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1987年在美國影片《霹靂舞》的影響下,次年由田壯壯導演了《搖滾青年》由陶金和馬羚主演,這部電影在當年屬很新新人類的電影,異常火爆。該片其實不是反映搖滾青年的,而是一幫霹靂舞仔,音樂也不能算是搖滾樂,而是迪斯科風格,《搖滾青年》在中國電影史以及流行音樂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影片中的音樂、歌曲非常好聽,曲作者徐沛東功不可沒。西北風時期的唱匠孫國慶、屠洪剛、王迪和范琳琳等在唱片中都發揮得極其出色。
藝術成就
經歷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人,還記得《搖滾青年》這部電影,主演陶金是一位專業舞蹈演員。影片中,他激情四射、狂野奔放的舞蹈,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夜之間,陶金成了那個時代年輕人心中的偶像,當時的媒體稱他為“霹靂王子”。
張平是陶金的好朋友,1984年,陶金和張平都是北京舞蹈學院三年級民族舞專業的高材生,受學校和文化部的委派,他們一起代表中國到香港去參加國際舞蹈院校舞蹈節參加比賽。那時,他們跳的是民族舞。
然而,陶金和張平都沒想到,這一次的香港之行,將徹底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
如今,已是中年人的張平依然記得當年的情形:“記得當時我們幾個人,有高度、陶金、沈錦民還有我。我們四個人當時是很偶然的,在街上行走的時候,看到滿街的《霹靂舞》的電影廣告,當時不知道什麼叫霹靂舞,我們畢竟是舞蹈專業的大學生,可不知道什麼叫霹靂舞。一種好奇,就說咱們去看看吧。”
那是當年一部反傳統舞蹈的美國電影,影片第一次把流行於美國街頭的霹靂舞(BreakDance)搬上銀幕,影片中那自由奔放、充滿激情和活力的舞蹈深深震撼了舞蹈專業的大學生陶金和張平。
從此,陶金、張平和幾個好朋友深深地迷戀上了霹靂舞,回到北京後,為了學習這種嶄新的舞蹈,他們絞盡腦汁,想了許許多多的辦法。
張平回憶道:“當時從香港偷偷帶回來了錄像帶,我們就用好話去求管學校資料室的小伙子。請他給我們打開機房,我們拿衣服把窗戶都給遮擋起來,反覆看,反覆琢磨。人家以為你在練什麼絕活,好像要一鳴驚人,實際上我們是在琢磨這些東西。”
在剛剛開放的八十年代,大多數人還難以接受這種和傳統舞蹈大相逕庭,看上去有些怪異、扭曲的外來舞蹈。
張平還記得:“當時我們學校有一個非常嚴格的教務長,大家都非常怕他,然後他說,你們怎么不乾正事,天天跳這些流里流氣的東西。”
但很快,隨著美國電影《霹靂舞》在中國的公映。“太空步”開始席捲內地,是當時最酷的舞蹈,年輕人紛紛在大街小巷學跳霹靂舞。這一切,更加激發了陶金他們的熱情,他們跳躍的身影從校園延伸到了附近的公園,更多的年輕人被吸引,加入到他們熱烈奔放的舞蹈行列中。
1985年,青年作家劉毅然根據陶金的個人經歷創作了小說《搖滾青年》。為了實現自己的舞蹈夢想,陶金決心根據這部小說拍攝一部中國的“霹靂舞”,劉毅然馬上表示支持。
經過陶金多方艱苦的努力,隨著田壯壯導演的加盟,劇組很快成立。
但開拍前他們又遇到了新的問題,那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女主角,因為這位和陶金配戲的女演員既要會演戲,還要會跳舞。最後,陶金選擇了他在北京舞蹈學院的師妹馬羚,可偏偏這個他親手挑選的搭檔,當時卻認為這樣的舞蹈容易被人們認為“下流”,並不接受這種所謂的霹靂舞。
在陶金等人的堅持下,1988年,投資六十萬拍攝的《搖滾青年》在全國上映,達到了300萬的票房。
影片獲得了巨大成功,這是陶金根本沒有想到的;同樣讓當初勉為其難的馬羚驚喜的是,她在當年的中國電影百花獎榮獲最佳女主角提名獎。
陶金一夜之間成為了全國各地電視台晚會的主角,被稱為“中國的邁克·傑克遜”。
1989年,陶金首次亮相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他的名字隨著自己創作的舞蹈《跳起來》 ,走進了千家萬戶,從此陶金作為紅極一時的舞星,活躍在中國舞台上。
1996年12月,陶金正在準備第二年赴法國和美國演出事宜,籌劃錄製他的三張MTV和歌曲專輯。忙碌中,陶金到醫院做了一次全面體檢,因為從那年7月開始,他就覺得肝區特別不舒服,特別嚴重的吐和拉,一次比一次厲害。幾天后醫院告訴他,他的病是肝內膽管癌。
1997年8月25日,36歲的陶金年華早逝。
留給我們的,是他令人難忘的舞蹈和一代年輕人追尋青春夢想的足跡……
生死戀情
魯豫《人物》訪問:趙麗萍與陶金的生死戀情魯豫:在趙麗萍和陶金生活過的小屋中,我們見到了趙麗萍,這位著名的舞蹈演員,十分珍愛這間小屋,陶金病逝後,趙麗萍獨自在這生活了五年,並在這裡用真情和淚水,寫下了《陶金我的至愛》一書。不久前她與父母,一同住進了另一處大一些的房子裡,但這小屋裡的一切依舊井然有序,依舊散發著濃濃的愛意。
趙麗萍:以前一談這個話題就會控制不住,現在這么多年已經過去了,從97年到現在也應該是第六個年頭了吧,我覺得還是平和了很多,而且有很多慢慢已經開始習慣了。
魯豫:趙麗萍說自己是一個為舞蹈而生的人,11歲時她就從家鄉蘇州考入北京舞蹈學校,開始了新舞天涯的人生之旅,學習期間她與另一位同樣為舞蹈的而生的,舞壇怪才的陶金結下了不解情緣。
趙麗萍:認識他時我不到17歲。我是從中專上完了以後,再上舞蹈學院的表演系。他當時已經是在大學了。在舞蹈學校,那個時候比較閉塞,而且我是學校的好學生,在學校不允許談戀愛。
魯豫:陶金中學時代就萌發了對舞蹈的熱愛,由於父親文革中被關押,文革結束初期又被獲平反,所以1977年和1978年,陶金兩次報考大學,雖然考分都不差,但是由於政審不合格而未能如願,1978年陶金偷偷跟隨一位叫劉繼森的老師,練起了舞蹈,1980年北京舞蹈學院,首次要招收幾十名舞蹈教育專業大學生,19歲的陶金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報考了北京舞蹈學院。
趙麗萍:他去報名,人家說“你是哪個歌舞團的、哪個學校畢業的”,他哪也不是。然後就不讓他。他當時特別懊惱,這時候學校有一個教導科的專家說,“看小伙子條件挺不錯的,你來兩招”,他使了勁踢了兩下腿,褲子就撕破了。專家看著不錯就讓他報了名了。上考場時,人家都是專業的,他自己內心有一種自卑,但是又覺得必須爭這口氣。考場上還是挺出彩的,那時候還很少有空轉三圈半的,大概兩圈兩圈半就很不錯了,他當時就空轉三圈半,轉圈也是特別專業,條件各方面挺好的,然後就錄取了。
趙麗萍:他原來不叫陶金,叫陶京三,人家換過來叫“三斤桃”。他在學校是個人物,業務特別好,長得也挺帥的,也不愛說話就是挺出奇的一個人。後來去演出的時候,人家做海報做宣傳,改成金子的“金”了,“三”字落下了,就順其自然“陶金、陶金”地叫開了。
魯豫:在趙麗萍眼中,丈夫陶金生活中是一個粗線條的人,極具幽默感而且多才多藝,攝影就是陶金的一個特長,趙麗萍的許多照片都是陶金拍攝的,這些照片記下了趙麗萍和陶金那一段幸福時光。
趙麗萍:他有一段時間特別苦惱,覺得這輩子每天像掛鍾一樣,不甘心。當時從美國引進來好多霹靂舞那種東西,年輕人還是剛受一點點影響,但是非常喜歡、非常嚮往。他出去演出走穴的時候特別受歡迎。然後他試著跟穴頭說,“我又唱又跳行不行”,然後跟著樂隊練練就上去了。通過這事以後,他就開始琢磨了,“我要如果說拍的電影,那會什麼樣”。他跟我說,我覺得他太不可思議,覺得天方夜譚,一個舞蹈演員你拍什麼電影呀。
魯豫:陶金為自己定的目標是,人要活得瀟灑舞要跳得帥,1987年陶金已經頭戴好幾個桂冠,全國首屆電視迪斯科大賽的冠軍,全國首屆桃李杯五道比賽最年輕的評審,全軍舞蹈比賽二等獎,還被當時他所在的解放軍藝術學院,評為優秀青年教師,但陶金對這些並不滿足。80年代末許多具有現在節奏現代意識的歌舞剛剛進入中國內地,深受青年人的喜愛,陶金產生了拍一部勁歌勁舞影片的念頭,為實現自己的夢想,陶金辭去了教師的工作,一年以後,陶金策劃並擔任主演的影片,《搖滾青年》在全國放映,並取得轟動效應,陶金成了眾多青年心目中的勁舞先鋒,1989年陶金首次亮相春節晚會,他的名字隨著自己創作的舞蹈《跳起來》,走進了千家萬戶,從此陶金作為紅極一時的舞星,活躍在了中國舞台上,丈夫事業上的成功,使趙麗萍幸福不已,然而就在他們,愛神飛舞兩心相印一展生命風采的時候,災難降臨了。
魯豫:從什麼時候覺得他覺得不太舒服身體?
趙麗萍:要說真的是感覺特別不舒服的話,應該在1996年12月底。他大概是在7月份覺得肝區特別不舒服,特別嚴重的吐和拉,一次比一次厲害,所以12月份的時候,他自己去做了一個體檢。每年的12月30日,對我們來說是一個紀念日。那天我一進門看見他抱一堆的書,全都是醫學方面的書。我說怎么回事呀,他說檢查出肝部長了一個東西。我當時的概念就是像小時候長一個癤子,給它割掉就完了,就那么簡單。
魯豫:他倆像往常那樣度過了,這個有紀念意義的辭舊迎新的夜晚,只是溫馨中多了幾分忐忑,不過趙麗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1997年是她心愛的丈夫生命中最後的一年了。
趙麗萍:元旦放完假以後就去另外一個醫院,那天我記得早上特別特別得冷,感覺從心裏面透著涼的那種感覺,而且有一種恐懼。後來又請了好多專家來,確診了以後,我看著他們臉色特別不對,然後就說了一個英文“cancer”,我當時一下就傻了。
趙麗萍:手術化療再轉到中醫,每扇門都關死了之後,沒辦法,只能找邪門歪道了。人在絕望當中,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像個稻草抓住它。你不試,就覺得這輩子真的是遺憾,無論怎么樣就是要試一下。
魯豫:1997年春節前夕,趙麗萍陪同陶金,去了一所遠在新疆戈壁荒漠上的醫院,這所醫院雖然簡陋,但據說治好了不少癌症病人。
趙麗萍:條件差極了,就是偏僻的一個地方,大概有那么上千人的癌症病患者吧,大家都住在一塊,吃喝拉撒全在一起。反正就是這樣子,喝特別特別苦的藥,叫硭硝的藥,那是很毒的那種藥,喝下去我就看他特別難受喝那種藥,喝下去以後燒胃燒得很厲害,而且喝完了以後是又吐又拉,那吐都像噴出來,有的從鼻子裡面都出來,很痛苦那過程,然後這么折騰了將近三個月時間。
魯豫:三個月的治療對陶金的病沒有效果,但這段生死相依的日子,使趙麗萍和陶金體味到了一種屬於人間至愛的情感。當他們返回北京時,陶金的病情已經惡化了,趙麗萍依然為延長丈夫的生命而努力,她幾乎用盡了兩人的積蓄,也幾乎燃盡了生命的激情。
趙麗萍:大夫跟我們說,肝昏迷可能會出現了。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就叫我“小地寶”,我還以為在做夢呢,以為他又哪不舒服了。他當時肝腹水得特別厲害,肚子大得像孕婦似的,人瘦得特別厲害。然後他說“你幫我打盆溫水來,擠些牙膏,我想洗漱一下,洗洗。”他弄乾淨以後,說“你也去洗洗吧”,我覺得他可能是不是什麼肝昏迷,腦子不清楚了,半夜幹嗎讓我做這事。他就擠到床的一邊,還跟我說“你上來吧”。當時我還沒有完全明白他什麼意思,還傻戳在那,還在想他是不是肝昏迷了。然後我上去以後,他就摟著我,跟我說,“從病了以後,一直我們倆就避免涉及到兩個人纏綿的這種話題”,但是他說他覺得他不好了。
魯豫:那是一個生離死別的夜晚,陶金在他生命中神志還清醒的最後時刻,緊緊擁抱著心愛的妻子,說了心裡最想說的話:“我至今從未後悔,因為我覺得這短短的一輩子我值了,我沒有白活這36個春夏秋冬,我擁有了人生最不易得到的,最真摯的愛情和幸福,我曾對我自己也對上蒼說過,如果再有來世,我還要娶趙麗萍為妻,哪怕生命比現在還要短暫我也願意。”
魯豫:照顧丈夫的任務沒有了,趙麗萍覺得生活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想著死想著把自己的骨灰,和心愛的丈夫的骨灰放在一起,是親人和朋友的呼喚使她活了下來。八個月後,張藝謀執導的《圖蘭朵》劇組,邀請趙麗萍出演,舞台使趙麗萍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義。現在的趙麗萍又能感受到生活的快樂了,但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她也想再戀愛,但在心裡又覺得這可能很難,真的希望她能夠再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想她的親人如果在天有靈的話,也會為她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