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評價
他的科幻小說想像力豐富,從題材到表現手法都較新穎。美國著名評論家萊斯里·費德勒曾稱他為“迄今為止最偉大的科幻作家”。他一九五○年從布雷德利大學畢業,一九六一到一九六二年在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當研究生,曾在通用電氣公司等企業工作,不時也離職作為專業作家寫科幻小說。
人物作品
法馬已出版短篇小說集兩部,長篇小說二十餘部,較為著名的有短篇集《奇怪的關係》(1960),長篇小說《肉體,一元一個女人》(1960)、《火與夜》(1962)、《里里外外》(1964)、《創造之門》(1966),以及七十年代出版的寫“銀河世界”人類復活的四部曲科幻小說《走向你們分散在各處的屍體》、《傳說中的河船》、《陰謀》和一九八○年出版的《魔迷宮》。《洗不得的鑽石》。
刀割開皮膚。鋸切入骨頭。灰色的粉末飛揚。管子工的真空夾鉗(醫生很節約)夾住骨頭。啪啦!頭蓋骨的一部分出來了。戴面罩的醫生凡·梅斯吉拉克把一道光照進腦殼。
他喊出希波克勒斯、伊斯庫萊皮厄斯和梅尤兄弟的名字,發出很厲害的詛咒。病人沒長腦瘤,他長了塊鑽石。
外科醫生的助手賓斯克奈德瞪大了眼睛往腦殼裡瞧,他後面是一群護士。
“怪極了!”凡·梅斯吉拉克說。“還不是粗糙鑽石。是磨光了的!”
“象是個有五十八刻面、重一百二十七點一克拉的上等鑽石,”賓斯克奈德說,他有個內兄在做珠寶生意。他還攥住電線的一端,來回晃動著燈。星星閃耀著;影子掠過。
“當然啦,還有一半埋在底下。或許底下部分不是鑽石。即便如此……”
“他結婚沒有?”有個護士問。
凡·梅斯吉拉克轉動眼珠。“拉斯蒂格小姐,你除了結婚,難道從來不想別的?”
“一切東西都讓我想起教堂舉行婚禮的鐘聲,”她回答說,還把屁股一撅。
“咱們要把瘤子摘除嗎?”賓斯克奈德問。
“那是惡性的,”凡·梅斯吉拉克說。“當然啦,咱們必須摘除。”
他把手一探一閃,動作那么乾淨利索,周圍的護士們都喝彩鼓掌。連賓斯克奈德也不由得哼哼卿卿地叫了一聲好,聲音里不是不帶著妒意。凡·梅斯吉拉克隨即伸進鉗子,但馬上縮了回來,因為下面有電光一閃,從頭殼的缺口透射出來。發出一個小小的、但很清脆的爆裂聲,以及一陣很短的雷鳴聲。
“象要下雨了,”賓斯克奈德說。“我有個內兄是氣象學家。”
“不。這是熱電光,”凡·梅斯吉拉克說。
“帶著雷聲?”賓斯克奈德說。他盯著鑽石,眼裡流露出貪婪的神色,就象他妻子見了鑽石那樣。他嘴裡流出口水;他的頭皮發涼。這顆寶石應該歸誰所有?病人?他在這屋頂下沒有權利。歸發現的人?歸國家所有?歸稅務局?
“這現象,按理說完全不可能,”他說。“遇到這情況,加利福尼亞州法律關於礦產權是怎樣規定的?”
“你不能提出申請!”凡·梅斯吉拉克咆哮說。“老天爺,這是一個人,不是一塊土地!”
更多的白色閃電從缺口透射出來,還有一陣隆隆聲,就象一隻滾木球被打了一下以後在往前滾動。
“我說過,這是熱電光,”凡·梅斯吉拉克咆哮說。
賓斯克奈德張口結舌。
“難怪我們給他診斷時,連腦電圖機器都燒壞了,”凡·梅斯吉拉克說。“準有幾千伏特的電壓呢,說不定有十萬,在底下流動。可我不覺得熱。腦子能蘊藏熱量嗎?”
“你不該為了機器燒壞了,把那個女技術員辭掉,”賓斯克奈德說。“歸根到底,這不能怪她。”
“第二天她就從她公寓視窗跳了出去,”護士拉斯蒂格責備說。“在她的葬禮上我哭得象一個壞了的水龍頭似的。我差點兒跟那個殯儀員訂婚了。”她說著,又扭動一下屁股。
“身上的每根骨頭都碎了,可一點沒傷皮膚,”凡·梅斯吉拉克說。“少見的現象。”
“她是人,不是現象!”賓斯克奈德說。
“可她有精神病,”凡·梅斯吉拉克回答說。“再說,這是我的專業。她已經三十三歲,可是十年內沒來過一次月經。”
“那是因為子宮內放了塑膠節育環,”賓斯克奈德說。“環上布滿塵埃。這已經夠糟糕了,誰知塵埃還是放射性的。所有那些檢驗……”“不錯,”主治醫生說。“足以證明她有精神病,由我解剖屍體,你知道。割破那樣的皮膚真讓我傷心。美麗極啦。象卡拉拉玉石一樣。事實上,我一刀下去,只聽得啪嗒一聲,刀刃斷了。得從義大利請一個專家來。他有一把鑽石鑿刀。醫院為這筆費用大吵大鬧,藍十字會不肯出錢。”
“或許她在製造一顆鑽石,”拉斯蒂格護士說。“她高度緊張的神經和所有精力總得有地方發泄。”
“我一直在琢磨那放射性是從哪兒來的,”凡·梅斯吉拉德說。“請你只談手頭工作,拉斯蒂格小姐。讓你的上級來發表醫學見解。”
他往洞裡盯著瞧。在頭殼的天空和腦子的地面之間某處,電光在閃耀。
“或許我們應當請個地質學家來。賓斯克奈德,你懂得電子學嗎?”
“我有個內兄開一爿收音機和電視機鋪。”
“好。安上一個降低電壓的變壓器,勞駕啦。不要再燒掉一架機器。”
“馬上做腦電圖?”賓斯克奈德說。“弄一個變壓器太費時間了。我的內兄住在城市的另一邊。再說,晚上這個時間叫他開門營業,他會加倍收費。”
“不管怎樣,給他放電,”主治醫生說。“聯接地面降低電壓。很好。咱們要在腫瘤殺死病人之前把它取出來,然後再考慮科學研究問題。”
他又戴上兩副手套。
“你認為他還會長一個嗎?”拉斯蒂格護土問。“他長得不難看。我看得出他為人和藹可親。”
“我他媽的怎樣知道?”凡·梅斯吉拉克說。“我是個醫生,可不是上帝。”
“誰是上帝?”正統的無神論者賓斯克奈德說。他把地線塞進洞內;爆出藍色火花。凡·梅斯吉拉克用鉗子取出鑽石。
拉斯蒂格護士從他手裡接過,用水沖洗。
“把你的內兄請來,”凡·梅斯吉拉克說。“我說的是那個珠寶商。”
“他在阿姆斯特丹。不過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可是,他準會堅持分紅,你知道。”
“他甚至連文憑都沒有一張!”凡·梅斯吉拉克嚷道。“可是打電話給他。他對礦物學的法律方面熟不熟?”
“還算熟。不過我想他不會來。說實在的,珠寶生意只是個幌子。他靠私運裹著朱古力糖衣的迷幻藥賺大錢。”
“那樣做道德嗎?”
“是最上等的荷蘭朱古力。”賓斯克奈德板著臉說。
“對不起。我想在洞上裝一扇塑膠窗。咱們可以觀察會不會再長瘤子。”
“你認為這病是心理引起的嗎?”
“一切都是心理引起的,包括性慾在內。問拉斯蒂格小姐。”
病人睜開眼睛。“我做了個夢,”他說。“這個骯髒的老人,長著一把白色長鬍子……”
“一個典型的原始模型,”凡·梅斯吉拉克說。“失去知覺的人智慧的象徵。一個警告……”“……他名叫柏拉圖,”病人說。“他是蘇格拉底的私生子。柏拉圖老頭子跌跌撞撞地從一個黑暗洞穴里出來,洞穴的另一端有一盞弧光燈。他手裡握著一塊很大的鑽石;他的指甲又髒又不整齊。老頭子嚷道:‘理想是物質的!一般概念是特殊混凝土!實際上是炭。’我想出來了!我很富有!我要買下整個雅典,投資建造公寓、大盆地、通信衛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