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背景
一九四二年,中華民族正處於災難深重的時期。國民黨當局不顧國家的安危、民族的存亡,藉抗戰之名,抓兵派款,敲詐勒索,橫徵暴斂,大發國難財。榕江縣縣長劉漢昌等貪官污吏,勾結地主惡霸,土豪劣紳,狼狽為奸,無惡不作。他們巧立名目,榨取農民的血汗,除了攤派軍糧、保警糧、自衛糧外,還有如電台款、救國公債款、抗戰款、緩徵款、免徵款、禁菸款、菸酒稅、牲畜稅、草鞋費等等。平均每戶窮人每月要交納銀毫四十、大米五十斤,超過限期不交者,輕的捆綁吊打,重的以破壞抗戰罪投入監獄。
是年,榕江乾旱.收成大減,農民斷炊缺糧,難渡饑荒。劉漢昌變本加厲?更加殘酷壓迫人民,強征軍糧,作投機買賣,從中牟取暴刊。無數農民傾家蕩產,流離失所,妻離子散,頻於絕境。地處魚米之鄉的人民,正象當時流傳的歌謠一樣:
貴州有個榕江縣,有個貪官劉漢口。
軍糧多多買得廣,壓迫百姓上谷糧。
三十一年遭乾旱,窮苦百姓鬧饑荒。
穀子賣到一百塊,大男小女去挖芒。
高坡挖得紅鮮鮮,河邊井邊放滿缸。
也有幾多賣田地,也有幾多賣山場。
也有幾多丟妻子,也有幾多丟兒郎。
也有幾多丟父母,也有幾多丟爹娘。
一年只望一年好,誰知雪上又加霜。
人人都恨劉縣長,恨不殺他見閻王。
榕江人民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錫利鄉農民暴動。
編輯本段
暴動經過
暴動的組織者,領導者吳文釗,為錫利修文堡人,生於一九○四年,漢族,高小文化程度,曾在軍閥周西成的張元勛部當兵,由於作戰勇敢,晉升為營長。因不滿軍閥連年征戰,於一九三四年與幾個部下返回故鄉修文堡,解甲歸田。吳文釗為人公正,疾惡如仇,好打抱不平,經常仗義疏財,救濟貧苦農民,因而深得錫利鄉各族人民的信任。舊政府當局的殘暴統治,激起了吳文釗的滿腔怒火。他經常在親朋面前表示對國民黨反動統治的強烈不滿,表現出要推翻國民黨統治的遠大志向。
一九四二年八月,吳文釗邀請在錫利鄉一帶比較有名望的詹顯清,王家信到半崗小寨密談,歷數劉漢呂的罪惡,三人對劉深惡痛絕。吳文釗表示要組織武裝反抗劉漢昌,當即得到詹、王的贊同,並決定:(一)發動各族農民抗丁、抗捐、抗糧;(二)吳文釗負責物色勇士組織秘密武裝;(三)詹顯清負責收集槍枝彈藥;(四)王家信負責對外聯絡工作。
就在這段時間裡,黔東南各地在醞釀著反抗當局的“黔東事件”。台江、鎮遠、雷山等地此起彼伏地爆發農民的武裝暴動,推動著形勢的迅猛發展。
一九四三年元月的一個晚上,吳文釗接到料里楊通孝的通知,要他與王家信一起到料里的高文亮水田參加開會。與會者約十五人,大多是榕江各地知名人士,會議主持者為一操外地口音,身份不明之人(待查)。他作了當前形勢的分析,指出:只有武裝暴動,才能解救人民於水火之中。會議作出三點決議:(一)秋收後舉行全縣大暴動;(二)發動老百姓不向國民黨政府交一文錢,一顆糧,一名壯丁,(三)各區收集或購買槍枝彈藥,組織有戰鬥力的農民軍。
吳文釗等回到錫利後,以結拜兄弟,走親戚訪友為掩護,組織了二百多人的農民軍,配備駁殼槍、漢陽造、馬槍等武器七十多枝。
古歷二月十七日,參加密謀暴動的保長潘忠錫因執行吳文釗抗糧、抗款、抗徵兵的命令,遭受鄉長王本良毒打,潘忠錫帶著渾身血跡,跑到高文哭訴。當時吳文釗正在高文牛打坪召開會議,與會的頭領聽了潘忠錫的控訴,群情激奮,要求懲辦王本良。
第二天一早,吳文釗率領農民軍二百多人,呼喊“打倒王鄉長,活捉王本良”的口號,直撲錫利鄉公所。王本良聞訊逃跑,農民軍打開鄉公所糧倉,砸爛門窗。
忠誠、平永、樂里及從江增盈等地的各族農民聽到吳文釗起義,立即回響,手執刀槍,傾寨而出,匯集俾幫,農民軍隊增到三千餘人,聲勢浩大。
吳文釗在鄉公所召開緊急會議,各路頭領詹顯清、郭宏信、王家信、楊秀榮、潘老求等參加。會議決定:(一)成立指揮部,吳文釗任總指揮,詹顯清任副總指揮,郭宏信為前敵指揮,楊秀榮為參謀,王家信負責聯絡通訊及軍需書務;(二)提前起義,明日(古歷二月十九)攻打縣城;(三)攻城路線及任務:第一路由吳文釗指揮,從西門坡進攻西門,直搗縣政府;第二路由郭宏信、楊秀榮指揮,從車江河口進攻北門,並控制北門作退路;第三路由詹顯清指揮,從包家山貓嶺進攻南門,解決保警隊和警察局;(四)派人向各地傳送緊急行動信件,要求配合行動;(五)行動口號:打倒貪官劉漢目;(六)農民軍不準私進民房,搶劫東西。
入夜,農民軍悄然向榕江縣城開拔,拂曉兵臨城下,吳文釗發出進攻信號,農民軍槍炮齊鳴,殺聲震天。時值劉漢昌率大隊保警兵到朗洞剿“匪”未歸,剩下小部分守城的保警兵不堪一擊,倉惶逃命。各路農民軍相繼破門入城,占領了縣政府,繳獲縣政府大印,焚毀各種檔案,打開牢房,放出被關的無辜百姓。
沒想到,城外廣東會館還駐有一支接兵部隊,約五十多人。他們在晚上被農民軍的聲勢嚇懵了,不敢輕舉妄動。天亮後,他們見農民軍原是一支沒有經過訓練,組織混亂,武器裝備低劣的農民,立即酏合保警隊向農民軍反撲。商人大富的私人武裝也趁機襲擊農民軍。農民軍不熟悉城關地形,在敵人三面夾攻下,被迫退出縣城,駐紮高興。
吳文釗與眾頭領分析敵情,認為敵弱我強,遂委新組織隊伍,於第三天凌晨(古歷二十一)兵分兩路,再次攻城。一路由詹顯清、王家信指揮,從牟江河口進攻;二路由吳文釗、郭宏信指揮,從西門坡進攻。第一路衝到車江河口時,遭到國民黨接兵部隊的猛烈抵抗,農民軍彈藥少,抵敵不住,全線敗退。國民黨接兵部隊窮追不捨,吳文釗、郭宏信領隊殺下西門坡,奮勇阻擊,才使農民軍安然脫險。
劉漢昌接到情報,揮兵回城。他電告上級,調兵遣將,準備掃蕩錫利鄉。另外,他還四處揚言要把錫利鄉鏟地三尺,進行恫嚇。農民軍見敵人勢大,逃的逃,回家的回家,最後只剩下五十來人槍跟著吳文釗。農民軍從此隱沒在俾堵、高文、修文堡一帶。
農民軍都是本地人,紀律好,不侵犯百姓的利益,公賣公買,很受各族人民的歡迎,在人民民眾的掩護下,劉漢昌無法弄到農民軍的一點行蹤。
四三年九月,吳文釗率領農民軍會合龍吉興、吳少華的八開農民武裝,在八開的俾引、扣奶溝一帶伏擊保警隊,打得保警隊聞風喪膽。
劉漢昌又恨又怕,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吳文釗。他糾集陽社保警隊,平永保警隊,寨薅保警隊共六百多人,委任陽社保警隊長楊體仁為“剿匪”司令,向錫利鄉一帶進行圍剿。保警隊首先抄了吳文釗的家,把他妻子抓進監獄。官兵所過村寨,無論牛、豬、糧食,衣服、布匹、被子均擄掠一空,雞犬不留。農民有家不敢歸,有親不敢投,躲進深山老林之中。
劉漢昌還採取孤立分化,用高官厚祿引誘與吳文釗有聯繫的農民武裝脫離吳文釧,有的參加過亮水田會議和參加暴動的頭領被騙投敵。
這時,吳文釗派往雷山、台江、劍河等地求援的聯絡員回來,知道當地的農民軍正處於保全團的圍剿中。形勢突變,錫利鄉農民軍士氣頓時低落下來,吳文釗面對內無糧食
彈藥,外無援兵援助的局面,束手無策。有人曾勸他到宰便投靠莫御,但他認為寄人籬下,終非良策,不願去。劉漢昌看到吳文釗留念故土,優柔寡斷的致命弱點,就派便衣隊長楊茂枝來招安,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吳文釗準備接受招安,但遭到部下的竭力反對。他們指出楊茂枝是個六親不認,手狠心毒的人,千萬不要上當。吳文釗認為與楊茂枝有八拜之交,決不會害他,遂不昕他人勸阻,決定在俾露小寨接受招安。一九四三年古歷十二月十二日上午,楊茂枝和錫利鄉警衛幹事梁樹正帶了一個手槍班,總計十七人按時到俾露,吳文釗、詹顯清、郭宏信、劉應春、楊老六早巳在此等候。楊茂枝辦了幾桌酒席,說是給大家壓驚。飯前,楊茂枝要訓話,吳文釗等站立一旁恭聽。楊茂枝說:“你們放心,我是夠朋友的,殺你們的頭就是殺我的頭。”話音剛落,站在吳文釗身後的保警兵排槍齊放,詹顯清、劉應春、楊老六當場身亡。吳文釗中彈後,拚命衝出房門,躍過一米多高的籬笆,跑下俾露沖腳,在一塊爛田中倒下。聞訊而來的農民軍士兵急忙把他背走,當天半夜吳文釗在半崗小寨死亡,時年三十九歲。
第二天,楊茂枝、梁通信帶領保警中隊搶走吳文釗的屍體,並把詹顯清等人的頭割下來掛在俾幫鄉公所,吳文釗的屍體扔在縣城場壩暴屍示眾。
吳文釗死後,農民軍群龍無首,一部分向政府投降,一部分埋名隱姓,流落他鄉。轟動一時的錫利鄉農民暴動就這樣失敗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