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以後,文學界普遍認為,《瓦爾登湖》是這樣一部書:
被艾略特稱為“超凡入聖”的書;
與《聖經》《小王子》一起,被美國國家圖書館評為“塑造讀者心靈的二十五本書”;
詩人海子至死不肯捨棄的書。
而它的影響力遠遠不止文學界:
1906年,聖雄甘地因民權運動而獲罪時,《瓦爾登湖》曾伴他度過最煎熬的獄中時光,出獄後,他稱梭羅為美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賢人。“梭羅的理念對我影響很深……向每一位爭取印度獨立的同胞推薦這本書。”
馬丁·路德·金在他的自傳里提起,1944年他首次閱讀梭羅而接觸到非暴力反抗的概念,深受震撼,而這種理念也貫穿了他呼籲的整個黑人運動。
當梭羅在1845年7月4日搬到瓦爾登湖畔獨自生活時,即將年屆二十八歲的他也許並沒有料到,這次貌似尋常的舉動將會成為世界文學史上極為著名的事件。
他平靜的心態可以從翌日所寫的筆記中略見一斑:7月5日,星期六。瓦爾登湖。昨天我搬到這裡來生活。
在梭羅眼裡,城市是一個幾百萬人一起孤獨地生活的地方。而他自己寂寞、恬靜,長期素食,常願與山林湖泊為伴。
因此,他向《小婦人》的作者露意莎·梅·奧爾柯特借來一柄斧頭,孤身一人在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建造了一座小木屋。他在那裡度過了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的時間,並將這兩年多的生活記錄在後來世界知名的《瓦爾登湖》一書中。
老實說,梭羅的個人生活過得極其簡單,他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服務於他那隱士般的人生。因此,這本書在1854年出世時是寂寞的,它不僅沒有引起大眾的注意,甚至連一些本來應該親近它的人也不理解,對之冷落甚或譏評。
本書最初的譯者徐遲先生也說,在繁忙的白晝他有時會將信將疑,覺得它並沒有什麼好處,直到黃昏,心情漸漸寂寞和恬靜下來,才覺得“語語驚人,字字閃光,沁人肺腑,動我衷腸”,而到夜深萬籟俱寂之時,就更為之神往了。
之所以神往,是我們心底都是寂寞的。
我們太過匆忙,上班下班,供房買菜,公交捷運,就連休假也是忙著跑完攻略中的所有風景點。我們很少停下來,停下來聽聽那風,看看那雲,認一認草木,注視一個蟲子的爬動。可是我們的心靈啊,偏偏卻需要一定的“放空”,才能“充實”。
梭羅在瓦爾登湖邊很少讀書,他種豆子,或者坐在陽光下的門前,坐在樹木中間,從日出坐到正午,甚至黃昏,在寧靜中凝思。
“如果一個人因為喜歡樹林,每天在樹林裡度過半日時光,那他可能被人看做是流浪漢;可要是他全天做個投機者,鋸光樹木,讓大地光禿禿,人們卻會把他看成是勤勉進取的好公民。”
在越發喧囂的時代中,讀一讀梭羅,也許會為我們久已封閉的心靈中吹拂一陣清風……我們活著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我們所追求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