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Есенин,1895—1925),俄羅斯田園派詩人。生於梁贊省一個農民家庭,由富農外祖父養育。1912年畢業於師範學校,之後前往莫斯科,在印刷廠當一名校對員,同時參加蘇里科夫文學音樂小組,兼修沙尼亞夫斯基平民大學課程。1914年發表抒情詩《白樺》,1915年結識勃洛克、高爾基和馬雅可夫斯基等人,並出版第一部詩集《亡靈節》。1916年春入伍,退伍後與賴伊赫結婚。1925年12月28日拂曉在列寧格勒的一家旅館投繯自盡。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Есенин,1895—1925),蘇聯俄羅斯詩人。出生於梁贊省一個農民家庭。1904~1912年讀國小和教會師範學校,開始寫詩。1912年赴莫斯科,當過店員、印刷廠校對員,兼修一所平民大學的課程,積極參與文學活動。1915年去彼得堡,拜見著名詩人勃洛克、克留耶夫等,1916年初第一本詩集《掃墓日》出版。同年應徵入伍,一年後退役並結婚。時值二月革命、十月革命,詩人寫了《變容節》《樂土》《約旦河的鴿子》《天上的鼓手》等著名詩作,以抒情的方式,抒發個人對革命的感受。1919年參加意象派並成為中心人物,寫出《四旬祭》《一個流氓的自由》。1921年離開意象派。這一年詩人與到莫斯科訪問的美國舞蹈家鄧肯夫人相識,熱戀成婚,並與之出遊西歐、美國。兩人很快由熱戀變為爭吵,終於離異。1923年詩人回國。

1919年參與發表意象派《宣言》,後來又寫了《生活與藝術》。批判意象派,表明了他向現實生活的回歸。1921年與鄧肯結婚,第二年出遊歐美各國,1923年返回蘇聯,並發表文章批判美國的生活方式。

1924年出版了轟動文壇的詩集《莫斯科酒館之音》,展示了詩人抑鬱消沉的心靈。1924至1925年詩人的創作進入高峰期,寫出組詩《波斯抒情》(1924)、長詩《安娜·斯涅金娜》(1925)、詩集《蘇維埃俄羅斯》(1925)等 。

1925年9月與列夫·托爾斯泰的孫女托爾斯塔婭三度結婚,11月住院治療精神病,完成自我審判式的長詩《憂鬱的人》。12月26日用血寫了絕命詩:“再見吧,我的朋友,再見/親愛的,你永遠銘記我心間/命中注定的分離/預示著來世的重逢//再見吧,我的朋友,不必話別無須握手/別難過,莫悲戚——/這世間,死去並不新鮮/活下去,當然更不希罕”。28日拂曉在列寧格勒的一家旅館投繯自盡。

文學特點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葉賽寧

十月革命使他的創作發生了根本轉變,他歌頌革命,讚揚工人階級,但從根本上他並不理解革命和蘇維埃制度。因而流露出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葉賽寧氣質”,這方面的代表作是組詩《莫斯科酒館之音》(1921——1923)。“葉賽寧氣質”很容易讓人想起浪漫主義時代包孕兩面性的“浮士德精神”,特別是“拜倫式英雄”,它們大致可以看作同一個詩人在不同時代的表現。“葉賽寧氣質”其實是“鄉村最後一個詩人”在時代變遷中發現自己站在時代發展的對立面的獨特表現。帕斯捷爾納克認為:“葉賽寧對待自己的生命如同對待一個童話,他像王子伊萬騎著灰狼漂洋過海,一把抓住了伊莎多拉;而鄧肯,如同抓住了火鳥的尾巴。他的詩也是用童話的手法寫成的,忽而像玩牌似的擺開文字陣,忽而用心中的血把它記錄下來。他詩中最珍貴的東西是家鄉的風光,那是俄羅斯中部地帶,梁贊省,處處是森林,他像兒時那樣,用使人眩暈的清新把它描繪了出來。” 葉夫圖申科則把他稱為“一個最純粹的俄羅斯詩人”:“葉賽寧的詩歌是一種土生土長的現象。葉賽寧的音韻放射著俄羅斯土地結構中所特有的那種礦物的神奇光彩。葉賽寧的詩歌是俄羅斯大自然,俄羅斯語言(包括童話、歌謠、鄉村民歌、諺語和俗語、遠古時代部分流傳下來的咒語、哀歌、儀式歌曲)所獨有的產兒。” 他們對葉賽寧的把握無疑是極其精到的。“忽而像玩牌似的擺開文字陣,忽而用心中的血把它記錄下來”正是“葉賽寧氣質”在其詩歌創作的兩種不同表現。

而他之所以被稱為“一個最純粹的俄羅斯詩人”正是由於葉夫圖申科從深層次上把握住了導致“葉賽寧氣質”的成因:出於對俄羅斯鄉村的執著眷戀而不能認同現代文明的強大推進及其對鄉村的破壞。如果說普希金是一個走在時代前列、為爭取民族自由鼓與呼的詩人,那么葉賽寧無疑在有意無意之中充當了一個時代的“反面角色”,他強烈渴望保留的是特定時代的地域文化,高爾基在分析他的死因時就認為他死於城鄉文明的衝突,這個判斷是相當深刻的。葉賽寧與白銀時代的其他詩人不同的一點是,在十月革命之後他沒有流亡國外,像吉皮烏斯等人那樣發誓與十月革命勢不兩立。除了與鄧肯出遊的那兩年,他一直固守在俄羅斯土地上。然而,現實的發展越來越讓他感到痛心:“在蔚藍色田野的小徑上,/很快就會出現鋼鐵的客人。/朝霞浸染的燕麥,/只剩下一些乾癟的籽粒。//陌生的死氣沉沉的打穀場,/給你唱的歌不會使你獲得生命!/只有那些馬匹和燕麥/將為年老的主人憂傷。”在《四旬祭》中,他直接用“鐵馬”(即火車)與活馬競賽的典型場景來體現這種衝突。

和他生活在同時代並有交往的帕斯捷爾納克對葉賽寧充滿了理解的同情:“葉賽寧的風景詩的地位,在他的作品為現代大都市的迷宮取代了。一個當代人的孤獨的靈魂在這個迷宮裡迷失了方向,破壞了道德,他描繪的正是這種靈魂的激動的,非人的悲慘狀態。”

個人作品

河水悄悄流入夢鄉,

幽暗的松林失去喧響。

夜鶯的歌聲沉寂了,

長腳秧雞不再歡嚷。

夜來臨,四下一片靜,

只聽得溪水輕輕地歌唱。

明月撒下它的光輝,

給周圍的一切披上銀裝。

大河銀星萬點,

小溪銀波微漾。

浸水的原野上的青草,

也閃著銀色光芒。

夜來臨,四下一片寂靜,

大自然沉浸在夢鄉。

明月撒下它的光輝,

給周圍的一切披上銀裝。

(此詩已被選入《外國名詩三百首》(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並已選入人民教育出版社九年級上冊語文課本中)


狗之歌 (劉湛秋、茹香雪 譯)

清晨,在黑麥稈搭的狗窩裡,

在草蓆閃著金光的地方,

一條母狗下了七隻狗崽,

七隻小狗啊,毛色都一樣棕黃。

母狗從早到晚撫愛著它的小狗,

用舌頭舔梳它們身上的茸毛,

雪花融化成一滴滴的水,

在它溫暖的肚皮下流過。

傍晚,當一群公雞,

棲落在暖和的爐台,

主人愁眉不展地走過來,

一股腦把七隻小狗裝進麻袋。

母狗沿著雪堆奔跑,

跟著主人的腳跡追蹤;

而那沒有結凍的水面,

長久地,長久地顫動。

當它踉蹌往回返時已無精打采,

邊走邊舔著兩肋的汗水,

那牛欄上空懸掛的月牙,

好像是它的一個小寶貝。

它望著藍色的天空,

悲傷地大聲哀叫,

纖細的月牙滑過去了,

隱入小丘後田野的懷抱。

當人們嘲笑地向它扔擲石塊,

像是扔過一串串賞錢,

只有兩隻狗眼在無聲地滾動,

宛若閃亮的金星跌落雪面。

(此詩已被選入長春出版社八年級下冊語文課本《外國詩歌兩首》中)


我記得

我記得,親愛的,記得

你那柔發的閃光;

命運使我離開了你,

我的心沉重而悲傷。

我記得那些秋夜,

白樺樹葉簌簌響;

願白晝變得短暫,

願月光光照得時間更長。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

“美好的年華就要變成以往,

你會忘記我,親愛的,

和別的女友成對成雙。”

今天菩提樹又開花了,

引起我心中無限惆悵;

那時我是何等的溫柔,

把花瓣撒落到你的鬈髮上。

啊,愛戀別人心中愁煩,

我的心不會變涼,

它會從別人身上想起你,

像讀本心愛的小說那樣歡暢。


失去的東西永不復歸

我無法召回那涼爽之夜,

我無法重見女友的倩影,

我無法聽到那隻夜鶯

在花園裡唱出快樂的歌聲。

那迷人的春夜飛逝而去

你無法叫它再度降臨。

蕭瑟的秋天已經來到,

愁雨綿綿,無止無境。

墳墓中的女友正在酣睡,

把愛情的火焰埋葬在內心,

秋天的暴雨驚不醒她的夢幻,

也無法使她的血液重新沸騰。

那支夜鶯的歌兒已經沉寂,

因為夜鶯已經飛向海外,

響徹在清涼夜空的動聽的歌聲,

也已永遠地平靜了下來。

昔日在生活中體驗的歡欣,

早就已經不冀而飛,

心中只剩下冷卻的感情,

失去的東西.永不復歸。


拉起紅色的手風琴

拉起來,拉起紅色的手風琴。

美麗的姑娘到牧場上會情人。

燃燒在心中的蘋果,閃出矢車菊的光色

我拉起手風琴,歌唱那雙藍色的眼睛。

閃動在湖中的縷縷波紋不是霞光,

那是山坡後面你那繡花的圍巾。

拉起來,拉起紅色的手風琴。

讓美麗的姑娘能聽出情人的喉音。


可愛的家鄉啊

可愛的家鄉啊!心兒夢見了

江河搖曳看草垛似的眾陽。

我真想藏身在綠蔭深處.

藏到你百鳥爭鳴的地方。

三葉草身上披著金袍,

和木樨草一道在田邊生長。

柳樹像一群溫和的修女——

念珠發出清脆的音響。

沼澤的菸斗冒著煙雲,

黑色的友燼飄在蒼穹。

我悄悄地把一個人兒懷念,

將隱秘的思緒藏在我心中。

我歡迎一切.忍受一切,

歷盡折磨也滿杯歡悅。

我匆勿來到這片大地啊——

就為了更快地與它離別。


我辭別了我出生的屋子

我辭別了我出生的屋子,

離開了天藍的俄羅斯。

白樺林像三顆星臨照水池

溫暖著老母親的愁思。

月亮像一隻金色的蛙

扁扁地趴在安靜的水面。

恰似那流雲般的蘋果花——

老父的鬍鬚已花白一片。

我的歸來呀,遙遙無期.

風雪將久久地歌唱不止,

唯有老楓樹單腳獨立,

守護著天藍色的俄羅斯。

凡是愛吻落葉之雨的人,

見到那棵樹肯定喜歡,

就因為那棵老楓樹啊 ——

它的容顏像我的容顏。


不惋惜,不呼喚,我也不啼哭

(譯:顧蘊璞)

不惋惜,不呼喚,我也不啼哭,

一切將逝去……如蘋果花叢的薄霧

金黃的落葉堆滿我心間——

我已經再不是青春少年。

心兒啊,你已開始悄悄冷卻,

如今再不會那樣地跳躍:

這白樺的圖案織成的家園,

再不能吸引我赤腳留連。

流浪者的激情哪!越來越不見你,

促使我輕輕吐出火熱的言語。

啊,我的白白流逝的華年!

迸發的憎恨和奔放的情感!

如今我已倦於期待未來,

生活呀,難道你是一場幻夢?

仿佛我曾在喧鬧的春晨

在玫瑰色的駿馬上盡情馳騁。

槭樹的黃葉落地無聲,

世人都必將腐朽無蹤……

天下的眾生啊,你們生生不息,

我願你永遠美好、繁榮!


葉賽寧《白樺》 葉賽寧《白樺》

白樺

在我的窗前,

有一棵白樺,

仿佛塗上銀霜,

披了一身雪花。

毛茸茸的枝頭,

雪繡的花邊瀟灑,

串串花穗齊綻,

潔白的流蘇如畫。

在朦朧的寂靜中,

玉立著這棵白樺,

在燦燦的金輝里,

閃著晶亮的雪花。

白樺四周徜徉著,

姍姍來遲的朝霞,

它向白雪皚皚的樹枝,

又抹一層銀色的光華。

(此詩被選入人教版語文六年級上冊第六單元綜合性學習)


再見吧 我的朋友 再見

再見吧,我的朋友,再見

親愛的,你永在我心間。

命中注定的互相離別

許諾我們在前方相見。

再見.朋友.不必握手訣別,

不必悲傷,不必愁容滿面,——

人世間,死不算什麼新鮮事,

可活著,也並不更為新鮮。


我是鄉村最後一個詩人

我是鄉村最後一個詩人,

簡樸的木橋寫進了我的歌聲,

我佇立做告別的彌撒,

用白樺樹葉來焚香拜靈。

點的蠟燭是肉體做的,

已在金色的火焰上漸漸耗盡。

月亮這座木製的掛鍾,

使我的午夜發出嘶啞的聲音。

在蔚藍色田野的小徑上,

很快會出現鋼鐵的客人。

朝霞浸染的燕麥,

只剩下一些乾癟的籽粒。

陌生的死氣沉沉的打穀場,

給你唱的歌不會使你獲得生命!

只有那些馬匹和燕麥,

將為年老的主人憂傷。

風將吮吸盡馬匹的嘶鳴,

像舉辦一次追悼性的跳舞。

啊,快了,快了,木製的掛鍾就要

使我的午夜發出嘶啞的聲音。

1919年

婚姻生活

鄧肯和葉賽寧 鄧肯和葉賽寧

當然,如果把葉賽寧之死僅僅歸結於城鄉衝突並不能說明全部問題,他的三次婚姻引人注目。第一次婚姻的破裂令詩人懊悔不已,如果說他以前的放蕩是由於翻轉了天地的風暴使他“不明白不祥的事變要把我引向哪裡”造成的,那么,賴依赫和他分手後,他“繼續往下墮落”就不能不說與婚姻破裂無關了。在他自殺的前一年,他還寫了《給一個女人的信》向賴依赫傾訴衷腸。歌德說:永恆的女性,引領我們上升!那么,失去引領之後會怎么樣呢?不能否認葉賽寧的墮落身死不是其中的一種結局。他與美國舞蹈家鄧肯的那段閃電戀情不無浪漫又充滿酸辛,他們以閃電般的速度走到一起,又以閃電般的速度各自走開。在眾人羨慕而又不解的目光里撫摸愛情的創傷。他的第三次婚姻還不到半年,詩人就告別了塵世。

這裡撇開作品來談詩人之死似乎有些言不及義。而我以為葉賽寧之死正是困擾現代人的根本難題,不管他是一個天生的文明人,還是一個經過轉換之後而形成的文明人,也不管他是與時俱進還是夢回唐朝,他已經不可能躲過葉賽寧遇到的這些問題。葉賽寧之死是種種因素作用於詩人心靈以至鬱結為精神危機的必然結果。時間永是流駛,歲月依舊循環,而自從葉賽寧宣稱“我是鄉村最後一個詩人”之後,純粹的抒情詩已經達到了它的顛峰,同時也走到了它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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