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程然
筆名:蘭若與晚蟲
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電影學專業本科
曾擔任CCTV《中國人口》欄目編導,現專職編劇、紀錄片導演
她曾經夢見了蓮花一瓣一瓣地開放
鐘聲悠遠清涼蘭若
《蓮花次第開放》《一心一意來奉茶》
《曼陀羅的舞蹈》《迦陵頻伽》
作品簡介
編劇作品
電影《飛來的青衣》
電視系列劇《明天還是結婚吧》《案發現場》等
電視連續劇《不共戴天》《大敦煌3》《男人的承諾》等
賀歲劇《夢想成真》《春天來吧》《愛上朱大海》等
散文集作品
《蓮花次第開放》
2006/6 當代中國出版社
2007/3 台灣八方出版散文集《蓮花次第開放》獲第三屆冰心散文獎
《一心一意來奉茶》
2007/2 當代中國出版社
《曼陀羅的舞蹈》
2007/8 海南出版社
《迦陵頻伽》
2010/8 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
導演作品
紀錄片《12個爸爸媽媽》《洪災之後的人口反思》獲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專題節目一等獎,人口新聞一等獎
紀錄片《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語言》獲人口新聞二等獎
紀錄片《張淑琴的星期天》
《宋雅靜和她的親人們》在中央台“新家庭”節目評選中獲優秀獎
程然十年
1993年於北京法源寺
1994年於中國美術館
2004年於蘇州西園寺
2005年於安徽九華山
作品導讀
《蓮花次第開放》
和內心的我對話(代《蓮花次第開放》新版自序)
——程然
《蓮花次第開放》是我在1996年到2006年間斷斷續續寫下的文字。這些文字是將近十年里的心路歷程。很多感受,連親近的朋友都不曾了解。
拿到這本書的時候,有些人會驚訝。因為我的自語竟然有令他們陌生的一面。
我想,當我的朋友們發布出他們的內心世界時,我也一樣會有這樣的喟嘆的。
其實,很多人生的細膩體驗,是無法與人當面分享的。
語言太輕了,而文字卻能承擔重量。
很多話,說出來的時候,價值就被削減了,人們總是在化解著語言帶來的深刻,我們不習慣面對內心的話語,面對的時候,會難堪。
而當交流出現空白時,我們也會發現,不是對方不能與你交流。而是你不能自我打開和解放。很多時候,我們躲避的並非他人,而是自己。
也有許多說不出來的滋味和疑問,它們一時遇不到解人來緩釋,就只能進入文學的抒寫,成為自問自答的範本。
《蓮花次第開放》,就是在以上的各種況味獨品時誕生的。
它可以被看作是一個人的十年青春的掙扎,是提問,質疑,尋找,無解,柳暗花明,漸露端倪和身心明亮的過程。就好像一朵蓮花,會從最初的含苞待放,到循序漸進地綻放,直至怒放的經歷。
在這個經歷中,我發現自己在扮演兩個角色,這也是我的筆名“蘭若與晚蟲”的由來。蘭若在提問,晚蟲試回答;蘭若悲觀,晚蟲樂天;蘭若刨根問底,晚蟲插科打諢。似乎有些分裂,卻也是對立統一。他們兩個讓我在兩極之間學會自覺和平衡,讓我既體驗極端,也深知中道美妙;讓我在放任當中了解規範,在惶惑里找尋到安頓。
這種自髮式的角色分配,仿佛本能,令我有了別樣體會:世上的人千千萬,而細究本來面目,人卻不多。
多,是從數量上看,的確眾生芸芸,千姿百態;少,是從本質上來觀察,人群可以分作“我”和“我的投射”。寫字的人會注重觀察別人,體驗別人的生活,但我們也都了解感同身受的妙不可言。你和他人,在內心的層面上,並無不同,若想了解他人,寫好他人,不如先來了解自己,觀察自己。神似是核心,貌似是外延。
於是,我逐漸開始面對自己,不再躲閃,不再難為情,去除了對自我的雕飾和美化以後,真實的內心的我開始說話。這樣的對話越深入,我就越能觀察出自己的思想起伏和變化。我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恐懼、羞怯、認真和弊病。我把它們如實地寫下來,象看待旁人一樣地靜觀自己。
當客觀、靜觀和深觀變成習慣以後,痛苦被減輕,喜悅感日漸充盈。
這樣的攬鏡自照,照徹身心的過程,發生在一個人的深谷里,卻得到了熱切的回應。
這是當初我從不曾想到的。
原本陌生的讀者和朋友,給我寫來了信,熱心地成立了“蘭若書友會”,也有許多人在部落格上摘抄轉載其中的字句,有些人寫了非常入心入情的讀後感。還有些人以這本書為禮物,送給他們歷盡磨難,在疾病或孤單中輾轉的親友。因為讀者的自發推薦和口口相傳,令這本幾乎沒有宣傳的書,成了06年的暢銷書。
這些讀者,他們也曾經年輕過,或正在經歷年輕,他們和我一樣,對人生有困惑,質疑生死,質疑離別,在愛情和理想面前摔打,求索,遭遇挫折,他們心疼著我的痛苦,也在讀後感里說出自己的傷痕和創痛,我們不相識,但我們不設防,宛如赤子,心心相印。
這一切讓我感恩,也令我明了,我和我的讀者,也是一體的,無數佛教先學、哲人、作家啟發了我懵懂的生命,我真實地照自己的鏡子,以對自己毫不留情的剖析激發出他人的勇敢,令他人以此為鏡。無數過往的生命,和未來的生命,我們都是一體的。我們因為互相啟發,而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
兩年過去後,這本小書又得到了冰心散文獎的青睞。每一位評審老師我都不認識,但前輩們肯定了這些羞愧的低語,給予了我最熱情的鼓勵,特別要感謝的是著名作家王宗仁先生,他分享與晚輩的創作心得,令我打開了新的眼界和視角。
一切緣起,都沒有預料到意外的結果。它們不為結果而生,只是發自一顆真心的吶喊。
《蓮花次第開放》是為心靈寫作的書。
在我的心裡,散文寫作,是內心的需要,它不是謀生手段,遠離一切虛假,沒有煙火氣和諂媚神色,它是心聲的投射,是自然的寫照,在這樣的文字當中,它容不得有半點功利性的目的和寄託。它是熱愛文字,熱愛自由,熱愛真理的人心靈的試金石。
回聲、鼓勵、期待和厚愛,都是對我的鞭策。
它們也告訴我,去偽存真的路,是走對了。
以後,還需要踏踏實實地走下去。
還記得在丹麥影片《破浪而出》中,女主角貝絲為了平衡生活中的極端體驗,她曾經來到教堂,向上帝發問。她仰著臉,虔誠而透明,她向上帝提著自己百思不解的疑問,讓我震撼的畫面隨後發生了,在遲遲等不到答案的時候,貝絲低下頭,模仿了自己心中的上帝的聲音,給自己的疑問作出解答。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了這種認識:你是你自己的守護神,唯有自己的覺悟和承擔,你才能撥開人生的雲霧,獲取內心的力量,得到答案。在基督教中,他們稱之為,找到你內在的基督。在佛教中,佛陀稱此為佛性。
我們每個人在外部世界跋涉得都太久了,內視少有發生。但如果向內看發生了,和內心的我不僅見面,對話也達成了,我們會因此成長。
影片的這一幕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對我的寫作也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當你可以自我對話的時候,文字就不僅僅會帶來美感,它還帶來了對自我和他人的審視、幫助,甚至拯救。
值此《蓮花次第開放》新版面世之際,我願意以此與讀者、同行、同修們共勉:
文字的美,內在的美,思想的美,在行文當中缺一不可。而所有的這些美,淬鍊於真。
感恩幫助這本書問世的所有師友!
《一心一意來奉茶》
短句如茶——評程然《一心一意來奉茶》
——徐皓峰。
茶境深如海,古人以茶來確立尊嚴,體認生命。程然是我大學同學,我在大學一度效仿王羲之,整日臥床不起,躺在上下鋪的上層,將自己高高懸起。一天,程然來了,她爬到我對面上下鋪的上層,懸腿而坐,侃侃而談,所言竟是禪法和淨土法門。令我不得不起身,正襟危坐以面對。
我倆隔空相對,離地三尺,她談完,利索跳下,關門而去。我想到,也許她覺得我狀態不對,出於好心,說禪說淨土卻是點我。謝了。
禪師多俠氣,此同學即是有俠氣的人,不拘小節,單刀直入。畢業一晃十年,同學間訊息渺茫,我只知她習禪念佛多年,不知品茶亦有多年。她出了本茶書,未翻書,我已知必有異樣風光。
隨著時代的富足,人們開始講究起來。當今有嗜好的人越來越多,顯得生活很有質量,所談儘是品種的優劣和私人小竅門,說什麼都像是談菜譜,少見情致。
茶有實處虛處,陸羽的《茶經》談茶的品類製法,可謂實到極處。而這只是茶文化的起點,後代茶師擴展出茶的廣闊虛境。茶不是口味滿足,而是普通人體味的禪意。
程然此書名為《一心一意來奉茶》,由實至虛,境界逐漸提高,數十篇短文匯成了一條長河。書止處,便是入海處,不知覺中,讀者已被引入廣博。
此書分三個步數,先談她接觸茶的機緣,一茶有一機緣,令人感慨緣法美妙,遇茶如遇人。第二步,則是一茶品一人,令我們看到了個人的悲歡;第三步,則高入禪境,品茶談修行,杯水中見了佛教大藏。
此書,在當代談典論物的書籍中是少見的,未停滯在物上,而是處處見心。談茶,便該當如此。
談茶需有談茶的文筆,程然描人描物,皆成音韻。仔細看去,其斷句折行竟有著節奏,一篇文章在視覺上形成疏密關係,仿佛文字有著呼吸。
程然作文如作曲,重在旋律,長句成波,一波三折。她有連綿的文彩,一層意思上派生出另一層意思,跟蹤追擊,千里華麗。人寫句子,潛移默化地遵循自己氣息的長短,看此書時,會覺得自己漸入運動狀態,呼吸量突然增大。
程然說話中氣十足,這也是她的文風。在這一波千浪中,會有突然的停頓,那是她的短句,一時天地肅然,河水倒流,如“是了”或“嗯,我便聽從”,脫離了長文密述,數字獨立成行。
這是節奏技巧,也是人生真境界。生活的重大時刻,容不得思量,只有認與不認。這本茶書中有著殘酷青春物語,有著上輩人的歷史迷幻,沉甸甸的,這些事當前,容不得飲茶的悠閒。
但人們那時還是喝茶了,一杯杯茶喝下去,也就從此活下來了。
文才華麗的人,卻用廉潔的短句,只有主語謂語,不要前綴後綴,此時心境,容不得形容詞。吝嗇字詞的句子,有大痛苦縮在裡面。
此書是由輕巧靈動,逐漸深邃的。第一輯十四篇,總名為“白泥赤印走風塵”,一個女子,有著“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的硬朗,也是她的調皮。這一輯,閃現著程然的靈氣,如一個民國文人,津津有味地談論典故,把庸常生活變為傳奇,當你沉浸在她知識的魅力中時,卻發現她談的是知識之外的東西。
這東西是什麼?另類心態。
這一章節,程然向我們展現了茶的方方面面,經歷了茶社、茶人、茶具、茶品和茶典,當我們興致勃勃時,她卻偷著笑了,似乎在說:“喂,老兄,是可以活得不一樣一點吧?”
第二輯名為“一個人的思念”,忽然莊重起來,談家人談好友,這些她生死與共的人。
人和茶的關係,不同於任何事物,總是相對單純,正如程然所言,因為飲茶是與自己的相逢。
通過茶看人,能看得真切,這是程然的慧眼。
我們也通過一杯茶,結識了這些各具特色的人。他們的種種人生窘境,也許永遠不能解決,但畢竟有茶相伴。程然飲茶品的是人世,感同身受,描繪了當代人的心境,令我們觀人如觀己,體會到自身的細膩。
此輯短句尤多,最複雜的情緒隱在簡明的字彙下,短句如茶,是需要品的。
第三輯名為“琴瑟琵琶,妙指而發”
此章是程然的華彩段落,見了她多年的佛學修養,因茶談禪了。茶,從來是刀劍利器。
茶葉銳如刀鋒,削去是非好歹,令人找不到去處和歸路。
沏茶,便入了人生的絕境,飲茶,是絕處逢生。你不能自己活過來,他就任你死。小小茶杯,可以斬人頭顱。
其中有她的佛門經歷,慈悲的和尚,犀利的禪語。她剖開禪門茶的神秘,令我們目睹了她的求索,原來杯中茶,竟其深如海。
此書的最後一段話為“在遵循了紮實、嚴酷的方法之後,耍大刀的庖丁、高沖低斟的茶人、知音的琴師、不動筆的畫家、百步穿楊的弓箭手、乃至無所不在的佛陀,他們寫就了同一部茶經,那才是無法無天、無垢無淨、不增不減、不生不滅的三昧化境!”
一部談茶的書,竟可如此壯麗。
品茶讀書,可見程然的刀光。
《迦陵頻伽》
迦陵頻伽是一隻鳥的名字,梵文為Kalavinka。因其聲音美妙,婉轉動聽,所以又叫做美音鳥。《慧苑音義》里說:「迦陵頻伽,此雲美音鳥,或雲妙音鳥。此鳥本出雪山,在殼中即能鳴。其音和雅,聽者無厭。」《正法念經》中描述說:「山谷曠野,其中多有迦陵頻伽,出妙音聲。如是美音,若天若人,緊那羅等無所及音,唯除如來言聲。」
《佛說阿彌陀經》里提到過它:「彼佛國土,常作天樂,黃金為地,晝夜六時,天雨曼陀羅花……彼國常有種種奇妙雜色之鳥:白鵠、孔雀、鸚鵡、舍利、迦陵頻伽、共命之鳥。是諸眾鳥,晝夜六時,出和雅音。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其土眾生聞是音已,皆悉念佛念法念僧。舍利弗,汝勿謂此鳥實是罪報所生,所以者何?彼佛國土無三惡趣,舍利弗,其佛國土尚無三惡道之名,何況有實。是諸眾鳥,皆是阿彌陀佛欲令法音宣流變化所作。舍利弗,彼佛國土,微風吹動諸寶行樹及寶羅網,出微妙音。譬如百千種樂同時具作,聞是音者皆自然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
《妙法蓮華經》卷6里也有它:「山川岩谷中,迦陵頻伽聲,命命等諸鳥,悉聞其音聲。」
是誰說,末法時代的眾生耳根目根聰利,若以言語文字喋喋宣教,反倒不如運用音聲佛事來接引芸芸。
我倒不想去考證了。
迦陵頻伽是佛教里能唱最動聽音聲的神鳥,在印度人心目中,它更是樂神和音樂的祖師。在敦煌壁畫裡,有它的樣貌。它是人鳥合一,保持了鳥的特徵——有翼,鳥腿。一手托蓮花,一手持佛珠狀物,裝飾在佛龕、背屏和佛台上。它們表法,意為“法音宣流”,以其美妙的音聲來供養佛,是佛的護法神。
我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鳥。
但我聽到過法音宣流。
它們有的面貌就是梵音佛樂,有著或低沉或高亢的聲線,直指人心,令我初聞就會驚呆。而有的,禮讚的並非佛陀,它們被冠以“New Age”或者“純音樂”等等名號,它們傳誦悠遠寧靜,詠嘆內心悸動,令我覺得那來自靈魂的歌唱,衝破了名目的藩籬,一樣起到了讓我們安頓,讓我們恍然,讓我們震顫的作用。
所以,我雖然沒有見過迦陵頻伽,但我每每聽到相似面孔的謳歌時,我就仿佛看見了那神鳥。
我和蕃茄小屋的緣分甚深,蒙小屋主編不棄,約我寫關於靈魂音樂的文章,從這個新年開始。
那么我願意,把我聽到的神鳥帶來的歌唱,一一與你分享。
《曼陀羅的舞蹈》
<曼陀羅的舞蹈>自序
——程然
喉與舌戰鬥,情與火纏綿。如果能啟程,能在啟程後不掉隊,那得有怎樣的毅力和決斷之心啊。而我只是凡夫,在生命的歷程里疑問,困頓,退思和嚮往。
這是更加羞愧的內心。
因為那隱藏的詩句和從來不曾實現的愛。
而我要寫下這些文字,為自己和她們作證。
我們的呼喊與細語,我們的安寧和恐懼,我們的告解和救贖,就發生在書寫的當下。我寫的人物不具體,不特指,但不模糊,每個人都可以對號入座,當然,也可以付之一笑。設若過了百年,這人世間已經沒了我們的任何存在過的蹤跡,我們曾經苦苦追求的,為之魂牽夢縈的都應驗了一切有為之法,皆如光露泡影,那么,哪怕有一個掙扎的泅渡者拾荒般地與這些心靈邂逅,我的羞愧,就得到了拯救。
十月份就要來臨了,在這個月份里,有我的生日。我的朋友都知道,自從幼年時期生日會上經歷了厄運後,我再不過生日。十月,也有父親的生日。要是在老家,該過個大壽了。而我們都不提。是迷信吧,或是忌諱?應該都是。但如果你鄭重其事地對待這一天,而這一天卻都肆虐而來,你還能不汲取教訓么?父親平生很少過生日。有兩次,讓他刻骨銘心。一次,妹妹死。一次,我昏厥住院。他勞作終日,和母親在包餃子。然後人仰馬翻地去面對命運。這陰影成了我們全家的秘密。我們不可以象很多平常人一樣,享受他們認為平常的幸福,對於我們家來說,唯有小心翼翼,不張狂放浪,才能躲過噩夢般的命運。
是的。我們都是膽小鬼。我們被各自的父母拋在這個人世後,對生命敬畏,對死亡恐懼,不敢揮霍情感,不能奢侈度日,我們如履薄冰、悄無聲息地在這人間行走,怕被什麼人認出來,成為無辜的犧牲品。又仿佛是社會底層的窮苦人,到了年根能嘗到一點點蜂蜜,每個人抿一點,就滿足,就驚喜、就更加地不敢聲張。
我曾經在《歷史上的今天》查過自己的生日。那一天,沒有任何值得記錄的人或事。別的日子,或前或後,都滿滿當當一大篇。而這一日,卻出奇地空白。後來在一個雜誌上看到,這一天,西方人說,是曼佗羅花盛開的日子。在希臘神話當中,她表示不可預知的愛與死亡。魅惑、果實有毒,香味卻奇異,並不好聞。因為通靈,所以在西方的宗教當中很被重視。也入藥,說中國的神醫華佗給人開刀時,制的麻醉劑里,有她。但用藥過度,就象吸毒。會死的。
啊。是了。這是刀尖上的蜂蜜。香甜,卻蘊涵危險。
若分寸把握得當,那么是救命的良藥;若過度,則性命攸關。
這仿佛影射了人生的很多事情。萬事得到圓滿,正因心無執著;而那因地、方法和用量都出了問題的,憂患自會湧現。
然後看到另一個說法——
佛經里常有曼佗羅花出現。她也稱作曼珠沙華,一般是佛在講法前,天雨繁花。那就是曼佗羅。曼陀羅花白色而有妙香,花大,見之者能適意,故也譯作適意花。介紹里說,"曼佗羅"是梵語音譯,藏語稱"吉廓",即壇城。曼佗羅有多層含義,它作為象徵宇宙世界結構的本源,是套用很廣泛的供品之一,也是變化多樣的本尊神及眾神聚集居處模型縮影。供奉曼陀羅的意義是用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盛滿三千世界奉獻給佛、法、僧三寶。。。
在佛教中,曼佗羅卻是這樣地令人歡喜。我若附會地妄想,那么,我們這些人間行走的孩子們,應該都曾在那了徹世事的覺者座前停留過吧。否則,為什麼在無數的經歷里,除了身體的成長外,這顆心還這樣地需要智慧的引導?
我曾問過母親,為什麼我們家的人不能過生日?
她想了好久,說,因為老天要尤其提醒我們這幾個人,不要過於重視跟你自己相關的那一天。每一天都是好日子,都要快樂,光明,感恩。因為我們執著得厲害,分別得厲害,所以尤其需要來敲打。
哪一天生的並不重要。若天干地支的計數人為地差了一天,那么你的生命之花也會是曼佗羅。生日、姓名、籍貫,乃至等等,為了交流方便,它們被賦予假名,假名,只是人為命名,並非真相啊。我看這朵曼佗羅花,卻是為了表法的。那是我們泅渡時的船。到了彼岸,這個船,乃至假名,統統要粉碎在虛空里。
所以,我要寫了。這就開始。如果你不在岸上,那么,請來做我的同伴。
讓我們一起划過寒冷的冰河,看見燈,看見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