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象解析
“蘿蔔招聘”也指為有關係的候選人量身定製的招聘條件或者職位,來達到讓關係戶成功應聘的目的。
儘管“蘿蔔招聘”的手段和用意全社會人人心知肚明,但是當事單位解釋 和回應起來都還是“理直氣壯”,不是巧合就是程式合法。還有的因為“人才匱乏,急需人才”,甚至當地收入低很多人不願來也成了理由。這裡連“解決夫妻孩子兩地分居”也搬了出來。
這個“蘿蔔”為什麼這么倔強?就是因為要讓一個青年順順噹噹地成為公務員太不容易了。過去,只要有“門路”,官員的孩子只要進廠或當兵,以後再把身份轉掉,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當幹部”了。而按照國家規定,不僅是公務員,就是一般事業性的單位,要進人都必須要進行嚴格的考試。
對整個社會來說這是一種公平和正義。而對那些一心想通過捷徑把子女培養成“接班人”的官員來說,這種公平就是他們一道難以逾越的坎。這道坎更是能決定子女們的一生。既要公開招聘,又要讓子女順利過關。“蘿蔔招聘” 也就是最佳的選擇了。 一些地方之所以出現“倔強的蘿蔔”,甚至被網友揭出後還強詞奪理,就是因為他們壓根沒有把國家的人才選拔當成一種社會公共資源,而是當成了自己可以世襲的一種私有資源。而讓自己的子女通過這種捷徑走上仕途,為的更不是地方“人才匱乏,急需人才”,而就是衝著穩定的收入優厚的待遇去的。而這些通過歪門邪道踏上仕途的“人才”,即便成為坑裡的“倔強蘿蔔”,也不會有益於社會和國家。
事件反思
專家分析認為,對於多起“蘿蔔招聘”事件,當地黨委政府雖然都做了事後補救和處置,但是最要緊的是問責到底、問責到人。重新招聘等做法不能成為“免責擋箭牌”,更不能是“問責障眼法”。
其一,向誰問責。
華東政法大學教授、行政法學專家鄒榮舉例說,在冷水江市的“在讀學生進事業編制”事件中,直接操辦的市編辦等單位工作人員固然有責任,而且紀檢、監察部門已經在依法依規追究“相關責任人員”的責任。但是,作出親筆批示的市委、市政府領導是否也是違反了規章制度,是否也是“相關責任人員”?
鄒榮說,2010年9月,韓國外交通商部長官柳明桓因為“特招”女兒事件引咎辭職,值得我們認真對照。“如果不問責到底,我們就會成為一個‘集體無責任’的社會。”
其二,掩蓋責任。
鄒榮表示,在多起“蘿蔔招聘”事件中,事情一旦被曝光,相關責任部門就傾向於取消原先已經進行的招聘,更改規則後從頭再來。“但是他們有沒有考慮過,也有一部分寒門子弟是通過正當途徑應考,千辛萬苦通過了筆試的,讓他們也‘陪綁’‘吃藥’,這合適嗎?”鄒榮說,“‘推倒重來’千萬不能成為障眼法,把前面的‘暗箱操作’也都一筆勾銷。”
其三,搪塞理由。
上海大學教授、社會學家顧駿發現,在多起“蘿蔔招聘”事件中,當地部門給出的解釋都是,招聘崗位工作艱苦,工資待遇差,本地人、本地幹部家屬更能安心工作,等等。“崗位艱苦不艱苦、工資待遇差不差,這個讓應聘者自己判斷;本地人、本地幹部家屬更能安心工作,則是明擺著的地域歧視和身份歧視。”顧駿說,“不要輕視民眾的常識、智商和判斷力,否則就會成為老百姓口中的笑柄。”
其四,重視細節。
“為什麼大多發生在事業單位招聘?為什麼大多在面試環節搗鬼?”鄒榮解釋說,相較比較規範的國家公務員考試,事業單位招考沒有全國統一的法律規定,各地各部門的自由度更大,更容易在這方面出台“土政策”,把事業單位當“自留地”。進入招考環節後,相較於標準化打分的筆試,面試的可操控性更大,更容易打人情分。“我建議儘可能減少面試分數的權重。幾分鐘的時間,考官能問出什麼來,能看出什麼水平和能力?錄用後不是還有試用期嘛,這種檢驗總比面試要真實。”鄒榮說。
湖南省委黨校教授王學傑表示,“內部人控制”導致招聘異化,利用權力等照顧少數幾個人的利益,傷害了社會的公平公正,傷害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也必然傷害政府的公信力,並導致社會階層出現“固化”傾向。
專家指出,中國關於公開招考的制度規範並不缺乏,當前的癥結是“不缺制度缺執行”。王學傑說,雖然在制度設計上基本保證了公開透明公平公正,但有好的制度不落實或者不被監督落實,制度就會成為擺設,難以制約“暗箱操作”和權力濫用,這比沒有制度更壞。
顧駿教授則表示,多起“蘿蔔招聘”事件本身是壞事,但是能夠被網路和媒體曝光是好事。“不是說以前就沒有這種事,而是現在人們可以監督的手段更多了。”顧駿說,“與此同時,我們不能片面依賴事後曝光,畢竟這些只是冰山一角,而且都有‘遲到的遺憾’。預防和懲戒蘿蔔招聘,關鍵還是要靠制度保障和執行。政府的權威來自信任,而信任來自尊重製度。“
防治方法
事業單位招考熱度堪比公務員考試,為杜絕“量體裁衣”、“性別歧視”等現象,嚴把事業單位“進口”,《安徽省事業單位公開招聘人員暫行辦法》(以下簡稱《辦法》)正式發布實施。今後,事業單位新進人員,除國家政策性安置、按照幹部人事管理許可權由上級任命以及涉密崗位等確需使用其他方法選拔任用人員外,一律實行公開招聘。
堅決杜絕“量體裁衣”
為了杜絕“蘿蔔招聘”,《辦法》中的第三章專門有一條要求:公開招聘不得設定與崗位要求無關的報考資格條件和歧視性條件要求。安徽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相關負責人表示,特別要杜絕“量身定製”的報考門檻設定。“有些單位為了保障本地就業設定戶籍限制、有的單位女職員多設定了性別限制……凡是為了某些特定的人群,而設定狹窄的範圍,都是絕不允許的。”
作假者簽了契約也不錄
為了達到招聘要求造了假學歷,就算簽了聘用契約,也別高興得太早。《辦法》中對於這種情況,專門設定了一條規定。“資格審查時,應逐人查驗核實有關證書、證件、證明等材料。凡因弄虛作假或與應聘資格條件規定不符的,一經查實,即取消考試、聘用資格。”
對於此條規定,省人社廳有關負責人解釋:“弄虛作假者,即使簽了聘用契約,也取消錄用。”想打“鬼主意”的人,可千萬不要犯傻。
“寧缺毋濫”,將設最低分
如達到開考比例,5人爭奪一個崗位,考試的時候,兩個人交了白卷,最高分只有30分,如果不設定最低分數線,30分的這個人就能入圍。以後這種“幸運”可能不會降臨了。《辦法》中明確規定:為確保用人質量,考試前有關主管機關可根據實際設定最低控制合格分數線。
“目前,我們已經發現個別縣市的事業單位招考,沒有設定最低分數線,考試的時候,個別考生不來,造成入圍者的分數線相當低,被媒體報導後很被動。”省人社廳有關負責人認為,寧缺毋濫,應當設定最低分數線。
考試形式不搞“一刀切”
2010年我省公務員考試面試環節中,首次嘗試了“無領導小組討論”的考察方式。今後,我省事業單位招聘考試中,面試除了可採用“無領導小組討論”的方式外,還可嘗試“說課”、“情景模擬”、“技能操作”、“答辯”等多種方式進行。
對於事業單位考試形式與公務員考試的不同,省人社廳有關負責人認為,由於事業單位工作領域廣泛、行業性特點十分顯著,崗位和人員需求的多樣性非常突出,這就決定了事業單位招聘工作人員的方式和組織大規模集中考試錄用公務員不同,因此,千萬不能搞“一刀切”。
《辦法》還規定,考試內容主要為招聘崗位所必須的專業知識、業務能力和工作技能等。
招緊缺人才可簡化程式
《辦法》中規定,如果事業單位急需引進高層次人才、緊缺專業人才,具有高級專業技術職務或博士學位的人員,經過設區的市級以上政府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門批准後,可以簡化程式進行招聘。
此外,事業單位面向外國國籍人員進行崗位招聘的,應當經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批准,並按照國家有關規定進行招聘。
對未按要求擅自進人的,不予辦理聘用手續、不予核定工資和進入工資統發範圍,編制部門不予入編等。
公務員可報考事業單位
在職公務員如果想跳槽到事業單位,可以報考事業單位。《辦法》在應聘人員必須具備的資格條件中,沒有規定在職公務員不得應聘。這一點,與公務員報考資格條件有很大的不同。
2017年11月6日,人社部推出《事業單位公開招聘違紀違規行為處理規定》。《規定》指出,對於招聘單位擅自組織公開招聘的,設定與崗位無關的指向性或者限制性條件的,招聘公告發布後擅自變更招聘程式、崗位條件、招聘人數、考試考察方式等“因人畫像”“蘿蔔招聘”行為,責令限期改正,直至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處分。
2019年4月14日,廣西壯族自治區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廳出台《廣西壯族自治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關於進一步規範事業單位公開招聘崗位條件設定及資格審查有關問題的通知》,規範事業單位公開招聘條件設定,明確資格審查工作要求,嚴肅人事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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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廣西壯族自治區百色市國土資源局直屬事業單位,向社會公開招考工作人員涉嫌“蘿蔔招聘”被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