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內容
20世紀30至40年代,美國哈佛大學人類學家莫維士(Hallam L. Movius)帶領考察團到東南亞考察。他在緬甸北部等地區發現了大批僅單面打制的石器。他將舊大陸早期人類劃分為兩種不同文化的擁有者:一種掌握進步技術(所謂“模式Ⅱ”技術),能打制工藝複雜的手斧,先進的“手斧文化圈”,包括全非洲、歐洲的南、中、西部以及中東和印度半島;另一種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只會打制粗陋的砍砸器和使用未經加工的石片(所謂“模式Ⅰ”技術製品),即落後的“砍斫器文化圈”,包括東亞、東南亞和印巴次大陸北部,這就是考古學上著名的“莫維士線”(Movius’line)。 這條無形的、後來被稱為“莫氏線”的技術鴻溝將西方靈巧的直立人同東方人分隔開來。莫維士進而把亞洲大陸貶低成為一個文化上“保守的”、“滯後的邊緣地區”,與一派興旺發達 、朝氣蓬勃的地中海周圍地區形成鮮明對照。他解釋說,在過去200萬年間亞洲氣候保持穩定,林區面積少有變化。這種環境對生活在那裡的人類缺少刺激,使他們不思進取,世世代代處於死水一潭的狀態。爭議
莫維士帶有明顯偏見的學說一開始就受到一些學者的批評。為糾正“莫氏線”理論,從20世紀40年代起,中國、朝鮮、韓國、日本等亞洲國家的考古學家們進行了苦苦的搜尋,希望能尋找到舊石器時代的重要證據,以推翻這一歧視亞洲人的考古理論。但由於材料不充分、證據不過硬,無法從根本上動搖“莫氏線”理論在學術界的統治地位。考古學界一直認為:東亞的早期人類文化遠遠落後於西方。
由於莫氏線理論涉及早期人類進化和東西方文化發展格局這一古人類及舊石器考古學的基本而敏感的論題,因而在半個世紀的時間裡始終是學術界爭論的焦點。同時,“莫氏線”提出的問題也涉及亞洲乃至全球的第四紀環境變遷。所以,理所當然也受到第四紀學界的關注。
推翻證據
百色石斧
1973年10月,中國考古工作者對廣西百色地區進行考古考察,發現11塊舊石器,引起了國內外有關專家的高度關注。在隨後的10多年裡,廣西博物館及百色的考古工作者,在盆地內馬不停蹄地展開了考古研究工作。1979年初,廣西文物工作隊專家陳遠璋、覃彩鑾在百色盆地進行文物調查時,發現多處遺址及大量的舊石器。同年6月,廣西文物工作隊對右江北岸第三級階地的長蛇嶺進行發掘,在北脊的網紋紅土中獲得4件舊石器。
1982年夏秋,廣西文物工作隊會同百色文化部門在百色境內進行文物普查,發現舊石器遺址10餘處,石器1000多件。
1986年起,中國科學院以及廣西的考古專家和來自美國、日本、法國、泰國等國的考古、地質、地球化學、年代測定、古生物學等方面的專家通力合作,組成了聯合考察隊,對百色盆地的舊石器遺址進行不間斷的考察、研究,並取得不少科研成果。單廣西考古工作者採集的石器標本就達到了4000多件。這些石器多選用礫石直接加工而成,有砍砸器、刮削器、手鎬、手斧等多種類型,其中標誌著人類文明程度的手斧占10%。
2000年,美國加利福尼亞伯克利地質年代中心的地質年代學家阿倫·丹尼在百色盆地里採集到與石製品共存的玻璃隕石,並用“氬—氬法”進行測定,得出的結果是這些石器的製造年代大約在80.3萬年前。這一年代的確定,解決了幾十年來困擾國際考古界的重大難題。這促使考古研究不得不對亞洲人類文明起源進行重新評估。百色盆地舊石器的研究結果,開始動搖“莫氏線”理論的統治地位。
從2001年到2004年,中國考古工作者,在百色楓樹島找到一處更為理想的舊石器遺址。2004年12月至2005年1月,考古工作者對楓樹島遺址進行發掘。在距地表50厘米的深槽原生網紋紅土中,他們發現了1件手斧和1件玻璃隕石;在探方中發現4件手斧和11件玻璃隕石以及近百件手鎬、石核、石片等石製品。整個文化層厚約1米,玻璃隕石位於文化層中部。出土的玻璃隕石表面鋒利,沒有搬運磨蝕的跡象。5件手斧均為兩面加工,原料為砂石和火山岩,上面保留網紋紅土留下的印記,與百色盆地其他遺址發現的手斧相似。該遺址發現的手斧等與玻璃隕石處於同一層位,因此,楓樹島遺址手斧的年代與玻璃隕石在亞太散布區散落的時代一致,為距今80.3萬年。這為進一步確認百色手斧的年代提供了更為確鑿的證據。
重慶手斧
2012年4月16日,重慶大渡口區人大常委會結合文物保護法的執行情況,組織專家對區內重要文物點進行檢查和清理。當天,專家組在大渡口區跳磴鎮石盤村二社意外發現人類打制石器十件,其中包括手斧、石核石器、石片石器等工具。這個地方是一片菜地,在2011年的文物調查中曾發現部分舊石器時代文物,但是數量不多。這次在重慶地區原生地層首次發現手斧,在長江三峽地區實屬罕見。
通過現場對比,此次發現的石製品質地均為石英砂岩,手斧呈灰色,刃部可見雙面打磨痕跡,其加工方式是將石核或石片的邊緣由兩面打磨而成的一種石核類型的複合型石器。該件手斧無論從原料還是器型都比較精美、規整,距今有8萬年左右歷史,屬於舊石器時代晚期文物。
這是重慶地區首次出土有明確層位關係的手斧,也是到當時為止在長江流域發現的最精美的一件手斧,在手斧的區域分布和時代分布上填補了一個空白,有望進一步證實“莫維士線”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