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將源語(source language)顏色詞所承載的全部信息等值轉譯給譯語(target language)讀者,並在譯語讀者的腦海里產生源語作者預期的文化效果,實現等值傳譯,弄清顏色詞在不同語言互譯中的對應與非對應關係.色彩語碼的隱喻認知基礎
對色彩的認知是人類對外部世界認知和經驗的重要組成部分。世界上還沒有發現任何一種完全沒有色彩語碼的語言(楊永林,2002)。Berlin和Kay(1969)通過跨文化比較的方式考察了98種語言的基本顏色詞,發現有11個顏色詞構成了人類語言中色彩語碼系統的基本範疇,並且具有嚴格的等級性:“黑/白>紅>黃/綠>藍>粉/橙/灰/紫”。也就是說,所有語言都包含白色和黑色;如果某一語言中有三個顏色詞,則第三個會是紅色;如果出現第四個顏色詞,那么可能是綠色或黃色,然後是藍色,以此順序類推。這是人類色彩語碼系統中的一種普遍性原則。神經生理學的實驗證明人類的視覺神經中恰好有幾種細胞會首先對黑、白、紅、綠、黃、藍這六種基本顏色做出反應(陳家旭,2003,p. 283)。 色彩語碼是逐步演化、豐富起來的,大體經歷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以物代色,在先民們樸素的認知系統中,顏色和自然生活息息相關,他們只是借用實物來指稱顏色,這一時期的顏色主要是基本顏色詞。第二階段是以物比色,人們用“XY”這種明喻結構來更準確地描述顏色,比如雪白就是像雪一樣的白。第三階段開始使用抽象化或符號化的語言符號來描述顏色,如繽紛、絢爛。最後發展到使用顏色詞來描述或解釋其他和色彩無關的事物,從而逐漸形成了色彩隱喻化認知。比如漢字的“白”源自甲骨文字形,“象日光上下射之形,太陽之明為白”(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1998),因此“白”的概念隱喻和光亮、時光有關,比如用“白駒過隙”來隱喻時間.色彩語碼的概念範疇隱喻化
雖然人類對基本顏色範疇的認知有其共同的生理基礎,但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群體在具體色彩範疇的分界上卻存在著認知差異。比如對於紅色的概念,在不同民族中就有不同的標準。漢語中“紅”的下義範疇包含了許多有細微差別的色彩,比如粉紅、橘紅、腥紅、血紅、嫣紅等幾十種顏色,但在英語中卻缺乏與之一一對應的辭彙。而且對“紅”的概念理解也不一致,如漢語中的“紅茶”在英語中是“黑色”(black tea),“紅糖”是“棕色”(brown sugar),凍得發“紫”卻是“藍色”(blue with cold)。不過,認知語言學和心理學的研究發現,儘管色彩語碼的範疇界限是模糊的,焦點色卻是共同的(陳家旭,2003,p. 284)。因此,焦點色1是色彩語碼的概念隱喻形成的基礎。 按照概念隱喻的理論框架中Lakoff和Johnson提出的雙域模式,隱喻是通過從源域(source domain)到目標域(target domain)的投射(mapping),使兩種通常看來毫無聯繫的事物之間建立起內在聯繫。色彩隱喻就是用色彩範疇的認知域去建構或解釋一個和色彩不相關的認知域範疇,通過顏色引發心理相似性的聯想,使人們對那些本來沒有顏色的、抽象的事物有了更加真實、鮮明而形象的認識。比如,遠古時期的先民們對黑暗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和恐懼,因此“黑”的認知域就經常投射在不幸、災難、罪惡、神秘等概念上。如漢語中稱陰險狠毒的人是黑心腸,不可告人的內情是黑幕,還有黑市、黑客、黑幫、黑名單、背黑鍋、走黑道等。英語中也有a black day(極倒霉的一天),black words(不吉利的話),black mail(敲詐,勒索),black market(黑市),black sheep(害群之馬)等。日語中的黑色往往也具有骯髒、邪惡、狠毒、隱秘等隱喻意義。色彩語碼隱喻的社會文化基礎
色彩語碼作為表示顏色的語言符號,承擔著與民族文化密切關聯的隱喻意義。隱喻認知與文化模型密切相關,由於各民族的文化背景、歷史背景及所處的自然環境不同,反映在各語言中的色彩語碼的隱喻也就異彩紛呈。 在漢語中“紅”的認知域往往和喜慶、吉祥、興旺、順利、成功等概念相關。比如用“紅火”來隱喻生活、事業的順利和成功,用“走紅運”隱喻人的境遇良好;政治上的革命性、進步性也用紅色來隱喻,如“紅色政權”、“扛紅旗”、“一顆紅心”;甚至女子的美麗容顏也用“紅”來隱喻,如紅顏、紅袖。但在英語中,雖然紅色也具有歡樂和喜慶的隱喻意義,卻沒有漢語中那樣強烈,反而經常隱喻流血、危險和暴力等貶義,如red-handed(在犯罪現場的),red alert(空襲緊急警報),see red(火冒三丈)。 白色常會使人聯想到雲、雪之色,因此其概念隱喻也往往和純潔、高雅相關。如漢語中有清白無辜、陽春白雪等,在英語中用white knight(白衣騎士)來隱喻行俠仗義的英雄,用white magic表示“善意的法術”,就連謊言加上白色也有了積極的意義,變成a white lie(善意的謊言)。藏族、蒙古族、維吾爾族等民族都崇尚白色。蒙古語對喜愛的人名、地名以“查乾”(白)相稱,稱好心腸為“查乾沙那”,稱正月為“查乾薩爾”等。維吾爾語也用白色來隱喻純潔、福氣、順利、神聖。但是“白色”也會給人肅殺、寂寥、淒涼的感覺,往往和死亡、兇險、恐怖等隱喻意義联系在一起。比如漢語把“喪事”稱為“白事”。英語的文學作品中也常用白鯨、白鯊等形象來隱喻邪惡、恐怖。“白”還隱喻反動、落後、頑固等政治概念,如白區、白色恐怖等。另外,“白”還演化出含有輕視、奸詐、無價值等貶義,如漢語裡的白痴、吃白食、一窮二白;英語中用white elephant(白象)隱喻“無用卻昂貴的東西”,用white feather(白羽毛)隱喻“懦弱”。法語中用la nuit blanche表示“不眠之夜”,election blanche表示無結果的選舉等.黃色是農耕民族的代表色,在古代中國被視為中華民族的本色,故常用來隱喻人,比如黃花閨女、黃童白叟,也隱喻成功、高貴的事物,比如黃道吉日、飛黃騰達。而藍色則是海洋民族的代表色,因此英語中存在大量與之相關的隱喻,如用blue stocking隱喻女學者或女才子,用blue blood隱喻貴族血統。 可見,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社會集團和社會階層,對各種顏色及其蘊含的文化意義有著不同的感知,因而色彩語碼的概念隱喻意義在不同社會文化中也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