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南京大屠殺主犯谷壽夫監刑法官葛召棠
個人簡歷
據葛召棠幼子葛文德回憶,後來從父親那裡得知,審判谷壽夫一案原來如此艱難。除了收集大量的人證、物證以外,東京審判戰犯條例規定,每個被告可以聘請兩名辯護律師,其中一名為倭族人,另一名可以在國際法庭聘請。因被告戰犯知道東京審判大權操縱在美國手裡,故他們全聘請美國律師。國際法庭規定每個有戰犯引渡任務的國家,各由最高總司令部派一名軍官,由國際法庭派兩名法官為監審官。派來中國的監審官是美軍少校赫伯、美國駐國際法庭的法官阿爾達克和霍西,中國的兩名法官即被派往泰國任監審官。當然,這是無視中國在抗日戰爭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不僅如此,美國辯護律師還同三名美國監審官狼狽為奸,竭力為谷壽夫開脫罪責,霍西說:“日軍進攻南京時,松井石根是指揮九個師團的總司令,作為甲級戰犯已被判處死刑,谷壽夫只是個師團長,南京大屠殺的主犯應該是松井,而不是谷壽夫。因此,谷壽夫只能判三五年吧!”葛召棠等幾位法官氣憤地據理力爭:“南京大屠殺,松井石根和谷壽夫各有各的罪行。這次屠殺,谷壽夫是具體指揮官,而松井毫不制止,犯有縱容殺人罪。松井是首犯,谷壽夫是主犯。”
法庭設在中山路勵志社禮堂。懸掛在審判大廳上方的橫幅寫道:“公審南京大屠殺主犯谷壽夫。兩旁的柱子上貼著根據岳飛《滿江紅》里的名句改動的對聯: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倭寇血。台上第一排坐著石美瑜、宋書同、李元慶、葛召堂、葉在增等幾名身著黑色法衣的法官,第二排坐著出庭作證的中外人士和兩名辯護人,台下的中外記者和聽眾有1500多人。谷壽夫被四名法警押上法庭,庭長石美瑜神色肅穆地宣布開庭。公訴人陳光虞開始宣讀長達兩個時辰的起訴書:“被告谷壽夫,66歲,倭族東京都中野區人,陸軍中將,先後任倭族第六師團長和第五十九軍司令官……”之後,法庭如火山爆發,有揮拳喊打穀壽夫的,有憤怒、號啕痛哭之聲。中外證人歷陳了谷壽夫在南京大屠殺中所犯下的滔天血債,在被燒傷的證人、刀砍下來的頭顱和伊藤敏松拍攝下來倭族士兵強姦中國婦女鏡頭面前,谷壽夫呆若木雞地在血淚交織的控訴聲中悚悚自危了。儘管谷壽夫早已預料會有這一天,但真的宣布他死期將至時,他兩腿一軟面無人色癱下,最後由兩名法警連拖帶拽將他押出法庭。
葛召棠等幾名法官收集草擬的鐵證如山,讓不可一世的谷壽夫不得不低頭認罪,全場聽眾的熱淚和掌聲令葛召棠心動不已,他感到自己和同事們的心血沒有白費,更沒有辜負30多萬死難同胞家屬的期望。回到獄房數天后,谷壽夫一次從惡夢中驚醒後,要求見看守所所長文瑞華。見到文瑞華的谷壽華鞠躬哀求道:“懇望文所長給解除片刻手銬,我想寫首詩留給我的妻子清子女士;另外,縫製一個小布袋,裝上我的頭髮和指甲,留給我的家人。用頭髮和指甲作訣別物,是我們倭族人的傳統習俗。”在要求得到滿足後,谷壽夫用一塊硬紙板墊在膝蓋上,寫下以《贈清子》為題的四句詩:“櫻花開時我喪命,痛留妻室哭夫君。願獻此身化瘀積,中國不再恨倭族。”可能是印證了中國的古話:“人之將死,其言亦善。”這位南京大屠殺劊子手,似乎在臨死前也良心發現,希望以他的死來消除中國人民對倭族的仇恨。可是,事隔60多年的今天,倭族的一些右翼勢力仍想翻案妄圖抹掉和美化這段侵略歷史,這不得不引起人們的警覺!
1947年4月26日,雨後初霽,神州大地一派春色。上午11點,兩個法警將谷壽夫從看守所提出押往監刑室。監刑法官葛召棠對谷壽夫驗明正身後,宣讀了執行處決的命令。最後問:“戰犯谷壽夫,你若有話還可以作最後的陳述。”谷壽夫慘白的臉毫無表情說:“我左胸口袋裡有個小布袋,裡面裝有我的頭髮、指甲和一首詩。煩請法官先生寄往東京都中野區富町53號近藤清子女士收,讓我的指甲和頭髮回歸故里。拜託了!”
葛召棠向身旁一位法警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給谷壽夫解除手銬。谷壽夫兩手相互搓了幾下,從口袋中掏出那個小布袋,雙手捧著遞給葛召棠監刑法官。“我們一定負責將它寄給你的妻子。”葛召棠將布袋交給身邊的法警,用手指著桌上的執行死刑命令:“請在上面簽名。”也許雙手被銬得太久有些麻木,谷壽夫的簽名時顫微微如同鬼畫符。隨後兩名法警將谷壽夫五花大綁,在他背上插上“處決南京大屠殺主犯谷壽夫”的木質斬標,並押上一輛紅色刑車。刑車在前後50輛武裝汽車、機車護衛下,經中山路、中華門駛向雨花台處決刑場,沿途人山人海,人們歡聲雷動。臭名昭著的殺人惡魔谷壽夫的全身血,又怎能償還這30多萬滴無辜的血淚!
當年應葛召棠約請前往南京參加公審大屠殺主犯谷壽夫的葛叔棠(葛召棠四弟)回憶,主審南京大屠殺主犯谷壽夫,成為葛召棠生命中最光彩奪目的一頁。他每次回到家鄉繁昌,都要向鄉人講述這段不尋常的經歷。這段真實的故事也成了葛召棠的幾個孩子心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當然,最令葛文德他們幾個兄弟難忘的還有父親葛召棠一手漂亮的書法。新中國成立後,葛召棠攜眷回到蕪湖市環城西路22號定居。先後在皖南人民法院任民事審判員、皖南科學館館員、安徽省博物館編審。“安徽省博物館”館名匾額最早也是出自葛召棠的手筆。
葛召棠的書風像其做人一樣守正,剛健婀娜,處處中規入矩,筆下容不得儇薄浮躁。1947年其書法作品入選全國文化名流書畫展覽,與於佑任、郭沫若、徐悲鴻、齊白石等大師的作品同時展出,備受國人推崇。當時江蘇出版的《民國書法史》一書收錄了葛召棠先生的傳略,他還為南京靈谷寺書寫一幅嵌名楹聯:“靈氣所鍾,結為佛締;谷聲回響,遍布法音。”已故書法評論家王業霖在看到葛召棠的書法後著文稱:“四十年後我們再來看葛召棠先生的作品,依然能想見到葛先生那種澄懷定志,變化從心的臨池風采。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倘若天假遐年,葛召棠先生必將是吾八皖書壇上的一代大匠宗師。”(刊1996年第5期《書法之友》雜誌)50年代他率省考古隊考察論證柯沖宋瓷窯遺址,給省博物館鑑定一批彌足珍貴的古字畫,為國家文博事業作出一定貢獻。
遺憾的是,命運多舛的葛召棠成了當年極左路線的犧牲品,1958年有關方面以歷史、言論二端定罪,科以15年的重判。所幸的是沒有它就沒有新中國英明,實事求是有錯必糾。數年後,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撤消原判,可那時53歲的葛召棠早已於1960年瘐斃獄中,連屍骨都難以尋覓了,連同他的一些書法作品也近乎毀於一旦。慶幸的是經其幼子書法篆刻家葛文德多年收集整理,一本《葛召棠葛文德書法篆刻集》已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