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文字記

案《張遷頌碑》拓本,“既且”二字,截然不屬,炎武誠為武斷。 《金石文跋尾》所釋,亦未為至確。 釋校官之碑,謂東漢時有校官,亦未免疏於考據。

古籍簡介

《金石文字記》·六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四庫提要

明朝顧炎武撰。前有炎武自序,謂抉剔史傳,發揮經典,頗有歐陽、趙氏二錄之所未具者。今觀其書,裒所見漢以來碑刻,以時代為次,每條下各綴以跋,其無跋者亦具其立石年月,撰書人姓名。證據今古,辨正訛誤,較《集古》、《金石》二錄實為精核,亦非過自標置也。所錄凡三百餘種。後又有炎武門人吳江潘耒補遺二十餘種。碑字間有異者,又別為摘錄於末。亦猶洪适《隸釋》每碑之後摘錄今古異文某字為某之遺意。《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嘗摘其舛誤六條:一曰《齊隴東王孝感頌》,炎武未見其碑額,臆題為“孝子郭巨墓碑”;一曰《唐寂照和上碑》,本無刻石年月,炎武誤記為開成六年正月,且未考開成無六年;一曰《後唐賜冥福禪院地土牒》,趙延壽、范延光皆押字,炎武視之未審,誤以為無押字;一曰《周中書侍郎平章事景范碑》,本行書,而炎武以為正書,本題孫崇望書,而炎武失載其名,皆中其失;一曰《後漢盪陰令張遷頌》,炎武誤以“既且”二字合為“暨”字;一曰《後漢州從事尹宙碑》,書“鉅鹿”為“鉅”,證以《廣韻注》、後魏《吊比干文》及《北史》,皆作“鉅鏕”,炎武誤謂不當從金。案《張遷頌碑》拓本,“既且”二字,截然不屬,炎武誠為武斷。然字畫分明而文義終不可解,當從闕疑。《金石文跋尾》所釋,亦未為至確。
至於“鉅鹿”之“鹿”,自《史記》以下古書,皆不從金,《說文》亦不載”
鏕”字,自《玉篇》始載之。其為顧野王原本,或為孫強所加,或為宋大廣益會《玉篇》所竄入,已均不可知。然其注曰鉅鹿,鄉名,俗作“鏕”,則從金實俗書,具有明證。北朝多行俗字,《顏氏家訓》嘗言之,此書亦頗摘其訛。北魏人書,似不可據為典要。《廣韻注》尤不甚可憑,如開卷“東”字注,謂東宮,複姓。齊有大夫東宮得臣,亦可據以駁《左傳》乎?是固未足以服炎武也。惟其斥石鼓之偽,謂不足儕於二雅,未免勇於非古。釋校官之碑,謂東漢時有校官,亦未免疏於考據。是則其失之臆斷者耳。然在近世著錄金石家,其本末源流,燦然明白,終未能或之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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