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佛言:吾視王侯之位,如過隙塵。視金玉之寶,如瓦礫。視紈素之服,如敝帛。視大千界,如一訶子。視阿耨池水,如塗足油。視方便門,如化寶聚。視無上乘,如夢金帛。視佛道,如眼前華。視禪定,如須彌柱。視涅槃,如晝夕寤。視倒正,如六龍舞。視平等,如一真地。視興化,如四時木。
注釋譯文
【釋】最後第四十二章說明,佛陀平等觀察一切諸法,來破一切眾生的執著。我們人間的一百年,在忉利天只是一晝夜;這個娑婆世界的一大劫,在極樂世界也只是一晝夜,所以一切都是虛妄不實的。
佛說,“吾視王侯之位”:王是國王,侯是諸侯。諸侯比皇帝小一點,皇帝譬如總統,諸侯譬如省長,這都是很尊貴的。可是佛看國王和諸侯的地位,“如過隙塵”:好像空隙里的塵土一樣,沒有什麼價值,沒有什麼可執著的。
這個“過隙塵”,在太陽光底下,當光線特別足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空中的那個灰塵就在光的中間不斷地擺動。照得越明就看得越清楚,看到這個塵一會兒起來一會兒飛揚。它非常微小,要是平時我們還看不到有灰塵,實際上我們的空氣中充滿了灰塵,只有在強光下你才能看著。
這是佛告訴我們的很真實的事情。我們現在的人一看到王侯之位,簡直就是不得了了,而且非常羨慕,並且是自己追求的目標。但是佛看這些東西就是一場戲,而且是一種沒有智慧的一場戲,所以佛說是“過隙塵”,就像塵土在空中不斷地擺動,很微小,而且很不值得的,就是這么點事情,沒有什麼意思。
【釋】“視金玉之寶”:看金子和玉石這些寶貴的東西。“如瓦礫”:好像瓦礫似的。“視紈素之服”:看最美麗的衣服。“如敝帛”:就像爛布一樣,沒有什麼可以執著的。
視紈素之服,這個“紈素”指的是什麼意思呢?就是細絹,細緻的絲織品。素就是潔白的生絹,現在就指華麗衣服,非常華麗。就像過去那個花花公子,好打扮的人所穿的衣服。“視紈素之服”,看那最美麗的衣服,就像爛布一樣,沒有什麼可以執著的,看不出好來。
【釋】“視大千界,如一訶子”:佛看這三千大千世界,就好像一個訶子那么大。訶子,是訶黎勒樹果實這么小的東西,如橄欖大。
訶子就是一種果實,這種果實叫藏青果,果實很像橄欖,不大,可以入藥,常用這個果實比喻其它東西非常小。這也是佛比喻給我們聽的,在佛的眼裡沒有這個東西,佛這樣說是要教育我們,佛眼裡就連微塵也會不存在的,他不存在這個概念。佛為什麼說三千世界就像這么一點呢?就是讓我們能夠理解,這是比喻說。
【釋】“視阿耨池水,如塗足油”:阿耨池的水本來是很多的,但是佛看見這水,就好像擦腳的油那么多。以上的道理就是教人離開執著,不要什麼都看得那么認真,那么執著。你一執著,一放不下,就不會成就道業。
“視阿耨池水,如塗足油”,印度有塗足、塗腳的油,這個阿耨池是個池名,梵語就是阿耨達,翻譯成咱們漢語叫無熱惱,沒有這個熱惱。它這個地方在哪呢?在摩竭提國竹林中,在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周圍有八百里,它裡面都是金、銀、琉璃、玻璃、銅、鐵等飾其岸,岸上都用這些東西裝飾,非常好。
有的人說恆河的水都是從這個池子裡淌出來的,甚至說天下各地方的水都是以這個池子為發源地。在印度摩竭提國竹林中也有這種池子,但是這種池子也可以說是一般的凡夫眼睛所看不見的,這個池水又可以說是天上來水。
這么大的池子,周圍八百里,佛看這樣多的池水如塗足油那么少。佛在世那時候,印度都是光腳,他洗完腳以後都要抹油的。抹油來保護他的皮膚,要不腳就會裂,來回走的時候因為摩擦,他也是用這個來保護腳的皮膚。印度有個禮節,到哪去應供,先給洗腳,洗完腳了給塗腳油,那是很重要的一關,供養好的塗腳油。
“金玉之寶如瓦礫”,金玉,我們都知道,世間上把金子和玉都當作最寶貴的東西,特別是現在這個世界,把金子當成了生命,把金錢當作生命,甚至當作爹媽,他寧可要金子也不要他爹媽。現在這個人的道德就是這樣,為了錢去做一切事情,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就是為了這個錢。世間人把金玉當成寶,而佛把它看成瓦礫。
如果叫我們看,這東西是什麼呢?我看它連瓦都不如。瓦我們敢摸,但一摸那金玉,咱就犯過失了,犯錯誤了,是不是?它連瓦都不如。所以說,那個金子如同什麼呢?我就比喻說,比那個糞便還臭,因為我們平時追戀這些東西,所以根本察覺不出來。
我上回跟大家講過,有人供養錢的時候,把我熏得夠嗆。光說供錢,把錢拿出來,就把我噁心得這一宿也沒睡好覺,腦袋疼了一宿,又噁心又要吐,最後聞到廁所里糞尿這種臭氣以後,才把這個解了。
過去,這個糞尿水叫金汁,在中醫里有這個名。是吧?什麼人用這種金汁呢?就是砒霜中毒,如果有人喝了砒霜中毒了,沒法救的時候,趕緊喝這個金汁。你看這個名可能挺好聽。看來這個金汁可能是專門治金子的,金汁不是最臭嗎,它能把金子降伏,“金汁”的名可能是這么來的,還是因為顏色來的,我就不太清楚。但是這個金汁確實能解毒,能解砒霜。
砒霜,人喝下去就完了,就要死的,腸子一段一段地斷了。那個錢就和砒霜是一樣的,如果你要是貪了錢,你這個人就做不成了。你在世間上是個貪錢的人,不用說,你交朋友都交不了,人家不和你交,那房頂開門的人(指不願意和人來往),人家不跟你交,是不是?你的善根慢慢就會斷絕的。
出家人如果摸金錢,那你的道德、品德馬上就不像出家人了。佛說,你要是貪戀金錢,絕非我的弟子。那財物都不允許貪,何況金錢?更不能貪。那摸金錢的人確實讓人看著就噁心,很好的一個成佛的材料,捧著一堆屎尿在幹嗎呢?當成寶貝,這就是愚蠢!
佛“視金玉之寶如瓦礫”,我們把金錢也看成砒霜一樣,千萬不能打那個念頭。治療金錢最好的辦法就是金汁,以後我們如果發現自己在思想上對金錢有貪戀,就趕緊上廁所去,你趕緊去打掃廁所,把這個“砒霜”趕緊弄出去,要不你心裡被污染了都不知道。
那次我頭疼了一宿,那把我噁心得,一個勁地噁心,它還不是噁心一會兒就斷了,不是!一個速度,而且要吐還吐不出去,就是噁心、頭疼,你都想不到那種頭疼感覺,頭一回。最後聞到這個廁所的味道,倒不一定喝,它那種氣都能把你那些“毒”給解了,這個心裡一下就敞亮了,頭也不疼了,確實不可思議,看來通過它治“砒霜”確實可行。
金錢比砒霜還毒,砒霜只能要我們今生的生命,肉身。如果摸了金錢,就把我們的法身慧命丟了,你生生世世都要受苦的,因為貪戀金錢嘛,最後就墮落地獄、畜生,所以說金錢是一切罪惡之源,害人無數。
所以說,我們要遠離金玉之寶。什麼叫寶貝?我看它沒有啥意思,有時候他們供養的什麼夜明珠啊,什麼珊瑚啊,還有這些寶貝,說是要裝飾佛殿,要裝飾就裝飾吧!還有什麼名人字畫,看那個東西,半點興趣也沒有,我都不如看一本好書,關於戒律的書。有時候看這些東西,還不如幾張白紙,能寫幾個字,沒有啥實際意義。而且還隨時隨地存在著危險,就像守了一個炸彈在這塊,守了一個砒霜,弄不好就中毒,從心裡往外確實是半點想要的心都沒有,沒有意思。所以我們應該是這樣看。
大家今生能夠持這個戒,我們就遠離了這種“砒霜”,你就不至於腸子斷了,還能活著繼續做個人。你要是貪戀金錢,說老實話,其實很難說你算一個真正的人。作為一個出家人,更不能動,絲毫不能動,一點都不能,連動的那個念頭都不行。
“視紈素之服如敝帛”,敝帛就是破爛的布。那最好的衣服,你說有什麼用啊?現在的人盡穿好的,喜歡打扮哪,把那衣服改來改去,最後又改回來了。左折騰、右折騰,人還是那個人,裡面那個皮膚還是那個皮膚,思想還那個思想。打扮得越好,實際上思想越虛妄,他沒有啥追求的,他不知道這生活中什麼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就以為穿著好衣服,就已經是有了地位,有了目標了。他往往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種虛幻上,一種色上面、外表的華麗上面,他那個心就是那種心。那種心就是漂浮不定的那種心,他想找個根都找不到,所以那個沒有啥意思。
我們看這些東西連破布都不如,像破布、爛布一樣,只能扔掉,不能使用的東西。你看我們穿的這個衣服,有的說百衲衣也好,補的衣服也好,我看比那個不知道珍貴多少萬倍,你拿多少來換,我也不跟你換,因為它能克服“紈素之服”,能把這些好的給破壞掉,這些好的其實都是鎖鏈。
佛“視大千界,如一訶子”,三千大千世界,那可大了,我們這才是一個世界,如果三千個這么大的世界那得多大呀,那就數也數不過來了。三千大千世界也是個名詞,就說明它非常大,大得沒法再大了。但是在佛的眼裡,就如同一個訶子。為什麼佛能把三千大千世界看成這么小呢?什麼原因?誰能說一下?
弟子:雖然有三千大千世界,都是唯心造的,都離不開這個心。
他講得很對。是一種虛幻,都是唯心所造的,它沒離開你那個心,所以說大說小都沒有啥實際意義,它只不過是你的心所造出來的,是不是?它再大也沒離開你的心。你擁有這個心,它只不過是你心裡的一微塵,沒有啥實際意義。所以他答得很好。
“視阿耨池水,如塗足油”,這個水這么乾淨,天下的水都從它這裡流出來。人沒有水就得死掉,若沒有水,萬物不生,所以這個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這么重要的東西,又這么大,這么莊嚴的東西,裡面又是金銀、瑪瑙裝飾其岸,那個岸邊都是瑪瑙和金銀所裝飾的,周圍有八百里。就這樣大的一個池,在佛的眼裡如塗足油,只不過給自己腳上抹點油,潤滑潤滑,就像小瓶那么大,沒有啥實際意義。佛告訴我們,對世間的東西應該這么樣看待。
【釋】“視方便門,如化寶聚”:天上所用的一切器皿,都是用七寶所造成的。七寶就是金、銀、琉璃、玻璃、硨磲、赤珠、瑪瑙。在極樂世界,地都是黃金所成就的。等到彌勒菩薩成佛的時候,我們這個地也都會變成琉璃,而我們現在是瓦石之地,是很粗糙的。所有萬事萬物,你看它是好,它就是好;你想它是壞,它就隨心所變。一切都是唯心所現——在你自己這真心裡所現出來的,所以不要被虛妄所迷住。什麼是虛妄呢?一切外相都是虛妄,唯有你自己的本性才是真實的。因此不要執妄迷真,執著妄,把真的都忘了。
這個方便門是諸佛所設的權乘法門,有聲聞、緣覺、菩薩三乘,眾生依這種法修行就能證果成佛。在佛來講,這方便法是為實施權,為實法實教而先施這個權教,所以佛說,像化寶聚似的。無上乘本來是真實的,也是眾生自性裡頭本具的理,不在眾生的心外面。所以才說“圓滿菩提,歸無所得”,菩提圓滿了,什麼也沒有了。所以佛看無上乘,就像夢裡頭的金帛似的,都是虛妄不實的。
所有的一切佛道,是對凡夫來說的,要是沒有凡夫,佛道也就沒有用了,所以才說無為。這個“無為法,無起滅”,沒有一個生起,也沒有一個寂滅,不是實在的,不實如空花,所以佛觀佛道就如空花似的。
須彌山高出大海的上面,無論什麼樣的風浪也不能漂動它。人修禪若有了定力,就好像須彌山一樣穩定不動。本來連這個須彌山也沒有什麼真實的法可得,不過舉出一個譬喻而已,人若真是證果了,一切也都空了。
所以才說,“視方便門,如化寶聚”:佛看這個為實施權、開權顯實的方便法門,就像變化的寶貝聚在一起一樣。“視無上乘,如夢金帛”:看這個無上的大乘法,就好像在夢裡看見金銀財寶一樣。“視佛道,如眼前華”:佛觀想佛道就像眼前的花似的,是不真實的。“視禪定,如須彌柱”,視禪定就像須彌山出於海而不動搖。
“視涅槃,如晝夕寤”:看涅槃的法門,就像白天、晚間都醒著,沒有睡覺似的。“視倒正,如六龍舞”:看顛倒和正等,就好像六條龍亂舞一樣。這是比喻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隨六塵境界轉而顛倒,就好像六龍亂舞一樣。“視平等,如一真地”:看這個平等法門是一真地——真實地。“視興化,如四時木”:他看興化佛法,弘揚佛法,就好像那四時的樹木似的——春天生出來,夏天成長,到秋天落葉,冬天枯槁。而興隆佛法也有一個時候的,如四時木一樣。
佛這種說法就是教人不要執著一切。凡有所執著,就不能得到人空、法空。人空,把人沒有了;法空,把法也沒有了。一般凡夫看來,人也不空,法也不空,有人有法。若是想證果得聖人的果位,則必須要把人看空了,法也看空了。這樣人空法空,人的執著也沒有了,法的執著也沒有了,這兩種執著都沒有了,就是破一切的執著,得到一切的空理。若人不空,不能證聖果;若法不空,不能得到聖人的智慧。所以佛說這一段是教人把一切妄想執著都要放下;都能放下,就得到真正的自在;得到真正的自在,那也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願意活著就活著,願意死就死,來去自由,行動自由,一切一切都自由,這才是真正的自由,不是皮毛上的自由。
佛對我們的修行法門也提出了應該怎么觀,你看《楞嚴經》,最後也講到這個地方。外道和佛道的區別在哪?你修行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如果不能把這個法門修行看作如夢幻空花一樣,你就墮落到外道里去了。這個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大乘佛法的關鍵地方就在這塊。
“視方便門,如化寶聚”,就像變化的寶貝,能不斷地變化,一會兒變個這個,一會兒變個那個,都沒離開那個寶貝,只不過是寶貝給變化來的。所以說,應該知道這個方便門只是讓我們放下執著,來證佛道。比如念佛法門是個方便門,讓我們通過念佛達到不打妄想,最後證佛道。參話頭、修禪定也是方便,也是叫我們放下自己的執著、不打妄想來證佛道。方便門只是妄想里的善法,通過這個善法來顯示我們更真實的那一部分,你要不這樣的話,道沒法修。
“視無上乘”,佛法里有小乘、大乘,還有一乘就是無上乘。無上乘,禪宗一般指的是頓教法門,叫無上乘。看來確實存在無上乘,這是佛說的嘛,是吧?“如夢金帛”,就像夢裡夢到金子一樣,夢到好衣服一樣,就做了個夢。
這個呢,實際上並不是亂說的,因為到這種地步的人,他確實是這么看的。就像我們要過大海,過大海之前我們非常著急,需要有大輪船載著我們去過大海,等過了大海以後,你都到了彼岸了,那個船對你來講沒有啥實際意義了。因為到了陸地,它也不能用,你又不能扛著它走,是不是?它就沒有用,也失去它的意義了。人得道了以後,他就會成就了,無上乘都是根據眾生的需要而演化出來的。無上乘是不是佛講的?你說一說,誰講的?
弟子:不知道。
不知道是誰講的。你說一說,誰講的?
弟子:無上乘是佛根據眾生需要隨時隨機所教化的。
他講得也很對。
這個無上乘,如果你要說是佛說的,說如來有所說法即是謗佛,是不是?佛講了,你若說如來有所說法,即是謗佛。但你若說不是佛講的,你說哪來的?凡夫也講不出無上乘來,是不是?但是佛又沒有講法。所以說,無上乘、大乘、小乘都是根據眾生的需要,根據眾生的虔誠心。佛為不動尊,沒有什麼想法,自然就給你演說了小乘、大乘、無上乘,都是根據你的需要來講的。
佛就是這么自在,不用特意去給你講什麼。不像我們似的,叮噹叮噹講了半天,人家也聽不明白,是不是?還聽不明白,還解決不了問題,那都不好使的。因為我們是什麼呢?因為我們沒有成佛,我們是凡夫。這些凡夫在佛的面前就不一樣了,佛雖然沒給你講法,但是佛無處不是法,只要你有虔誠心,你就得。這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事情。
像昨天來的那個領導也是這樣,有病了,就知道佛法的珍貴。他過去是留學蘇聯,現在有病了,非常虔誠,見了佛非得三拜不可,每一拜還得點三個頭,非常虔誠地拜,每個佛像他都不捨得放下。拜完了藥師佛,又去大殿拜釋迦牟尼佛,又拜地藏王菩薩,又拜了宣化上人,最後到三聖殿拜阿彌陀佛,然後又拜觀世音菩薩,少一禮也不行,非得拜不可,帶著那種虔誠拜。
當拜到觀世音菩薩時,那身體都沒有勁了,因為有病,剛化療完,還要拜呢。那時候因為他的心虔誠,就有境界現前了。你說這個境界是誰現的?那不就是他自己虔誠心所感現出來的嗎?最後又到大勢至菩薩那去拜。後來我說:“你這沒有白來啊。”確實沒白來。你看看,一個病人真誠地拜佛,他就會得到這個佛法。為什麼我們不能得到佛法?就因為我們沒有虔誠心。所以說,佛視無上乘如夢裡的金帛一樣。
“視佛道,如眼前華”,為什麼說“視佛道如眼前華”呢?“華”就代表花的意思。眼前的花,很快地就消失了。是指你眼睛所看到的,並不是說你得到了這個眼前花,而是你眼睛看到了,眼睛一閉就沒了。因為佛已經成佛,得到真實了。我們雖然不斷地努力修行,但在佛的眼裡,你只不過在修一種空中花,在這種虛幻里不斷地追求你的真實。
“視禪定,如須彌柱”,“須彌”是指須彌山,高出大海的上面,無論什麼樣的風浪,也不能漂動它。我們有時候蓋房子得有個“須彌柱”,就是代表了這非常堅固、非常大。這個禪定就像須彌柱一樣,不管是多大的風雨都是吹不動的。八風吹不動,真正有禪定的人是什麼也吹不動的,像須彌柱一樣不可動搖。
“視涅槃,如晝夕寤”,涅槃,我們知道,就是成就佛果。看涅槃的法門,就像白天、晚間都醒著,沒有睡覺似的。
“視倒正,如六龍舞”,我們世間有時候老講“正倒”,“哎呀,你這個正確,那個錯誤。”老是講這個。這個錯誤和對的關係,只不過像六龍在飛舞。六龍就是眼耳鼻舌身意,互相地交叉,來回那么比劃。為什麼會有這種狀態呢?誰講一講?
弟子:心動了。
確實是這樣。
為什麼會有六龍舞?就是心動了。什麼是心動?就是我們的妄想在動。當你已經得到真實的時候,像你已經過河了,你再看這個水,它就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了。當你證了佛道的時候,你再回頭看這種虛妄的事情,就不值得一看。因為它是一種幻境,不斷地生起,不斷地滅掉,不斷地追求。
什麼叫六龍舞?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都是你自己。六根不斷地追求著六塵,追求這些外境,外境又不斷地吸引著六根,互相這么交叉地飛舞。實際上是誰整的呢?都是你自己在那裡搞的鬼,這場戲都是你自己搞的。所以說,那個顛顛倒倒都是你自己在搞,都是你在黑屋子裡自己創造,創造後寫成著作,然後又安排演員,最後你自己又坐那看。整個都是你自己演出的一場戲,所以說如六龍舞,沒什麼真實意義。
有時候我們老執著自己對,“我有想法”。你不知道,你那個想法和你那個“對”,就像六龍舞似的,七上八下的,一會兒對,一會兒錯,那心裡老是起動不停。你起動的對和錯都沒離開你那個妄想,是你的妄想在起對和錯。真正的心沒有個對和錯的問題,也沒有生、沒有滅的問題,所以生滅都是我們妄想里的東西。你只要覺得自己有了念頭,就已經錯了。
佛講,“凡夫起心動念,無不是罪,無不是業。”沒有不是業的,沒有不是罪的,起心動念就開始造業了,何況我們已經形成粗的想法。說我愛吃這個,愛吃那個;我和這個好,和那個不好;他的話我能聽進去,他的話我聽不進去;或是他對我有想法,他對我沒有想法;或我和誰近,和誰遠……都沒有實際意義。因為這些東西,只要是你想的東西,什麼饅頭、大米飯,它都沒有意義,它都是你妄想里的一部分。你要是認為它是真實的,你就墮落在這個妄想里了,就被妄想所轉了,就出不去這個圈子。
所以說,一個真正修道的人看到這些東西都是平淡的,淡得像什麼似的呢?就像過眼煙雲一樣,一瞅,馬上就會消失了,他心裡沒有那種執著,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虛妄的。那為什麼我們知道是虛妄的,還放不下呢?
弟子:無始劫來的習氣毛病。
嗯,無始劫來的習氣毛病。那為什麼放不下呢?
弟子:執著。
為什麼有這么大的執著呢?
弟子:業障太重。
轉了半天還是這個。業障太重、這些執著,什麼原因?就是一個:沒證道啊。
證道了,你想不放下也不好使。沒證道之前,你想放下,它也難受,心裡就和它憋股勁。明知道它是假的,不行,它就跟你憋著使勁,而且我們就算不斷地使勁,但還隨著它走。就是看不破,你要是看破,沒有放不下的,是不是?看破了還有放不下的嗎?它想再騙你就不好使了。什麼原因?就是沒有證道。
如果我們開悟證道了,見到真實了,這些東西再想騙你,怎么也騙不了你。所以大家起煩惱、有時候有點想法,我能理解。為什麼能理解?他沒證道,他就這樣。大家也不要笑話誰,這都是很正常的一點事。沒證道的時期,他確實有這種想不開的地方,你硬叫他想開,他有時候放不下。他想放下,但他心裡不放。
為什麼業障重?就是沒有把這些東西看空。真正看空,你必須證道才能看空。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雖然沒有證道,我們一定要種下看空的種子。得有個硬看,你不硬看,你不會種下這個種子的,所以我們得學會種下種子。硬看,你彆扭我也硬看,我就給你硬看。
所以說,我們千萬不要執著自己那個想法,一定要硬看,硬看就是種下種子了,你不硬看不好使的。你不硬看,到時候它真要你命,心裡真不舒服。有時候硬看都不好使了,怎么辦呢?我教你個辦法,念,口裡念。
原先他們有個病人,他就執著於他那個境界,精神不正常。精神不正常了以後,他說話就說那些外語,眼睛也斜、嘴也歪,拿拳頭都敢砸玻璃,“又有人跟我講話了。”你怎么說都不好使,給他講什麼道理也不好使,後來我就告訴他,你就念這句話,“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騙我”,“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是誰”,你就念這句話。
後來有個秦皇島的居士,她就這么胡說八道。有時候跟我講話,那講得也是很粗魯的,她也不管那個,她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和她丈夫一起來寺院。她丈夫不信佛,但是為了看著她。她老想上大悲寺,她丈夫尋思:“我看看你這個師父什麼樣,你老去大悲寺,什麼樣的人?”有點不放心。這是精神不正常?是不是有點什麼想法啊?到這一看,這師父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我給他講的東西正符合他的心。我說:你就念“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騙我”。她丈夫特別歡喜接受這個。
回家了,又犯病,又胡說亂道的,說誰誰誰是怎么變的,又怎么地了。她丈夫就教她念,她還行,還挺有點善根,她也那么念:“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騙我。”後來她自己念也不好使,眼前那種幻境也起來了,就起這個魔障胡說亂說的。後來她丈夫跟她一起念,這嘴就不斷地念、不斷地念,她念不動了,她丈夫幫她念,硬念,念念……突然地,從這裡一下就出來了,好了。一下從這裡鑽出來了,像一個殼似的,一下鑽出來了。
她那種執著那比我們還執著,我們本身就執著,但沒有執著到那種地步。她這種執著就是誰都不好使了,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們現在多少能控制點,控制也是執著在控制。等到她念了以後,這一下就破掉了,而且念完了,心裡越念越舒服,就像念“阿彌陀佛”似的,越念越舒服。
你看,雖然她沒開悟,但是她把那個執著破掉了,是不是?她得精神病了,本來應該是送到精神病院去的,但是她能把那個執著破掉。不是說我們非得開悟了以後,才徹底把這個執著破掉,我們沒有開悟,我們也得想辦法去破掉它,要種下這個種子。如果我們用一個正確的方法,不斷地念空相,是能破掉的。
這個方法很好,這個方法並不是我創造的。“我知道你是誰”,這是智者大師講的,在《小止觀》里有這句話。“你不要騙我”,這句話是我加的,這只不過是為了解釋這句話。如果單說“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是誰”,有時候你往往又墮落到另一種境界裡去了。
智者大師說“我知道你是誰”,就讓你知道“你”是一個空相,是個假的。你別再墮落在“啊,我知道你是誰了,那個老虎來了……這肯定是那個狐狸變的。”你要是執著這個就完了。“我知道你是誰”,怕你執著這裡,所以沒辦法,為了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後來我就添了一句“你不要騙我”,所以就有了這么兩句話。但是我這個話是順著智者大師說的,還是人家智者大師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
我跟大家講這個的意思,就是說這個執著不是破不掉,我們用一種方式硬去做,是可以破掉的。你要是遇到煩惱起來的時候,你就念:“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是誰……”你起了煩惱,馬上就“你不要騙我……”心裡馬上就舒服了。就像念“阿彌陀佛”似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什麼也不想,馬上就可以放下這些東西了,這都是非常殊勝的。
我們大家都應該掌握這個方法,起煩惱的時候你就可以這么對治它,“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是誰。你這只不過是我自己的一種幻象。”比如說,有人惹著我了,“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騙我。”那他為什麼惹著我了?他就是我啊,就是我心裡那個表現,所以我知道你是誰了。你這么一念,就下去了,破了。
為什麼我們有時候住在幻境裡破不掉呢?就因為不知道真實相,不知道自己所產生的什麼想法都是一種幻境,沒有實際意義,老認為自己對。認為自己對就有了法執,法執來源於我執。我執、法執要是破了,這一切都破了。所以說,這種方式是非常好的。
“視平等,如一真地”,佛把平等看得最真實了。什麼是平等?誰能說一說什麼是平等?
弟子:看眾生皆是佛,那就是平等。
看眾生都是佛,但有佛就有眾生,那佛為什麼說“視平等,如一真地”呢?誰能再具體講一講……
好,我來答這個問題。
如果把一切的眾生都看成佛,你心裡確實就平了。如果如一真實地,那就是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你想,我相、人相、眾生相都沒有了,它不就是最真實地嗎?連佛相也沒有了。
“視興化,如四時木”,佛法,弘揚佛法也就像四時木似的,春天就生出來了,夏天就長成了,秋天就落葉了,冬天就枯槁了。興隆佛法也是一個時期,也是根據眾生的業力不斷地起滅,不斷地起來。佛就是教人不要執著,都要看空。這個地方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們在修行中,如果別人問你:“這位師父,你都在修什麼呢?”“空中花。”修什麼?如果你要是真說“修佛道”,你還沒有到位。“修空中花”,一下就到位了。這才是最真實的。你到了這個地步,就能把你的執著全能放下,不再追求“我”了。因為“我”不存在,你找“我”,怎么也找不出來“我”,是不是?找法,法也沒有。什麼是法?就是什麼都沒有才是真正的法,空相才是法,把空也空掉,那才是法呢。
為什麼人不真實呢?就是因為不能空,空不下,腦子老是胡想亂想的,他把想的東西都當成真實的去認可它,所以他就成為凡夫。如果你能夠把一切的執著放下,不去想,你就會得到聖果。一旦證了聖果,就知道真實地了。一看真實地,那就明白了,一切都是沒有實際意義的,本來就是一種空花。
但這個空不是頑空,不是我們想像的空,它是一真實,是一個真理,是實相。那時候我們看到它,證到它,我們就自在了,願生就生,願滅就滅。所謂的生滅,它並沒有生滅,它本身沒有生滅,沒有生也沒有滅,也不存在生的問題,也不存在滅的問題,就那么真實,佛法就這么真實。所以有很多的佛教徒生生世世的、多少代都在弘揚佛法,都在追求它,能放下一切的利益去追求它。因為啥?太真實了,什麼事情都比不了佛法的真實。
像前天張居士那個小孩要出家,今年九歲。問他母親,他母親同意,想通了;問他父親,他父親也同意。你說這怪不怪?平時拿那孩子當寶貝似的。他舅舅來電話了,最後的結果也同意,就他姥姥反而有點想法。你說,一個九歲的孩子出家,全家都同意,這是一件怪事情。
另外這孩子還怪,他母親說:“這孩子從來不違逆父母。”他母親說話的時候,孩子從來沒有半點違逆的現象,惟獨要出家,告訴他母親:“你不要耽誤我的大好機會。”告訴他父親也是說:“你不要耽誤我這個好機會,我得出家了。”九歲要出家,從來不違逆他母親的話,這回不聽他母親的了。他母親說:“你說這怪不怪,從小到現在,從來沒有一件事不聽我的。”
因為什麼呢?如果是世間法,他可以聽從她的。一旦遇到佛法的時候,他會順著佛法的力量走,因為佛法的力量更真實。提起佛,那都這么樣真實,提起出家,也是這么真實。所以說,佛法能除一切黑暗,它這個力量是沒法稱量的,一個小孩就有這么大的力量。
所以說,我們應該把法看空了。他還沒有空,就產生了這么大的智慧和力量,如果我們把法看空了,會怎么樣呢?三千大千世界在你眼裡只不過是一微塵。一微塵,那還是一種比喻說。三千大千世界在你眼裡是一微塵,那你就徹底自由了,行動自由,一切自由。那是真正的自由,不是說我們得到這個身體,過一百年就死了那個自由,而是徹底自由,永遠地不生不滅,證得佛果,太殊勝了。
所以說,我們應該努力啊!這條路太真實了,沒有比這再真實的東西了,而且它產生的力量,就是整個世界都拉不動你。就像須彌柱似的,大海里多大的風浪,想把須彌柱吹動半步,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宣化上人講了:“我在美國一天,就不允許地震。”因為他得到了真實,他就能控制地震。我們是被地震給震,是不是?他能控制地震,這個境界就不一樣。所以說,人這個心,那力量是無窮無盡、無邊無沿的,你不要小瞧自己,你只是沒有證道。沒證道的時候,那是被物所轉;你證道的話,轉一切物,你那個心沒有邊沒有沿,無窮大,無限的大。
所以說,我們就要抓緊機會,趕緊地抓緊修行,努力修行,一定要在這上取得我們自己想達到的目的,這才為最真實、最實在的事情。一句話,趕緊抓緊時間去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這才是正確的。
要想放下你必須去做,你光在那想不行,說:“得了,都是空中花,我擱屋裡想吧。既然是花,我還想它幹嗎?我就在這想,大不了我就睡覺,睡覺我就能馬上證道了。”那不行的。就像有人說:“我這么多的、無始劫的毛病習氣怎么辦?”你得去掉這種毛病習氣,才能把這個空花破除的。所以你必須從實際出發,不可以否定這個實際的修行。
所以兩個都要做到:我們心裡既要空,行為還要真實。為什麼我們不能真實去做呢?就是因為我們裡面有虛妄的東西,不願意做,只想順著自己的情感去走。如果我們做了,就是在破。所謂的破,所謂的修行也是空中花,空中花我們也去做。只有做才能破空中花,用這個花破那個花,一步步破,最後徹底放下。當然了,如果我們有善根,一念覺悟了,那當然更好。做不到,我們就得一點點除毛病、除習氣,最後證到佛果。
我看大家都有這種想法,要沒有這種想法是不會出家的,是不是?都有這個想法。關鍵就是我們大家今後怎么去做,怎么去正確地理解佛法。理解了佛法就不會懈怠,而是更加地努力,因為他放下了一切。放下了一切的人,他沒有什麼恐懼了,沒有什麼障礙了,更能去真實地走那條路,就是成佛之路。
好,《四十二章經》就全部講到這裡,願大家能夠正確地理解,有時間就多聽一聽,再反覆聽。有些東西得需要我們一步步證,一步步體會,慢慢地才能體會到的。
譯者簡介
攝摩騰(?年—公元73年)、竺法蘭(生卒年不詳),皆為中天竺(古印度)人,東漢明帝時受邀來到中國,在都城洛陽長期居住,翻譯佛經,同被尊為中國佛教鼻祖,皆卒葬洛陽。
攝摩騰,亦稱迦葉摩騰,能解大小乘經,以宣揚佛理為己任,經常四處游化。一次,他到天竺國的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正遇敵國入侵。攝摩騰捨生忘死,親自出面調解,終使雙方和好,他因此顯名。
東漢永平初的一天,漢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次日召集群臣詢問,知為西方之佛。於是,明帝派郎中蔡愔(yīn)、博士秦景等12人出使天竺國,去尋訪佛法。蔡愔等人在大月氏國(今阿富汗至中亞一帶)巧遇攝摩騰,就邀請他到中國。
永平十年(公元67年),他們一行以白馬馱經,來到洛陽。明帝隆重接待,先將其安置於鴻臚寺,後又專門在洛陽城西雍門外建白馬寺。此為中國國家設立僧寺之始。攝摩騰遂成為中國第一位沙門,白馬寺也成為中國佛教的釋源和祖庭。
攝摩騰為了弘揚佛法,首先開始翻譯佛經。他翻譯著名的《四十二章經》,成為中國第一部漢譯佛法。《高僧傳》將他排列首位。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攝摩騰圓寂於白馬寺,葬在寺內。墓前拱形券頂的石碑上刻有“聖旨”、“敕賜”、“漢啟道圓寂通摩騰大師墓”字樣。
竺法蘭本為天竺學者之師,自言能誦經論數萬章。他也是蔡愔一行在天竺國遇到的,受邀請後,卻被佛徒挽留,後也輾轉來到洛陽,與攝摩騰同住白馬寺。
竺法蘭博聞強記,在洛不久即學會說漢語,很快就投入譯經工作之中,先後譯出《十地段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等。後竺法蘭卒,葬於白馬寺西院,與攝摩騰墓東西相對,形制完全相同。其碑文為“漢開教總持竺法大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