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橫崗
在黃河南流的年代,田橫崗東西北三面俯臨大海,絕壁深淵,無路可攀,不須設防。我們追蹤著歷史,通過南邊的魚脊小道緩步走近當年的軍事重鎮。一道殘存的用塊石勾搭的牆體,今天看來,依舊十分堅固,只是年久失修,出現了殘垣斷壁;最高處有10多米,蜿蜒向東邊的低洼處延伸下去。在魚脊小道通向主崗的設防處,城牆中間留有一個一米多寬的山門,現在只剩下一個豁口。當時是由田橫崗通向雲台山其它山峰的唯一陸路通道。
崗上有四個營寨,左、中、右、前,分別壘城防守。中營地在崗頂,可俯視各寨。有四條山徑可通向四寨。古崗正中有一建築遺址,原為“田橫祠”。遺址東側的一塊平地上有田橫墓,墓旁留存著一風化了的石碑,文字模糊不清了,據老人們說,是明朝人留下的物件。儘管2200多個春秋過去了,這座衣冠冢一直有人在維護。
中寨遺址面積最大,在中寨東邊的叢林中,掩映著一大片當時駐紮軍隊的營盤遺址。撥開荊棘遍地的叢林,一排排坍塌的房屋基石井然有序地排列著,似看見當年那整齊劃一的軍營和訓練有素的士兵隊伍。左營設於一澗相隔的鷹嘴頂。右營設於隔簾水口的狼牙頂,築成環形堡壘。前營設在2里外與渡口相連的條山頂,遠可眺望大海,近可阻遏渡口,為中營之前衛。田橫崗營寨配置頗具軍事匠心。四個營寨互為犄角,結寨聯防,進可攻,退可守。
《史記》所敘述的故事梗概大致是這樣的:田橫是春秋戰國時期齊王后裔,是田儋和田榮的弟弟。公元前209年,田儋借陳勝、吳廣起義之機,起兵反秦,自稱齊王。不久,田儋在與秦將章邯的作戰中戰死。其弟田榮收拾餘部東走東阿,立田儋之子田市為王,自己為相,任命田橫為將,齊地重新恢復。公元前206年,楚王項羽立為霸王,立國未穩就大封諸侯。項羽將田榮擁立的田市由齊王改封為膠東王。田榮因此與項羽積怨,便與趙將陳余、梁將彭越相約,發動反項羽的戰爭。由於田市懾於項羽的威勢,不聽勸告,背著田榮、田橫到膠東即任,田榮為此大動肝火,殺田市於即墨,自立為齊王。田榮的行為激怒了項羽,項羽舉兵殺死了田榮。田榮死後,田橫收拾餘部,重整了齊國。公元前205年,田榮子田廣被立為齊王,田橫為相,大權掌握在田橫手裡。公元前202年,擊敗了項羽的劉邦派漢使酈食其到齊國遊說,酈食其的辯才說服了齊國,田橫罷守戰備,與劉邦握手言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不料韓信正向東進軍,襲擊齊國曆下(今濟南)軍隊,長驅直入,占領了臨淄。田橫惱怒之下將酈食其烹殺。齊漢反目,漢軍追殺了齊王田廣。田橫便自立為齊王。在齊魯沒有立足之地,就帶領著部屬逃往梁國投靠了彭越。劉邦建立西漢王朝後,梁國成了漢朝的諸侯國,彭越被封為梁王。田橫的處境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不便滯留梁國,只好與彭越告辭,帶領部屬,由睢陽輾轉到了海州,逃亡到於位於黃海之中的一個孤島上。這個島就是今天連雲港市境內的雲台山。當時正值黃河奪淮入海時期,田橫崗沉浸在一片汪洋之中。故事就發生在眼前這個地方。逃亡在這裡的齊國末代國王田橫,便在這裡做起了花果山的山主。這一歷史場景,是否對後來的吳承恩創作《西遊記》產生過靈感,不得而知。
劉邦對齊國殘餘勢力的存在很不放心,派了大將艾不作為使者來山寨勸降,要求田橫入朝為官。並交代說:“田橫來,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來,且舉兵加誅焉。”田橫顧慮重重。回想他曾因歷下失守,下令烹殺了酈食其,聽說他弟弟酈商是漢朝的大將而且很有才幹,很受重用,現在去和他弟弟並肩伺候他的主子,我能不感到心愧嗎?猶豫、懼怕,令他不敢奉詔,請求劉邦賜他做個平民百姓,駐守在海島中聊此一生。艾不回朝,將田橫的顧慮向劉邦作了稟報。劉邦專門召見酈商,告誡說,齊王田橫要歸附漢朝了,你要和他同舟共濟,輔佐朝廷,如若敢公報私仇,動他的人馬隨從,我要滅你九族。艾不再次來見田橫,轉告了劉邦的態度。田橫別無選擇,只好服從,帶領兩個隨從去洛陽見劉邦。當行至河南偃師的時候,田橫託詞“人臣見天子當洗沐”,藉故洗澡。澡後整冠納履,拔劍自盡。之前,他曾對兩個侍從有過交代:我當初與漢王劉邦都南面稱王,如今他做了天下,而我卻成為俘虜向他稱臣侍奉他,這將是多么大的恥辱!當今皇上所以要見我,不過是想看看我長什麼樣罷了。現在皇上在洛陽,離這裡只有三十里地,如果我死了,把我的頭斬下來,快馬送去,面貌仍不改變。
劉邦見到田橫的首級感慨不已,下令以王者的禮儀,為田橫下葬。特封田橫的兩個侍從為將軍。不曾想到這兩個侍從把田橫安頓下葬後,在田橫墓冢旁挖了墓坑,也自刎了。劉邦得到訊息後為之慟哭,十分感慨田橫做人有方,將士有情有義。再次派使者到田橫崗招安。島上的五百將士得到齊王的死訊,踴躍蹈海,英勇就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