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介紹
春秋時期晉國,趙氏一家三百餘口被奸賊屠岸賈所害,圍繞著趙氏孤兒的生死存亡,程嬰等人冒死歷險,慷慨赴義,與屠岸賈上演了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善良與殘暴的比拼。救孤之險,育孤之艱,失子之痛,喪妻之悲,被叫罵的屈辱,被誤解的痛苦……在十六年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磨難中,程嬰身上閃耀著人性的光輝,折射出堅忍、頑強的民族精神。
“十六年啊,我又當爹來又當娘,含悲忍淚,蒙屈含冤,度日如年……”當舞台上的“程嬰”如泣如訴地告白著16年的艱辛與冤屈時,全場觀眾無不為之動容。
7月16日晚,被戲曲評論界譽為“一部偉大的悲劇”的豫劇《程嬰救孤》在首都長安大戲院震撼上演。兩個多小時的演出過程中,觀眾仿佛全都“入了戲”,眼角閃著淚花。每到精彩之處,一陣陣熱烈的掌聲訴說著觀眾的心聲。
大型古裝豫劇《程嬰救孤》由中國劇協副主席、河南豫劇院院長、“二度梅”得主李樹建領銜主演,其獨特唱腔、精細的演出,讓京城戲迷大呼過癮。該劇曾獲得文化部“文華大獎”、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第十三屆中國電影“華表獎”等多項殊榮。
《程嬰救孤》講述的是春秋時期,晉國忠臣趙盾一家三百餘口被奸賊屠岸賈殺害,圍繞著趙氏孤兒的生死存亡,程嬰等人冒死歷險,慷慨赴義,與屠岸賈上演了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善良與殘暴的比拼。救孤之險,育孤之艱,失子之痛,喪妻之悲,被叫罵的屈辱,被誤解的痛苦和十六年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磨難,凸顯了程嬰人性深處的光輝,折射出堅忍、頑強的民族精神。
《程嬰救孤》改編自元雜劇《趙氏孤兒》。600多年間,這部戲先後被京劇、晉劇、秦腔等多種版本演繹。但豫劇《程嬰救孤》把這個家喻戶曉的古老故事,用現代理念和豫劇獨特的藝術手法重新打造,內容上保留並強化了程嬰在危急時刻表現出來的“忠義”和犧牲精神,同時又賦予這種傳統的“忠義”以新的內涵。
“我國傳統戲曲為迎合觀眾‘善終’心理,總以程嬰福祿雙收大團圓結束,我們則將程嬰的結局安排成忠心救孤終被殺害,賦予這個傳統劇目震撼人心的藝術效果。”河南豫劇院院長李樹建說。《程嬰救孤》通過更深層次發掘原劇文化內涵,注重人性意蘊的拓展,將民族精神、人格力量、理性光輝三者統一,實現了從傳統名劇到現代新戲的藝術轉換,因而在觀眾心中引起強烈震撼。
《程嬰救孤》由河南豫劇院二團創作演出。該劇與傳統劇目《趙氏孤兒》敘述的是同一個故事,但側重點有所不同。豫劇《程嬰救孤》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登上美國百老匯劇院的劇目,開創了我國地方戲百老匯演出的先河,豫劇被美國戲劇界稱為中國歌劇。這齣救活了河南省豫劇二團的舞台精品,紅遍大江南北、屢獲大獎,創造了豫劇前所未有的奇蹟。
主創人員
策劃:李樹建 李樂匯 張 平 鄭書剛 總導演:黃在敏
編劇:陳湧泉 導 演:張 平
音樂:趙國安 配 器:李宏權
舞美:薛殿傑 燈 光:盧衛東 高 洋
服裝:張希娥 李向英 技術導演:谷桂紅 高紅旗
主演:李樹建 田敏 柏 青 祁秋娥 王可畏 鄭惠娟 高紅旗 趙 君 李宏標
主演簡介
李樹建1962年4月出生,河南省汝州人。中共黨員,河南省豫劇青年實驗團團長,中國劇協副主席,河南省文聯副主席、河南戲曲協會主席,河南豫劇院院長,國家一級演員。“豫西派”的傑出代表,豫劇“李派”創始人。代表作豫劇《清風亭》《程嬰救孤》《蘇武牧羊》《鞭打蘆花吧》《大登殿》《兒大不由爹》等,曾獲第十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第25屆二度梅獲得者,上海“白玉蘭”獎,“香玉杯”藝術獎,首屆中國豫劇節金獎等。其中《程嬰救孤》入選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和第十屆“五個一工程”獎。
劇本內容
晉景公年間,奸臣屠岸賈欲除忠烈名門趙氏。他率兵將趙家團團圍住,殺掉了趙朔、趙同、趙括、趙嬰 齊等全家老小。惟一漏網的是,趙朔的妻子,她是晉成公的姐姐,肚子懷著孩子,躲在宮中藏起來。趙朔有個門客叫公孫杵臼,還有一個好友叫程嬰。趙朔死後,兩個人聚到了一起。公孫杵臼質問程嬰:“你為什麼偷生?”程嬰說:“趙朔之妻正在懷孕,若生下來是個男的,就把他撫養成人,報仇雪恨,若是個女的,我就徹底失望了,只好以死報答趙氏知遇之恩。”不久,趙妻就分娩了,在宮中生下個男孩。屠岸賈聞之,帶人到宮中來搜尋,沒有找到趙氏母子的藏身之處。母子倆逃脫這次劫難後,程嬰對公孫杵臼說:“屠岸賈這次沒找到孩子,絕對不會罷休。你看怎么辦?”公孫杵臼一腔血氣地問:“育孤與死,哪件事容易?”程嬰回答:“死容易,育孤當然難。”公孫杵臼:“趙君生前待你最好,你去做最難的事情。讓我去做容易的事情我先去死吧!”恰好程嬰家中也有一個正在襁褓中的嬰兒,程嬰含淚採取了調包之計,將自己的孩子抱上,與公孫杵臼一齊逃到了永濟境內的首陽山中。讓妻子帶著趙氏孤兒朝另一個方向逃去。屠岸賈聞之,率師來追。程嬰無奈只好從山中出來說:“程嬰不肖,無法保生趙氏孤兒。孩子反正也是死,屠岸將軍如能付我千金,我就告訴你孩子的藏身之處。屠岸賈答應了。程嬰領路,終於找到隱匿山中的公孫杵臼和嬰兒。
杵臼當著眾人的面,大罵程嬰,他一邊罵一邊伴裝乞求:“殺我可以,孩子是無辜的,請留下他一條活命吧!”眾人當然不允。程嬰眼睜睜地看著親生兒子和好友公孫杵臼死在亂刀之下。
程嬰身負忘恩負義,出賣朋友,殘害忠良的“罵名”,偷出趙氏孤兒來到了山高谷深、僻靜荒蕪的盂山隱居起來。這一隱居就是十五年,就是這片人跡罕至的深山中,穿梭著一老一少的身影,就是這片世外桃源的泉林中,迴蕩著一老一少的對話;就是這片與世隔絕的溝谷中,積聚了一老一少的復仇力量。趙氏孤兒,終於長成了頂天立地的漢子。蒼天不負有心人,程嬰與趙武,在朝中韓厥的幫助下,裡應外合,滅掉了權臣屠岸賈。趙氏冤情大白於天下,程嬰忠義大白於天下,公孫杵臼忠烈大白於天下。最後的程嬰,並未品味勝利的美酒,十數年積聚的喪子之痛,喪君之痛,喪友之痛一併襲上心頭,程嬰自刎而死,趙武為此服孝三年。
豫劇劇本
人物簡介:
程嬰:晉國一草澤醫生。他身上集中體現了我們中華民族那種崇高、偉大的精神。
公主:孤兒的母親。
韓厥:屠岸賈手下大將,是為救孤獻出生命的第一人。
彩鳳:公主身邊侍女,為救孤獻出生命的第二人。
公孫杵臼:程嬰的朋友,辭官隱居家鄉,為救孤兒獻出生命的第三人。
魏絳:晉國元帥,曾受屠岸賈迫害遠離國都到邊關,後還朝除去屠岸賈。
孤兒:晉國丞相趙盾之孫,趙朔之子,趙家三百多人被殺,因他未出生而免去一劫。
屠岸賈:晉國司寇,陰險奸詐,是他害了趙氏孤兒一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後又苦苦追查孤兒的下落。
(時間:春秋)
(地點:晉國)
(幕啟:屠岸賈上。)
屠岸賈:國君有令,查,晉國丞相趙盾父子居功自傲,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著令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幕後:啊……
(士兵上場,舉刀做砍狀。趙府眾人被殺。)
(門客上。)
門客:哈哈哈哈,大人,魏絳小子不聽話,讓你趕走了,趙盾老兒敢挺頭讓你殺絕了,這一文一武全讓你收拾了,從此後這晉國您老可是這個了啊(豎大拇指)。
屠岸賈:哈哈哈哈……不,還沒有殺絕!
門客:咋沒殺絕?三百多口全殺了呀!
屠岸賈:駙馬雖死但公主身懷有孕,不久就要臨盆,爾等要嚴密監視,一旦分娩,不管是男是女,即刻斬草除根!
(內宮。
(內嬰兒啼哭。
(幕開,公主懷抱嬰兒上。
公主:(唱)天下人悲苦盡在我心頭,
猶如秋夜雨一點一聲愁。
人家生兒喜,我滿腹都是憂,
怕兒再遭賊毒手,
趙家這一脈骨血也難留。
蒼天啊,為什麼蠹國的奸臣權在手,
報國的忠良一旦休。(嬰兒哭)
(彩鳳引程嬰上。)
程嬰:(唱)屠岸賊霸朝廊晉國蒙難,
悲丞相與駙馬引刀銜冤,
嘆公主被困在深宮內院,
憂孤兒剛落地即陷深淵,
隨彩鳳進宮去把公主探看,
救孤兒脫危難搶在賊前。
彩鳳:公主,程先生來了!
程嬰:參見公主!
公主:程先生!
程嬰:公主,你快把嬰兒交給我吧!
(公主欲交嬰兒,嬰兒哭)
公主:程先生,你果真敢救他出宮嗎?
程嬰:公主啊,想我程嬰,不過是個草澤醫人,深受趙家垂青,長在府上走動,耳聞目睹,深知趙家七世忠良名不虛傳!只因屠岸賊蠱惑國君,尋歡作樂,不理朝政,趙丞相看透了屠岸賊獨霸朝政的竊國之心,為社稷為黎民冒死直諫,奸賊屠岸賈殘害忠良,將趙家三百餘口俱已斬盡殺絕,晉國百姓怨聲載道,無不痛心疾首!今日孤兒危在旦夕,我豈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跪公主)
公主:程先生,趙家僅此一脈,你若能救他出宮,三百英靈地下有知,定會感激你的大恩大德!(雙手托起嬰兒跪程嬰)
程嬰:請公主放心,程嬰我豁上性命也要將趙家的骨血救出宮去!(起,雙手接過嬰兒,嬰兒哭)
公主:兒啊!(程嬰示意公主不要出聲,公主掩口)
程嬰:(對嬰兒)小官人啊,我只求你一件,出宮之時,千萬莫要啼哭!你要記下了。
(幕後。
屠岸賈:校尉軍!
眾:有!
屠岸賈:把住宮門嚴密盤查出入人等,有盜出孤兒者,全家斬首九族不留!
眾:啊!
彩鳳:程先生,快走!
程嬰:(對公主)告辭了!
(彩鳳打開藥箱,程嬰把孤兒放入藥箱之中,下)
(宮門口,韓厥帶兵將把守。)
程嬰:韓將軍。
韓厥:什麼人?
程嬰:適才進宮的草澤醫人程嬰。
韓厥:乾什麼的?
程嬰:給公主探病。
韓厥;公主身患何症?
程嬰:驚風之症。
韓厥:出宮可有夾帶?
程嬰:並無夾帶。
韓厥:去吧。
程嬰:謝將軍。(程嬰欲下)
韓厥:回來!這箱內裝些什麼?
程嬰:喔,甘草桔梗薄荷。
韓厥:打開我看。
程嬰:不看也罷。
韓厥:一定要看!
程嬰:將軍!
韓厥:來!
程嬰:慢!將軍要看?
韓厥:要看!
程嬰:一定要看?
韓厥:一定要看!
程嬰:將軍請看!(程嬰打開藥箱,韓厥看。)
韓厥:(吃驚)程嬰,怎么還有人參呢?!(韓厥揮手,眾兵士下,韓厥抱過藥箱。)
程嬰:將軍,事已至此,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只因忠良被害,如今只剩下這一條小小根苗,屠岸賊還不放過,定要斬草除根,是我冒死相救,今被將軍識破,還望將軍念在死去的冤魂,給趙家留根血脈,給嬰兒留條性命。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韓厥:(看嬰兒)(念)低頭看孤兒,抬頭觀程嬰!草民尚如此,將軍豈惜身!
程嬰:將軍!
韓厥:(唱)你為趙氏存遺胤,
韓厥也有保孤心。
放你山林深處隱,
快攜孤兒出宮門。(將藥箱交於程嬰。)
程嬰:謝將軍!(欲走又回)
韓厥:為何不走?
程嬰:我走,我走。(欲走又回)將軍,你放我和孤兒出宮,屠岸賊面前你如何交待?
韓厥:先生是怕我封不住口嗎?
程嬰:將軍,不如咱們一起逃走了吧!
韓厥:程嬰,大丈夫敢作敢當,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俺韓厥保孤之心蒼天可鑑,你出宮去吧!(韓厥拔劍自刎)
程嬰:啊,將軍!將軍放心,程嬰在就有孤兒在!(下)
(屠岸孤、門客及眾士兵上。門客看到韓厥,用手試其鼻息,發現韓厥死,驚)
門客:大人,韓將軍他,他,他自刎而死了啊!
屠岸賈:其中定有隱情,速速進宮搜驗!
眾士兵:啊!(眾下,搜。復上)
門客:大人,嬰兒不見了!
屠岸賈:定是被賊人盜走了。傳令,三日之內,獻出孤兒有賞,如若不獻,晉國半歲以下的嬰兒,我要斬盡殺絕!
眾士兵:啊!
門客:大人,彩鳳姑娘跟隨公主左右,定知其中隱情,要不叫來問問?
屠岸賈:當著公主面,多有不便,帶回府中審問!
眾士兵:啊!(下)
(士兵敲鑼上。
士兵:屠岸大人有令,三日之內,獻出孤兒有賞,如若不獻,晉國半歲以下嬰兒全部處死!(重複)
(士兵下)
程宅。
公孫杵臼上。
公孫杵臼:(唱)辭朝廊返故里田園歸隱,
憂社稷懷黎民難改赤心。
屠岸賊矯傳令追殺聲緊,
眼看著眾嬰孩要成鬼魂。
離柴門來程宅傳遞音信,
帶驚哥避兇險同隱山林。
(敲門)程賢弟開門來。
(程嬰上,不開門。)
公孫杵臼:我是公孫杵臼啊!
程嬰:哎呀,公孫兄請稍候。(開門)
公孫杵臼:賢弟!(進去程嬰關門)
程嬰:是哪陣風把你給吹到寒舍來了?
公孫杵臼:賢弟有所不知,聞聽人言,公主生下一子被人救走,那屠岸賊子到處張貼告示,言道,三日之內獻出孤兒,如若不獻晉國上下不滿半歲的嬰兒定要斬盡殺絕。賢弟新得貴子,愚兄放心不下,我有心將他帶到山林暫避兇險,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程嬰:這個——唉!
公孫杵臼:賢弟為何嘆氣?莫非有什麼危難之事,講出來讓為兄替你分擔一二啊。
程嬰:(手拉公孫杵臼。)此事我不能牽連於你呀。
公孫杵臼:哎呀,賢弟呀,你我交往多年,情同手足,說什麼牽連不牽連,你要還認得愚兄,你就快快講來才是啊!
程嬰:公孫兄,老大夫,你可知救孤之人他是那個?
公孫杵臼:他是那個?
程嬰:他就是我!
公孫杵臼:啊!你要做甚哪!
程嬰:我要舍子救孤!
公孫杵臼:你要舍子救孤?
程嬰:此時既然你已知曉,我乞求老大夫前去出首,就說我程嬰隱藏孤兒不獻,那時屠岸賊必將我父子斬首,一來保住忠良之後,二來免去晉國上下不滿半歲的嬰兒之災,這孤兒么,還乞求老大人將他撫養成人,趙家三百英靈九泉之下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呀!
公孫杵臼:嗚——,賢弟,你能捨命也罷,難道你能捨得失去你那親生兒子么!
程嬰:能!
公孫杵臼:你能捨去親子,可你夫人她能捨去你和你那兒子嗎?
程嬰:你不要問了。
公孫杵臼:我一定要問!
程嬰:實不相瞞,昨夜我們夫妻抱頭痛哭,徹夜難眠啊。別人的孩子是孩子,可我程嬰的孩子,他,他也是孩子啊!況我中年得子,我捨得讓他去死嗎?我們夫妻恩愛多年,一下子讓她遭受夫喪子亡的雙重打擊,她實在是受不了啊!公孫兄,可不這樣做,咱可是救不了孤兒。
公孫杵臼:賢弟之意你捨命我撫孤?
程嬰:是啊。
公孫杵臼:賢弟呀,你想過無有,把孤兒撫養成人少說也的十幾年啊。你看愚兄已是風燭殘年,時日無多,哪一天突然閉了眼,留下孤兒,叫他如何是好啊!
程嬰:這個——
公孫杵臼:賢弟既能捨去親子,難道老夫就捨不得這條老命嗎!依我之見,將你兒帶到我太平莊,而後你到屠岸賈那裡出首,就說老夫隱藏孤兒不獻,那時賊子必定來搜,搜出必然要殺,就讓老夫陪你兒驚哥一同去死吧!
程嬰:公孫兄啊,我怎忍心讓你去死啊。
公孫杵臼:賢弟,死有是比生要容易得多呀!我一死了之,權當睡過去了,可你要留下把孤兒撫養成人,在真相大白之前,更要承受世人的唾罵,罵你背信棄義,貪圖富貴,勢利小人,那滋味不好受啊!賢弟你要撐得住忍得住熬得住啊!
程嬰:公孫兄!
公孫杵臼:賢弟呀!
(唱)從今後你要受萬般苦痛,
身和心受煎熬艱難叢生。
望賢弟咬緊牙忍辱負重,
待孤兒成人後自會正名。
程嬰:公孫兄啊!
(唱)為孤兒你捨命令人欽敬,
叮嚀語為弟我常記心中。
霎時間年邁人就要喪命,
都怪我連累你不能善終。
公孫杵臼:賢弟呀!
(唱)你不要為此事傷心悲痛,
救孤兒死賊手稱得善終。
叫賢弟再莫要猶豫不定,
將驚哥交於我依計而行。
程嬰:(唱)仁兄你黃泉路上耐心等,
待孤兒成人後我隨你而行。
公孫杵臼:賢弟!
程嬰:(唱)那時見咱哥倆泉下相會,
咱二人再敘說這別後之情。
(白)公孫兄!
公孫杵臼:程賢弟!
程嬰:老哥哥。
公孫杵臼:好兄弟!(二人抱拳相對而笑。)
程嬰:我的公孫兄啊!
公孫杵臼:我的賢弟呀!(二人抱頭跪在一起。)
屠岸府。
屠岸賈在彈撥琵琶。
屠岸賈:(念唱)宮門外我撒下天羅地網,
誰料想小孤兒飛出宮牆。
那韓厥自刎死定有文章,
小彩鳳侍公主定知端詳。
(白)帶彩鳳。
校尉齊:帶彩鳳!(校尉拿武器上)
彩鳳:(唱)賊府好比閻羅殿,(校尉押彩鳳上)
屠岸凶似鬼判官。
校尉如狼聲聲喊,
彩鳳昂首到堂前。(校尉把彩鳳按跪在地。)
屠岸賈:彩鳳姑娘,你冰雪聰慧,你可知老夫為何請你而來?
彩鳳:司寇大人高深莫測,彩鳳實在不知。
屠岸賈:我來問你,宮主生下的嬰兒哪裡去了?
彩鳳:死了,落地就死了。
屠岸賈:說什麼落地而死,分明是勾結外人,盜走嬰兒,還不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彩鳳:我勸你快快放我回宮,否則任你動刑死而無招!
屠岸賈:(打彩鳳耳光,唱)良言相勸你不聽,
不由老夫惱心中。
鋼膽鐵心要你軟,
校尉與她上拶刑。(四校尉對彩鳳用拶刑。彩鳳疼痛難忍。)
彩鳳:(唱)拶刑之下指欲斷,
鑽心疼痛似刀剜。
任你老賊再兇殘,
想讓我招難上難!
屠岸賈:用刑!
校尉:啊!(再次用刑)
門客:哎呀呀呀呀,彩鳳姑娘,你還是放聰明些,看你這雙小手,原本是白白嫩嫩,好美呀!他們就這樣輕輕地一拉,霎時血肉模糊,好慘吶!不過這還是輕的,再不招的話,你這花容月貌連同小命怕就保不住了。哈哈哈哈——
彩鳳:告訴你,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門客:你,你呀!
屠岸賈:看你的嘴厲害,還是老夫的刑具厲害!來!
校尉:有!
屠岸賈:大刑伺候!(對彩鳳用重刑,彩鳳昏倒在地。)
門客:大人,好訊息,好訊息,有人出首孤兒!
屠岸賈:請!
門客:有請!(程嬰上。)
程嬰:參見屠岸相爺。
屠岸賈:你是何人?
程嬰:草澤醫人程嬰。(彩鳳醒來看到程嬰,怒指程嬰。)
彩鳳:你來做甚?
程嬰:我,我來出售孤兒啊。
彩鳳:你(站起,被士兵押著),我罵你這背信棄義,喪盡天良的小人!(掙脫士兵,衝上前咬程嬰。屠岸賈拿劍從後面刺進彩鳳胸膛。)程嬰,到了陰間我也不放過你!(屠岸賈拔出劍,彩鳳倒地而亡。校尉抬彩鳳屍首走。程嬰震驚萬分,追至舞台側,停。)
屠岸賈:程嬰!
程嬰:相爺!
屠岸賈:你怎么了?
程嬰:小人我怕見殺人啊。
屠岸賈:程嬰,孤兒何處?
程嬰:太平莊公孫杵臼家中。
屠岸賈:你與公孫杵臼有冤?
程嬰:無冤。
屠岸賈:有仇?
程嬰:無仇。
屠岸賈:既然無冤無仇,因何告發與他?
程嬰:只因相爺有令,三日之內,無人獻孤,就要將晉國半歲以下嬰兒斬盡殺絕。程嬰四十有五,新得一子,怕受牽連,我前來告密。
屠岸賈:孤兒在公孫杵臼家中,你是如何知曉?
程嬰:小人與公孫杵臼常有來往,那日去他家探望與他,見他臥房之內有一嬰兒,我想公孫杵臼年過花甲,哪來的嬰兒呢?況且這嬰兒裹有五鳳彩帕,這五鳳彩帕乃是宮中之物,猜想定是嬰兒無疑呀。
屠岸賈:果真如此老夫會大大封賞於你。
程嬰:小人不遠領賞,只有一事相求哇。
屠岸賈:講。
程嬰:只因趙家結交多有俠義之士,小人替大人辦了這件大事,怕日後被人報復,只求大人保我父子平安才是啊。
屠岸賈:這有何難,老夫膝下無子,就讓你兒認為螟蛉義子,搬入我府,看誰敢加害於你。
程嬰;如此小人高攀了哇。
屠岸賈:校尉軍,兵發太平莊!
眾校尉:啊!
太平莊。
公孫杵臼端坐案前飲酒。
公孫杵臼:(念)美酒醉人兮人不醉,
笑看滄桑兮如浮雲(後半句轉為唱)。
哈哈哈哈…………
(幕後傳來屠岸賈聲音。)
屠岸賈:校尉軍,將太平莊團團圍住了!
眾校尉:啊!(屠岸賈、門客及眾校尉上。)
公孫杵臼:屠岸大人既到門前,何不到寒舍一坐哇?
屠岸賈:老匹夫,你可知罪?
公孫杵臼:老夫何罪之有?
屠岸賈:快將你將孤兒藏在何處?
公孫杵臼:什麼孤兒,老夫一概不知呀。
屠岸賈:程嬰!(程嬰上。)
程嬰:相爺。
屠岸賈:上前與他對證。
程嬰:公孫杵臼!(上前拉公孫杵臼手搖晃示意,二人交換眼神。)如今相爺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是實話實說了吧。
公孫杵臼:程嬰,老夫與你有何仇恨,為何陷害老夫,老夫今日與你們拚了吧!(舉拐杖打程嬰,被門客拉住。)
屠岸賈:不交就別怪本相我不客氣了!(從門客手中接過從公孫杵臼手中奪過的拐杖)慢,程嬰!
程嬰:相爺。
屠岸賈:你去打!(欲將拐杖交於程嬰。)
程嬰:相爺,我乃草澤醫人,捏藥尚且腕弱,我怎敢打人啊。
屠岸賈:嗯!
程嬰:相爺,老匹夫嘴硬打也無用,不如咱們挖……
公孫杵臼:程嬰!
屠岸賈:挖什麼?
程嬰:挖地三尺啊。
屠岸賈:校尉軍!
眾校尉:啊!
屠岸賈:挖地三尺!
公孫杵臼:賊子!(眾校尉下尋找孤兒。公孫杵臼罵。)
公孫杵臼:賊子!賊子!(被屠岸賈推倒在地。)
門客:在地窖中搜出孤兒!(程嬰心痛萬分。門客抱嬰兒上。)
門客:哈哈哈哈!大人,在地窖中搜出孤兒!(嬰兒哭。門客雙手捧嬰兒交於屠岸賈。屠岸賈接過嬰兒。)
屠岸賈:小孽種啊小孽種,你讓我找得好苦啊!(手捏孤兒頭,後又摔於地上,拿劍刺向嬰兒。程嬰悲憤欲絕。)
公孫杵臼:賊子,賊子!(被眾校尉刺死。)
門客:大人,殺絕了,殺絕了!
屠岸賈:我累了。
門客:回府。(屠岸賈等下。)
程嬰:公孫兄,驚哥我的兒啊!
(唱)哭一聲我兒驚哥,
我再叫了聲我的公孫仁兄啊!
你們慘死賊手,雙雙喪命,
血染黃土,屍首不整,
我,我肝膽欲碎,叫天不應,
兩眼泣血呀,萬箭穿胸啊。
驚哥兒,公孫兄啊!
都怨我給你招的禍,
連累你年邁蒼蒼無善終。
先前相知是你我,
今後知心還有何人?
你為保孤喪了命,
我程嬰絕了後代根,我絕了後代根。
驚哥兒,可憐你十幾天前才落地,
來世上這滿打滿算半月零。
言語你還聽不懂啊,
我的兒呀兒啊,人情世故看不清。
沒明白人間是咋回事,
已被奪去小生命。
臨行前你沒吃上一口奶,
沒聽到爹娘喚兒聲,喚兒聲。
兒啊兒,普天下那個父親都愛兒,
我中年得子更心疼。
人常說虎毒不食子,
爹爹我竟成了害你的元兇。
眼睜睜看著賊人將你害,
我不能擋,不能救,不能躲,
我不敢吭,眼淚往肚裡流,
我不敢哭出聲啊,我不敢哭出聲啊!
公孫兄,我的兒啊!(跪地。燈暗。)
幕後:程嬰,你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天打雷劈,你不得好死呀!(燈漸亮,程嬰起,腳步蹣跚。)
程嬰:哈哈哈哈……(燈漸暗。)
幕後響起兒歌聲:老程嬰、壞良心,
他是一個不義人;
行出賣,貪賞金,
老天有眼斷子孫,斷子孫。
(十六年後。)
(天下起大雪。)
(程嬰在雪中蹣跚而行,鬍鬚盡白。)
幕後響起兒歌聲:老程嬰、壞良心,
他是一個不義人;
行出賣,貪賞金,
老天有眼斷子孫,斷子孫。
(郊外。)
(宮女引公主上。)
公主:(唱)冷宮深鎖重重怨,
血淚暗彈十六年。
夢裡常見親人面,
哀哀相告鳴屈冤。
喜新主登基天地變,
禁錮的身心回歸自然。
更喜那魏元帥就要迴轉,
陰霾將盡見青天。
翹首西望把魏絳盼,
盼早日慰忠魂剷除權奸。
親人們一個個含冤死,
至今含恨在九泉。
眾侍兒前面把路領,(宮女下)
京郊外清酒祭英賢。
(上高處,傳出馬嘶聲。)
孤兒:家將們,隨我郊外射獵去者。
眾:啊!
(孤兒手拿馬鞭弓箭引眾家將出場,公主在高處看)
家將甲:梅花鹿帶箭而逃!
孤兒:追!(眾家將下,孤兒欲下,被公主叫住。)
公主:且慢!
孤兒:請問這一夫人,你是叫我嗎?
公主:正是。(孤兒拋掉弓箭,見公主,二人端詳良久。)
孤兒:請問這一夫人,喚我何事啊?
公主:請問少將軍家住哪裡?
孤兒:家?住京城啊。
公主:多大了?
孤兒:打罷新春,剛滿一十六歲。
公主:一十六歲!(哭)
孤兒:這一夫人,你怎么哭了?莫非誰欺負了你,告訴俺,俺最愛打抱不平了!
公主: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一個人來了。
孤兒:一個人?
公主: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少年。
孤兒:喔——,哎,那我猜,他一定是你的兒子吧?
公主:是的。
孤兒:那他到那裡去了?
公主;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孤兒:喔,其實啊,你也不必難過,去的再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公主:只怕是回不來了。
孤兒:會回來的,兒子都想媽媽。他真好,有媽媽想,不像我,一生下來我母親就去世了。
公主:原來,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為孤兒拭淚,端詳孤兒。)
公主:(唱)猛然間闖眼裡一個身影,
真好似夫趙朔當年音容。
我的兒若在世與他同齡,
回想起小嬌兒熱淚洶湧。
孤兒:(唱)為什麼她這樣傷心悲痛,
兩眼淚潸然下為了何情。
鹿引路我與她有緣相會,
就應該施援手問個究竟。(家將上)
家將:少將軍,少將軍,鹿找到了。
孤兒:找到了?
家將:天色不早,咱們該回去了。
孤兒:知道了。
家將:少將軍!臨來之時司寇大人特意交代,不要玩得太久,咱們還是回去吧。(公主聽到,一驚。)
孤兒:(向公主)這一夫人,你多保重,我該回去了。(欲下。)
公主:慢,司寇大人是你什麼人?
孤兒:乃是我的義父。
公主:那你父親他?
孤兒:程嬰。
公主:(又驚又氣)程嬰!(暈厥,宮女上前扶住。)
孤兒:夫人,你怎么了?(欲扶公主)
宮女:滾開,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背信棄義、喪盡天良的程嬰的孽種!
孤兒:你!
家將:你敢罵我家老爺!
宮女:罵他是輕的,見了他呀,我還要咬他幾口呢!
孤兒:這位小姐姐,你把話說清楚,我父親怎么背信棄義,怎么喪盡天良了?!
公主:(對宮女)侍兒,不要怪罪於他,他也是無辜的!
宮女:公主!他爹害死了您的兒子,您還護著他!
孤兒:她是公主?我的爹害死了他的兒子?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宮女:不相信,回去問你爹爹去!
孤兒:好,你等著!走!(孤兒引眾家將下。)
(內敲鑼打鼓。)
內:魏元帥班師還朝,閒人閃開!
(魏絳率眾兵將上,亮相,下)
(屠岸府,程嬰書房。
(兒歌聲響起。
兒歌:老程嬰,壞良心,
他是一個不義人。
行出賣,貪賞金,
老天有眼斷子孫,斷子孫!
(程嬰手拿竹筆,坐於案旁。)
程嬰:哈哈哈哈…………
(唱)兒歌聲一陣陣耳邊迴蕩,
罵程嬰行出賣喪盡天良。(站起)
十六年每聞兒歌心欲碎,
無限的屈辱悲憤胸中藏。
十六年孤兒他不知真相,
多少次我欲說實情口難張。
十六年熬得兩鬢如霜降,
熬到了魏元帥返回朝廊。
提竹筆把往事畫成圖樣,
等孤兒回書房打開天窗。
(孤兒上。)
孤兒:(唱)公主郊外淚汪汪,
宮女話里有名堂,
此時叫人費猜想,
急問原因進書房。(用腳踢開門。)
(白)爹爹!
程嬰:兒啊,你嚇我一跳,我看你急匆匆的為了何事啊?
孤兒:街頭巷尾常有人罵你背信棄義,到底為何?
程嬰:你怎么又提起此事了?
孤兒:因為你從來就沒給我解釋清楚。
程嬰:你想知道些什麼呀?
孤兒:你是不是把公主的兒子害死了?
程嬰:啊!公主?你聽誰說的?
孤兒:公主!(程嬰急掩門。)
程嬰:兒啊,你在哪裡見到公主的?
孤兒:你慌了,難道說這都是真的?你為什麼要害一個無辜的嬰兒?
程嬰:兒啊,別人誤解我,怎么連你也不相信為父了么?
孤兒:我不是你的兒子,你也不是我的父親!(要走。)
程嬰:慢,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兒子,我本來也不是你的父親啊!
孤兒:爹爹!
程嬰:兒啊!
孤兒:爹爹,我是怕別人罵你呀!
程嬰:我到底害沒害公主的兒子,這答案可都在這畫中啊!
孤兒:在這畫中?
程嬰:你要仔細看來了哇!
孤兒:這個穿黑衣的見人就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包括這個嬰兒。爹爹,他怎么這樣殘忍啊?
程嬰:我兒你看得不錯呀。
孤兒:這個大哥哥自殺了,這個小姐姐受盡酷刑,這個老爺爺在罵這個穿黑衣的,他肯定活不成了。爹爹,這是真的嗎?
程嬰:這個么——
孤兒:你怎么哭了?難道說這——
程嬰:這可是與你有關哪!(燈暗,光柱照亮程嬰和孤兒二人。)
孤兒:與我有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將給我聽!
程嬰:十六年了,我一直藏在心裡,沒敢給你講清楚,今天我就給你講清楚,你來看哪,你來看哪!(背光燈亮,舞台後出現公孫杵臼等人的身影。程嬰手牽孤兒,向孤兒娓娓道來。)
幕後配唱:漫長的等待,
等來這一刻,
心中無限事,
慢饅地說出來。
孤兒:這么多人為我獻出了生命,他們都是好樣的,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爹爹,這個穿黑衣的他是何人?
程嬰:這個穿黑衣的,就是你的義父屠岸賈!
孤兒:那,拿這個穿藍衣的——
程嬰:這個穿藍衣的么,就是我呀!
孤兒: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程嬰:你怎么還不相信哪!
孤兒:你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韓厥:難道我們流的血是假的不成?!
孤兒:十六年來,教我練武的義父,竟是殺害我全家的仇人,他的雙手竟沾滿了善良人的鮮血。不,我不相信!
彩鳳:人都有兩面,你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
孤兒:不,我還是不信!
公孫杵臼:孩子,十六年啦,你爹爹熬到今天才告訴你呀,相信他吧,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孤兒:都是真的!(暈倒在地。)
程嬰:兒啊,我的兒啊!(孤兒甦醒,坐起。)
孤兒:(唱)霎時間只覺得天鏇地轉,(程嬰扶孤兒起。)
這世界這人生突然還原。
是義父將俺舉家害,
又是仇人育我十六年。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劍在鞘難出手心意茫然。
(白)爹爹!
不是你捨去親生將我換,
哪有我今世十六年。
你為我經歷了各種磨難,
情如海恩如山義薄雲天。
(白)爹爹——
哭一聲親人們難想見,
哭一聲眾烈士難生還。
可憐的親生母被囚宮院,
她怎樣熬過這許多年。
惱上來拔出了青鋒劍,
斬元兇慰先人大飽仇冤。(拿劍欲走,程嬰攔)
程嬰:兒啊,只因屠岸府家將護者甚多,你一人寡不敵眾,不可貿然從事啊。
孤兒:難道罷了不成?
程嬰:兒啊,聽說魏元帥班師還朝,他和你爺爺有莫逆之交,不如找他商議商議便了。
孤兒:走!
程嬰:走!
(元帥府。)
(魏絳拿書上。)
魏絳:(唱)受排擠到邊關一十六載,
屠岸賈霸朝政社稷蒙災。
喜新主登基來朝綱重整,
授密旨換朝來掃除陰霾。
幕後:公主駕到——
魏絳:有請。(公主與宮女上。)
魏絳:參拜公主。
公主:老元帥快快請起。
魏絳:謝公主。(公主示意眾宮女下。公主哭。)公主,臣知道你這些年受苦了。
公主:我哪裡是受苦,分明是受煎熬哇!
魏絳:公主放心,臣奉新主密旨,還朝定要除去奸黨!但有一事為臣不明,當年程嬰獻孤可是實情?
公主:是實情!
魏絳:好惱!
(唱)聞言怒火胸中燃,
程嬰竟然敢欺天。
公主你且拭目看,
定叫賊子拿命還!
幕後:程嬰求見——
魏絳:他來得好。伺候了!(兵士上。)
(程嬰攜孤兒上。)
程嬰:兒啊,我去先給他講清楚,你在此等候。(進去)元帥,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魏絳:你這個賣友求榮的勢利小人!(打程嬰一記耳光。)
程嬰:元帥,你聽我說呀!
魏絳:你講得夠多了!來,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程嬰:孤兒他——(兵士堵程嬰嘴。)嗚嗚,嗚,嗚……(跪地走到公主面前。公主打程嬰耳光。)
公主:(唱)你救孤又把孤兒獻,
出爾反爾心最奸。
賣友投賊太陰險,
縱然是千刀萬剮恨難填。
(程嬰想向魏絳說明,口中發出“嗚嗚”聲。)
魏絳:狠狠地打!(士兵拿棍打程嬰。程嬰倒地昏迷,慢饅醒來。)
程嬰:(唱)無情棍打得我皮開肉綻,
老程嬰我又闖一次鬼門關。
公孫兄,你在天之靈睜眼看,
我總算熬到了想說就說想笑就笑,
說出真話的這一天哪!(孤兒上。)
孤兒:爹爹!他們怎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了?你們打錯了!你們打錯了!我就是趙氏孤兒!(眾驚。)
程嬰:我的兒啊!
孤兒:爹爹!(扶程嬰起。)
程嬰:(唱)為救孤我捨去驚哥親生子,親生子啊!
為救孤我妻思兒赴黃泉,
為救孤我每日偽裝與賊伴,
為救孤我身居賊府落不賢,
為救孤我遭人唾罵千萬遍,
為救孤我忍辱含垢這十六年。
十六年哪,十六年哪,
哪一年不是三百六十天哪?
我這又當爹來又當娘啊,
含悲忍淚蒙屈銜冤我度日如度年。
自己的親生子我送他死呀,我的驚哥兒啊,
別人的孩子我當心肝。
夏天我怕他熱冬天又怕他寒哪,
吃得少了怕餓著吃多了又怕消食難。
三歲上有一次你把那病患,
發燒發了整三天。
三天三夜我可就是沒合眼,
煎湯熬藥提心弔膽我守在你身邊哪,
我苦命的兒啊!
生怕你有個三長並兩短,
我對不起趙家滿門死去的英賢。
三天后等你燒退去,
我一頭栽倒在床前哪。
十六年我經歷了七災八難,
心頭上始終壓著一座山。
天天等來夜夜盼,
盼望著早日洗去我這不白冤哪。
本想今日烏雲散,
起去我心頭這座山。
哪料想見面不容我分辨,
挨打守罵蒙屈冤。
公主請你仔細看,(拉孤兒到公主身旁。)
是何人站在你面前?
當年的孤兒長成漢,
他就是你的親生你趙家的兒男。
魏絳:程兄啊!
(唱)都怪愚弟太魯莽,
不分皂白把英賢傷。
還望程兄多見諒,
想打想罵我承當。(欲跪程嬰被程嬰扶起。)
公主:程先生!
(唱)這些年我雖說自己苦,
誰知你比我更淒涼,
你的恩德比天廣,
今生今世難報償。(跪程嬰,程嬰、魏絳亦跪。)
程嬰:公主請起。(程嬰扶公主起。)
魏絳:程兄、公主放心,待我稟明新主,即帶本部人馬捉拿屠岸賈!(燈暗。)
(屠岸府。)
(幕後殺聲起。)
幕後:殺——。
(燈漸亮,屠岸賈和門客上。)
門客:大人,魏絳他殺過來了哇!
屠岸賈:終於來了,這一天終於來了。
門客:大人,怎們還是逃走了吧。
屠岸賈:我府已被團團圍困,可往那裡去逃!
門客:大人,難道咱們要在這裡等死不成?(屠岸賈拿劍逼向門客,門客後退,屠岸賈拿劍刺向門客。)
門客:大人,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倒地而亡。)
屠岸賈:可談我雄踞晉國一十六載,一人之下這萬人之上,呼風喚雨任意而為。到頭來竟落此下場,該還了,該還了啊。
(內傳出魏絳聲音。)
魏絳:校尉軍!
眾校尉:有!
魏絳:將屠岸府團團圍住!
眾校尉:啊!
(魏絳及眾校尉上。)
魏絳:屠岸賊子,你的死期已到,這校尉們!
眾校尉:有!
魏絳:拿下了!
眾校尉:啊!
(屠岸賈看劍,隨後將劍拋於身後。)
公主:屠岸賊子,你惡貫滿盈,人人可得而誅之!
程嬰:對呀。
屠岸賈:(轉身看到程嬰。)程嬰!
程嬰:屠岸相爺
屠岸賈:(手指程嬰。)你——
程嬰:你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哪!
屠岸賈:你——,哈哈哈哈——
魏絳:殺了他!(孤兒持劍上。)
屠岸賈:兒啊,你這是做甚?
孤兒:誰是你兒,我就是十六年前,你四處追殺的趙氏孤兒!
屠岸賈:還是沒有殺絕呀!
孤兒:十六年來,你畢竟給了我不少關愛,我不忍殺了你,你自盡了吧!(孤兒將劍擲於屠岸賈面前。)
屠岸賈:(屠岸賈彎腰拾起劍。)還是沒有殺絕呀,還是沒有殺(做自刎狀,轉身一圈將劍向程嬰刺去,刺中程嬰,程嬰倒地。)……
孤兒:爹爹!
魏絳:程兄!
公主:程先生!(魏絳把屠岸賈推向一旁,眾校尉上,亂劍刺死屠岸賈。眾人呼喚程嬰。)
程嬰:公主,十六年前我把他救出宮的時候,他還是個長不足尺的嬰兒,如今已長成漢子了……
孤兒:爹爹,你不能死,你受了這么多年的苦,我要好好孝敬你呀!
程嬰:有你這句話我死也值了(孤兒和魏絳攙起胸口插劍的程嬰。)我要去見你的親人,你的公孫爺爺,韓厥將軍,還有彩鳳姑娘。彩鳳姑娘臨死的時候還在罵我,我要去給她講清楚。(背景出現公孫杵臼、韓厥、彩鳳像。)兒啊,你在哪裡,我想你呀,我想你們哪!(程嬰自己又猛地把劍刺進自己身體深處。)
魏絳:啊!程兄啊!
孤兒:爹爹!(眾人跪向程嬰。燈暗,復又亮,嬰兒啼哭聲,程嬰一人出現在燈光里。)
程嬰:兒啊,我的兒啊,你在哪裡?我想你們。想我的老伴
,公孫兄,老哥哥,韓厥將軍,彩鳳姑娘,我想你們哪,我想你們哪!(程嬰走向高出,與公孫杵臼、韓厥、彩鳳姑娘在一起。驚雷聲,程嬰似雕像一般,手指前方,穩穩地站立著。幕落。)
(幕啟,眾演員隨音樂亮相。)
幕後唱:一諾千金重,
取義輕捨生,
歷盡萬劫眉不皺,
留一腔浩然正氣貫長虹。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