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送遠
帶甲滿天地,胡為君遠行!
親朋盡一哭,鞍馬去孤城。
草木歲月晚,關河霜雪清。
別離已昨日,因見古人情。
作品鑑賞
杜甫於公元759年(乾元二年)離秦州,此時“不言所送,蓋自送”(浦起龍)之作。
首句以提問開篇。“帶甲”,全副武裝的戰士,“滿天地”意即遍地皆兵。此詩開頭就以新穎的語言,矯健的筆力,引起讀者注意。
次句“君”為詩人自指。作者向自己發問:兵荒馬亂之際,為何在這樣的時刻“遠行”?
“親朋”二句寫啟程時情景。親友同聲痛哭,因為正值離亂,不知此後能否重逢。而詩人則無言地跨上“鞍馬”,他實際上也是含著眼淚,告別孤城秦州遠去的。一邊有聲的痛哭,一邊無聲的飲泣,悲悽之狀如在眼前。
“草木”二句點出遠行的時間和征途的感受。“草木”零落,時入歲暮。“霜雪”飄灑,關河冷清。這是辭別親友後途中景致。此聯“歲月”二字本當用平,詩人出於內容上的考慮,突破聲律常格,上句全用仄,下句四字用平。用拗峭的語言,描繪寒冬的旅程,成為杜甫五律中以入代平的一個詩例,有其值得借鑑之處。
“別離”二句回憶親朋相送的情誼。與親朋“別離”雖“已”成“昨日”,由於感念難忘,仿佛就在今天。由此可“見”,“古人”殷殷惜別,是有深“情”厚意的。這裡字面上在說“古人”,實指今日之世態炎涼,人情淡薄。
詩以“送遠”為題,但從後四句看,“當是就道後作”。這樣,前四句應是“從道中追寫起身時之情事”。(浦起龍)沈德潛極贊此詩開頭是“何等起手”,浦起龍更用“感慨悲歌”四字盛譽前四句。
杜甫在戰火紛飛的時刻,離秦州,入蜀道,卻並無一個明確的目的。離別時雖然親朋同聲“一哭”,卻無人以詩相送,情景是頗為淒涼的。為了自壯“行色”,他“就道”後補寫了這首名作。這與他天寶十四年“免河西尉,為右衛率府兵曹”時所寫《官定後戲贈》,很有點相似。不同的是,那首詩作於安史之亂前夕,純出於游“戲”筆墨,而且“微祿”“耽酒”,“聖朝”“狂歌”,還可為“故山歸興”,“向風”“回首”。而這首詩則寫於安史亂中,“帶甲滿天地”的時刻。“鞍馬”入蜀,茫茫前路,還不知依“托”何人,根本沒有以筆墨為游“戲”的閒情。回味“昨日”告別場景,想“見”“古人”惜別“情”意,無怪乎要“感慨悲歌”,放聲長吟了。
本詩歌運用了白描手法將濃濃的離別情寫的入木三分,用濃濃的情誼來襯托塵世的悲涼和離別的那份無奈孤寂的心境。對社會當時的衰敗景象看的非常透徹,對人情冷漠的無限感慨。用“歲月晚”,“霜雪清”將詩歌的基調定的非常幽靜,清雅。同時,凸顯了世人獨有那份對生活的熱愛和關注。
作者簡介
杜甫
(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生於河南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天寶年間到長安,仕進無門,困頓了十年,才獲得右衛率府胄曹參軍的小職。安史之亂開始,他流亡顛沛,為叛軍所俘;脫險後授官左拾遺。後棄官西行,入蜀定居成都,一度在劍南節度使嚴武幕中任檢校工部員外郎,故又有杜拾遺、杜工部之稱。晚年舉家東遷,途中留滯夔州二年,出峽,漂泊鄂、湘一帶,貧病而卒。
杜甫生活在唐朝由盛轉衰的歷史時期,其詩多涉筆社會動盪、政治黑暗、人民疾苦,被譽為“詩史”;其人憂國憂民,人格高尚,詩藝精湛,被奉為“詩聖”。他善於運用古典詩歌的許多體制,並加以創造性地發展。他是新樂府詩體的開路人。他的樂府詩,促成了中唐時期新樂府運動的發展。他的五七古長篇,亦詩亦史,展開鋪敘,而又著力於全篇的迴旋往復,標誌著詩歌藝術的高度成就。他在五七律上也表現出顯著的創造性,積累了關於聲律、對仗、鍊字鍊句等完整的藝術經驗,使這一體裁達到完全成熟的階段。杜甫是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與李白並稱“大李杜”。存詩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