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戒育才
以新加坡來說,轉岸是最早到海外弘法的一位。他於清末辛亥年就到了新加坡,然後轉赴馬六甲青雲寺。繼之於一九一五年(民國四年)二度到新加坡,與轉道、瑞等二師,創建普陀寺。一九一九年(民國八年)回到廈門,一九四九年(民國三十八年)第三度抵星,以至終老。
轉岸法師,一八八二年(清光緒八年)壬午生。父劉翁,務農為業,母張氏,敦厚賢淑。轉岸青年時期,父母相繼逝世,轉岸法師孑然一身,感念人生無常,親人離散,而萌出家之想。一九○三年(光緒二十九年)癸卯,投南安縣楊梅山雪峰禪寺,禮喜敏上人為師,剃度出家。越三年,於福州鼓山湧泉寺,禮妙蓮和尚受具足戒,圓戒後返回泉州。繼而行腳參訪,曾於寧波天童寺掛單參學。返回閩南後,先後任大開元寺、承天寺,及漳州南天寺等大叢林首座,復親近雲果禪師,融會心宗。
一九一一年(清宣統三年)辛亥,轉岸法師奉雪峰祖庭之命,航海赴南洋,於馬六甲代理青雲亭寺寺務。翌年,赴緬甸仰光瞻禮大金塔,曾邂逅虛雲和尚。閱三年赴星洲,與轉道、瑞等二師,合力興建寅傑律之普陀寺,歷年余而竣工。公元一九一九年,廈門南普陀寺有籌建大雄寶殿的計畫,請轉岸回廈門規畫。以轉岸精於佛教建築藝術,天賦巧思,媲美魯班,所以請他回廈計議。那時轉塵、轉解諸師亦在新加坡,而瑞等法師在新建的普陀寺任監院,轉岸主張大家一同返廈門,共議大計。
返回廈門,眾議決定興建工程,委由轉岸與閩南名匠楊桂馨洽商工程發包,議成,轉岸任監督,此一巨大工程,為時十年,轉岸不辭辛勞,櫛風沐雨,於雕樑畫棟,壯麗梵宮,乃至一石一木,莫不悉心規畫,始終其事。
在此期間,南普陀寺有了重大變革,一九二二年,轉逢和尚接住南普陀寺,大事興革,把原來的子孫廟改為十方叢林,並擬定十方選賢公約二十條,住持的產生,由繼承制改為選賢制。這項措施,改革了歷來法派的陋規,獲得諸山長老的讚許。一切規畫完畢,一九二四年選出時任泉州承天寺住持會泉法師,出任改制後的南普陀寺首任住持。轉逢與會泉相商,為適應時代潮流,培育僧才,在南普陀寺內創立「閩南佛學院」,由會泉法師任院長,並聘請畢業於上海華嚴大學的常惺法師任佛學院副院長,畢業於南京支那內學院的蕙庭法師任教務主任。
星洲傳法
一九二七年,會泉首任住持任期屆滿,會泉、轉逢等共議繼任人選。那時廣東國民革命軍出師北伐,軍隊不時侵入廟宇駐紮,並喊出「沒收廟產、興辦學校」的口號,閩省僧侶莫不惶惶不安。常惺法師建議禮請佛教領袖太虛大師繼任,有維護寺院的作用。眾人鹹表贊同,於是到上海禮請太虛大師的任務,就落在轉岸、轉逢、常惺三師身上。他三人到上海會晤太虛大師,轉逢與大師早年在寧波天童寺是同參,情誼頗篤,於是大師應允,於是年四月二日,在南普陀寺行住持進院禮,併兼佛學院院長。繼之請轉岸、覺斌二師為監院,襄助寺務。
不幸兩年之後,南普陀寺的中殿發生火災。這座中殿原是八角形建築,雕樑畫棟,起鳳騰蛟,可說是集古代建築藝術的精華,一旦化為灰燼,四方莫不惋惜,而轉岸法師尤為痛心。他慨然以重修為己任,又辛勞了三年余,始恢復舊觀。他這種精神,感動了廈門富商蔣以德居士,蔣獨力捐出巨資,又建了一座後殿。後殿為二層,上為藏經閣,下層為法堂,至此,這五老峰前的莊嚴古剎,規模始燦然大備。
一九三六年,轉岸法師以五十五歲,繼任楊梅山祖庭雪峰禪寺住持,他原計畫鳩工庀材,大事修築,而翌年蘆溝橋事變,中日戰爭爆發,事遂中寢。一九四一年,他重到星洲弘化,駐錫普陀寺。一九四二年日軍南侵,星洲淪陷,本邦居士林組織「佛建救恤會」,會址設於天福宮,撫輯災黎,救濟難民,請轉岸老和尚主持其事,此時他獻身於社會救濟事業。後來居士林又在峇淡島創設墾荒農場,種植稻粱,開闢經濟來源,此事乃由老和尚主理。老和尚以蓽路襤褸的精神,經營擘畫,頗著成效。
建寺弘法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星洲光復,一九四七年轉岸法師接任普陀寺住持,以普陀寺信託人的身分,禮請在檳榔嶼弘化的宏船法師,到新加坡出任光明山普覺寺住持,宏船法師乃由檳城到星洲。光明山普覺寺是新加坡的首創,始創於一九二一年,由最早創建普陀寺的轉道法師開山。由一位鄭雨生居士捐獻了三十英畝土地,僑界聞人胡文虎、胡文豹兄弟施捨淨資建造,所以規模十分宏大,並且是一處安僧接眾的十方叢林。轉道以後繼任住持的,有善慧、弘宗、步森諸師。
普覺寺前原有一處放生園,眾議擴大興建,辟成一處園林,鑿一巨池,以供水族放生;廣建柵舍,以供禽畜棲息,此外並建造亭囿台榭,以配合景觀。這項工程,繁複萬端,若不是胸有成竹,具泉壑造化之匠心者,難以勝任。眾議組織「建園委員會」,推請轉岸老和尚為主任委員,老和尚又負起了建園的任務。辛勞多年,始竟其事。
後來,新加坡龍山寺比鄰之彌陀寺,曠地極廣,佛教人士共議在該處創建學校,以培育青年學子,轉岸法師首先回響。他以精於建築出名,這建校的責任又由他擔起來,出任「彌陀學校建築委員會」主席及信託人之一。一九五○年,轉岸法師被推為彌陀寺住持,更擘畫修建大殿,擴建功德堂,經年落成,彌陀寺奐然一新。繼之又與普覺寺住持宏船、監院廣周二師,計畫翻建普覺寺大雄寶殿,後來這項工程也在他的擘劃下翻建完成。
一九六五年,新加坡居士林購下了金炎律舊林址比鄰的一大片土地,要擴建新林址大樓,轉岸老和尚是居士林的導師之一,集會共議之日,他主張大廈中要有容納千人以上的大禮堂,以供集會及念佛共修,並適應未來的發展。這種高瞻遠矚的見解,與會者鹹表贊同,眾人又推他為「建築委員會」主席,他也就當仁不讓的承擔下來。老和尚以為,末法時代要引人對於佛法起信,寺剎莊嚴也是條件之一,以此他一生為佛教建築盡力。
後來新加坡佛教總會成立「佛教施診所」,設立在普陀寺功德堂的二樓。這時老和尚已年逾八十,數年前自彌陀寺退居,在龍山寺養靜。施診所董事會又推老和尚為佛教施診所名譽主席,以資號召。
安詳往生
轉岸法師一生淡於名利,而為教為法,義所當為者,決不推諉。他生性重實際蠲繁文,雖一生為佛教盡瘁,而本身朝夕行持,未嘗間斷。每晨拂曉即起,上殿禮佛,禪淨並修。他開示大眾,念佛者須兼靜坐觀心,始能頓歇妄念,以至定境現前,此為一心不亂之法要。慈祥懇切,感人至深。
轉岸法師年輕時練過武功,所以八十餘歲,猶身體硬朗,走路健步如飛,往返市區,乘坐巴士,攀登上下,不亞於年輕人。他一生生活節儉,不尚浮華,而痌瘝在抱之心,出乎天性。他晚年預立遺囑,將他畢生儉蓄的缽資,委託廣淨、印實二師,悉數分贈各慈善機構。
一九七○年元月中旬,轉岸法師示疾,拒進湯藥,對周圍的人說:“死生是人生必經的過程,落葉歸根,自古不免,我現在唯一心念是求歸安養,毫無其它掛礙。”到元月二十四日傍晚,轉岸法師自知時至,告訴身邊的人,他要回彌陀寺丈室。眾人扶持他回到彌陀寺,在丈室安臥,身邊的人為他念佛。到初夜時分,轉岸法師睜開眼,隨眾念佛。念了數聲,聲音轉弱至無,安詳入寂,時為己酉年臘月十七日(一九七○年元月二十日)。享年積閏九十有四,僧臘七十二夏,戒臘六十九夏。
一九七○年臘月二十三日,轉岸法師遺體荼毘於光明山化身塔,四眾送龕至山者數千人,山谷為滿。荼毘後檢得大舍利十餘,小舍利數百,皆燦然奪目,眾人多感動流涕。舍利分做數份,供養於普陀、普覺、龍山諸寺及居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