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香姑
賀英,原名賀民英,乳名香姑,1886年農曆4月14日生於湖南省桑植縣洪家關。姊妹七人,她為長女。因家境貧寒,自幼即跟隨父母勞動,分擔家務。1906年,與表兄谷績廷結婚後,協助谷組建土著武裝,屯駐雲景寨,與地方惡勢力抗衡。她性情豁達,嫉惡如仇,勇武勝於鬚眉,深受部下擁戴。1916年,她支持長弟賀龍殺掉了桑植縣大劣紳朱海珊,趕走知縣陳慕功,推舉慈利會黨首領卓曉初出任桑植縣長。1922年,丈夫谷績廷被土著軍閥陳渠珍派人誘殺。她拿起丈夫留下的槍,率領雲景寨弟兄,抗官府、殺豪紳、防土匪、護窮人,開始了更加頑強地鬥爭。1926年夏,賀龍率國民革命軍第九軍第一師自銅仁出師北伐時,賀英聯絡桑植縣民軍文南甫、李雲清、劉玉階等部進占桑植縣城,趕走縣長馬策,驅逐駐軍團長肖善堂,城內民眾和各界人士大開城門,送“萬民傘”,歡迎賀英進城。賀英部隊紀律嚴明,進城後,城內秩序井然,民眾安居樂業。1927年初,賀英接賀龍信,同妹妹賀滿姑一起到武漢小住。受大革命影響,賀龍決心搞一批武器回湘西堅持鬥爭,離漢前夕對賀龍說:“國民黨那幫人只顧升官發財,不要指望他們能幹出什麼好事來。”“你只管大膽乾,在外面不行就回湘西去 ,鄉親們會支持你的。”回家鄉後,賀英積極組建武裝,半月內即擴兵數百,聲勢益大。賀英的武藝十分高強,曾經隻身深入一個土匪巢穴,生擒了匪首,從而收編了幾百土匪。
事跡
1928年春,賀龍、周逸群、盧冬生等受中共中央指派到湘鄂西開展武裝鬥爭。賀英得信後即刻帶領部屬一千餘人參加“洪家關聚義”。工農革命軍攻占桑植縣城失利後,賀英一面掩護工農革命軍家屬,一面聯絡桑(植)鶴(峰)邊界白果埡、羅峪、紅土坪等地親族舊部接應工農革命軍,她率領少數武裝到桑植鶴峰邊界大山中活動。9月16日,羅峪團防劉子維突然襲擊賀英游擊隊駐地青塆。
賀英當時與隊員正吃飯,賀英姥姥家的四表弟王華正在哨位上,他聽到崖殼地的芭蕉葉嘩嘩響,知道有情況,馬上鳴槍報警。賀英聽到槍聲,立即指揮著徐煥然、向連生、唐佑清、龔香蓮、賀滿姑、張月園等一面抵抗敵人,一面掩護家屬和孩子們撤走。待家屬和孩子們撤走後,敵人已衝進了村子。激戰中,賀英的貼身警衛龔香蓮為掩護賀英腹部不幸中彈。龔香蓮是賀英最喜愛的女兵之一,每晚都睡在她的身邊,賀英像對待女兒一樣待她。龔香蓮強忍傷痛,一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小肚子,一手不斷放槍把敵人引開。跑了一陣之後,她的腸子流了出來,拖在地上,實在跑不動了,就停下來和敵人接火,最後字彈用盡,胸部和頭部又各中了一搶,頭殼被打爆了,腦漿四濺,英勇犧牲了。
賀滿姑帶幾個人沖了出去。賀英、徐煥然、唐志么、王華正等幾個人跑到了一座山上,徐煥然的4 歲兒子,突圍時沒帶出來,亦被敵人抓走。
賀英等幾個人正商量如何收容失散的同志時,劉子維又指揮人馬衝殺過來,敵人邊沖邊喊:“賀寡婦只剩兩桿空槍了,追上去抓活的呀!”
敵人發瘋地向山上沖,賀英等邊抵抗邊撤,一顆子彈穿透她右臂,她撕下一塊衣襟,纏了一下,又與敵人打了起來,最後,她和幾個隊員終於衝出敵人重圍。到了堰婭附近的一個叫鳳翅山,才停住了腳,鳳翅山上有座青峰廟,這是個尼姑廟,廟裡的老尼姑與賀英相識,老尼姑見賀英滿身是血,忙拿出自己的衣衫給賀英換上。
為了收容失散的隊員,賀英在這一帶堅持了二十多天,打聽失散隊員的下落,一些被打散的隊員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這裡。對於龔香蓮的犧牲,大家都很悲痛,尤其是賀英,更是難過。
10月17日、11月15日,湖南《大公報》報導說:“女匪賀仙姑(註:仙姑和香姑在方言中同音)身穿長衫,女扮男裝”,“約兩三百人,連槍居多,逃入鄂境梅坪”。
1928年10月,工農革命軍在石門受挫,賀龍率部退桑鶴邊休整,處境艱難。此時,賀英傾盡積蓄,多方籌措,親自帶游擊隊到堰埡,給工農革命軍送棉花、棉布、銀元和子彈,並向賀龍建議:“隊伍要伍,不伍不行”。賀龍接受了她的建議,進行了著名的堰埡整編。
1929年1月,鶴峯縣蘇維埃政權建立後,賀英特別高興。對賀龍說:“這就好,人家養一群雞還得有個雞窠嘛,你帶這么多兵沒有個‘窠’,老是東跑西顛怎么行?”1930年春,紅四軍東下洪湖,賀英游擊隊駐守桑鶴邊割耳台 ,負責湘鄂邊蘇區部分軍事領導工作,還親自安置紅軍的傷病員和家屬。同年9月,鶴峯縣五里區農民協會領導人彭興周叛變,在五里南村殺害縣委特派員和鶴峰游擊大隊長等19人,賀英聞訊,親率鶴峯縣游擊大隊姚伯超部,配合鶴峰獨立團前往五里平定叛亂,恢復九區革命政權。接著同獨立團長賀炳南一起率部到五峰清水灣等地打退團防對蘇區的進犯。1930年12月,四川土著武裝甘占元、張軒等部3000餘人,被四川軍閥劉湘追擊,進入鶴峰邊境。賀英受湘鄂邊鶴峰中心縣委委派,到奇峰關爭取甘占元加入紅軍。同時寫信給賀龍通報甘報情況,又親自率游擊隊引導甘部向鶴峰五里坪地區轉移,保證了紅二軍團順利收編這支部隊。
1931年4月,紅三軍向洪湖一帶轉移。有人建議賀英隨賀龍到洪湖去,但賀英回答:“你們莫看我快成老太婆了,我還不願吃現成飯呢!”此後,她一直住在割耳台,和戰士們一起,戰時投入戰鬥,平時,開荒種地,餵豬養雞。為了保證紅軍子弟讀書,她開辦了湘鄂邊第一所游擊隊國小校。1932年第四次反“圍剿”後期,湘鄂邊鬥爭形勢異常險惡,賀英游擊隊在桑鶴邊大山中孤軍奮戰,在千層殼(山名)地區堅持到1933年1月紅三軍打回鶴峰。
1933年5月5日深夜,團防覃福齋三百多人在叛徒帶領下偷越大山,於6日凌晨突然包圍賀英游擊隊駐地洞長塆。
情況是這樣的:當地農會出了個叛徒名叫許黃生,他向敵人告密:“賀英的游擊隊躲在竹林叢中的洞長塆。”鶴峯縣的團防大隊長覃福齋喜出望外,立即帶上保長孫海清等,率領了三百多團丁,連夜包圍了游擊隊的駐地,鑽進茂密的竹林里逐漸縮小包圍圈。警惕地站在哨所的哨兵唐友清聽到竹林中有響動,馬上端起槍來大喝道:“乾什麼的?”對方“砰砰砰”射來一串子彈將他打倒在地。
賀英正在睡覺,聽到槍響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從床上抄起槍來和敵人展開了激戰。賀英鎮定地拔出雙槍從視窗向攻上來的敵人射出兩串子彈,把敵人打得縮回了竹林里。她命令一班精強力壯的隊員守住大門,叫二妹賀戊妹帶領傷病員和家屬,掩護他們迅速從後門撤退。
賀戊妹手握短槍帶領著這些傷殘老弱的人們衝出後門隱蔽地向外突圍,她為了掩護大家安全撤退,向敵人連續進行射擊,打得敵人不敢攏來,傷員和家屬得以撤了下去。但她的腰部中了一彈,不幸負傷了,她頑強地緊捂住傷口繼續戰鬥,子彈很快就用盡了。戊妹抽出大刀和撲上來的敵人展開了肉搏。在砍倒數名敵軍後,終因寡不敵眾,臀部被刺刀刺傷,接著肋下和小腹被數把刺刀攢刺,血流如注,昏迷在地。
這時,賀英正在前門雙手緊握雙槍,帶領游擊隊員與敵人展開激烈的戰鬥,突然一顆子彈打在了她的大腿上,她“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徐渙然為她包紮,只見她健壯的右腿血流如注,子彈在雪白的大腿肚子上穿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徐渙然解下腰帶,在賀英的大腿根部紮緊,然後用白布包紮好她大腿的傷口,背上她正要走,一顆子彈擦傷賀英的肋下,射中徐渙的肩膀,背不動了,只好把她放下來。賀英一邊讓徐渙然先走,一邊繼續還擊,急切地說:“這時刻我怎么能離開戰鬥崗位,我掩護,你們趕快突圍!”她不顧傷痛繼續堅持戰鬥。“砰砰砰”、“咣咣”槍彈聲響成一片。
戰鬥在激烈地進行,隊員們的傷亡在不斷地增加,賀龍的兩個外甥也都負了傷,賀英的傷口在劇烈地疼痛,血在不停地從傷口往外流,她咬緊牙關,鼓勵戰友:“堅持就是勝利,天亮我們的人就會趕來的。”她頑強地同游擊隊員一道英勇地阻擊敵人,使敵人不能前進。漸漸地東方透出了魚肚白色,她知道附近的游擊隊、赤衛隊聞到槍聲會趕來救援的。
正在這時,兩顆子彈擊中了賀英的腹部。一顆擊中擊中肚臍左側,另一顆射入小肚子。小腹部的一顆是炸子,賀英的下腹部被炸開了一個洞,粉紅色的腸子頓時流出來一尺多長。賀英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鎮定的托住自己流出來腸子,將其塞回腹中。然後一邊叫人用一尺寬的白布把自己負傷的肚子緊緊纏起來,一邊把自賀滿姑犧牲後一直跟隨著自己的八歲的外甥向軒叫過來,強忍著傷口的劇痛將兩把槍遞給向軒說到:“四姥,莫哭,快去找紅軍,找大舅去,報……仇……”然後命令徐渙然等人撤退。
向軒接過槍,含著淚水和徐渙然等人一起撤退了。
賀英見眾人撤退,她又端起槍來和敵人廝殺。時間一點點過去,她腹部纏著的雪白的繃帶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她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突然,敵人射來的一顆子彈擊中了香大姐的左乳房,射穿了她的心臟。她永遠地倒下去了,她把一切都獻給了這裡的人民。
覃福齋終於帶人衝進場屋,只見賀英鳳眼圓睜,背靠牆壁坐在血泊中,手中仍然持著雙槍。懾於賀英的威名,竟然沒人敢上前查看。覃福齋命人對賀英的屍體又放了一排槍,見賀英全無反應,這才確定賀英的確斷氣了。
覃福齋下令將賀英的屍體和重傷昏迷的賀戊妹抬去縣城領賞。走到村外一塊水田裡,突然聽到身後洞長塆喊殺連天,原來徐渙然帶著增援的赤衛隊趕回來了。情急之下,覃福齋一刀砍下賀英的頭顱提在手裡,又割下賀戊妹的首級將其殺害。然後命人將兩女的四肢砍下,十來個團丁每人各扛一節屍塊,加快速度,逃了回去。
徐渙然等人重奪洞長塆卻不見了賀英姐妹的屍體。第二天敵人發布告示,聲稱已經將“巨匪賀仙姑等人擊斃正法”,賀英姐妹的頭顱,被肢解的四肢和赤裸的軀幹被懸掛在四門示眾。
得知大姐賀英、二姐賀戊妹英勇犧牲,慘遭分屍示眾,賀龍心如刀絞,懇求賀炳炎去收屍。他說:“你帶點錢去,總還剩得有點骨頭渣渣吧,收拾一下。”
在當地民眾的幫助下,收攏了烈士的遺體,縫合起來入殮安葬。解放後,烈士的遺骨被遷葬到了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