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胡以晃(1816──1856)廣西平南人。太平天國初期著名軍事統帥。地主出身。天國官員中唯一的武秀才(文秀才為何震川)。早年參加拜上帝會。金田團營時,洪秀全、馮雲山秘藏在平南縣花洲山人村其家布置起義,為在附近思旺圩布防的清兵所困,他協助帶領會眾拒守,並派人往桂平金田村告急。鏇得援軍擊敗敵人,遂擁洪秀全至金田舉行起義。1851年12月,在永安任春官正丞相。1853年3月,抵南京。5月,奉命率部西征,克安徽和州。6月,過蕪湖,占安慶。10月,取集賢關,繼克桐城、舒城。次年1月,攻占廬州。因功封護國侯,尋改護天侯。6月,晉封豫王。不久,以六安失守,屢戰受挫,革除王號,隨石達開赴江西作戰。1855年1、2月間,先後在湖口、九江大敗湘軍水師。尋歸,守西梁山。封護天豫。10月,隨石達開出師湖北,鏇戰於崇陽、通城一帶,轉入江西,攻克新昌、臨江。次年1月,占領分宜、袁州、萍鄉,所至有功。不久病死於臨江。他的兒子胡萬勝後來當上了“幼豫王”。
家世
胡以晃廣西平南羅文村人,生於清嘉慶十七年(1812年)正月初七日。胡家先代江西臨江府人,多是仕宦富有者,遷到廣西後,成為廣西山區罕見的巨富。到了以晃父胡琛手,更以狠毒的剝削手段,“手創糧租四千八百石”,占有的山場田地,橫跨平南、藤縣和金秀瑤山三個縣區。他建造了幾座富麗堂皇的房屋,而今朱簾繡戶已不存了,但畫棟雕梁仍在。像這樣闊氣的大地主,別說在山區,就是廣西的平原乃至城鎮,當時也是少有的。以晃便是出生在這個家庭。在太平天國重要人物中,他是出身最富的一個。
以晃兄弟三人,他行二,兄以昭,弟以暘。胡琛在以晃不到十歲時死去,家產由三個兒子繼承。兄弟們長大,為了講排場,比闊氣,家中落。後來又鬧意見,分了家。以晃二十七歲時離開羅文村祖居,遷到大同里山人村結造廬舍居住。山人村的廬舍一座三間,河石砌腳,泥磚作牆,不過是山莊田寮,和他的羅文祖居相比,真有天淵之別。
以晃讀書不成,學習武藝,得進武學,成了一員武秀才。他曾上省應武舉考試,武藝出眾,因尾場考弓箭時,用力過猛,致硬弓折斷,手臂扭傷,名落孫山。
胡琛與八峒公福社卓家有仇。老子結怨,兒子遭殃。以晃考試落選後,卓家一有機會,就對他奚落嘲笑。一天,以晃騎馬路經卓家門口。卓家要他下馬,他拒絕了。卓家人就把他拉下來,推到牛圈裡,枷住頸脖,用鐮刀剃了半邊頭髮,再加上一頓毒打,才把他釋放。卓家是八峒地區的土豪,與官府有往來。這一場欺凌侮辱,使以晃在心裡深深地埋下了復仇雪恥的火種。
結識洪秀全
洪秀全由於考試失敗,仕進無路,復受土豪欺侮,無法報復。以晃於清道光二十九年秋冬間加入拜上帝會。這年十月十五日,蕭朝貴假託天兄下凡要以晃認實秀全為真命天子,和識得馮雲山、楊秀清等,共同“頂天報國”。天兄諭以晃說:“爾要識得三星(稱洪秀全),識得三星,便是識得天父及我天兄。爾又要識得馮雲山、秀清等也。”以晃答說:“識得”。蕭朝貴既知以晃實信,十一月十六日,就到他家帶他去朝見洪秀全。蕭貴假託天兄下凡諭以晃說:“胡以晃爾現要同朝貴去朝王,特賜盔甲與爾,爾要緊謹口也”以晃對說:“遵命”。清道光三十年正月初四日,以晃到平在山說他要變賣田產,給起義籌經費。蕭朝貴假託天兄下凡,叫以晃到面前來諭他說:“胡以晃算爾真草(心)忠草(心),能識得天父,能識得爾二兄(稱洪秀全)也。但此事要秘密,不是非輕也”。以晃對說:“曉得”。二月初五日,以晃賣了田產得錢,與張維坤、譚應桂一同到平在山來進奉給洪秀全。蕭朝貴又假託天兄下凡諭以晃等三人說:“胡以晃、張維坤、譚應桂爾三人有財寶進奉爾二兄么”?
三人對說:“然也”。
天兄說:“爾各要已家中也”。三人對說:“小弟等家中備辦得起也”。
天兄問以晃說:“胡以晃爾真變田產乎”?
以晃對說:“真也”。
天兄說:“算爾真草忠草,見得天父,見得天兄,見得爾二兄也”。
天兄又說:“洪化山有人不遵命,自把自為,爾三人回去,要囑各遵天父命,遵我天兄命,及遵爾二兄命也”。
三人對說:“遵也”。
天兄說:“兄弟不可逞高,不用趕緊,自然畀爾等有個天日。進退一句,萬言皆總各要靈變,根底不可被人識破,講話要關前顧後也”。
三人對說:“遵命”。
金田起義
金田起義前,蕭朝貴假託天兄聖旨要洪秀全、馮雲山躲避。七月二十四日,以晃來金田迎接洪秀全、馮雲山去山人村他家居住。山人村在山人沖中段。山人沖全長二十里,群山重疊,密林遮掩,荊刺滿途,人跡罕至。沖南有雙田口,沖北有大厄營,各距山人村十里,為與外界交通的坳口。洪秀全、馮雲山密藏在此,是一個深山險坳的所在。十月初一日,金田打大仗,不久官府偵知洪秀全、馮雲山在山人村。派兵前來,不敢冒進,在山路上遍插木樁,以防逸出,企圖把洪、馮困死在山人沖。以晃率領沖內拜上帝會眾嚴守坳口,派人翻山偷過清兵封鎖線,走到金田告急。楊秀清帶領隊伍來救。十一月二十四日,打敗清兵,迎洪秀全歸金田,宣布起義。
太平天國辛開元年十月,在永安州論功行賞,封以晃春官正丞相。時清軍來攻永安州,要從內部攻破太平天國,招以晃弟以暘到軍營來,叫他三番四次寫信去勸誘以晃叛變。以晃大怒,把來信奏呈天王,回信痛斥其弟,和地主階級家庭的關係一刀兩斷,粉碎了封建統治者的陰謀詭計。
廬州之戰
太平天國癸好三(1853)年二月,建都天京。這年八月,西征軍從南昌撤出長江後,其東歸一路,即取安慶,進攻廬州。以晃被任命為攻廬州統帥。他率領軍隊從安慶出發,九月,克集賢關。十月,克桐城,鏇克舒城,即向廬州進軍。
清廷派江忠源做安徽巡撫,企圖抗拒太平軍。江忠源曾扼廣西全州蓑衣渡、守江西南昌抗拒太平軍,是湘軍悍將。他先趕入廬州,以晃率太平軍追到,就把廬州圍困起來。
這時候,清廷派各路援軍來救廬州:總兵玉山帶滁州兵駐拱辰門外,陝甘總督 舒興阿帶陝、甘兵駐岡子集,總兵音德布帶滇兵駐棗林,江忠浚帶湘軍駐西平門五里墩。以晃審察敵情,知道要取廬州,必須先打敗援兵,於是他採用圍城打援戰術,在廬州環城七門,築木城土壘,此擊彼應,聲勢聯絡,把清軍內外隔絕不通。他接著就向迫近拱辰門外的援兵先進攻,把玉山打死,滁州兵大潰。又連敗舒興阿、音德布兩軍。以晃既把援兵打敗,廬州清守軍益飢困,就在水西門外挖地道,埋火藥用地雷攻城。十二月初十夜(夏曆十二月十六夜)地道爆發,炸崩城牆。以晃指揮將士們在煙焰沖天、磚石橫飛之下搶從缺口登城,克復廬州。江忠源從夢中驚醒,嚇得魂飛魄散。他的隨從背著他逃到水關橋,正遇著太平軍進城,隨從發慌,把他丟在地下逃命。他滾到橋下的古塘去,給水淹死。
以晃以克復廬州功封護國侯,改護天侯。甲寅四年五月,進封豫王。鏇因在皖北戰敗,革去王爵,降為護天豫,調到皖南。以晃指揮軍隊克復太平郡、繁昌、蕪湖等處,留鎮西涼山,守衛天京近畿的要塞。九月,命赴援田家鎮,與石達開、羅大綱等在九江大破敵軍水師。
去世
從下面的史料可知胡以晃的結局——
“(鹹豐五年)十一月庚申朔,賊石達開、胡以晃大股自義寧竄陷新昌,……犯江西臨江。”
“曾國藩暫解九江圍師,遣副將周鳳山援瑞州、臨江。調還湖口平江勇,助九江官軍,扼賊下竄。分青山水師賀虎臣一軍,馳赴省河,助江西水師。知府劉於潯防賊東渡薄省垣。飭羅澤南暫屯通城,牽制賊之大股。因疏言,據各路探報,此次賊犯江西,為偽翼王石達開及偽豫王胡以晃等率眾內犯。”
十二月,“聞江西賊勢猖獗,(彭玉麟)間關徒步行七百里,抵南康,曾國藩大喜,屬領船三十艘,赴臨江扼剿。”
“賊由湖北通城入江西者,以偽翼王石達開為首,偽檢點賴裕新攻陷瑞州,偽翼貴丈夏(黃)姓,偽豫王胡以晃攻陷袁州……石賊久據臨江,為上下適中之地,兇悍之賊,必萃於此。”
“(鹹豐六年二月)甲午,劉長佑督田興恕、梁開國等由醴陵進援江西萍鄉,敗賊於清山鋪。……是日(庚子),劉長佑收萍鄉,追斃賊千餘,擒斬偽副疏附施天祿等,駐軍十里舖。賊據守蘆溪、宣風,未幾,要瑞州、臨江賊分道撲營,我軍設伏敗之。”
1.“(鹹豐五年)十一月庚申朔,賊石達開、胡以晃大股自義寧竄陷新昌,……犯江西臨江。”
“曾國藩暫解九江圍師,遣副將周鳳山援瑞州、臨江。調還湖口平江勇,助九江官軍,扼賊下竄。分青山水師賀虎臣一軍,馳赴省河,助江西水師。知府劉於潯防賊東渡薄省垣。飭羅澤南暫屯通城,牽制賊之大股。因疏言,據各路探報,此次賊犯江西,為偽翼王石達開及偽豫王胡以晃等率眾內犯。”
十二月,“聞江西賊勢猖獗,(彭玉麟)間關徒步行七百里,抵南康,曾國藩大喜,屬領船三十艘,赴臨江扼剿。”
“賊由湖北通城入江西者,以偽翼王石達開為首,偽檢點賴裕新攻陷瑞州,偽翼貴丈夏(黃)姓,偽豫王胡以晃攻陷袁州……石賊久據臨江,為上下適中之地,兇悍之賊,必萃於此。”
“(鹹豐六年二月)甲午,劉長佑督田興恕、梁開國等由醴陵進援江西萍鄉,敗賊於清山鋪。……是日(庚子),劉長佑收萍鄉,追斃賊千餘,擒斬偽副疏附施天祿等,駐軍十里舖。賊據守蘆溪、宣風,未幾,要瑞州、臨江賊分道撲營,我軍設伏敗之。”
以上出自李濱《中興別記》,石達開、胡以晃率軍於鹹豐五年十一月至六年二月(1855年底至1856年初),在江西臨江、袁州、萍鄉一帶,與清軍主力曾國藩、羅澤南、彭玉麟及劉長佑等,開展了激烈的決戰。可是二月以後,突然地再也看不見有關胡以晃活動的訊息了。這就是說胡以晃很可能是這年二月中旬前後病死的。因為雙方各路探報,通過旗號、告示,俘虜、間諜、截獲文書等方法,很容易探知對方的主將姓名,故清方明確地報導了石達開在這年三月從江西調往安徽,又報導了石達開調走後江西軍務改由黃玉昆主持。後來黃玉昆戰鬥陣亡,清方也及時掌握情報。胡以晃在此以前在安徽、江西一帶活動,清方都有記載,為什麼在石達開調離江西以前胡以晃突然下落不明了;又為什麼石達開走後只由黃玉昆單獨主持軍務,而對一向由胡以晃、黃玉昆聯名一起的這支主力部隊,突然不再提及胡以晃姓名了呢?合乎邏輯的回答只能是在石達開三月初調走以前胡以晃病死臨江軍中,以致中止了他半生戎馬的軍事活動。
2.對照各地方志記載,情況也可互相印證。據《峽江縣誌》記載:“鹹豐五年(1855年)十一月十六日,黃玉昆、胡以晃自臨江來。”《新喻縣誌》載:“鹹豐五年(1855年)十一月二十日護天豫(胡以晃)、翼貴丈(黃玉昆)由臨江到羅坊。”《袁州府志》“鹹豐五年(1855年)十二月初一日,翼貴丈黃玉昆、護天豫胡以晃自臨江來占城。”這些地方志證實胡以晃當時活動始終以臨江為中心,且上述各條都把胡以晃、黃玉昆兩人的名字聯在一起,有時先稱胡以晃、後稱黃玉昆,有時先稱黃玉昆、後稱胡以晃,如形與影,緊聯一起,而自鹹豐六年(1856年)二月以後,各地方志記載黃玉昆時就不再提及胡以晃了。而且其他各省的方誌上從此也再找不到有關胡以晃活動的記載,而且各地再看不到胡以晃署名的告示了。這決非偶然的。上述史料還告訴我們胡以晃跟石不跟韋。
3.清軍戰報記載胡以晃的最後一次訊息,要算駱秉章所屬劉長佑軍在二月中旬在萍鄉戰役中繳獲“護天豫”大黃旗一面。自此以後也再未見有關於胡以晃的報導。聯繫上述《中興別記》鹹豐六年二月條所記“劉長佑收萍鄉”時,太平軍自“臨江來援”,清軍“設伏敗之”,兩相比照,時間略同,可知所謂“走斃”,應即指這一戰役中中伏敗歸臨江以後不久就病死了,很可能參加援救萍鄉時他是抱著病去指揮作戰的。
4.曾國藩的奏疏也提供了重要證據。曾國藩當時是清軍主持江西軍務的首腦人物,對太平軍在江西地區活動的主要將領行軍路線,總是及時打聽清楚並核實記錄。可是他開初向清廷報告石達開與胡以晃、黃玉昆率大股進入江西,後來卻只報告石達開於鹹豐六年三月初離開江西時只帶定少量部隊,原先進入江西的大軍主力仍留在江西作戰。江西軍務改由黃玉昆主持,不提胡以晃了。他的奏疏說:“江西賊勢之浩大,黨類之眾多,臣前疏業已縷晰言之。厥後三月初間,逆賊石達開竄擾皖南,帶去男婦三萬餘人,然多系江西新擄之民,非盡兩廣久從之賊。江西賊勢,仍末衰落,八郡名城,久被陷落,……。賊以全力圍囤江西,未嘗有一處之暇隙,一日之鬆懈也。臣等查閱俘獲偽文,參核各處探報,賊首之在江西主持軍務者,自去年十一月至本年二月,以偽翼王石達開為主,三、四、五月,以偽翼貴丈黃玉昆為主。”可見胡以晃突然從敵人的奏疏中消失,也是在二月中旬從臨江出征萍鄉遭伏敗回臨江以後。在二月底三月初石達開撤離江西以前,胡以晃已終止公開活動。
上述史籍、方誌、軍報、奏疏。同樣都反映出胡以晃是在鹹豐六年(1856年)二月中旬停止活動的。把這些資料聯繫起來分析,不難得出結論:《金陵續記》所記胡以晃病死在臨江是可信的,時間約在鹹豐六年(1856年)二月中下旬,決不會遲於這年的三月初。也就是說,在天京事變爆發前的幾個月胡以晃就已不在人世了。
另外,對胡以晃“病斃於江西臨江府城”作明確記載的《金陵續記》一書,作者是當時的金陵(即太平天國首都天京)人,此書內容以記金陵情況為主,於天京事變的前因後果及發展過程有所述及,獨不提胡以晃與天京事變有任何牽連。這一點也足以說明胡以晃在天京事變前已病死江西臨江的訊息是確鑿有據的。而所謂由胡以晃告密挑起內訌的說法並不可信。按天京事變系由洪秀全等倉猝發動,並非於幾個月前就決定發動這場事變的,那么,幾個月前在前線指揮對清作戰的戰鬥中病逝的胡以晃,怎么能參與這次突然襲擊呢?至於說胡以晃因參與內訌而被鎮壓處死,那更出於以誤傳誤。石達開所部各軍全未參與屠殺楊秀清的事變,便是明證。
造成誤會的主要原因是由於布列治門對內訌後處死三個主要領導人一事作如下報導:“除韋昌輝外,尚有其他多人伏誅——尤其是兩個高級首領即排班第七、第八者。……為我敘述兩王內訌事的兩個洋人(其中一個叫肯能)的上司,即在此役被難者。”這位“排班第七者”的洋人的上司是頂天侯秦日綱,洋人肯能描述(由麥高文記載)說:“天京派兵把頂天侯帶回,即行處斬。頂天侯之處死刑也是應翼王之要求的。”那么與這個“第七位者”的頂天侯秦日綱一起被誅戮的“第八位者”又是誰?
這點在清鹹豐六年十二月二十日,清軍江北大營欽差大臣德興阿的奏摺中有提及。他向清廷報告太平天國在誅韋昌輝之後,並將燕王秦日綱、佐天侯陳承鎔於十一月初一日,即太平天國丙辰十月二十二日誅死。這份檔案的發現,恰恰是對布列治門所報導的三名伏誅者作出了具體的註腳,即挑起內訌有較大罪過而伏誅的是韋昌輝(第五位者)、秦日綱(第七位者)和陳承鎔(第八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