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炳與《針灸大成》及《銅人明堂之圖》
《針灸大成》是中國醫學史上著名的針灸著作。其內容的豐富,刊刻次數之多,流傳之廣,影響之大,是其他針灸著作遠不能相比的。其編撰與刊行主要是河北籍人士趙文炳的功績,試做如下考辨。
據《針灸大成》序,巡按山西監察御史趙文炳得了痿痹,請了不少的醫生,吃了不少的藥,但沒有什麼效果。等到從京都請來楊繼洲,扎了三針就好了。楊繼洲出示《玄機秘要》給他看,他感到楊繼洲“術之有所本”,於是決定擴充內容,刻版刊行。
趙文炳何許人?趙文炳,字為光,明代河北任縣人。隆慶年間科考中舉,先是被任命為知縣,後提拔為御史。曾經出按湖廣,萬曆年間巡按山西。監察御史,官名,秦朝以御史監理諸郡,漢罷其名。至晉太元中置檢校御史,掌行馬外事。北魏、北齊、北周因之。隋開皇二年改檢校御史為監察御史。唐置監察御史十五人,隸御史台察院,掌分察百官,巡撫州縣獄訟、祭祀及監諸軍出使等,宋元明清因之。趙氏為官清正,盡職盡責。雖《明史》無正傳,但《明史》、《明通鑑》等明代史料尚可尋跡。他上任之後,首先彈劾了中央使官禍害百姓的八件事,清肅官風。曾有殲民為霸一方,肆虐無忌,行賄侵占官地。官員們沒人敢惹,他傳下檄文,親自丈量土地,明糾是非,一舉掃除積弊。此外,尚有趙氏論“西華門災”、彈劾考功郎蔣時馨賄案等記載。
趙文炳患病與其勤政憂民、情志不暢相關,“刻《針灸大成》序”云:“余承乏三晉,值時多事。群小負隅,萬姓倒懸。目擊民艱,弗克匡濟。由是憤郁於中,遂成痿痹之疾。”病癒之後,積極刻印針書,也出自他一貫的濟世愛民胸懷:“余憂於時事,愧無寸補,恨早年不攻是業,反能濟人利物也。因刻是書,傳播宇內,必有仁人君子,誦而習之,精其術以壽其民者。”
趙氏得到楊繼洲《玄機秘要》後,感到並不完善,“猶以諸家未備”。於是廣求群書,凡是有關於針灸者全部搜采匯集,並“委晉陽靳賢通校”。要求以《素問》、《難經》等為宗旨,詳列針法綱目。又令能工巧匠在太醫院肖刻銅人像,詳著其穴,刻畫成圖,配於文內,共編為十卷,取名《針灸大成》。
該書取用《素問》、《難經本義》、《神應經》、《醫經國小》、《乾坤生意》、《針灸大全》、《針灸聚英》、《針灸捷要》、《針灸節要》、《古今醫統大全》、《醫學入門》、《奇效良方》、《小兒按摩經》等醫籍以及當時的抄本醫書,對明以前的針灸理論和經驗進行了系統彙編,雖然有些醫書內容系自他書轉引,但仍無愧“大成”之稱,對明末及明後的針灸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楊氏原著《衛生針灸玄機秘要》,被拆解編入了各卷,並加注了“楊氏”、“楊氏集”等字樣。,楊繼洲的家傳經驗堪稱寶貴,但也只是全書的一小部分,體現在標註“楊氏”的部分之中,且這部分也有楊繼洲引用他書者。
《針灸大成》付刻後,趙文炳又考慮到經圖相為表里,無經不能察臟腑之病源,無圖不能知孔穴之所在。於是又取南京北京兩都的版印銅人圖,考證穴道,並用陰圖陽圖分別臟腑,刻印《銅人明堂之圖》與《針灸大成》同時發行。以期“一展閱間,而經絡條分縷析,瞭然在目,針灸中穴,厥疾無不瘳者,於醫道不無小補。”
圖共四幅。第一圖為正面圖,上刻趙文炳序;第二圖為背面圖,上刻孫真人《千金方》圖經序,下有交經流注說,十二經穴始終歌;第三圖為背側圖,兩旁刻有明堂針灸尺寸總法,十四經流注長短尺寸,經絡流注歌,奇經八脈歌;第四圖為前側圖,兩旁刻有十一募、十五絡穴歌、八法交會歌、八脈交會八穴歌、十二經納天干地支歌,並題“晉陽靳賢通校”。
《針灸大成》與《銅人明堂之圖》的序末均題“萬曆辛丑桂月吉旦巡按山西監察御史燕趙含章趙文炳書”。萬曆辛丑年乃公元1601年,燕趙即河北,含章當為趙文炳的號或又字,文炳、為光、含章三者含意相近或相關聯。刻本所見序文為趙氏行楷手書,結體清峻、流暢、灑脫,方正而帶動感,嚴謹而寓剛勁,堪稱字如其人。
也有研究者指出《針灸大成》的當為靳賢所作。固然,靳賢遵命通校功不可沒。但在那樣的時代,這種彙編、集成而非創新之作,主要功績當在於謀劃者、主持者和籌措、調遣人力、物力、財力者。趙文炳“刊行”之舉,對針灸學乃至中醫學,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