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說

童心說

《童心說》是明代末期傑出思想家李贄的一篇散文,他在文中提出了“童心”的文學觀念。“童心”就是赤子之心,“一念之本心”,實際上只是表達個體的真實感受與真實願望的“私心”,是真心與真人得以成立的依據。李贄將認知的是非標準歸結為童心。他認為文學都必須真實坦率地表露作者內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在李贄看來,要保持“童心”,使文學存真去假,就必須割斷與道學的聯繫;將那些儒學經典大膽斥為與“童心之言”相對立的偽道學的根據,這在當時的環境中有它的進步性與深刻性。

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童心說

童心說童心說

創作年代:明代

作者:李贄

作品體裁:散文

作品賞析

明代初期是程朱理學占統治地位的時期。朱子學本來自有其豐富、深刻之處,朱熹的理性主義精神也在中國傳統哲學的發展過程中具有重要意義。但是,當程朱理學被立為官學,取得了學術思想上的統治地位以後,它就逐漸走向僵化,並成為明朝加強封建專制主義統治的工具之一。明初士人讀書議論都不能背離程朱的規矩。永樂年間(1403—1424),三部《大全》的頒定,一方面標誌著程朱理學成為統治思想,同時也表明程朱理學開始走向衰落。顧炎武說:“自八股行而古學棄,《大全》出而經說亡。”(《日知錄》卷十八)《大全》以抄襲前人(尤其是程朱)為主,這正是加強思想統一的需要。

《童心說》是《焚書》卷三里的一篇雜論,主要揭露道學及其教育的反動性和虛偽性,闡明了李贄的讀書作文教育觀,洋溢著自由主義教育反對封建教育的桎梏,追求個性自由和解放的精神。

李贄的“童心”,其實是新儒家學者先天性善論的繼承和發揮。他說,所謂“童心”就是“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心”。這種“本心”是最純潔的,未受一切污染的,因而他也是最完美的,最具一切美好的可能性的。“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實則是人的個性和主體價值的自覺。如果喪失了這種自覺的“本心”,那么,人就失去了個體價值,人就不再能以一個真實的主體而存在:“若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復有初矣。”

而道學及其教育卻使人的這種純潔“童心”喪失殆盡,喪失人的真實存在的價值:“方其始也,有聞見從耳目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而童心失;其長也,有道理從聞見而入,而以為主於其內,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聞見日以益多,則所知所覺日以益廣,於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務欲以揚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醜也,而務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聞見,皆多讀書識義理而來也。”總之,由於道學的教育,聞見、道理、名譽等的刺激引誘,人就會失掉其本來的善良本性,從而失去為善的內在根據。反過來說,只有斷絕道學教育所灌輸的聞見、道理等,才能保證“純真無偽最初一念之本心”。而所謂聞見道理都來自聖賢之書,即是程朱義理。“多讀書識義理”,使仁義道德的說教由耳目聞見入主於身心之中,取代了“童心”,使人們的語言、行為都變得虛偽,“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想由“多讀書識義理”的途徑達到“內含以章美,篤實生輝光”,只能適得其反。正是這些聖賢之書所傳播的“聞見道理”障人“童心”,使人“發而為言語,則言語不由衷,見而為政事,則政事無根柢,著而為文辭;則文辭不能達”。正是道學教育敗壞人才,敗壞政事,敗壞社會風氣,造成一派虛假。“其人既假則無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與假人言,則假人喜;以假事與假人道,則假人喜;以假文與假人談,則假人喜。無所不假,則無所不喜。滿場是假,矮人何辯也!然則雖有天下之至文,其湮滅於假人而不盡見於後世 者,又豈少哉?”總是,道學教育使人喪失自然純樸真摯的“童心”,道學家們都是一夥“失卻真心”,專門說假話、做假事,寫假文的“個人”,他們把社會變成了“無所不假”的欺詐場所。

李贄從“童心”出發,大膽地揭露了偽道學家的虛偽本質,把“六經”,“《語》、《孟》”等聖經賢傳當作一切虛假的總根源,大膽地否定了傳統的經典教材。李贄認為這些聖經賢傳真偽難考,是非不辨,根本不能奉為經典。“夫六經語孟,非其史官過為褒崇之詞,則其臣子極為讚美之語;又不然,則其迂闊門徒,懵懂弟子,記憶師說,有頭無尾,得後遺前,隨其所見筆之於書。後學不察,便謂出自聖賢之口也,決定目之為經矣,孰知其大半非聖人之言乎?”即便是聖人所說的話,也“不過因病發藥,隨時處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闊門徒雲耳。藥醫假病,方難定執,是豈可遽以為萬世之至論乎?”因而,“六經語孟,乃道學之口實,假人之淵藪也,斷斷乎其不可以語於童心之言明矣。”這種觀點在當時是十分大膽的,表現了李贄反教條、反傳統、反權威的叛逆精神。這對人們擺脫程朱理學的思想束縛,敢於發露“童心自出之言”,具有思想解放的意義。

李贄的時代,正是八股盛行,依經出題作文、代聖人立言,不能表達獨立見解的文風泛濫的時代。李贄卻認為,“童心”即“真心”是文章的直接本源。他說:“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於童心焉者也。”換句話說,即天下最好的文章,都是作者真性實情的流露,性情已真,則其文無所不真。不管什麼時代,不拘何種體裁,都顯示出作者的精神風貌,都是真有價值的。“詩何必古選,文何必先秦,降而為六朝,變而為近體,又變而為傳奇,變而為院本,為雜劇、為《西廂曲》、為《水滸傳》,為今之舉子業,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時勢先後論也。”

因此,他認為,所讀的書是不應該受到限制的。歷史是不斷發展、變化的,且書本知識、讀書內容也是日漸其新、日益發展豐富的。所以,只要出於“童心”的作品,不分時代和文體,都應該是讀書的內容。甚至認為“東國之秘語,西方之至文,《離騷》、班、馬之篇,陶、謝、柳、杜之詩,下至稗官小說,宋元名人之曲”,“申韓之書”等,“肌臂理分,時出新意”。且“攄其胸中之獨見”,都可“意人益智”。這種要求廣讀諸書,博採眾長,融會貫通的讀書為文的主張,是與其主張自由、解放的思想相一致的。只有這樣讀書,才能夠不受一經一說的約束與專斷,避免由於學術上的狹隘性而造成的“聖經賢傳”的思想壟斷而喪失“童心”。

但李贄所肯定的“自然之性”的真摯“童心”,是從主觀唯心主義的“心學”出發的,其主要矛頭是程朱理學及其“存天理、滅人慾’的教育目的論。這本身也就是陸王心學產生的歷史原因及學術旨趣之一。

李贄的“童心”在本質上既近陽明又近佛。王陽明道:“性無不善,故知無不良。良知即是未發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之本體,人人之所同具也。但不能不昏蔽於物慾,故須學以去其昏蔽,然於良知之本體,不能加損於毫末也。” 將李贄的“童心”一比較即可看到,李贄的所謂“童心”受到外來的聞見、道理、名譽等種種刺激引誘以致失去本來面目,即陽明所謂“良知不能不昏蔽於物慾”;李贄所謂“古之聖人曷嘗不讀書哉,然縱不讀書,童心固自在也,縱多讀書,亦以護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也即是王陽明所謂“學以去其昏蔽,然於良知之本體,不能加損於毫末也”。

從學術關係來看,李贄實也屬於王學左派。他在南京時曾師事泰州學派的學者王襞。王襞是王艮的兒子,幼聞庭訓,王艮在淮南講學時,王襞長期在左右,對於“樂學”之說尤多發揮。據此可知李贄與泰州學派的淵源,他是得泰州之傳。再者,受佛道影響原也是泰州學派的特徵之一,這一點,李贄自己也是明白承認的。他在《陽明先生年譜後語》里說:“余自幼倔強難化,不信道,不信仙釋。故見道人則惡,見僧則惡,見道學先生則尤惡,……不幸年逋四十,為友人李逢陽、徐用檢所誘,告我龍溪先生語,示我陽明王先生書,乃知得道真人不死,實與真佛真仙同,雖倔強,不得不信之矣。”李贄的《與馬歷山書》中,“童心”、“真心”,亦有此意:“人人各具有,是大圓鏡智,所謂我之明德是也。是明德也,上與天同,下與地同,中與千賢萬聖同。彼無所加,我無所損。”

李贄的《童心說》對於當時文壇的反覆古主義起過積極的作用。明代文壇前後七子在作文教育上主張“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對前人規步矩隨,絲毫沒有自家的精神氣魄。即便是前七子中最負盛名的李夢陽,錢牧齋也批評他說:“獻吉以復古自命,曰:古詩必漢魏,必三謝,今體必初盛唐、必杜,舍是無詩焉。牽率模擬,剽竊於聲句字之間,如嬰兒之學語,如童子之洛誦,字則字,句則句,篇則篇,毫不能吐其心之所有,古之人固如是乎?天地之運會,人世之景物,新新不停,生生相續,而必曰漢後無文,唐後無詩,此數百年之宇宙日月,盡皆缺陷晦蒙,直待獻吉而洪荒再辟乎?”批評很辛辣。前後七子在程朱理學及八股文風的禁錮之下,“不能吐其心之所有”,相率為假古董。李贄針對文壇頹風,提倡以“真”對“偽”的《童心說》,反覆古派最有力的袁宏道,即多受其思想的影響。

總之,《童心說》以其強烈地反對道學教育及封建名教的束縛,反對權威和僵化,追求個性自由和解放的特徵,具有了近代啟蒙思想的色彩。它是對封建專制主義壓制人的個性和情感,程朱理學摧殘人們精神和理智的一種抗爭;它提倡個性的自由解放,以及自由發展的人本主義;它是封建名教重壓下的人的主體的覺悟;它與初步的資本主義萌芽的社會經濟狀況相適應。這種見解在當時具有振聾發聵的作用,無論是對文藝批評,還是對教育的理論與實施,都具有深刻的積極意義。

作者簡介

李贄(1527—1602),原姓林,名載贄,後改姓李,名贄,號卓吾,又號宏甫、溫陵居士等,泉州晉江(今福建泉州市)人。二十六歲中舉,1555年(嘉靖三十四年)授河南輝縣教諭,歷禮部司務、南京刑部員外郎。1577年(萬曆五年)任雲南姚安知府,三年後棄官,寓居湖北黃安耿定理家。不久移居麻城龍湖芝佛院,著書講學。1601年(萬曆二十九年),受馬經綸請,赴北通州。次年,被加上“敢倡亂道,惑世誣民”的罪名,被捕下獄,自刎而死。他是明代中葉的重要思想家、文學家,他以“異端”自命,認為不能“以孔子之是非為是非”。他的散文見解精闢,犀利潑辣。著有《焚書》、《續焚書》、《藏書》、《續藏書》、《李溫陵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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