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譚貞默(1590—1665),字梁生,又字福征;號埽,又號埽庵。生於明萬曆庚寅(1590年),卒於康熙乙巳(1665年)。崇禎戊辰進士,官至國子監祭酒。出生於一個官宦家庭。其父譚昌言為明萬曆年間進士,曾任山東青登萊援遼督餉參政。由於家境良好,譚貞默自幼受到很好的教育,於崇禎元年(1628年)考中進士。後來與其父一樣,躋身官僚階層,先後任工部虞衡主事、大理寺寺副、太僕寺少卿,國子監司業兼祭酒。生平事跡
根據有關記載,譚貞默是一個涉獵面較廣的學者,“好博覽於書,無所不讀,家居十五年,杜門益著書”。除習讀儒家經典外,對佛教也有濃厚興趣,在考中進士以前,曾拜名僧憨山大師(1546—1623)為師。後來曾為其師編寫了《憨山老人年譜自敘實錄》,書中還附有《曹溪中興憨山肉祖因緣》等相關的作品。他常識較廣,與當時的著名學者、文人和抗清將領陳子龍(1608—1647)有很深的交往,因此陳子龍後來為其《譚子雕蟲》寫序也是情理中事。創作成就
譚貞默寫過多種著作,包括《孟子編年略》、《四書見聖編》(即《三經見聖編》)、《風隱集》、《韻史搜銓》、《近代畫名家實錄》、《埽庵集》、《槜李志》等等。由於乾隆年間嚴酷的文字獄,使得其後人怕因藏書罹禍,於是將所藏典籍包括他的許多著作都燒掉。後來傳世的只有《譚子雕蟲》、《埽庵集》、《三經見聖編》,及由他“述疏”的《憨山老人年譜自敘實錄》等。其中《三經見聖編》據其後人說日本內閣文庫圖書第二部中有收藏。此書在四庫全書編輯時收集到,但僅作為“存目”。有人指出,其書“說殊穿鑿,至其詮釋支離,務與程朱牴牾,可謂敢為異說者矣”。大概是被清朝廷視為不經之說的一類。主要作品
一、《譚子雕蟲》
從作者自序中,可以看出《譚子雕蟲》完成於1642年,是明晚期的作品。錢謙益顯然是最早的讀者之一,他在《蟲詩十二章——讀嘉禾譚梁生雕蟲賦而作》中,有這樣一段話:禾髯進士譚埽著蟲賦三十七篇,援據古今,極命物理,自稱原本於莊子蟲天之道,及其遠祖景升化書;而吾竊其指意蓋亦荀卿子請陳佹詩之意,有托而雲者也……傳稱禹鑄九鼎,使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仁人君子之用心,古今一也。余讀禾髯之賦愾然嘆息,作蟲詩十二章以詒之。
全書記述了62種“蟲”(主要是今天的昆蟲和節肢動物),連同附錄近百種。從文章中看出,譚氏主要以昆蟲學家的視角記載這些小蟲,但不乏趣味性,筆法與法國作家法布爾的《昆蟲記》相類。《譚子雕蟲》的文學性主要表現在以下三點。
一、刻畫生動,語言駢驪。如在記述蜘蛛的賦中,有這樣的句子:“相蜘蛛兮羅織,儼經緯兮若思。邈結繩兮上古,作網罟兮是規。身自繅而自織。足為杼而為機。”勾畫蜘蛛非常生動。還有蠶,如“及夫細雨晨梭,明月夜幅,絺綌來涼,布帛思暖,仿佛稠音鼓吹,相屬唧唧,砌除瞿瞿,垣曲愁絲,枲與麻縷,空二東之杼軸,策懶婦之號寒,比催耕於布穀,游芳草之王孫。”這樣的語言在文中並不少見。
二、穿插大量的神話傳說。《譚子雕蟲》常引用《列子》、《搜神記》、《爾雅》等古書,使文章古香古色又增添了不少神話氣息。如“蠶”引《搜神記》關於“蠶馬”的記載,蛺蝶中引“梁祝”的傳說,“螳螂”條引《淮南子》螳螂捕蟬之葉可以隱身等,均增強了文章的趣味性。
三、《譚子雕蟲》有寄託。中國歷來有“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的說法,譚氏在書中雖然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但他的友人均認為他有這種思想。陳子龍在《譚子雕蟲序》中說:“或曰:‘譚子有所刺譏,而將以蠻觸蛟睫視一世之人,則非予所知也。’”其實,陳子龍說不知道乃是正話反說,正指明了此書是有寄託而作。其友人王廷宰也說:“引物連類,大放厥詞,博奧精微,義兼比興。”《四庫全書總目》也說:“因即蟲喻人,分為三十七段,每段自為之注,亦和香方《禽獸決錄》之支流也。”
二、《三經見聖編》
一百八十卷(江蘇巡撫采進本)是編前有《自序》,結銜稱“敕掌國子監整理祭器書籍等務”,而不言祭酒。《明史·職官志》亦無此稱,蓋明人杜撰之文也。其《序》稱“《六經》無非孔經,而《論語》為著。子思子之書,今名《中庸》、《大學》者,實一《中庸》,統稱《孔經編》。《孟子》七篇則曰《孟經編》”,又言“《論語》,子夏述也。《中庸》,子思繼《論語》而作也。《大學》即《中庸》之後小半也。《孟子》,繼《中庸》而作也。《中庸》‘天命之謂性’三句接《論語》‘知命’章,明是釋詁《論語》。讀‘予懷明德’而‘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不膠自連。讀‘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而《孟子》‘何必曰利,亦有仁義’,不呼自應。今之所謂《四書》,實三書也”云云,說殊穿鑿。至其詮釋支離,類皆因言求事。如以《論語》“孝弟”章為有子譏刺三家,“巧言”章為孔子評論老聃,皆率其胸臆,務與程朱牾,可謂敢為異說者矣。卷中或稱“默案”,或自稱“譚子”,體例亦叢雜不一雲。
三、《埽庵集》
嘉興譚貞默著。嘉興圖書館有巾箱藍印本。民國二十三年,譚新嘉家刻“嘉興譚氏遺書”之三。江安傅增湘署專。李日華有《譚水部梁生埽庵集序》。金蓉鏡《題譚埽庵先生詩》:“譚公卓立如斷山,六子散朗皆瑤環。元孩死忠埽庵遁,孤撐大屋爭百間。讀書喜得野王墅,靸履真得仙人臞。參軍且免謝皋羽,使者何有程鉅夫(埽庵先生,明甲申後卻瞿稼軒之聘,洪經略之薦,家有靸園,兵毀後重到東園,改題遼鶴軒,著書終老)。過江人物驚飄瞥,先生掃室但一潔,賦詩非名公自娛,結交皆俊我心折,當日遼鶴留題句,從游尚脫戶外屨。後波遮莫是前波,我今並乏閒家具(即用先生詩句)。蒼茫重訪讀書堂,鴨腳新陰復過牆。認取青氊一片地,子孫仍住碧漪坊(遠孫志賢開宅舊坊,近復傳刻先世文字,遺澤長矣)。甲寅花朝,同邑後學金蓉鏡頓首拜題。”譚新嘉有《埽庵集跋》。譚貞默與蒲松齡
譚貞默在思想上有一大特點就是篤信佛教。“在考中進士以前,曾拜名僧憨山大師(1546—1623)為師。後來曾為其師編寫了《憨山老人年譜自敘實錄》,書中還附有《曹溪中興憨山肉祖因緣》等相關的作品”[3],這和蒲松齡是一致的。蒲松齡一直相信他是和尚轉世,這對他的生活與思想影響之大不須贅述。譚氏雖然考中進士,但並不得意。他的後人譚新嘉說:“公以魁卓之才常思有所建樹,而生而叔季,君子之路塞,進不能有所施用,遂發憤著書,以寓其志。”[7](193)這與蒲松齡在《自志》中說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1]何其相似!總上兩點可見,二人相通之處甚多。但筆者並不是說蒲松齡乃是受了譚貞默的影響而作《聊齋志異》的,而更多的是蒲氏與譚氏心有相通,在創作心理上有了共鳴,“於我心有戚戚焉”,蒲松齡奪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訴心中之不平,感數奇於千載。因此,蒲松齡就用了譚貞默之“聊齋”作為自己的“心齋”之名。
當然也不排除蒲松齡並不知道譚梁生此人,也沒有見到前人的“聊齋”,他只是與前人暗合。但不論哪種情況,前人對“聊齋”的解釋對我們理解《聊齋志異》之“聊齋”很有幫助,因為我們的本意就是尋找“聊齋”的真正含義,而不是蒲松齡與譚貞默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