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約瑟夫·德西雷·蒙博托(Mobutu,1930—1997),薩伊總統、人民革命運動主席、天主教徒。他擁有豐富的銅礦、鑽礦、金剛石礦等礦產資源,直接出賣國家所有的銅礦、鑽礦和金剛石礦,成了蒙博托斂財的第一手段。是黑非洲國家典型的個人專制和個人崇拜者,是現代非洲三大食人魔王之一。
1930年10月14日生於赤道省的利薩拉縣,班加拉族,天主教徒。早年在科基拉持維爾讀國小和中學,1948年進入比利時布魯塞爾社會研究院學習。1949年在比利時殖民軍隊服役。當過文書、會計、軍事記者、軍事長。1956年後相繼任《前途報》記者和《非洲現實》周刊編輯。1958年赴比利時社會研究院進修新聞專業。1959年10月加入蒙巴創建的剛果民族運動黨。1960年作為盧蒙巴的助手出席同比利時談判剛果(利)獨立問題的園桌會議。同6月30日剛果(利)獨立(1971年改名薩伊),蒙博托被任命為國民軍參謀長。同年9月14日發動政變,接管盧蒙巴政府。12月就任國民軍總司令。1963年兩次擊敗僱傭軍和反政府武裝力量,1965年11月24日再次發動軍事政變,推翻總統卡薩武布,自任總統,並晉升為中將。1966年起兼任總理、國防部長。1967年5月創建人民革命運動,任主席。1970年12月、1977年12月和1984年7月大選中3次蟬聯。1974年修改憲法,實行一個政黨——人民革命運動,一個領袖——蒙博托。1977年領導反擊蘇聯、古巴僱傭軍入侵。1980年10月被冊封為班加族大酋長。1982年晉升為元帥。1991年4月24日,辭去人民革命運動主席職務。同年10月6日,宣布全民實行民主制。1973年以來曾多次訪華。
政治生涯
1960年九月,剛果獨立三個月之後,蒙博托組織第一次政變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當時,這個年輕的剛果參謀長顯然缺乏經驗,把大量的時間花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總部裡面,酗酒,懼怕這個美國人張羅出來的政變,會給自己帶來不良後果。不過等到1965年蒙博托第二次發動政變的時候,就已經相當成熟了。蒙博托宣布自己的政變是要把剛果從混亂和腐敗中解救出來,政客們,已經徹底毀掉了這個國家,不能再這么繼續下去了。
政變後,蒙博托逮捕了四位前部長,在五萬名觀眾面前絞死了他們,表明了蒙博托與舊政權分裂,建立新剛果的決心,震懾了不滿蒙博托的反對者。蒙博托對於剛果的控制的確非常牢固。1964年起兵反叛的穆雷雷流亡在剛果(布),蒙博托把穆雷雷騙了回來,當眾處決。整編進入了政府軍的原反叛者在剛果東部再次起兵,遭到了蒙博托的殘酷鎮壓,即使是白人僱傭兵參與的叛亂,也同樣動搖不了蒙博托的統治。經過五年的努力,蒙博托基本上完全控制了剛果全國的絕大多數地區。蒙博托一開始的經濟政策也有效果。在蒙博托的控制下,剛果的通貨膨脹被控制,貨幣穩定,經濟產出增長,政府負債也很低。蒙博托成功把銅礦業國有化,為政府帶來了巨大收入。到了1970年,蒙博托控制下的剛果,重新又恢復了活力,資源富饒的剛果,似乎又有了高速發展的機會。
蒙博托在最初幾年的成功,與美國人的幫忙是分不開的,美國人與蒙博托的關係,那是非常不錯。在1960年剛過獨立之初的混亂時期,美國人因為擔心蘇聯的介入,就密切介入剛果的局勢,為了確保剛果不投入蘇聯的懷抱,力挺剛果的親美勢力。1963年五月,最作為剛果軍隊總司令的蒙博托訪美,美國當時的總統甘迺迪對蒙博托稱讚不已,把阻止共產主義在非洲滲透的功勞加到了蒙博托的頭上。蒙博托在美國接受了為期六周的軍事訓練,還得到了美國人贈送的給個人使用的專機,全部機組人員都來自美國空軍。即使在1965年的政變之後,蒙博托仍然定期從美國中央情報局拿到補貼,並定期會見中央情報局在剛果的負責人。蒙博托訪美也非常頻繁。1970年蒙博托訪美期間,尼克森總統甚至表示要想蒙博托學習處理經濟問題的經驗,要學習學習如何平衡政府預算。對於多個美國總統,蒙博托都是他們的私人朋友。
政治穩定的剛果立刻成了外國投資者眼中的熱門。剛果擁有豐富的銅礦,鈷礦,工業鑽石以及其他礦產,礦業成了剛果經濟發展的基礎。蒙博托也制定了非常吸引投資的政策。美國人也非常幫忙,1970年蒙博托兩次訪美,尼克森都表示要鼓勵美國人在剛果的投資。與此同時,礦產的價格也非常好,給剛果帶來了巨額收入。一次為基礎,蒙博托推動了很多大項目的建設,利奧伯利維爾的鋼鐵廠,剛果河下游Inga地區的大型水庫,從Inga到礦業中心加湯加的遠距離輸電項目,以及眾多新的礦產項目和冶煉項目。到1974年,歐美投資人在剛果的投資總額就已經達到了二十億美元。剛果的國際地位也有明顯提升,以至於穆罕默德阿里與喬治摩爾曼的最重量級拳王爭霸戰都跑到了剛果來舉辦,命名為叢林倫巴。
蒙博托也開始創建自己的政黨,這個名為人民革命運動MPR的政黨是剛果境內唯一的合法政黨,蒙博托自然是最高領袖,實際上也掌握著這個政黨的所有權利。蒙博托也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體系,最終被人稱為蒙博托主義。雖然一直沒有明確的定義,但是剛果卻通過立法,把蒙博托主義定位治國思想。蒙博托自己的說法很簡單,按照非洲傳統,從來不會出現兩個酋長。這就是剛果人的統治方式。要按照我們的傳統來進行統治,把所有不同的人們的能量激情調動起來,就必須使用一黨制。
蒙博托對於剛果的控制遍及各個方面,控制了政府,政黨,經濟之後,蒙博托把手伸向了意識形態。首先是大規模的改名字。剛果被改成了薩伊,薩伊這個名字來自葡萄牙語,意為浩大的水面。城市的名字也改了很多,首都利奧伯利維爾改成了金夏沙,礦業城市伊莉莎白維爾改成了盧本巴西,斯坦利維爾改成了金桑賈尼,加湯加省也改成了示巴省。蒙博托還要求使用基督教名字的薩伊人停止使用這些西化的名字,一律使用非洲名字,還特意警告神職人員,為嬰兒施洗的時候,如果給孩子起了基督教的名字,神父會面臨五年監禁。蒙博托為自己選定的名字,是Mobutu Sese Seko Kuku Ngbendu Wa Za Banga,按照Ngbendu語的翻譯,意思是不知道失敗的勇士,擁有忍耐力和不屈不撓的能力,呼喚著火焰,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按照Tshiluba語的簡單翻譯,就是戰無不勝的勇士,從未輸過的公雞。蒙博托還禁止薩伊男性穿著歐洲服裝,自己設計了毛式無領外衣,裡面不穿襯衣,不打領帶,要求薩伊的男性們穿著。這個服飾被稱為Abacost,成了蒙博托的個人特徵。蒙博托同樣著名的裝束,還有豹皮帽子。
蒙博托給自己弄了一大堆的稱號。包括:國家之父,人們的大救星,超級戰士,大戰略家。在薩伊,歌頌蒙博托的詩歌舞蹈四處傳揚,薩伊的官員們的領章都是蒙博托的肖像。薩伊的電視台裡面,新聞節目一定要在蒙博托畫像前錄製,蒙博托曾經居住生活過的地方,都成了全國人民朝聖的地點。在薩伊人眼裡,蒙博托成了神專門派到薩伊拯救苦難的薩伊人民的使者,是先知,是救世主。一個前薩伊部長的回憶錄裡面記錄了關於蒙博托崇拜的狂熱:沒有蒙博托,就沒有薩伊;蒙博托創造了薩伊。蒙博托哺育了薩伊人民,種植樹木,花草;他帶來雨水和好天氣;沒有他的指導,你連廁所都不能去;沒有蒙博托,薩伊人就什麼都不是;蒙博托對任何人都沒有責任,所有人都要對蒙博托盡義務。1977年,蒙博托自己對支持的民眾講:是我造就了你們。
可惜蒙博托與其他的非洲獨裁者並沒有太多的不同。巨大的財富吸引著蒙博托,很快,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積攢財富就成了蒙博托的樂趣。1973年,打著薩伊需要經濟獨立的藉口,蒙博托把兩千多家外國企業國有化,包括農場,種植園,牧場,工廠,批發商和零售企業,沒有任何補償。蒙博托把這個做法稱作是革命,不過這些應該國有化的企業並沒有多少真正的成為國家財產,大部分都分給了蒙博托家族的親朋好友。蒙博托自己曾經擁有十四個種植園,加在一起稱為Celza,出產薩伊四分之一的可可和橡膠,雇用兩萬五千人,其中還包括一百四十名歐洲人,雇員人數在薩伊排到第三。除此之外,蒙博托還擁有大面積的牧場,Celza以及其他的蒙博托家族的企業,經營著薩伊境內四分之三的牲畜。不過蒙博托對於自己的忠實擁護者也很慷慨,經常把自己的財產送給同盟們,當然,更多的時候是直接把國家財產或者沒收的外國企業送人。
財產控制
蒙博托自然就是薩伊最富有的人。在1970年代,大約薩伊全國產值的三分之一都和蒙博托的家族有關。薩伊的中央銀行基本上就成了蒙博托個人的錢袋,由他隨意支配。蒙博托還是金夏沙銀行的最大股東,而很多行業的公司必須在這個銀行開戶。蒙博托的投資興趣非常廣泛,幾乎遍及各個領域,菲亞特,大眾,聯合利華等外國企業在薩伊的分支,也都有蒙博托的股份。通過美國商人,蒙博托甚至對世界鑽石市場也有一定的影響力。為薩伊創造最多價值的銅礦和鈷礦,自然也被蒙博托控制。
蒙博托每年都要向海外轉移大量資產。1977年,蒙博托控制的五十幾家企業向海外轉移的財產就高達三億美元。從1977年到1979年三年間,蒙博托直接從中央銀行提取的金額,就高達一點五億美元,同時有很多出口產品的收入就直接進入了蒙博托的個人海外帳號,數額無法統計。相信在1970年代末期,蒙博托已經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到1980年代,蒙博托的個人財產估計超過五十億美元。
蒙博托在其他國家有很多投資,主要在歐洲。比如在法國里維埃拉Riviera蒙博托擁有Villa del Mar,在葡萄牙的Algarve擁有面積八百公頃的莊園,在瑞士擁有農莊。在巴黎的福煦大街擁有多處公寓。在布魯塞爾至少有九個建築,從辦公樓到私人住宅,停車場。此外蒙博托在西班牙,義大利,象牙海岸,塞內加爾,摩洛哥以及巴西都有不少房產。蒙博托自己在薩伊的住宅當然也是豪華。在金夏沙,蒙博托的住宅裡面甚至由私人動物園;一個三層的豪華遊艇是蒙博托的最愛,經常請生意夥伴一起在艇上遊玩。蒙博托最喜歡的建築,應該是距離金夏沙七百公里之遙的蒙博托家鄉Gbadolite森林深處的行宮。這個建築群裡面,一個超過了一萬五千平方米的大理石建造的豪華建築是當地的地標,旁邊的機場甚至可以降落協和飛機。在這裡,蒙博托創建了示範農場,養殖來自瑞士的奶牛,來自委內瑞拉的山羊,這些牲畜都是直接越洋空運到這裡的。每年,蒙博托回到這個行宮住上四五次,每次幾天,都是飛來飛去。
蒙博托忙著聚斂個人財富,薩伊就不這么幸運了。蒙博托沒收的外國企業,運行都非常不好,很多很快破產,有不少被遺棄;殘存的一些,也由於管理混亂難以維持。這些企業很多是行業的骨幹,支撐著薩伊的經濟運行。這些企業運轉不好,就開始影響薩伊的經濟運行。到1976年,蒙博托不得不停止了革命,重新開始吸引外國投資者,可惜應者寥寥。更加糟糕的是,到了1970年代中期,世界礦產價格也開始下跌。1974年四月,銅的價格達到了每磅一點四美元的歷史最高點,隨後開始下跌。1975年,銅價跌到了每磅五十三美分,到1977年達到了最低點。1975年薩伊的出口總值僅僅達到1970年的一半。與此同時,原油的價格卻大幅度上漲,糧食價格也不斷攀升。忽然間,原本富裕的薩伊忽然沒有足夠的外匯來支付必需品的進口,國內基礎物資價格大幅上漲,燃料短缺,政府收入銳減,債務加劇。這些,加上蒙博托沒收外國企業後對工農業的干擾,使得薩伊的經濟陷入困境。1975年,政府已經無力償還到期的外債,外債總額也達到了三十億美元。西方銀行減免了一些債務,但是薩伊政府卻再也沒有從危機中恢復過來。1977年,薩伊政府用於償還外債的數額已經占到了政府收入的一半。為了解決眼前的危機,薩伊政府繼續舉債,陷入了惡性循環,終於,西方銀行也再也不敢借給薩伊錢了。
蒙博托的眾多大型項目自然也受到了影響。有一些項目,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失敗。金夏沙附近的Kaluku地區的鋼鐵廠,造價兩點五億美元,設計生產能力是每年二十五萬噸,超過薩伊國內需求的四倍。1975年項目建成,當年的產量達到了兩萬五千噸,雖然僅是設計能力的十分之一,卻幾乎是這個鋼鐵廠曾經達到的最高產量。到1978年之後,這個鋼鐵廠的產量就沒有超過每年一萬噸。這個鋼廠很多技術不過關,產出的鋼鐵品質低,成本卻比進口的優質鋼材還高。維持運轉了十年之後,終於在1986年關門。Inga的大型水利項目,以及配套的向加湯加的輸電項目,也非常不順利。這個項目的第一期發電能力是三十萬千瓦,用於金夏沙地區的供電,其中包括位於Maluku的鋼鐵廠。項目的第二期計畫向加湯加地區供電。由於加湯加地區銅礦發達,擴建迅速,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Inga項目的二期於1973年開始,到1977年建設基本結束,造價二點六億美元。與此同時,通向加湯加地區的一千一百英里輸電線路工程卻非常不順利,比計畫延長了六年,到1982年才建成,最終造價竟然超過十億美元,超了預算四倍。但是等到輸電線路建成,加湯加地區的銅礦已經進入了低谷,擴建項目早已停工,Inga發出來的電竟然沒有去處。於是,Inga水壩發電量僅僅達到設計發電量的百分之十八,輸電線路也僅僅輸送設計能力的百分之二十的電力,造成極大浪費。
人物影響
上行下效,薩伊政府的腐敗也非常驚人。薩伊政府的腐敗是從上到下的,遍及社會的各個階層。從中央政府開始,就有很多預算放在根本就不存在的項目上,被官員們私吞。拖欠教師和醫護人員工資實在是家常便飯,上級政府官員和軍官冒領工資的情況非常嚴重。曾經有外國銀行的統計,認為政府項目裡面,超過百分之四十的資金去向不明,而薩伊能夠按時領到工資的四十萬公務員裡面,實際上有三分之二根本就不存在。軍官們除了剋扣軍餉,虛報人數,還可以出賣武器和後勤物資。士兵們領不到薪餉,就四處設定路障,盤剝經過的行人商旅。空軍索性自己辦起了航空公司,客運規模竟然不亞於薩伊的國家航空公司。醫院裡面,醫療設備、藥品,也大量流入社會。腐敗遍及社會各個角落,在薩伊,不給好處費,幾乎做不了任何事情。蒙博托自己也對政府的腐敗提出批評,但是,卻僅僅批評而已。腐敗的政府是蒙博托維繫政權的基礎,實際上,蒙博托公開宣稱,偷一點可以,但是一次不要偷得太多。偷太多了,會受懲罰的。在黨內的大會上,蒙博托要求黨員們:要偷就偷聰明點,細水長流。
結果就是,蒙博托統治下的薩伊,混亂不堪。醫院缺醫少藥,沒有設備,基本上無法運行,醫護人員沒有收入,也不願意工作。薩伊境內的道路本來就不多,卻也缺少維護,坑坑窪窪,非常危險。薩伊水網發達,水路運輸發展條件很好,但是實際上幾乎沒有水運行業。國內失業率極高,甚至還比不上獨立之前。由於通貨膨脹,很多人的實際工資水平僅僅達到1960年時候的十分之一。很多國民長期經常處於飢餓狀態,有機構統計首都金夏沙百分之四十的人口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農村地區,農業產量非常可憐,僅有百分之一的土地被耕種。整個國家,僅僅是為了極少數的精英們服務,人口的大多數的生活完全無人過問。為自己找口飯吃餬口,成了大多數薩伊人忙碌的事情。
1970年代末期,在國際社會的壓力下,蒙博托終於同意改革。薩伊的中央銀行派來了外國人,掌管關鍵位置,海關、金融部門的領導位置也由外國人擔任。這些外國人的作用,是要避免那些關係通天的薩伊公司們逃稅,監督他們符合外匯監管制度。1978年,一個退休的銀行家布魯門托爾Blumenthal開始掌管薩伊的中央銀行。十一月,布魯門托爾給出了五十家企業的名單,禁止名單上的企業涉及任何的進出口行為,直到償還所有債務和拖欠挪用的所有外匯。同時還對另外五十家企業展開調查。這兩個名單裡面幾乎絕大多數企業都是蒙博托家族的企業,最嚴重的兩家,都是蒙博托的叔叔里托馬波提Litho Maboti的企業。布魯門托爾的命令起了一些作用,有一些企業償還了金額,情況看起來樂觀。蒙博托自己都宣布1979年將是道德化的一年,要打擊腐敗。實際上,情況遠沒有這么樂觀。1979年,布魯門托爾就不得不離職。在布魯門托爾提交的秘密報告中,布魯門托爾詳細描述了國際基金組織和誠實的薩伊人一起建立起來的新的嚴格的金融制度是如何被逐漸破壞的。布魯門托爾自己也受到了威脅。1979年一月,一夥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了中央銀行裡面布魯門托爾的辦公室,要求為他們的將軍提取外匯。
蒙博托維持自己統治的方法也很有趣。在薩伊,政府的高層僅是很小的一個圈子,大多數來自蒙博托的家鄉和部族。關鍵位置人員的任命,都是蒙博托親自決定的。為了防止官員們權力過大,蒙博托經常更換官員們的位置,還經常利用降職,逮捕等等手段降低官員個人的影響力。一個美國記者描述薩伊的政府,認為除了蒙博托的家人以外,大約只有八十個人能進入領導層。而這八十個人裡面,一般會有二十個在當部長,二十個在當大使,還有二十個流亡海外,二十個被關在監獄裡面。大概每隔三個月,這些人就會換一次,是榮是辱,全看蒙博托個人的興趣。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卡爾伊邦德Nguza Karl-i-Bond。卡爾伊邦德在1974年和1976年兩次擔任蒙博托的外交部長,曾經非常火,被很多人認定是蒙博托的繼承人。1977年,卡爾伊邦德被控捲入叛亂,在虐待後判處死刑,隨後被赦免。1979年,卡爾伊邦德卻又成了首相,但是到1981年就逃離了薩伊,在西方國家四處宣講蒙博托政府的黑暗,甚至在美國眾議院作證揭露蒙博托,還寫書抨擊蒙博托。儘管如此,1985年,卡爾伊邦德又進入了蒙博托的政府,成為駐華盛頓的第一大使,隨後第三次當上了外交部長,很快又成為蒙博托的首相。按照蒙博托的說法,既要把朋友放在身邊,也要把敵人放在身邊:讓人們一直流亡是很危險的,會造成很大的麻煩;對付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減少他們的能量,從而毀掉他們。
不過也不是所有蒙博托的批評者都喜歡蒙博托的這個遊戲。1980年,十五名議員聯名發表了長達五十一頁的報告,對蒙博托的統治進行譴責,認為蒙博托個人是造成薩伊的各項困難的核心問題,同時要求公開透明的選舉。蒙博托把這些人逮捕,流放到偏遠的村莊裡面。一些人決定放棄對抗,繼續為蒙博托服務,但是有一些人選擇了拒絕合作。1982年,一個前部長西塞凱蒂Etienne Tshisekedi wa Mulumba糾集反對者組織了反對黨。這些人立刻被控要推翻政府,判處徒刑,不過一年後又被釋放。西塞凱蒂隨後多次被捕,八年內被捕十次,但是仍然堅持批評蒙博托。不過到了1988年,西塞凱蒂也終於向蒙博托低頭,退出了政治。
對外關係
無論這個政府多么的腐敗獨裁,站在反蘇前線的蒙博托始終得到西方國家的支持,特別是美國的支持。在華盛頓的眼裡,蒙博托是暴君,但是也是友好的暴君,是西方世界可靠的朋友。西方國家支持蒙博托的藉口,是認為在薩伊,要么支持蒙博托政府,要么就是一片混亂。所以,當1977年和1978年安哥拉內戰影響到薩伊的時候,美國聯合法國,比利時,以及摩洛哥立刻出兵援助蒙博托。美國人對於蒙博托的援助也是非常慷慨的,從1965年蒙博托上台到1988年,美國的援助總額達到了八點六億美元。
蒙博托與白宮也有非常緊密的私人關係,特別是老喬治布希。早在老布希主掌中央情報局的時候,蒙博托就和他熟識。1982年老布希以副總統身份訪問金夏沙的時候,對蒙博托的政府大加讚揚。1988年老布希當選美國總統,蒙博托很快就飛到華盛頓與老朋友重聚,成為第一個訪問老布希的非洲領導人。兩個人站在白宮的南草坪上,老布希發表講話:薩伊是美國人的老朋友之一,薩伊的總統蒙博托是我們最有價值的朋友之一,我們對此非常驕傲,非常高興,歡迎你的到來。
斂財計畫
1997年5月29日被趕下台的薩伊前總統蒙博托(66歲)在掌權32年中,巧取豪奪,聚斂了40億美元的家產。蒙博托是冷戰的產物。1960年,原比屬剛果的總統盧蒙巴靠近東方陣營,美國特工部門計畫幹掉他,另找一個繼任者,以阻擋共產主義勢力,於是找到了30歲的軍人蒙博托。隨後,蒙博托的親信們逮捕並殺害了盧蒙巴。
從1974年至1994年間,薩伊從西方獲得各類援款共85億美元,而同一時期,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薩伊的出口收入總共才107億美元。世界銀行最新的一項報告說:“鑒於外援金額如此之大,而薩伊僅取得這么個結果,所以很難相信蒙博托在經濟和社會方面為薩伊做過多少事。”
蒙博托一向喜歡動用國家的財富去安撫反對派和獎賞心腹。
蒙博托貪賄的錢要比美國中央情報局向他提供的多得多。他聚財的主要途徑是侵吞國家資產。從60年代末開始,根據同薩伊議會達成的協定,他可以從國家公共投資中提取總額的30—50%,單是1988年一年中,他在這個名目下竊取的國家財產就達6500萬美元。此外,執政黨薩伊人民革命運動和一些政治團體及基金會收到的政治捐款,也進了蒙博托的個人腰包。世界銀行根據美國兩位研究人員阿斯曼和柯林斯蒐集的情況,公布了一項有關1980—1987年間的情況報告。該報告說,蒙博托1986年以這種手段貪污的金額有1500萬美元。然而這一年蒙博托個人的開支是9400萬美元,政治團體的開支是1.72億。由此可見蒙博托的私產之大。德國銀行歐文·布盧門撒爾曾於1978年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派遣,去調查薩伊的債務情況。他說道:“薩伊的許多債權人沒有絲毫希望收回貸款……蒙博托和他的政府壓根兒就不想還債,對國家債務不屑一顧。一個巨大的障礙堵塞了償債的任何可能性:政權腐敗。過去一直是這樣,今天仍然如此。”所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蒙博托政權喪失了信心。然而,古巴軍隊進入安哥拉一舉,加強了美國同蒙博托的關係。所以從1977年至1982年的5年當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予薩伊7次特別提款權,總額高達2.31億美元。布盧門撒爾還從薩伊中央銀行在7家西方銀行的特別帳戶上發現,1978年,薩伊一家大的國有銅和鈷公司GECAMINE,將其全年的出口收入全部轉入了蒙博托的個人戶頭。
蒙博托雖然家產萬貫,但很難找到以他的名字立的銀行戶頭,他的資產多半記在各類公司的名下。1991年,美國、法國和比利時曾揚言要凍吉他的財產,最後不了了之,原因之一是沒有找到合法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