犁先生的《鐵木前傳》，一下子喜歡上了。再讀他的散文，更喜歡。後來一日，和朋友一起拜……
心頭好
最喜歡的當然是張愛玲，她是一塊舊絲綢，就那樣舊著，迷人著。雖然快碎掉了，仍舊不失華麗。即使過了這么多年，那上面的鳳凰就是她，雖然死在了上面，可是，仍舊是鳳凰。她孤絕的氣質注定是傾城的，因為熱鬧到極致，也就清涼到極致。我最迷戀的是她與胡蘭成熱戀的時候，把頭低到塵埃中去。其實是犯賤，而犯賤，是愛情的……
煙火氣
煙火氣是喜人的，帶著喜氣洋洋。西門慶與瓶兒有了官哥之後，越來越像夫妻了。他醉酒回來之後，瓶兒接過衣服，西門慶問：官哥睡了沒有？如果睡了，叫他睡吧，休要沉動著，只怕唬醒他。寫得如此瑣碎家常，非常曖人。瓶兒死了，他抱著她大哭，讓人忘記情與欲，完全是煙火夫妻的感覺。有女友以為遇到愛情，向我訴說。我問，他……
醃製
母親喜歡醃製一些東西，我記憶中家裡總有一些陶罐來醃製東西。醃製往往是從初夏開始的。五月，新蒜下來了，新蒜還裹著薄薄的白衣，嫩的，甚至那層薄衣都是嫩的。剝開來，是一頭白得似雪的蒜，因為嫩，所以滑。父親和母親在天井裡剝蒜，楊花放肆地飛舞著，我和弟弟打鬧著，劉蘭芳的評書播到了“四郎探母”。初夏總是溫馨的……
艷俗的心
張愛玲說她喜歡聽市聲，非得聽見電車響才睡得著覺。我覺得這句話極其可愛，可愛到了詩意的地步。一個人，沒有煙火的心，不做艷俗的人，怎么可能快樂？我們每天吟詩作畫紅袖添香么？每天不食人間煙火么？每天陶醉在想像中的愛情中生活么？當然不。我們每天活色生香地活著，想著紅燒雞翅的好和麻辣粉魚腸湯的香，還想著絲……
一個人的提拉米蘇
餓了的時候，才發現，很久沒有零食在手邊了。以前，總有的，或者話梅或者泡泡糖或者鳳梨片，最多的是提拉米蘇。一種極甜極糯的小點心，小小的，圓圓的，奶油很鮮。因為愛吃，他每次來，要買好幾個給我。他亦說過，女人，只要愛吃小甜品才會學會愛。愛情和甜有關係嗎？反正愛著的時候是甜的。我們在一起做魚香茄子，做了……
誘因
所有的事情全有誘因吧？胳膊忽然就不能動了，就疼得齜牙咧嘴了，甚至整夜也不能睡了。每日在電腦前瘋狂地工作，才明白什麼叫積勞成疾。只覺得人還年輕，於是寫到後半夜，天氣涼了也不知。第二天出去參加一個活動，還是早春，就穿了透明絲襪和小薄衫。又不是明星，偏要和春天爭寵。而那誘因，不過是一場春天的冷風。在黃……
願為果
小時候喜歡看外婆梳頭，外婆年紀大了，可仍然喜歡美，把頭梳得極光，別上簪子，如果有花，還要別上一朵花。我在外婆的背上，聞得到桂花油的香氣。後來看母親梳頭。母親有一頭密而長的黑髮，她不如外婆那樣精緻，總是胡亂地用猴皮筋綁住，匆匆地去上班，以至於我總是懷念與外婆在一起的閒情逸緻。梳頭是件極為正經的事情。……
北京之一：皇城之都
我是喜歡北京的。北京有一種濃重的大氣，很磅礴，很有氣勢。像壓得住場的老生一樣，一出場，就凜凜的。這一點，任何城市不能比。並非因為皇家氣派，當然，紅牆琉璃瓦抬了氣場，重要的還是人，慢悠悠的，並不在意的神情。北京人流露出來的不在乎和自信來自心裡，語調很平很穩，很無所謂——我喜歡聽北京人說話，即使一個街……
北京之二：女人，天寬地闊
北京女人，無論如何與溫柔和鹹濕也是掛不上鉤的。我想起北京女人來，只覺得一張天寬地闊的臉在眼前，皇城浩蕩。只覺得秋日長天，大氣，開闊，幽默，不同於南方女子。南方的女子，也許過分綿軟婀娜，帶著一種溫柔的鹹濕氣息。我想，在過去，如果納妾，一定要納蘇州女子——一想就會纏綿得過分了。而北京女人，大氣，端然，……
上海：妖嬈的罌粟
上海是一個風情的女子。少婦。絕不是少女。她的風情，近似迷惘，帶著少婦的妖嬈和不甘。上海只能是一個少婦——同時愛著幾個男人，或者愛過幾個男人，有著豐滿卻又骨感的身材。寂寞著，芬芳著，惆悵著……她懂得恰如其分，又懂得適可而止。知道如何傾城傾國，卻又明白小情小調可以吊人胃口。我實在喜歡上海那份逼仄的風……
煙火著，動盪著
武漢是煙火的。是一個不講究的茂盛的中年女人，有很強的欲望想要生存下去，於是努力地打拚著，甚至不顧自己有多邋遢。她以頑強的勢如破竹的精神生長著。七月的武漢熱得如蒸籠，火車站的夾竹桃開得燦爛而茂盛，多像，這座有些亂亂的城市。夾雜著難聽的武漢話和來自全國的口音，挽著長江水浩蕩而煙火地來到眼前，連公共汽車……
重慶，那一場少年夢
去重慶之前，看過一個神話：阿波羅與一凡間女子一見鍾情，約定晚上相會。借著月光阿波羅如約前往，卻見日間那風姿綽約的女子形容枯槁地蜷縮在牆角的瓦罐邊奄奄一息。阿波羅忽略了天上一日，世上百年，原來那女子竟然等了一生！我想，我是等了重慶一生的人。在機場看到“重慶”兩個字時，心就微微地疼。十七歲那年，我寫……
廣州：輕揮衣袖
我不喜歡廣州。廣州有一種天生的俗氣在裡面。我想像的廣州是一個有著尖下頦、眼神冷厲的女子，尖酸，刻薄，說話聲音極高，又聽不懂。脂粉因為擦得厚，掉下一層冷霜來——熱愛錢遠遠超過熱愛自己的男人。廣州的潮濕都帶著熱帶風情——我總以為她太不中國，和中國離著遠似的，也實在是遠——有些隔著心了。我每次到廣州都……
成都之一：煙火醉風情
我沒想到會醉在成都，但我的確是醉了，醉得很厲害，醉得一塌糊塗。沿著外灘一號的路狂奔著，同去的阿文死死地抱住我，然後淚流滿面地說：雪，你別跑了，你要是撞著了怎么辦？我一路狂奔著，在充滿了辣椒味道和煙火味道的成都，耍都的台上有歌手在唱著——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愛你？是是是，成都，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很愛你……
成都之二：寬巷子，窄巷子
味道，於一個城市來說就是它的標籤。我喜歡有味道的城市。毫無疑問，成都是中國最有味道的城市之一，懶散、頹迷、艷粉、閒情逸緻、煙火、市井、風情……它帶著許多無法說清的誘惑逼仄於我們眼前。而寬窄巷子無疑是成都味道最濃的地方。寬巷子卻也不寬，窄巷子卻也不窄。巷中多為民國初年的老屋，最早的可追溯至清康……
杭州：最憶是江南
一定有個城市，住下來之後讓人沉溺，哪也不想去了，就想在那裡發獃了。那么，那個城市，只能是杭州。別無他城。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我少時讀這幾句，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最憶是杭州？來到杭州，才知，只能，必須，一定，是杭州。她的風情，不是別的城市可以模擬可……
赤水：桐花烈艷，蒼茫綿延
我對南方總懷著特別飽滿的喜歡。這喜歡帶著神秘與潮濕，甚至帶著一些並不適度的放縱。提到南方時，眼裡總會閃現一些動人的溫度——我知道我給南方鑲上了一層薄薄的光環，很亮，很濕潤，很綿長。帶著一些過度的陰柔之美和蒼綠姿態，也帶著我個人的一些纏綿。那天從重慶下了飛機奔赤水。因為沒有高速與鐵路，我們盤繞在山……
蘭州：雪落黃河靜無聲
蘭州的“蘭”字，非常美。特別是繁體字的蘭，好像有香氣似的。我初到蘭州城，卻被它的破落嚇壞了。那是2003年的夏天，我取道蘭州，經武威張掖去敦煌。在蘭州停留一夜，去中山橋的黃河邊吹夜風，對面的白塔山公園在夜色中，極不真實。黃河水汩汩而過，我聽到黃河的艄公在唱歌謠——幾十幾隻船上，幾十幾根竿哎？幾十幾……
南京：六朝金粉地
南京是一個陰氣太重的城市，淫氣也重。這樣說的時候，我的眼前浮動出蘇童的小說《紅粉》——落魄的男子，游移在女人之間，粉牆黛瓦下，還唱著《西廂記》。但已經是國破山河在了，遊絲細軟，都抵不上那舊光陰里的一把青絲。而南京，是氤氳這種氣氛最好的城市。六朝古都，多少紅塵舊事，愛了恨了，帝王將相，百姓流年。我想……
廈門：時光是用來浪費的
真的，廈門的時光是用來浪費的。從前，我心疼著時光的走失——我算得惜時如金的人，我早起，從不貪戀睡枕的舒適。我寫字，寫到手出了細汗，眼睛疼的時候，不宜看電腦，我就從噹噹上定了很多書來看。後來看字不行了，我又訂了達利和畢卡索的畫冊——我真的心疼時光。在廈門，卻覺得不浪費才是真正的浪費了光陰。那鼓浪……
揚州：美人潤無骨
我迷戀揚州。無限的迷戀。就像郁達夫說，揚州的美，美就美到名字上了，真要去了，說不定會壞了想像。但揚州並沒有壞了我的想像。那樣的風情，如著一層淡綠的濕的沙，仿佛一個艷綠色加著紫粉的沼澤，你不沉嗎？你不陷落嗎？這是以一種綿軟和冷艷而讓人掉魂兒的揚州，想逃嗎？無路！青山隱隱水迢迢。我想起二十四橋明月夜，……
無錫：清水洗塵
在無錫仙女墩看過一首詩：水仙墩外碧波平，仙女墩前楊柳生。南北相望不相見，惱人煙雨欠分明。明代王永積《錫山景物略》述其墩名由來：“名仙女，從西施名；名仙蠡，從范蠡名。”可見，無錫實在是有仙氣的地方。猶記得多年前去無錫。是在早春，春似小蛇伸出信子。我行走在無錫的街巷中，想遇到一個結著丁香一樣愁怨的姑……
不是我，而是風
我在黑夜裡。一個人的黑夜裡，看到這本勞倫斯妻子莉達·勞倫斯寫的《不是我，而是風》。我喜歡這個名字。僅僅憑著這句話，還有這句話的語境，足夠了——喜歡一件事情有時就是這么簡單，一句話或者說一個關鍵字，就足夠了。親愛的，不是我，而是風。這是本舊書，出版於是1995年的2月。在4月的時候，被一個叫千紅的女……
花好月圓
“花好月圓”真是一個俗詞，帶著塵世的歡喜。記得小時候，外婆總領我去參加婚禮。對聯的橫批無一例外是花好月圓，灑金的紅紙，金色的字，透著喜慶與熱鬧。新娘子一身紅衣，新郎倌穿了中山服，那陪嫁的被子是老被面，可真好看。上面的字，也是燙金的“花好月圓”。我真喜歡上面的藍孔雀和纏枝蓮，那么驚艷的美，熱鬧俗氣中……
荒涼的天真
人到一定年紀，天真是難的。如果天真不好，就落了個“稚”的名聲。滄桑其實是最容易的。時光可以把任何人磨礪得特別滄桑。一顆心，在紅塵中，終於變得不再柔軟，象風乾的老魚片，又硬，又失去原來的鮮味道。在年輕的時候，都抱怨總是長不大，總抱怨時光太慢，但是，還有比時光更快的東西嗎？昨天還夜登高樓說孤寂，今朝就……
菩薩為什麼低眉
初看到這句話，是在朱天文的新書《巫言》里，第一句便是：你知道菩薩為什麼低眉？暗自心驚。多么清涼而慈悲的開始。她一生活得似鮮花著錦，從少年時遇到從日本到台灣的胡蘭成，再到父親留下500字稿費單無數張，多年來一直盡情寫著。她亦是侯孝賢御用編劇，把自己全編進了戲裡。而且每每去那些寺，總會看到菩薩。……
氣場
氣場這個東西是很玄妙的東西。有的人終生只見一次，可氣場極對，彼此惺惺相惜。有人一輩子呆在一起，形似陌路。或者，根本就是十分討厭這個人，看見他就覺得反感，永遠不想再見。朋友最講氣場，氣場不對，交往不了幾日就會散夥。而氣場對的人，會是一生的朋友。比朋友更講氣場的是愛情。她和別的男人人都沒有氣場，……
厭倦的氣息
午夜，我們喝醉了。終於談到文字。她抽菸，抽得嫵媚得似狐。她突然說，我喜歡你的文字，因為，你的文字中有一種厭倦的氣息。我驚住了。厭倦是什麼？是不熱情，是隔閡，是斷續了，甚至帶著自閉與茫然。至少，自己與自己是疏離的。不抱怨，也沒有更多喜悅摻雜，離生活是遠的——文字，也許真的是離生活遠而離內心很近……
異數
那天，她和我安靜地躺在床上聊天。她說，我是一個異數。我說，我也是。她說，異數就是獨自。我重複著，並且，加重著：很獨自。不是嗎？在小時候，她總是和別人玩不到一塊，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學習不好，她沉默寡言，她沒有漂亮的新裙子。因為她長得難看，大合唱是獨自坐在班級凳子上，她孤單地看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