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及其層次
病機,即疾病發生、發展、變化的機理。當致病因素作用於機體,導致疾病的發生。由於人體正氣強弱不一,病變部位有深淺,陰陽平衡狀態有別,邪氣性質與盛衰亦有差異,在疾病過程中的病機也是隨著正邪消長而不斷變化的。因此,疾病發生的機理,有不同的分類方法,可以區分為病機總綱、基本病機、和具體病機等不同的層次。
病機總綱
病機,是指能夠涵蓋各類疾病的病機變化,包括陰陽失調和邪正盛衰兩方面。陰陽協調平衡則人體無病,所謂“陰平陽秘,精神乃治”。而陰陽失調,是任何疾病過程中都必然存在的病理變化,故《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陰陽不可見,寒熱見之,故寒熱可以別陰陽屬性。各類致病因素統名曰邪,因邪傷正,正邪交爭以致邪正盛衰變化,則是從正邪交爭的角度探討疾病病機虛實變化的綱領。因此,在臨床辨證過程中,其首要任務就是要分析探求陰陽失調和邪正盛衰的具體情況,進而掌握疾病的寒熱虛實,從而作出準確的辨證,成為論治的基礎和指導。
基本病機
主要指氣機失調和氣化失常。人之所有惟氣與血,人體內所有的生理活動都是以氣機活動和氣化過程為基礎的,因此,任何具體的生理活動都是氣機運動和氣化活動的一部分,都可以用氣機運動和氣化過程加以概括。所以說,在疾病的發生、發展過程中,任何病機變化不論是產生於局部,還是發生於全身,都必然要引起氣機運動的失調和氣化活動的失常,從這一意義上講,氣機失調和氣化失常是疾病的基本病機。
具體病機及其分類法
任何疾病的發生、發展都有具體的病變部位、致病因素,都會表現為具體的病證,都存在具體的病機變化。只有對此進行細緻分析研究,才能更有效的指導臨床實踐。
① 按病變部位分類:
臟腑病機:人體組織結構與生理功能的完成以臟腑為核心。疾病不出外感、內傷兩大類,在疾病發生之後,無論何種病因,也不論邪氣從何處侵入,都必然要影響到臟腑。外邪致病,邪氣由表入里,波及臟腑;內傷發病,則邪氣直損臟腑。此外,臨床辨證、處方用藥、將養調攝,也無不以臟腑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為基礎。由此可知,臟腑病機在具體病機中據首要的、主導的地位。
氣血津液髓精病機:人體以五臟為中心,五臟主藏精氣,精氣不外氣血津液精髓之屬,凡此之類,充於臟腑,行於經髓,達於全身。成為構成人體的基本物質。氣血津液精髓由臟腑氣化活動而產生,同時也是維持臟腑功能活動的物質基礎。疾病過程中,或邪氣直傷氣血津液精髓,或影響其謐藏與循行,即導致其功能活動失常。因而,氣血津液髓精病病機主要可以概括為形質虧損和功能逆亂。這一病機變化具有普遍性,即他不但體現出各種病機變化基本規律,而且可以單獨存在,因而,又具有特殊性。
經絡病機:經絡是人體組織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運行氣血、通行陰陽、聯絡臟腑組織、四肢百骸的重要作用。因此,臟腑的協調,陰陽貫通,氣血流行暢達,皆以經絡的正常生理功能為基礎。在疾病過程中,可以出現單純的經絡受病,或臟腑氣血受病,累及經絡等不同的情況。臨證循經辨證、循經用藥、循經取穴,皆以經絡病機為基礎,如對頭痛的辨證論治,就強調辨頭痛部位,以明病變所在臟腑、經絡,進而分經選藥,可以增強針對性,提高治療效果。
② 按疾病病因分類
六氣病病機:六淫邪氣是引發外感病的致病因素,六氣病機主要是研究六淫邪氣引發疾病的各種病機變化,這是外感熱病、內傷雜病以及臨床各科都要涉及的主要內容。
七情病病機:情志變化本是生命過程中的正常情志活動,但七情變化過與不及也能引發疾病。七情致病,各有特點與變化規律,其損傷臟腑與產生的證候各有特徵,而探討七情致病的病機特點與規律性,對認識情志病、精神病以及其他疾病都是十分重要的。
內生五氣病病機:風、寒、濕、燥、火五邪自內而生,常責之五臟功能失常,故此五邪即是病理產物,又是新的致病因素。所以,內生五氣病病機,一方面要分析五邪產生的病機過程,同時又要研究五氣產生後導致新的疾病發生的病機變化。因此,內生五氣病病機與上述六氣、七情病機,與臟腑、氣血津液精髓、經絡病機等相比,有著明顯的不同,同時又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這是分析內生五氣病機的基礎與指導。
痰飲、瘀血病病機:痰飲、瘀血作為病理產物性病因,其致病的機理是極其複雜多變的,這是由於其本身產生機理的複雜性和多樣性決定的,其致病特點也不同於六淫、七情。因此,痰飲、瘀血病病機常常單獨討論。但由於痰飲、瘀血的形成,其病因離不開六淫、七情、飲食勞倦,病變也不出臟腑氣化失常,氣機失調,氣血津液虧虛,因而,討論痰飲、瘀血病病機,又必須聯繫六淫、七情、臟腑病機、氣血津液病機等。只有這樣,才能最終辨明疾病的本質。
③ 按疾病類別、病、證、症的病機分類
外感病病機:主要包括六經病病機、衛氣營血病機和三焦病機,分別用於闡述外感熱病的病機變化規律。六經病病機本是專門研究傷寒為主外感病的病機變化規律;衛氣營血病機與三焦病機專門研究外感溫熱病的病機規律,但前者主要用於闡述溫熱病機制,後者則主要研究濕熱病病機規律。
臨證病機:研究分析臨床各科具體病證之病機規律。臨床各科諸多疾病,因其發生、發展都有獨特的規律性,因此,分別予以詳細研究,才能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內科病中常見的失眠病,病因不出七情內傷,飲食失節,勞倦過度,病機則有邪氣內擾,心神不寧,或陰陽虧虛,心神失養的不同。再如,郁證病起於七情內傷,基本病機為氣機郁滯,病位在肝。但氣鬱日久,可以導致血郁、火郁、濕郁、痰郁等,諸郁化火,復能傷陰,因此,郁證病機具有以肝鬱為首,氣鬱為先,久郁致虛的特點。臨證把握具體病證的病機特點,對辨證論治、辨證施護都具有指導意義。
證候病機:證候亦稱證,是機體在疾病發展過程中某一階段的病理概括。它包括了病位、病因、病性、以及邪正關係,反映出疾病發展過程中某一階段病理變化的本質。這一病理變化就是證候病機。臨床辨證論治過程中,就包含了對證候產生機理的分析與判斷,因此,辨證的過程,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探求證候病機。證候病機代表的證候群具有相對固定的特徵。如《傷寒論》中所述的桂枝證、柴胡證,都是賦予特殊含義的證候,它代表著營衛失和,少陽被郁等不同病機變化。不同疾病,可具有相同的證候病機,如郁證、脅痛、胃痛、腹痛、淋證等都可見肝氣鬱結的證候病機,這是異病同治的理論依據。證候本身就說明病機變化。如內傷頭痛中,常見痰濁頭痛與瘀血頭痛二證,一經辨證為痰濁頭痛,則其頭痛的病機必然是痰濁中阻,清陽被蒙;瘀血頭痛則必然是瘀血阻滯,脈絡不通。同時也就成為立法、處方、用藥的基礎。故證候病機,是辨證論治這一過程中所要探求的重要內容之一,是臨床辨證論治過程中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症狀病機:症狀是病人主觀感覺到的異常變化,或為醫生通過各種診察手段而獲得的客觀異常所見,簡稱症。它是構成疾病臨床表現的最基本單位。同一症狀,在不同的患者,不同的病因、不同的疾病過程中,其發生機理也不盡相同,因此,症狀產生的機理,稱為症狀病機。症狀可以說明證候病機,典型的症狀,常常是疾病病機的外在徵象。如《傷寒論》說的:“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這個一症不是無原則的,它必須能說明證候病機,因而是典型症狀,也稱主症。同一症狀,產生的原因不同,病機有別。如食欲不振一症,或因胃中積滯,胃失和降不能受納;或因脾虛不運,以致胃不能納;或因肝氣鬱結,木不疏土,肝胃不和;或因胃陰不足,胃失潤降等等。同一患者所述不同症狀,其發生機理也不同。如血虛患者,失眠、心悸、健忘由心失血養;頭暈為清竅失榮;面色萎黃由肌膚失養;大便燥結則為腸道失潤;脈細為血虛不能充盈之故。分析症狀病機是準確辨證的前提,也是臨床加減用藥的重要依據。因此,也就成為臨床醫生的基本功。
機理分析
疾病發生、發展和變化的機理。它的制約因素一是患病機體的體質強弱,二是與致病因素的性質有關。病邪作用於人體,正氣奮起抗邪,正邪鬥爭破壞了人體的陰陽相對平衡,導致陰陽失調,臟腑氣機升降失常,氣血紊亂,從而產生一系列的病理變化。
但從總體來說不外以下幾個方面:①邪正鬥爭。邪正鬥爭在證候上的反映 ,主要表現虛實的變化 。《素問·通評虛實論》說:“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實,以邪氣亢盛為主要矛盾的一種病理反映。一般多見於疾病的早期或中期。如痰涎涌盛,食積不化,瘀血內阻,水濕泛濫及壯熱、狂躁,聲高氣粗,腹痛拒按,二便不通,脈實有力等,均為實證。虛,以正氣虛損為主要矛盾的一種病理反映。如大病久病後的神疲體倦,面容憔悴,心悸氣短,自汗盜汗或五心煩熱,畏寒肢冷,脈虛無力等,均為虛證。邪正鬥爭還可以概括疾病轉歸,正勝邪衰則病退,正虛邪實則病進。②陰陽失調。六淫、七情、飲食勞倦等各種因素作用於人體,也必須通過體內的陰陽失調,才能形成疾病。所以,陰陽失調又是疾病發生 、發展的內在依據 。陰陽失調的病理變化,主要表現為陰陽盛衰、陰陽互損、陰陽格拒、陰陽轉化,以及陰陽離決等幾個方面。③升降失常。人體氣的運動可概括為升降出入 ,是臟腑經絡 ,陰陽氣血矛盾運動的基本過程。因此升降失常,可導致五臟六腑,表里內外,四肢九竅發生各種病理變化。如肺失宣降的胸悶咳喘,胃失和降的呃逆嘔惡等。在升降失常中,尤以脾胃升降失調至為重要,因為脾胃是升降運動的樞紐,影響著整體機能活動,所以治脾胃注意調升降是至關重要的原則。
制約因素
它的制約因素一是患病機體的體質強弱,二是與致病因素的性質有關。病邪作用於人體,正氣奮起抗邪,正邪鬥爭破壞了人體的陰陽相對平衡,導致陰陽失調,臟腑氣機升降失常,氣血紊亂,從而產生一系列的病理變化。但從總體來說不外以下幾個方面:①邪正鬥爭。邪正鬥爭在證候上的反映 ,主要表現虛實的變化 。《素問·通評虛實論》說:“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實,以邪氣亢盛為主要矛盾的一種病理反映。一般多見於疾病的早期或中期。如痰涎涌盛,食積不化,瘀血內阻,水濕泛濫及壯熱、狂躁,聲高氣粗,腹痛拒按,二便不通,脈實有力等,均為實證。虛,以正氣虛損為主要矛盾的一種病理反映。如大病久病後的神疲體倦,面容憔悴,心悸氣短,自汗盜汗或五心煩熱,畏寒肢冷,脈虛無力等,均為虛證。邪正鬥爭還可以概括疾病轉歸,正勝邪衰則病退,正虛邪實則病進。②陰陽失調。六淫、七情、飲食勞倦等各種因素作用於人體,也必須通過體內的陰陽失調,才能形成疾病。所以,陰陽失調又是疾病發生 、發展的內在依據 。陰陽失調的病理變化,主要表現為陰陽盛衰、陰陽互損、陰陽格拒、陰陽轉化,以及陰陽離決等幾個方面。③升降失常。人體氣的運動可概括為升降出入 ,是臟腑經絡 ,陰陽氣血矛盾運動的基本過程。因此升降失常,可導致五臟六腑,表里內外,四肢九竅發生各種病理變化。如肺失宣降的胸悶咳喘,胃失和降的呃逆嘔惡等。在升降失常中,尤以脾胃升降失調至為重要,因為脾胃是升降運動的樞紐,影響著整體機能活動,所以治脾胃注意調升降是至關重要的原則。
病機十九條
諸風掉眩,皆屬於肝
本條涉及的症狀為“掉眩”,病因為“風”,病位所在的臟腑是“肝”。肝屬木,木生風,肝為風髒,風氣通於肝,肝病可以生風,發生以動為特徵的證候。本條所論屬於內傷,所指乃肝病生風引發的掉眩症狀,屬於內風範疇,如:肝熱生風,肝陽化風,鬱勃生風,此為肝臟本身的病證,又腎者水髒,主水藏精,真陰所寄,陰即水也,木賴水涵,精化為血,血能養肝,若腎陰內虛,水不涵木則木燥而生風,精虛血少,血不養肝則血虛而生風,此乃病在腎而證在肝,乙癸同源,腎病及肝。常用的如辛涼化風、清熱熄風、疏肝平肝、養血柔肝、滋陰平肝,或參介類以潛,石類以鎮,或佐通絡治掉等治法,俱按上述不同的證候與病機辨證以進,肝病如此,他髒之病亦如此,推此及彼,舉一反三,細細推敲,必有所獲。掉眩也有病不在肝者,如《內經·素問》有上氣不足,頭為之苦暈,目為之眩的記載,在《金匱要略》中亦有郁冒證的論述。治療方面,上氣不足所致眩暈,我常用黃風湯、補中益氣湯為主方,至於郁冒證,《金匱要略》已有澤瀉湯成法。
諸寒收引,皆屬於腎
本節致病之因為“寒”,出現的症狀是“收引”,病在五臟之“腎”。腎主北,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屬陰中之陰而內藏元陽。《靈樞·本髒篇》曰:“經脈者,所以行氣血而營陰陽,濡筋骨而利關節”。《靈樞·調經論》云:“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
經脈喜溫而惡寒,血氣在經脈中,寒者泣澀,溫者通利。若腎中元陽不足,內生陰寒,不能正常地溫煦經脈,則經脈不利,氣血行泣而失其暢行。同時“正氣存內,邪不可乾”,陽氣既虛,血行不暢,局部經脈缺少血氣的正常涵養,則寒邪乘隙襲入,寒主收引,寒邪痹阻經脈,初則關節疼痛,活動不利,久而出現經脈攣急,關節拘攣難以曲伸。按以上病機分析。
本節所病之寒邪,既有陽虛之內寒,又有外寒之襲入,正虛邪客,內外合邪,虛實夾雜。如若病程冗長,除了陽氣之虛,還有氣血之損,以及久病所生之瘀,寒郁所釀之痰,陳寒不除,痰瘀難消,寒、痰、瘀三邪互結而成痼疾,已不能單純套用溫腎祛寒為治,宜以化瘀祛痰為主,佐入溫經補虛,也許尚能減輕症狀。以上所說的證候以經脈攣急,關節曲伸不利為主症,臨床中也有因經脈攣急而出現局部肌肉、經脈疼痛者,如常見的腓腸肌痙攣,中醫稱之為轉筋證,同樣可以套用本節原文的理論指導治療。所以讀《內經》不能死啃,必須活解,要結合臨床去思考、去理解、去引伸,否則,真所謂: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諸氣膹(fèn)郁,皆屬於肺
張景岳解釋:“月賁,喘急也。郁,痞悶也。” 肺主氣,司呼吸,主肅降,因多種不同的原因造成肅降無權,肺氣上逆,氣結胸中,則出現胸部塞悶、呼吸急促的病症,故曰其病在肺。本節描述的症狀類似以胸悶氣急為主症的喘證,若兼有咳嗽痰多則為肺脹,伴以胸痛則與胸痹相近,兼有汗出肢冷脈微即為虛喘重證。臨床所見如肺氣大虛,氣無所主,或如痰濁壅肺,氣降受阻,均可出現呼吸失常,胸悶喘息的臨床症狀,皆屬病在於肺之例。又腎為氣之根,腎主納氣,大凡腎氣大虛者肺氣亦虛,下則攝納無權,氣不歸根,上則肺氣耗散,主氣無力,以致氣浮於上,胸悶喘息,肢冷汗泄,其病在腎,由腎及肺,此為虛喘之重者。尚有病起大怒,怒者氣上,肝氣迫肺而致胸悶喘息者,其病在肝,由肝及肺,這是實喘之一。所以出現月賁鬱症狀,除了肺臟本身以外,涉及肝腎二髒,病在的臟腑不同,病因病機亦不同,還有疾病性質的屬虛屬實、屬寒屬熱的區別,治法迥異,必須詳為辨析。
諸濕腫滿,皆屬於脾
本節病證的症狀是“腫滿”,“腫”在全身皮膚,“滿”為腹內脹滿,腫者現於外而醫者可見,滿者病於內唯患者自知。引發的病因為“濕”,病在的臟腑是“脾”。脾屬太陰,為卑濫之濕土,屬陰中之至陰,性喜溫燥而惡寒濕,號稱陰土,脾居人體之中,轉運上下,又稱樞軸。但坤軸之鏇運,賴陽氣之溫煦。如若脾陽內虛,一則土德不振,鏇運失職,水谷精氣不能依賴脾氣散精而上歸於肺,二則土不生金,肺虛則無力行其通調水道,下輸膀胱之職能,於是水津不能四布,五經焉得並行,揆度失其常態,導致清者難升,濁者失降,水谷之濕郁而不化,積於腹中則氣行受阻而發為脹滿,外溢皮膚則積於肌腠而成浮腫,這是腫滿之證生於脾病之正局。
也有脾虛土不生金,肺虛衛失固密,外邪乘隙襲入,邪郁肌腠,肺失宣達,三焦失利,水道不通,以致水濕泛濫,發為浮腫,濕乘於脾,而致脹滿,此屬《金匱要略》之風水證,其病在肺,但細究病機,脾病亦包括在內,故立方用越婢加術湯、黃芪防已湯。再者腎為水髒而內寄元陽,元陽即真陽,亦稱少火,少火生氣,脾土有賴腎陽之溫煦,腎陽不足,脾陽亦虛,鏇運隨之失職,脾不制水,腎難主水,氣不化水,水濕停滯,溢於外則浮腫,郁於內則中滿,治用《金匱要略》八味腎氣丸合春澤湯之類,如若氣為水阻,氣水互結而水腫脹滿嚴重者,治用實脾飲,此方以附子溫腎,乾薑溫脾,白朮健脾,茯苓滲濕,草果燥濕,木瓜化濕,大腹皮、木香、厚朴行氣散滿,再加一味甘草調和諸藥,以上二種,乃腫滿之證生於脾病的變局。按本條所云,水濕內停而生腫滿,雖首責脾土,實非局限在脾。
諸痛癢瘡,皆屬於心
本節原文應改為“諸瘡痛癢,皆屬於心。”這樣與前面四句的文法相符。以上證候在初起時患處皮膚微紅而癢,疼痛尚輕,此後迅速加重,則局部皮膚掀紅灼熱,疼痛日益加重,李中梓云:“熱輕則癢,熱重則痛”。瘡瘍初起病輕,病輕則熱輕,熱輕則癢,延久病重,病重則熱熾,熱熾則痛,進而熱極化火,血受火灼,腐而成膿,此類病證屬於陽毒熱證,陰疽不在其例。我治療瘡癤癰毒初起,常用《本草從新》所載之忍冬藤酒一方,該方由忍冬藤、生草與黃酒三味藥物組成,藥味少而藥量大,符合《內經》“大方”的組方要求,方中忍冬藤用量特大為每劑五兩(舊制),加入黃酒一碗同煎,忍冬藤與黃酒二味有清熱解毒、活血通絡的功用。治療疔癰瘡癤時一般不用涼血清心之品,這也印證了本節心字的涵義所在,雖然個別疔瘡、發背重證,熱毒熾盛時也可出現邪陷血分、高熱不退、神識不清的症狀,屬於邪入營血、熱傷心神,這屬於疾病反常發展的個例。因此本節“皆屬於心”的“心”字不能死扣,必須活解。
諸痿喘嘔,皆屬於上
病機十九條中“上”、“下”二條的內容與其它各條不同,只有症狀,沒有病因,只有上下的部位,未點明確切的臟腑,因此學習時的思維空間與思考的廣度更大。本節症狀為痿、喘、嘔吐,病變所在為上。上指上焦,即胸中,內藏心肺,其中的心與痿、吐二症無直接的關聯,惟有肺與痿、喘、嘔三症的關係密切,如《素問·痿論》曰:“五藏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又痰壅於肺則病喘、飲邪迫肺亦病喘、肺氣大虛亦能病喘。再則肺主氣之降,肝氣主氣之升,一升一降,合為和平,若其人肺虛,金不平木,以致肺降不及而肝升太過,肝逆犯胃,胃氣上逆而病嘔吐與喘息,此類證候,治不在胃而在乎肺,或肺胃同治,葉香岩套用麥冬、沙參、枇杷葉、石斛、竹茹等治療噁心嘔吐的佐金平木法,臨床中套用鏇復代赭湯治療嘔吐、氣喘,俱屬此類。
以上痿、喘、嘔三證發生皆系乎肺,故曰“皆屬於肺”。但臨床所見亦非盡然,舉痿證而言,按《內經·素問》太陰陽明論“四肢皆稟氣於胃,而不得至經,必因於脾乃得稟也。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稟水谷氣,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與《素問·生氣通天論》中“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的理論,筆者治療痿證圍繞清濕熱、理中焦、補中虛、復中運的原則展開,重點在中焦脾胃,而非本條所講的上焦肺。臨床中下肢痿軟無力的患者,表現為肺陰不足或肺腎陰虛、肝腎陰虛者也非罕見,但採用相應的清養肺陰、滋養肺腎、滋補肝腎的治法,療效明顯的不如清濕熱、理中焦、補中虛、復中運的治法。
諸厥固泄,皆屬於下
本節涉及的症狀有“厥”、“固”、“泄”,病變所在為“下”。“下”即“下焦”,五臟中位於下焦的有肝、腎二髒。厥,輕者四肢厥冷,重者人事不省,《素問·厥論》分厥證為寒厥與熱厥,曰:“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陰氣衰於下則為熱厥。”《內經》還有“腎氣虛則厥”之說,都屬於因虛至厥。陽氣指元陽,陰氣指元陰,腎氣即元氣,腎陰即元陰,皆藏於腎,為生命之根,由此可見厥證與腎密切相關,故曰“皆屬於下”,“下”即“腎”也。再如血氣奔逆之大厥,大怒血菀於上之薄厥,煩勞陽氣內張之煎厥,以上三種厥證,大怒與煩勞皆屬誘因,血氣奔逆乃引發厥證的病機,腎陰不足乃本證的主要病因。良以腎陰大虛,水不制火,肝陽暴張,風火相煽,以致血氣奔逆,升而不降,而成厥證,其病在肝,亦在乎腎,乙癸同源,肝腎同處下焦,亦符合“皆屬於下”。
總之,厥證從性質講有虛寒、實熱之異,從標本論,有在腎、在肝之別,從致病的原因來說,主要在於下焦之腎。固是前後不通,泄為二陰不固。腎主二陰,前後二陰之不約或不利,與腎的關係密切,亦系“皆屬於下”之例。如常用之四神丸治五更泄瀉,半硫丸治老年虛閉,右歸丸、縮泉丸治遺尿或尿後餘瀝不盡,以及濟生腎氣丸、滋腎通關丸治小便癃閉證等,都按照其病在腎,治亦在腎的機理處理。
諸熱瞀瘛,皆屬於火
本節症狀“熱”、“瞀”、“瘛”,病因為“火”。熱為發熱;瞀,河間謂昏也,如酒醉而心火熱甚,神濁昧而瞀昏;瘛,動也,惕跳動瘛。發熱昏昧與抽搐症狀同時存在,屬於火邪所致。熱者火之漸,火者熱之極,熱之與火,質本一體,程度不同而已。外感溫熱之邪,表邪內傳,陷入厥少,每每出現發熱、神昏、抽搐等危症。心藏神,主神明,中醫把屬於意識、思維、記憶等部分大腦活動功能歸屬於心,當熱病(不論傷寒、溫病)極期,發熱不退,營陰內耗,正虛邪陷,熱入營血,邪犯厥少,除高熱不退,口乾舌焦,尿少色赤以外,熱傷心神,神無所主,神志昏瞀,熱盛生風,風淫四末,四肢抽搐,甚者肢體僵直,角弓反張,歸入痙厥範疇。
瞀瘛症狀多見於外感熱病的極期。一般來說,溫病初期,葉氏曰:“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邪在上焦肺衛,不致於出現發熱與瞀瘛並見的危重症狀。亦有例外者,如高年營陰久虛,嬰幼稚陰未充,或因所感邪熱特甚,以致發病未幾,隨即內傳,陷入心包,熱擾心神,風因熱起,此為逆傳心包之證,屬於熱病之反常傳變,證見高熱、神昏,幼兒與年老體弱者也可出現四肢抽搐。邪陷營血與逆傳心胞均屬重證,症狀有所類同,其病程的長短與營陰耗傷的程度具有明顯的區別,治療時,在祛邪與扶正的藥物的套用上,孰主孰次,孰輕孰重,迥然不同。熱病發展至熱入心包或邪陷厥少的時候,熱勢已熾,熱之極便是火,因此曰:“皆屬於火”,這也符合五氣俱從火化的道理。
諸禁鼓栗,如喪神守,皆屬於火
本節症狀有“禁”、“鼓”、“栗”、“如喪神守”,病因是“火”。禁與噤通,失語,不出聲也;鼓者鼓頷,戰齒也;栗為身體抖動,即寒戰;如喪神守,即神不守舍,輕度的精神失常。一般的風熱外感與傷寒、溫病初起,其邪在衛表,不致出現上述嚴重見症,當外感熱病發病多日,高熱不退,邪熱熾盛,一則里熱難以外達,陽郁不伸,出現真熱假寒,寒戰、戰齒之假象,若兼見四肢厥冷,即為熱深厥深,二則熱傷心神,表現為失語及神不守舍。
這樣的證候在傷寒陽明證與溫病氣分證中亦可出現,屬於表邪傳里,里熱熾盛的外感熱病的劇期。不爾,勢將入營劫液,直至耗血動血,昏昧狂亂,種種危象相繼迭現。本條的症狀除了寒戰、戰齒、失語、神不守舍以外,應當與上條一樣具有發熱症狀,在原文中沒有提及,屬於省略。諸熱瞀瘛與諸禁鼓栗,如喪神守二條的共同症狀都是發熱、神昏(失語),前者伴有抽搐,後者兼見寒戰、戰齒,病因都是火邪,症狀的差異,尤其後者出現了寒戰、戰齒的假象,只有通過病機分析,才能不為假象所惑,避免診斷與治療失誤,這正是“病機十九條”所體現的強調辨證的核心思想,顯示了中醫學的客觀與科學。
諸痙項強,皆屬於濕
本節症狀“痙”、“項強”,病因為“濕”。痙為肢體強直,項強是頸項強直不能轉側,二者性質相同,惟有程度上的區別,以上症狀由濕邪所引發。對於本節原文,先賢頗有爭議。姑且存而不論。
諸逆衝上,皆屬於火
本條涉及症狀為“逆”、“衝上”,病因是“火”。逆為上逆,應降而反升為之逆,衝上即逆上,要注意這個沖字,它含有突然與相對嚴重的意思,與中風證的中字相近,衝上者,突然而較劇的逆上也。臨床中突然出現而相對較重的逆上症狀如外風引動內風,風氣上逆,升而不降的中風;外感風熱,挾痰迫肺,肺氣上逆的咳喘,暑熱犯胃,胃氣逆上之嘔吐等。火性炎上,暴病多實,李士材曰:“陽邪急速,其病必暴。”以上病證發病驟急,證情相對較重,屬熱屬實者居多,熱之極謂之火,故曰“皆屬於火”。治療方法,亦以清熱、瀉實、降逆為法。
諸腹脹大,皆屬於熱
本條症狀“腹脹腹大”,病因為“熱”。腹脹又兼腹大者,其證為臌,即現代醫學的腹水征。按河間解釋,“陽熱氣盛,則腫脹也。”李中梓曰:“大抵陽證必熱,熱者多實。”可見本條中“皆屬於熱”的熱字不能單從字面去解釋,它含有陽證、實證與熱證的意思,但畢竟熱證與實證、陽證不同,因此把它作陽證與熱證解釋也許更為恰當。不論氣臌、水臌、血臌、蟲蠱,多屬於有餘之陽證與實證,有表現為熱證的,也有表現為寒證的。臨床中治臌脹,如柴胡疏肝加吞蘇合香丸治氣臌,實脾飲、附子理中合五苓、已椒藶黃合四苓等治水臌,調營飲加減治血臌,以及十棗湯、舟車丸之攻逐等,用藥有溫有涼、有峻有緩,以消實積除脹滿為其共同功用。
諸躁狂越,皆屬於火
本節症狀是“躁”、“狂越”,病因為“火”。躁與狂越均由心神失治所至。躁者自覺煩躁不安,神志不昧,其證尚淺;狂越者,昏狂無制,或登高而歌,或棄衣而走,病已危篤。躁與狂越皆系熱擾心神,神明失治所致。臨床中常見外感熱病出現躁狂越症狀者,躁證多見於氣分無形熱盛與陽明實熱證中,為熱擾心神之輕者,表現為神情煩躁,躁動不安,有時譫語而問之能答,套用辛涼重劑以清熱,或投通腑瀉實以泄熱,熱清則神安,自然告愈。狂者多見於邪陷厥少之候,熱傷營陰,邪熱熾盛,內陷心包,神明被擾,神識昏昧,胡言譫語,甚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或伴肢痙項強,治用清營湯加吞安宮牛黃丸之類,以挽危急。此為熱擾心神之極者,故曰“皆屬於火”。
諸暴強直,皆屬於風
本節症狀“暴”、“強直”,病因為“風”。暴,形容發病之突然與病勢之危重;強直,即頸項強直,四肢僵硬,角弓反張。對於四肢強直,角弓反張症狀,在《金匱》稱為痙證,分剛痙與柔痙,剛痙由外風所致,柔痙系內風引發,剛痙屬外感,柔痙為內傷,外感之痙,起病急驟,內傷之痙,發展稍緩,但證情同樣嚴重,而且具備風的特徵。本條證候起病驟急,當屬外感所致,由外邪襲傷而驟發強直症狀者如小兒臍風(破傷風),亦包括熱病邪犯營血,病入厥少之熱極生風而致的痙搐者。“風性動”、“風者善行而速變”,正由於本證發病驟急、病情進展迅速、症狀變化多端,具有動的特徵,因此曰“皆屬於風。”但臍風傷於外風襲入,熱病中出現之強直症狀為熱極生風所引發,屬於內風範疇,二者治法迥異,不可同日而語。
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於熱
本節所述症狀是,在人體的某個部位,以手鼓之有聲,聲如鼓音,病因為熱。人體各部以手鼓之有聲者,唯有胸腹。中醫在診斷臌脹證時也採用以手扣腹的診法,聽其聲音,響亮如鼓聲者為無形氣滯,屬氣臌,音低而沉悶者乃有形邪積,為水臌、血臌、蠱臌之類。本節症狀為扣之有聲,聲如鼓音,系中空無物之特徵,常見於氣臌。氣臌由肝失疏泄,氣滯失運,結於腹中,引起腹脹,甚者腹大,病邪為鬱結之氣,其證為實但未必屬熱,治療方藥如柴胡疏肝合沉香蘇合丸,藥性偏於辛溫,符合“藏寒生脹滿”之經旨,故“皆屬於熱”的熱字,也不宜純作熱邪、熱證解釋,姑且存而不論。
諸病胕腫,疼酸驚駭,皆屬於火。
本文提到的症狀有“胕腫”、“疼酸”、“驚駭”,病因為“火”。張景岳《類經》把胕腫解釋為浮腫,似乎不妥。《醫經精義》把胕腫改為跗腫,跗者足跗,即足背浮腫,比較合適。臨床中出現足部浮腫,伴有酸痛,同時因此而出現驚駭不安之狀者,如丹毒(急性淋巴管炎),熱痹(急性痛風性關節炎、急性風濕性關節炎)等,這些證候除了足部局部腫痛以外,往往兼有患處皮膚焮紅,撫之灼熱,由於疼痛烈劇,怕按怕碰,往往會出現驚駭不安之狀。上述證候,屬於陽證、實證,且為熱之甚者,熱之極便是火,故曰“皆屬於火。”本節原文也不能死讀,不能被胕(跗)字印定眼目,要舉一反三,不論肢體任何部位出現上述症狀者,同樣符合“皆屬於火”的病機特點,治則亦基本類同。
諸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於熱
本節症狀有“轉”、“反戾”與“水液渾濁”,病因為“熱”。轉為扭轉,反為角弓反張,戾為曲,即曲身,水液指小便。凡出現肢體扭曲,角弓反張而尿黃混濁者,由熱邪所引發。在病機十九條中論述肢體扭曲、四肢強直、角弓反張症狀者,有“諸痙項強,皆屬於濕”,“諸暴強直,皆屬於風”,與本條“諸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於熱”,涉及的病因有濕、風、熱三種。濕為陰邪,熱為陽邪,風為百病之長,三者的屬性不同而引發的症狀相同,因此本節原文中水液渾濁的現象,是反映熱邪致病的症狀特點之一,也是與由風濕二邪致病相區別的辨證要點之一。由此可見病機十九條十分強調辨證的重要,必須根據細微的症狀變化,通過辨證,才能進行正確的病機分析,進而確立恰當的治則方藥,獲取療效。有人把水液渾濁作為一個並列的症狀進行詮釋,似乎欠妥。
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於寒
本節無具體症狀,只指出“水液澄澈清冷”,病因為“寒”。水液,泛指人體所有的排泄物,澄澈清冷即透明稀薄,與上條水液渾濁之稠厚濃濁相對照,作為鑑別證候之寒熱虛實的辨證方法。例如:痰熱咳嗽者痰稠厚,風寒咳嗽者痰稀白;癰毒的膿液稠黃,陰疽的膿液清稀;經血色淡而稀多虛寒,稠厚色深為實熱;腹瀉之大便清稀多水為虛寒,稠厚惡臭屬實熱;外感鼻塞涕出稠厚者屬風熱,涕出清稀者多風寒;小便量多清澈為寒,量少混黃屬熱;帶下清稀如水為虛寒,濃稠色黃為實熱;嘔吐物完谷不化為寒,腐濁酸臭屬熱等,都是臨證時常用的辨證依據。寒熱虛實之陰陽有別,治則方藥亦迥然不同,本條所指並非一個特定的證候,而是一種辨證的方法,病機十九條體現了辨證在中醫治療中的重要地位。
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
本條症狀有“嘔”、“吐酸”、“暴注下迫”,病因為“熱”。嘔是嘔吐;吐酸即嘔酸,或曰泛酸;暴者形容起病急重;注,“一瀉如注,”形容瀉勢之甚;暴注即嚴重的急性腹瀉;下迫,肛門的窘迫症狀,如里急後重。急性腹瀉,一瀉如注,伴有里急後重,以及嘔吐,泛酸者,屬於實熱證,如急性胃炎、急性腸炎之類。胃統六腑,六腑以通為用,胃氣以降為順,今熱邪與宿食互結,壅積在胃,胃氣不降而反上逆,遂致嘔吐,吐酸。熱壅腸道,小腸不能受承,大腸無以化物,傳導失其常度而腹瀉,暴注下迫。凡此皆為實熱之證,故曰皆屬於熱。如三黃瀉心湯,既治胃家實熱之嘔吐、泛酸,亦可通因通用治療實熱腹瀉。
雜病賦
病機玄蘊,脈理幽深。雖聖經之備載,匪師授而罔明。處百病而決死生,須探陰陽脈候,訂七方而施藥石;當推苦樂志形,邪之所客,標本莫逃乎六氣。病之所起,樞機不越乎四因。一辨色、二辨音、乃醫家聖神妙用。三折肱,九折臂,原病者感受輿情。能窮浮、沉、遲、數、滑、澀、大、緩八脈之奧,便知表、里、虛、實、寒、熱、邪、正八要之名。八脈為諸脈綱領,八要是眾病權衡。澀為血少精傷,責責然往來澀滯,如刀刮竹之狀;滑為痰多氣盛,替替然應指圓滑,似珠流動之形。遲寒數熱,紀至數多少;浮表沉里,在舉按重輕。緩則正復,和若春風柳舞,大則病進,勢如秋水潮生。六脈同等者,喜其勿藥;六脈偏盛者,憂其採薪。表宜汗解,里即下平。救表則桂枝 芍,救里則姜附參苓。病有虛實之殊,虛者補而實者瀉;邪有寒熱之異,寒者溫而熱者清。
外邪是風寒暑濕燥之所客,內邪則虛實賊微正之相乘。正乃胃之真氣,良由國之鯁臣。驅邪如逐寇盜,必亟攻而盡剿;養正如待小人,在修已而正心。地土濃薄,究有餘不足之稟賦;運氣勝復,推太過不及之流行。脈病既得乎心法,用藥奚患乎弗靈?原夫中風,當分真偽。真者,見六經形證,有中臟腑、血脈之分;偽者,遵三子發揮,有屬濕火,氣虛之謂。中髒命危,中腑肢廢。在經絡則口眼 斜,中血脈則半身不遂。僵仆卒倒,必用補湯;痰氣擁塞,可行吐劑。手足螈 曰搐,背項反張曰 。
或為風痱偏枯,或變風痹、風懿,癱瘓痿易,四肢緩而不仁,風濕寒並,三氣合而為痹。雖善行數變之莫測,皆木勝風淫之所致。雪霜凜冽總是寒邪;酷日炎蒸皆為暑類。傷寒則脈緊身寒,中暑則脈虛熱熾。暑當斂補而清,寒可溫散而去。諸痙強直,體重附腫,由山澤風雨濕蒸;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天地整肅燥氣。濕則害其皮肉,燥則涸其腸胃,西北風高土燥,嘗苦渴閉癰瘍;東南地卑水濕,多染癉腫泄痢。其邪有傷有中,蓋傷之淺,而中之深。在人有壯有怯,故壯者行而怯者劇。天人七火,君相五志,為工者能知直折順性之理,而術可通神。善醫者解行反法求屬之道,而病無不治。虛火實火,補瀉各合乎宜;濕熱火熱,攻發必異乎劑。既通六氣之機,可垂千古之譽。嘗聞血屬陰,不足則生熱,斯河間之確論;氣屬陽,有餘便是火,佩丹溪之格言。氣盛者為喘急,為脹滿,為痞塞,兼降火必自己;血虛者為吐衄,為勞瘵,為煩蒸,非清熱而難痊。理中湯治脾胃虛冷,潤下丸化胸膈痰涎。暴嘔吐逆,為寒所致;久嗽咯血,是火之愆。
平胃散療濕勝濡泄不止。益榮湯治怔忡恍忽無眠。枳殼散、達生散令孕婦束胎而易產。麻仁丸、潤腸丸治老人少血而難便。定驚悸,須索牛黃、琥珀;化仗鶴虱雷丸。通閉以葵菜、菠 ,取其滑能利竅;消癭以昆布、海藻,因其鹹能軟堅。斯先腎之秘妙,啟後進之無傳。所謂夏傷於暑,秋必作瘧。近而暴者,實時可廖;遠而 者,三日一發。若癉瘧但用清肌,在陰分勿行截藥。人參養胃,治寒多熱少而虛;柴胡清脾,理熱多寒少而渴。自汗陽虧,盜汗陰弱。
嗽而無聲有痰兮,脾受濕侵,咳而有聲無痰兮,肺由火爍。霍亂有寒有暑,何《局方》議乎辛溫?積聚有虛有實,豈世俗偏於峻削?當知木郁可令吐達;金郁泄而土郁奪,水郁折而火郁發。泄發即汗利之稱,折奪是攻抑之別。倒倉廩,去陳 ,中州蕩滌良方;開鬼門,潔淨府,上下分消妙法。如斯瞑眩,反掌生殺,輒有一失,悔噬臍之莫追,因而再逆,恥方成之弗約。大抵暴病非熱,久病非寒。臀背生疽,良由熱積所致;心腹卒痛,卻乃暴寒所乾。五泄五癉因濕熱,惟利水為尚;三消三衄為燥火,若滋陰自安。嘔吐咳逆,咎歸於胃;陰 疝瘕,統屬於肝。液歸心而作汗,斂之者黃 六一;熱內熾而發疹,消之者人參化斑。身不安兮為躁,心不寧兮為煩,忽然寒僵起粟,昏冒者名為屍厥,卒爾跌仆流涎,時醒者號曰癲癇。腹滿吞酸,此是胃中留飲。
胸膨噯氣,蓋緣膈上停痰,欲挽回春之力,當修起死之丹。竊謂陰陽二證,療各不同,內外兩傷,治須審別。內傷外傷,辨口鼻呼吸之情;陰證陽證,察尺寸往來之脈,既明內外陰陽,便知虛實冷熱。曰濁曰帶,有赤有白,或屬痰而或屬火。白於氣而赤於血,本無寒熱之分,但有虛實之說,痢亦同然。瘀積濕熱,勿行淡滲兜澀湯丸,可用汗下寒溫涌泄。導赤散通小便癃閉,溫白丸解大腸痛結,地骨皮散退勞熱偏宜,青礞石丸化結痰甚捷。火郁者必捫其肌,胎死者可驗其舌。玄胡、苦楝醫寒疝控引於二丸;當歸、龍薈,瀉濕熱痛攻於兩脅。諳曉陰陽虛實之情,便是醫家玄妙之訣。當以諸痛為實,諸癢為虛。虛者精氣不足,實者邪氣有餘。
泄瀉有腸垢、 溏,若滑脫則兜澀為當;腹痛有食積鬱熱,倘陰寒則姜附可施。厥心痛者,客寒犯胃,手足溫者,溫散即已。真頭痛者,入連於腦,爪甲黑者,危篤難醫。結陽則肢腫有準,結陰則便血無疑。足膝屈弱曰香港腳,腫痛者濕多熱甚。腰痛不已曰腎虛,閃挫者氣滯血瘀。巔頂苦疼,藥尊 本,鼻淵不止,方選莘荑。手麻有濕痰死血,手木緣風濕氣虛,淋瀝似欲通不通。氣虛者清心蓮子。便血審先糞後糞。陰結者平胃地榆。蓋聞溲便不利謂之類,飲食不下謂之格,乃陰陽有所偏乘,故脈息因而復溢。咳血與嘔血不同,咳血嗽起,嘔血逆來。吞酸與吐酸各別,吞酸刺心,吐酸湧出。水停心下曰飲,水積脅下曰癖。行水以澤瀉、茯苓,攻癖以芫花、大戟。控涎丹雖雲峻利,可逐伏痰;保和丸性味溫平,能消食積。溺血則血去無痛,有痛者自是赤淋。短氣乃氣難布息,粗息者卻為喘急。胃脘當心而痛,要分客熱客寒;遍身歷節而疼,須辨屬風屬濕。通聖散專療諸風,越鞠丸能開六郁。虛弱者目眩頭暈,亦本痰火而成;濕熱者精滑夢遺,或為思想而得。緣雜病緒緊無據,機要難明,非傷寒經絡有憑,形證可識,臨病若能三思,用藥終無一失,略舉眾疾之端,俾為後學之式。
病機賦
竊謂臣雖小道,乃寄死生,最要變通,不宜固執。明藥、脈、病、治之理;悉望、聞、問、切之情。藥推寒、熱、溫、涼、平和之氣,辛、甘、淡、苦、酸、鹹之味,升、降、浮、沉之性,宣、通、瀉、補之能;脈究浮、沉、遲、數、滑、澀之形,表、里、寒,熱、實、虛之應,阿阿嫩柳之和,弦、鉤、毛、石之順。藥用君,臣、佐、使,脈分老、幼、瘦、肥。藥乃天地之精,藥宜切病,脈者氣血之表,脈貴有神。病有外感、內傷,風、寒、暑、熱、燥、火之機,治用宣、通、瀉、補、滑、澀、濕、燥、重、輕之劑,外感異乎內傷,寒證不同熱證。外感宜瀉而內傷宜補,寒證可溫而熱證可清。補瀉得宜,須臾病癒;清溫失度,頃刻人亡。外感風寒,宜分經而解散;內傷飲食,可調胃以消熔。胃陽主氣司納受,陽常有餘;脾陰主血司運化,陰常不足。胃乃六腑之本,脾為五臟之源。胃氣弱則百病生,脾陰足而萬邪息。調理脾胃,為醫中之王道,節戒飲食,乃卻病之良方。
病多寒冷鬱氣,氣鬱發熱,或出七情動火,火動生痰,有因行髒動靜以傷暑邪,或者出入雨水而中濕氣,亦有飲食失調而生濕熱,倘或房勞過度以動相火。制伏相火,要滋養其真陰;祛除濕熱,須燥補其脾胃。外濕宜表散,內濕宜淡滲。陽暑可清熱,陰暑可散寒。尋火尋痰,分多分少而治;究表究里,或汗或下而施。痰因火動,治火為先;火因氣生,理氣為本。治火,輕者可降,重者從其性而升消;理氣,微則宜調,甚則究其源而發散。實火可瀉,或瀉表而或瀉里;虛火宜補,或補陰而或補陽。暴病之謂火,怪病之謂痰。寒熱濕燥風,五痰有異;溫清燥潤散,五治不同。有因火而生痰;有因痰而生火。或郁久而成病,或病久而成郁。金、木、水、火、土,五郁當分;泄、折、達、發、奪,五法宜審。郁則生火生痰而成病,則耗氣耗血以致虛。病有微甚,治有逆從。微則逆治,甚則從攻。病有本標,急則治標,緩則治本。法分攻補,虛而用補,實而用攻,少壯新邪,專攻是則;老衰久病,兼補為規。久病兼補虛而兼解郁,陳症或蕩滌而或銷熔。
積在胃腸,可下而愈,塊居經絡,宜消而痊。女人氣滯於血,宜開血而行氣;男子陽多乎陰,可補陰以配陽。蓯蓉、山藥,男子之佳珍;香附、縮砂,女人之至寶。氣病、血病,二者當分;陽虛、陰虛,兩般勿紊。陽虛氣病,晝重而夜輕;血病陰虛,晝輕而夜重。陽虛生寒,寒生濕,濕生熱;陰虛生火,火生燥,燥生風。陽盛陰虛則生火,火逼血而錯經妄行;陰盛陽虛則生寒,寒滯氣而周身浮腫。陽虛畏外寒,陰虛生內熱。補陽補氣,用甘溫之品;滋陰滋血,以苦寒之流。調氣貴用辛涼,和血必須辛熱。陽氣為陰血之引導,陰血乃陽氣之根據歸。陽虛補陽,而陰虛滋陰;氣病調氣,而血病和血。陰陽兩虛,惟補其陽,陽生而陰長;氣血俱病,只調其氣,氣行而血隨。藏冰發冰,以節陽氣之燔;滋水養水,以制心火之亢。火降水升,斯人無病,陰平陽秘,我體常春。小兒純陽而無陰,老者多氣而少血。肥人氣虛有痰,宜豁痰而補氣;瘦者血虛有火,可瀉火以滋陰。
膏粱無厭發癰疽,熱燥所使;淡薄不堪生腫脹,寒濕而然。北地聳高,宜清熱而潤燥;南方下,可散濕以溫寒。病機既明,用藥勿忒。以方加減存乎人,要審病而合宜;用藥補瀉在於味,須隨時而換氣。奇、偶、復七方須知,初、中、末三治要察。寒因熱用,熱因寒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外者發之,內者奪之。寒則堅凝,熱則開行。風能勝濕,濕能潤燥,辛能散結,甘能緩中,淡能利竅,苦以泄逆,酸以收耗,鹹以軟堅。升降浮沉則順之,寒熱溫涼宜逆也。病有淺深,治有難易。初感風寒,乍傷飲食,一藥可愈;舊存 癖,久患虛勞,萬方難療。復霜之疾亟療,無妄之藥勿試。病若挾虛,宜半攻而半補。醫稱多術,或用灸而用針,針有劫病之功,灸獲回生之驗;針能去氣病而作痛,灸則消血 以成形。髒寒虛脫者,治以灸HT腑;脈病攣痹者,療以針刺。血實蓄結腫熱者,宜以砭石,氣壅痿厥寒熱者,當仿導引。經絡不通,病生於不仁者,須覓醪醴;血氣凝泣,病生於筋脈者,可行熨藥。病剽悍者,按而收之;乾霍亂者,刮而行之。醫業十三科,宜精一派,病情千萬變,仔細推詳。姑撮碎言,以陳管見,後之學人,庶達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