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內容
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
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
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
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
朱唇得酒暈生臉,翠袖卷紗紅映肉。
林深霧暗曉光遲,日暖風輕春睡足。
雨中有淚亦悽愴,月下無人更清淑。
先生食飽無一事,散步逍遙自捫腹。
不問人家與僧舍,拄杖敲門看修竹。
忽逢絕艷照衰朽,嘆息無言揩病目。
陋邦何處得此花,無乃好事移西蜀。
寸根千里不易到,銜子飛來定鴻鵠。
天涯流落俱可念,為飲一尊歌此曲。
明朝酒醒還獨來,雪落紛紛那忍觸。
藝術鑑賞
玉局翁海棠詩長句漁陽縱觀書法史,緣於對宋人“尚意”書風的“反撥”,元代書壇重現復古尊法趨勢,鮮于樞和趙孟頫一樣,成為“元初回歸傳統的古典主義書法潮流的先導者”(黃敦語)。
據《鮮于府君墓志銘》記載,鮮于家族累世均為讀書之人,鮮于樞幼時從祖母墨跡中得到沾溉,後又向金代書家張天賜請教。元人劉致述其書學經歷:“鮮于困學(鮮于樞號“困學山民”)之書,始學奧敦周卿竹軒,後學姚魯公雪齋,為湖南憲司經歷,見李北海《嶽麓寺碑》,乃有所得。至江浙與承旨趙公子昂游處,其書乃大進,以之名世,行草第一。”在與時彥請益與交流的同時,鮮于樞又直逼唐宋,上溯魏晉,“刻意學古書,池水欲盡黑”(趙孟頫詩)。他藏有名帖多種,特別是對顏真卿《祭侄稿》更為寶愛,稱為“天下行書第二,吾家法書第一”。《石渠寶笈》、《大觀錄》等書著錄了他臨摹王羲之《十七帖》、王獻之《群鵝帖》、顏真卿《鹿脯帖》和懷素《自敘帖》等多種墨跡。許多法帖還有他的精彩題跋,如“書家之有鐘王,猶儒家之有周孔,今之學者出口推雲‘二王’,而不言鍾,猶稱孔子、孟子,而不言周公也”。據明豐坊《書訣》載,鮮于樞小楷即取法鍾繇。同時,他還善於師法自然,據記載,他“早歲學書,愧未能若古人,偶適野見二人輓車行淖泥中,遂悟筆法……”這與張旭觀劍舞、黃庭堅見盪槳悟出筆法同出一理。
鮮于樞性格直率,同時代書家陳繹曾云:“今代惟鮮于郎中(指鮮于樞)善懸腕書,余問之,嗔目伸臂曰:‘膽!膽!膽!’”這種傲視世俗的奇崛個性尤其表現在行、草創作上——雄渾恣肆,灑脫不羈。趙孟頫對此極為推重,他曾說:“余與伯機(鮮于樞字伯機)同學草書,伯機過余遠甚,極力追之而不能及……”
在鮮于樞存世墨跡中,所書《蘇軾海棠詩卷》堪稱代表作之一。這一行草紙本縱34.5厘米,橫584厘米,系書錄蘇軾詠海棠七言長古,卷後有元、明以來諸多書家題跋和收藏印記。元秋桂跋曰:“鮮于翁草書修‘六義’(筆者註:“六藝”即指《易》、《書》、《詩》、《禮》、《樂》、《春秋》“六經”),無一筆苟置。人皆知其豪健遒勁,而不知其備六義於中也。”明董其昌云:“蓋東坡先生屢書《海棠詩》,不下十本,伯機意欲附名賢之詩以傳其書,故當全力付之也。”
此卷系鮮于樞運用極富彈性的硬毫寫成,以行書為主,兼用草法。其用筆多取法唐人,正如元人袁袖所言:“善回腕,故書圓勁,或者議其多用唐法。”而清人阮元亦謂鮮于樞“字跡活潑而有力,在孫過庭、李北海(邕)之間”。細察此卷,與顏氏《祭侄稿》、《劉中使帖》及《爭坐位帖》多有契合之處,筆法縱肆,欹態橫生。通篇約二百餘字,“全力以付”,“無一筆苟置”。從用筆力上看,鋒斂墨聚,圓勁有力,每一筆畫的起收、頓挫、使轉……均從容不迫,卻又變化萬千。比如聚墨成“點”,有正點、側點、挑點、連勢排點等,或大或小,或輕或重,結體妥帖,渾然無間。舉凡橫、豎、撇、捺各種構字“元素”,均能曲盡其妙,如“瘴”、“薦”、“華”、“長”諸字,橫畫雖多,卻“燕不雙飛”,因勢生形;“瘴”、“草”、“華”、“暈”、“中”字中的豎畫,多取“懸針”狀,行筆勁利,挺拔有力……結體略呈右上取勢,寬博宏肆,縱斂有度;行書中間雜草書,規整中有變化,益增活潑生動之趣。此卷章法近乎上下齊平,行距均勻,不激不厲,自然暢達。而字與字之間起承轉合偶以“牽絲”相屬,更多是以內在筆勢使上下呼應自如、左右揖讓相得。通觀全卷,正如劉欣耕先生所言:“結字嚴謹而縱肆,點線爽健而富有立體感,揮運之中意氣雄豪而出入規矩。他以深厚的功力表現出了對書法形式美的追求和創造力,從而也表現了自己的氣質、人格。”
儘管同儕稱譽鮮于樞“筆筆皆有古法,足為至寶”(趙孟頫語),但因其泥守唐法,排斥宋人,明潘之淙《書法離鉤》批評道:“元人自趙吳興(孟頫)外,鮮于伯機聲價幾與之齊,極圓健而不能去俗。”明人方遜志亦直指其“姿體充偉而少韻度”。以“回歸”傳統為主流的元代書壇之所以在書史上較為“寂寞”,就是因為繼承多而創新少。鮮于樞也未能免“俗”,這是他的書法為後人所詬病的主要原因。
鮮于樞於書法“用工極深,時人鮮有知者”(元人鄧文原語),晚年更是閉門謝客,不問世事,以調琴作書為樂。1989年在杭州發現鮮于樞墓,隨葬品還有印章、端硯和筆端飾件及其他鮮于氏生前把玩之物。 困學民書。
作者簡介
鮮于樞,字伯機,號困學山民,寄直老人,漁陽(今北京薊縣)人,官太常博士,趙孟頫對他的書法十分推崇,曾說:“余與伯機同學草書,伯機過余遠甚,極力追之而不能及,伯機已矣,世乃稱仆能書,所謂無佛出稱尊爾。”二人書法當時並稱“二妙”。他的書法成就,主要在於行草。草書學懷素並能自出新意。他的執筆方法很有特點,使用獨特的回腕法;喜歡用狼毫,寫字強調骨力。他的行草書骨力勁健,真力飽滿。行筆瀟灑自然。他的功力很紮實,懸腕作字,筆力遒健,同時代的袁褒說:“困學老人善回腕,故其書圓勁,或者議其多用唐法,然與伯機相識凡十五,六年間,見其書日異,勝人間俗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