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20世紀傑出的投資專家。他的臉敦實而慈祥,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他經常輕聲地笑,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親和力。 卡雷特的辦公室位於紐約42街一座古老的藝術裝飾風格的大樓裡面,正對著中央車站的南出口。他的辦公桌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個標牌寫著“天才的桌面都是零亂的”。“看看這個!”他笑著對我說,“我妻子送給我的。”所有投資經理(有別於投資管理者)的桌子上都堆滿了資料,他們總是希望在下一批資料滾滾襲來之前,最大限度地從這些資料中榨取有用的信息。
75年的哈佛大學橄欖球比賽 辦公室牆壁上還掛著一個更大的標牌:“我們的當務之急是,除掉所有的律師……”雖然卡雷特本人就是波士頓某房地產律師的兒子。“我的第一個進哈佛的先祖是德高望重的丹尼爾?古金,他是1669年進的哈佛。”他不無得意地說。我對他說我的父親和祖父也是律師,他們都出生於波士頓,而我的曾祖父—一位牧師—1805年加入了律師的行列。卡雷特顯然認為這很正常。“今年哈佛—耶魯的橄欖球比賽你看了嗎?”他問道,微帶新英格蘭地區口音。我說沒有看。“非常精彩的比賽:14∶10。我就坐在30碼線的位子上……太激動人心了。我敢打賭,我是耶魯大學體育館內唯一一個當其於1913年首次投入使用時就在這裡觀看哈佛—耶魯橄欖球比賽的人。那是另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哈佛大學36∶0大獲全勝。”
個人資料
姓名:菲利普·卡雷特職業:投資家
出生地:美國麻薩諸塞州位於波士頓以北10英里的林恩
學歷:哈佛學院完成了本科課程(1917屆畢業生)並修了一年商學院的課程
55年的複合收益
先鋒基金
卡雷特1928年5月成立了先鋒基金。當時大約有25位股東:都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他管理這個基金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直至退休。在那55年的時間中,先鋒基金的年複合收益率① 為13%(如果從大蕭條的低谷算起則為15%)。這意味著如果有人在基金成立時就投入10 000美元,並且將每年收到的投資收益重新投入到基金中,那么到卡雷特退休時他就能得到超過800萬美元(當然,在20世紀30年代初這筆投資將承受50%的損失)。今天,13%的回報率並不是一個了不起的數字,但當通貨膨脹率較低時,這種回報率還是相當可觀的。無論如何,長期保持一個即便很低的複合利率也是可以創造奇蹟的。 現在先鋒管理公司已經是一家上市公司,而且卡雷特只持有該公司很小一部分股份。最初,先鋒基金是由他獨立運營的;後來,他兼併了這家管理公司並將該公司大部分股份出售給了位於波士頓的黑爾—多爾合夥公司(Hale & Dorr)任職的傑克?科根(Jack Cogan)。在那時,先鋒基金成立了一個投資委員會,其成員包括:擔任先鋒基金研究主管的科根以及卡雷特本人。另兩人在波士頓,因此每天早上卡雷特打電話和他們商量他當天的計畫。“那就是我們的工作方式……先鋒基金就是這樣運營的。”卡雷特說。卡雷特的一位朋友說他“沒有一點架子”—就是說,他沒有任何做作或浮誇之舉。先鋒基金公司的董事會會議氣氛親切而隨意。 先鋒基金董事會中曾同時有三位八旬老叟:卡雷特本人,傑羅姆·普雷斯頓(Jerome Preston)和菲爾·庫利(Phil Cooley)。有時股東們懷疑這三位耄耋老人是不是已經過時了。卡雷特始終對打消這種懷疑信心十足:他堅信年齡可以帶來智慧。麻煩就要來了。經濟蕭條
“因此你認為我們將陷入經濟蕭條?”我問卡雷特。“是的,恐怕如此。我有位合伙人,他住在賓夕法尼亞的伯利恆。有天晚上他參加了一個雞尾酒會。他向酒會上的每個人大談自己對股市和經濟前景的看法。有個傢伙自鳴得意:‘我手裡根本沒有股票,所以股市下跌對我毫無影響。’我的合伙人問他,‘但你的工作呢?’伯利恆有許多公司都處於周期性行業之中……貝斯鋼鐵公司(Beth Steel)、麥克卡車公司(Mack Truck)等等。這個自以為是的年輕人吃了一驚。他無法想像失去工作後該怎么辦,而這在蕭條的時候很容易發生在他身上。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有這種悲觀的感覺。目前的情況和1929年太像了,因此可能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卡雷特一向非常樂觀。當朋友們得知他預測20世紀90年代初將發生一次大衰退時,都感到十分震驚。 那么他認為什麼貨幣是儲備保值的最好選擇呢?短期德國債券怎么樣?“我認為可以。但是,我寧願在美國投資。我是個旅行家:我在一百多個國家待過,並且週遊世界11次,但是每當我回到家裡,我都在想,又回到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多么美好啊。日本人可能比我們精明,但是我仍願意待在這裡。”
大蕭條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沒人能精確地預測到大蕭條何時會來,”卡雷特說,“當我在布萊思(Blyth)合夥公司工作時—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韋斯利·米切爾(Wesley C. Mitchell)博士過來吃午飯。他是哥倫比亞大學的經濟學教授,首先提出‘商業周期’的概念。兩個合伙人詢問他對經濟前景的看法。米切爾博士當時可能被這種免費諮詢搞得有點惱火—如果收到一筆諮詢費他可能會樂意效勞,但不管怎么樣,他還是回答說他一直在寫一本書,所以沒有時間考慮總的經濟形勢。那時正好是1929年大崩潰的前一個月!”
我提到,哈佛大學經濟學會曾在1929年宣布,1920~1921年那樣的蕭條不可能再次發生。卡雷特說:“哈佛大學本來就不應該成立什麼經濟學會。它真給哈佛大學丟臉。1929年,感恩節剛過,該學會在波士頓舉行了一次會議。我的一位朋友與克利夫蘭信託公司(Cleveland Trust)的倫納德·艾爾斯(Leonard P.Ayres)上校和吉米·休斯(Jimmy Hughes)一起喝咖啡。艾爾斯上校是國內一流的經濟學家,而吉米·休斯則是股票市場專家。三個人一直認為大蕭條只不過是‘撇去股市的泡沫’,不會影響到他們或任何人的生活方式。該學會還有一些非常傑出的人物,他們訊息也非常靈通,卻一樣都做出了完全錯誤的判斷。”①“因此直覺是最好的嚮導?”我問道。“直覺—下意識—要比統計數字可靠得多。人們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補充道,神色略顯憂鬱。
出現衰退的必然性
“我們再談談出現衰退的必然性……”我接著說。“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大蕭條,我們該如何擠出經濟中的債務。債務太多了。想想一個欠了債的人:他不能繼續借債,又要不斷還債。當聽說一位朋友—一個摩門教徒—由於證券交易保證金賬戶而陷入嚴重的財務困境時,我大吃了一驚。沒人會料到一個摩門教徒會擁有保證金賬戶。我還認識一個陷入財務困境的人,他是我一直在關注的一家公司的大股東。他的股票從60美元跌到24美元。由於保證金賬戶,他的資產從幾百萬美元變成了零,並欠政府30萬美元的稅。
“在商業上,有負債是合理的。但是保證金賬戶里的負債—股票市場上的債務—就太危險了,因為它來得太容易了。你只要抓起電話就可以在股票市場中負債。而商人則不得不去見銀行家並向他解釋一切:他有什麼資產,現金流來自何處,公司效益如何,他打算如何利用這些貸款,他想要這些貸款如何產生足以歸還貸款的現金流。“科克(Koch)市長打算將紐約市政府預算削減5億美元。這意味著可能要解僱許多人。一家管理良好的大型聯合企業的董事長秘密地給了我一份內部備忘錄。這份備忘錄令人震驚—取消所有集體旅遊計畫;乘頭等艙出差沒有報銷。他就差把所有100瓦的燈泡擰下來,換上25瓦的燈泡。”我提道,聽說在大蕭條期間曾有人在每個房子中只留一個燈泡,其餘的全被擰了下來。卡雷特咯咯地笑了。
投資偏好
我解釋說,通過研究極其成功的投資者的事業和方法,我逐漸得出一個結論:實際上他們一般都發明了一種新的投資方法—或者至少將前人的投資方法做了修改:T·羅·普賴斯(T.Rowe Price)主張選擇盈利極具增長潛力的股票;班傑明·格雷厄姆利用一系列公式將投資藝術簡化為準科學,這些公式行之有效地使用了50年,直到20世紀80年代變得過於流行(至少有段時間是這樣)為止;而坦普爾頓(Templeton)則是環球投資大師,投資遍布世界各國。卡雷特能說出他自己的貢獻嗎?場外交易
“我喜歡在場外交易市場上交易的股票。不過,我比大多數人要保守。許多人認為‘保守’意味著通用電氣、IBM等等。但是我選擇的都是些不怎么熱門的股票。在場外交易市場交易的股票不像在紐約股票交易所交易的股票那樣容易受到操縱,也不易受大眾心理影響。例如,我還記得溫尼巴高實業公司(Winnebago)、科奇曼實業公司(coachman Industries)以及其他所有‘娛樂車輛’ 公司的股票。為了支撐這么高的股價,必須有一半美國人放棄房子,開著它們到處逛。這些股票我唯恐避之不及。“拉爾夫·科爾曼(Ralph Coleman)管理著一個名為‘場外交易市場證券基金’的基金。其中包含了大約300隻股票。一旦這些股票中有股票在交易所公開上市,他就賣掉它。該基金表現極好。在我自己管理的組合中,場外交易的股票在所有股票資產中占了大約一半的比重。”我問卡雷特他是否能證明場外交易的股票比在交易所公開上市的股票具有更高的內在價值。“不,”卡雷特說,“所有的垃圾股都是通過場外交易市場銷售的,但也有一些頂尖的股票,比如說伯克希爾—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這隻股票後來申請並獲準在紐約股票交易所公開上市。)卡雷特說他認識沃倫·巴菲特,伯克希爾—哈撒韋就是由他管理的。“他是我的朋友,比我要聰明得多。他在通用食品公司(General Food)的投資證明了這一點。這是一家比較平庸的公司,主要生產咖啡產品。當伯克希爾—哈撒韋購買這種股票時,我對自己說:‘天哪,沃倫這次犯了個錯誤。’當我得知到這次交易時,通用食品的股價約為60美元。幾個月後,這隻股票漲到了120美元……哈哈!”(卡雷特在講這個故事時不時發出低沉而沙啞的笑聲。他特別喜歡那些可以證明常識有時是完全錯誤的故事。) 在這一點上,卡雷特在某種程度可以被視為沃倫?巴菲特的一個更老的版本。的確,他們在外表上也很相似:圓腦袋並喜歡咧嘴微笑。兩人都有一種反叛性格:他們尋找沒人想要的東西。兩人都比較喜歡諸如自來水公司或橋樑公司之類的冷門股,而且不在意這些股票被市場長期冷落。特別是,他們都具有成功的價值投資者應有的耐心。許多年來,他們都保持定期交流。
卡雷特喜歡那些盈利不斷增長的股票,但補充說:“如果一個公司的盈利已連續15年增加,那么下一年的情況很可能會比較糟。 我喜歡閱讀好的資產負債表。我收到大量年報。我全部都看,至少也要快速瀏覽一下。如果報表中權益比率很低,或者流動比率很低,我就不會再看下去。我不想看到負債的字眼,而且流動比率至少要大於2。如果這是一家公用事業公司,我希望看到合理的財務比率、有利的市場版塊及良好的監管氣氛。
“比如說,我喜愛的一隻股票是瑪格瑪電力(magma Power)。我已持有該股多年。實際上,我以大約4美元的價位買進的老瑪格瑪電力的股票,並在公司把主要資產剝離並部分清算時以45美元賣掉了該股,然後將所得購買了新瑪格瑪的股票。瑪格瑪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即根據加州法律的有關規定,鄰州公用事業公司必須以最高的‘規避成本’價格購買瑪格瑪生產的電力。因此其市場是絕對有保證的。這在大蕭條時期極為關鍵。這隻股票並非通常所說的保守型股票。很多投資者自始至終都沒有聽說過它。但是,對我而言,這隻股票卻是絕對‘保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