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竹石牧牛

題竹石牧牛

《題竹石牧牛》是宋代詩人黃庭堅所作詩詞之一。

題竹石牧牛 並引 作者 黃庭堅
子瞻畫叢竹怪石,伯時①增前坡牧兒騎牛,甚有意態。戲詠。
野次②小崢嶸,幽篁相依綠。阿童三尺棰③,御此老觳觫。
石吾甚愛之,勿遣牛礪角。牛礪角猶可,牛斗殘我竹。
[注] ①伯時:宋著名畫家李公麟的字;
②野次:郊野;
③ 棰 :鞭子。
【賞析】
此詩作於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當時作者在京師任秘書省著作佐郎。
黃庭堅黃庭堅
黃庭堅 (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又稱黃豫章,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縣)人。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英宗治平四年(1067)進士。歷官葉縣尉、北京國子監教授、校書郎、著作佐郎、秘書丞、涪州別駕、黔州安置等。哲宗立,召為校書郎、《神宗實錄》 檢討官。後擢起居舍人。紹聖初,新黨謂其修史“多誣”,貶涪州(今重慶涪陵)別駕,鏇遷戎州(今四川宜賓),安置黔州等地。徽宗初,羈管宜州卒。宋英宗治平四年進士,紹聖初以校書郎坐修《神宗實錄》失實被貶職,後來新黨執政,屢遭貶,死於宜州(今廣西宜山)貶所。
宋代繪畫藝術特別繁榮,題畫詩也很發達,蘇軾、黃庭堅都是這類詩作的能手。本篇為蘇軾、李公麟合作的竹石牧牛圖題詠,但不限於畫面意象情趣的渲染,而是借題發揮,憑空翻出一段感想議論,在題畫詩中別具一格。
詩分前後兩個層次。前面四句是對畫本身的描繪:郊野間有塊小小的怪石,翠綠的幽竹緊挨著它生長。牧牛娃手執三尺長的鞭子,駕馭著這頭龍鐘的老牛。四句詩分詠石、竹、牧童、牛四件物象,合組成完整的畫面。由於使用的文字不多,詩人難以對詠寫的物象作充分的描述,但仍然注意到對它們的外形特徵作簡要的刻劃。“崢嶸”本用以形容山的高峻,這裡拿來指稱石頭,就把畫中怪石嶙峋特立的狀貌顯示出來了。“篁”是叢生的竹子,前面著一“幽”字寫它的氣韻,後面著一“綠”字寫它的色彩,形象也很鮮明。牧童雖未加任何修飾語,而稱之為“阿童”,稚氣可掬;點明他手中的鞭子,動態亦可想見。尤其是以“觳觫”一詞代牛,更為傳神。按《孟子·梁惠王》:“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這是以“觳觫”來形容牛的恐懼顫抖的樣子。畫中的老牛雖不必因恐懼而發顫,但老而筋力疲憊,在鞭子催趕下不免步履蹣跚,於是也就給人以觳觫的印象了。畫面是靜態的,它不能直接畫出牛的觳觫,詩人則根據畫中老牛龍鐘的意態,憑想像拈出“觳觫”二字,確是神來之筆。詩中描寫四個物象,又並不是孤立處理的。石與竹之間著—“倚”字,不僅寫出它們的相鄰相靠,還反映出一種親密無間的情趣。牧童與老牛間著一“御”字,則牧童逍遙徜徉的意態,亦恍然如見。四個物象分成前後兩組,而在傳達寧靜和諧的田園生活氣息上,又配合呼應,共同構成了畫的整體。能用寥寥二十字,寫得這樣形神畢具,即使作為單獨的題畫詩,也應該說是很出色的.
但是,詩篇的重心還在於後面四句由看畫生髮出來的感想:這石頭我很喜愛,請不要叫牛在上面磨角!牛磨角還罷了,牛要是鬥起來,那可要殘損我的竹子。這段感想又可以分作兩層:“勿遣牛礪角”是一層,“牛斗殘我竹”另是一層,它們之間有著遞進的關係。關於這四句詩,前人有指責其“何其厚於竹而薄於石”的(見陳衍《石遺室詩話》),其實並沒有評到點子上。應該說,作者對於石與竹是同樣愛惜的,不過因為礪角對石頭磨損較少,而牛斗對竹子的傷殘更多,所以作了輕重的區分。更重要的是,石與竹在詩人心目中都代表著他所嚮往的田園生活,磨損石頭和傷殘竹子則是對這種寧靜和諧生活的破壞,為此他要著力強調錶示痛惜,而採用遞進的陳述方式,正足以體現他的反覆叮嚀,情意殷切。
說到這裡,不免要觸及詩篇的諷喻問題。詩中這段感想議論,除了表現作者對大自然的愛好和破壞自然美的痛心外,是否另有所諷呢?大家知道,黃庭堅所處的北宋後期,是統治階級內部黨爭十分激烈的時代。由王安石變法引起的新舊黨爭,在神宗時就已展開。哲宗元祜年間,新黨暫時失勢,舊黨上台,很快又分裂為洛、蜀、朔三個集團,互相爭鬥。至紹聖間,新黨再度執政,對舊黨分子全面打擊。統治階級內部的這種哄爭,初期還帶有一定的政治原則性,愈到後來就愈演變為無原則的派系傾軋,嚴重削弱了宋王朝的統治力量。黃庭堅本人雖也不免受到朋黨的牽累,但他頭腦還比較清醒,能夠看到宗派之爭的危害性。詩篇以牛的礪角和爭鬥為誡,以平和安謐的田園風光相尚,不能說其中不包含深意。
綜上所述,這首詩從畫中的竹石牧牛,聯想到生活里的牛礪角和牛斗,再以之寄寓自己對現實政治的觀感,而一切托之於“戲詠”,在構思上很有曲致,也很有深度。寧靜的田園風光與煩囂的官場角逐,構成鮮明的對比。通篇不用典故,不加藻飾,以及散文化拗體句式(如“石吾甚愛之”的上一下四,“牛礪角猶可”的上三下二)的使用,給全詩增添了古樸的風味。’後四句的格調,前人認為是摹仿李白《獨漉篇》的“獨漉水中泥,水濁不見月;不見月尚可,水深行人沒”(《陵陽先生室中語》引韓駒語),但只是吸取了它的形式,詞意卻翻新了,不僅不足為病,還可看出詩人在推陳出新上所下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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