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導讀
告訴你一個真實的西部,其實西部離你並不遙遠。當你跟隨著老獵人孟八爺的腳印,把目光投向大西北那一片古勁蒼
茫、雄渾壯闊的土地,感受一下白草黃羊、風沙蔽日的生存環境,體味一番大西北人堅忍簡樸的生活情態,聽一段那粗獷纏綿、欲生欲死的蕩氣歌吟…… 你會被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驚心動魄的爭鬥故事所震撼,而那些性情鮮活、敢愛敢恨的男人女人們,將久久縈迴在你的心間。
作品簡介
《獵原》是作家雪漠的第二部長篇,全書35萬多字,2003年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隆重推出,首印三萬冊,是北京市重點項目。《中國作家》雜誌2004年第2期選發,2005年,獲得“中國作家大紅鷹文學獎”。2004年,《獵原》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專家推薦排行榜”中位居第一。
《獵原》以懺悔的老獵人孟八爺為線索,由一個盜獵事件寫起,講述了兩派牧人對牧場血肉橫飛的爭奪等一系列故事。小說用樸素自然的筆法,傳神地描繪了西部農村廣闊的生活畫面,剖析了西部人深層的文化心理,塑造了一批鮮活的西部農民形象,對傳統的農牧文化進行了反思,表現出對中國西部環境問題強烈的憂患意識。雄奇的大漠風光,激烈的各類衝突,奇特的民俗風情,探險般的瀚海遊獵,豐富多彩的人文景觀,沉重艱辛的生存現實,脫胎換骨似的靈魂歷煉,原始森林般的生活容量,加上作者刻骨銘心的生活體驗、對生命的獨特感悟,使作品具有震憾人心的藝術
魅力。
《獵原》上的生活,圍繞著大漠中一口井鋪展開。這一口珍貴的“豬肚井”,是這一帶溝南溝北兩大陣營牧人和羊群活命的源泉。水充足,人和睦;水乾枯,相屠戮。如今“水線已到百米以下”,這便成為貫穿全書你死我活的一脈伏線。但筆墨的重點,在寫“環保”與“偷獵”之爭。有羊便有狼群,有狼便有獵人。而狼若絕跡,鼠便成災。鼠滅草原,沙壓良田,禍根在人,人破壞了大自然的生物鏈。於是,狼、狐、鷹、鹿等等,成為國家保護動物;違禁偷獵者,就是罪犯。
情節主線,便沿著緝捕偷獵罪犯的事件進展。作品的主人公,老獵人孟八爺,年輕牧人猛子,井主人豁子的女人,便都是在抓偷獵者鷂子的活動中,起了關鍵作用的。公安老棟等人,雨夜蹲守,化裝偵察,跟蹤圍堵,寫得險象環生,頗能引人讀興。但這一事件,卻時隱時現,並不是作家所要表現的主要內容。像飽含汁液、鮮活豐美的果實那樣附著於枝幹的,則是放牧、飲牲、斗騷、偷情、打狼、“賣姓”、滅鼠、網鷹、剝羊、淘井等一系列噴薄西域大漠氣息的日常生活情景。
社會反響
《獵原》出版後,在全國引起很大反響,除獲得“中國作家大紅鷹文學獎”外,還多次登上人民文學出版社“專家推薦排行榜”,並曾與《狼圖騰》並列第一(見《當代•長篇小說選刊》2004年第六期)。《人民日報》、《新華文摘》、《文學報》、《文藝報》、《文匯讀書周報》等媒體進行了評介,有關專家稱:“《獵原》題材厚重,內涵深刻,怵目驚心,令人警醒,折射出大西北自然與人,歷史與現實的生存形態。人物形象生動鮮活,語言極富藝術表現力,是寫大西北地域文化不可多得的作品。”著名評論家雷達先生稱其為“《大漠祭》之後的又一力作,深厚、大氣、嚴酷、細膩,以生活的深刻性見長。”著名評論家孟繁華認為:“《獵原》是一曲蒼茫遼遠的涼州詞。”著名評論家閆晶明稱:“《獵原》里的眾多人物穿行在眾多動物當中,在與自然的角逐中,人與人的爭鬥更具深度和內涵。”“人的生活也是作者表現的重點。在人與自然之間的思考歷史和文化,努力展現普遍喪失的野性和力量,客觀上彌補了在柔性上的不足。” (《文藝報》2004年6月8日)原《人民文學》常務副主編崔道怡為《文學報》著文道:“只要人類尚未進入大同世界,(《獵原》)其形象所昭示的意義便會長存。我甚至發奇想:為免西夏文書命運,應該藉助先進科技,把這部書發射到另外一個星球去。億萬光年之後,那個星球上的生命研究宇宙,《獵原》就會成為一份參照:‘噢,地球是這樣毀滅的。’”評論家白燁為《文匯讀書周報》撰文稱:“(《獵原》)是在作品那渾樸淳厚的事象中,似乎裹藏了含而不露的意向,那就是在為西部造影中反思西部,在為人生摹相中審視人生。”《文匯報》、《小說評論》等報刊也選發了李星、朱輝軍等人的評論,對《獵原》給予很高的評價。
為創作《獵原》,雪漠歷時十多年,跑遍了整個涼州,多次前往草原和大漠,採訪了數以百計的農民、獵人和牧人,收集了大量的不為外人所知的創作素材。他所描寫的生活和人物,均是中國文壇其他作家很少涉獵的。
作者
雪漠,甘肅武威人,漢族,生於1963年,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文聯專業作家,榮獲“第三屆馮牧文學獎,”2003年被授予“甘肅省德藝雙馨文藝家”稱號。其長篇小說《大漠祭》榮工獲“上海市優秀圖書一等獎,”“甘肅省五個一工程獎”、“第十四屆華東文藝圖書一等獎”、“上海中長篇小說優秀作品大獎”、“敦煌文藝獎”一等獎,入圍“第五屆國家圖書獎”提名,榮登“中國小說學會2000年度中國小說排列榜”,入圍“第六屆茅盾文學獎”提名,被譽為“真正意義上的西部小說和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此餐,出版長篇小說《獵原》、學術著作《江湖內幕黑話考》等,多次榮獲省級以上文學獎。
評說《獵原》
《獵原》筆記(1)
閻晶明
《獵原》是雪漠的第二部長篇小說,在我的想像中,雪漠是一個孤坐在他涼州的家中,卯足了勁要把稿紙寫透的作
家,他最願意做的是把他生活的世界端到紙面上來,既要寫出他們的貧困,還要寫出他們的血性與善良,更要讓這個蒼涼的世界閃爍出詩意的光澤。這當然是有可能的,在詩意面前,貧富並沒有高下之分。
也許正是這樣一種心態的支持,我們在《獵原》里讀到的,不是一個人的命運,也不是一個家庭或家族的變遷(這些都是當下長篇小說最容易展現的內容),《獵原》展示的是一個群體人的生活場景,注重的是場景之下的衝突與交融。或者說,這不是一個可以改編成連環畫的故事,更像是一面牆壁上展開的油畫,有場景、有人物、有表情,也有故事的痕跡,但效果卻不在故事的起伏線索中,而在整體的、強烈的視覺衝擊中實現。說到底,雪漠不是想去塑造一個生命個體,而是要通過群體的雕塑實現對一個世界的訴說。他本人執意認為,“文學的真正價值,就是忠實地記錄一代《獵原》的確如作者所言,力圖“忠實地記錄一代‘人’的生活”,裡邊寫到的人物大約在50個以上,在這個群像圖中,也有突前的人物,猛子、豁子女人、孟八爺等等,就是貫穿作品始終的人物。但隨著故事的發展和人物的遊動,人物出場有如路燈下的幻影,時隱時現,一撥接著一撥。在這些人物的穿行中,我們又總是看到在荒原上出沒,在荒屋前遊蕩的動物,《獵原》里寫到的動物大概也在二十種以上。作家就為我們描述了這樣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人和牲畜相伴卻又相攜,人與狼,狼與羊、與狗的爭鬥反覆出現在小說當中。人物的名字會是動物的名稱,如“鷂子”、“駝子”、“黑羔子”,連村名都叫“豬肚井”,人物表達亢奮、憤怒、憂傷時,常常會用動物或牲畜做比附。鬧狼災是豬肚井裡經常會發生的事情,人性與狼性的對比,成了小說敘述時隱約可見的視角。猛子是作者特別塑造的人物,但我並不把他看作是小說的主人公,因為他的命運並不比他周圍的人更大起大落,我更願把這個人物看成是在小說里出場次數多,作者著墨重的人物。猛子與“鷂子女人”之間,並沒有出現由關係曖昧發展到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局面,而是在懵懂、慌亂與衝動中得以互相發泄,原始意味和野性被強化,粗鄙語言和簡潔描寫為這種粗鄙襯托出情節邏輯上的合理性。這正是《獵原》奇異的地方,小說里的人為了生存苦苦掙扎,人物的行為卻跟生產無關;這是一部並不描寫愛情的小說,但其中的男女卻騷言瘋語,且不乏性亂行為。
《獵原》筆記(2)
我在很大程度上能夠理解雪漠寫作時的用心與苦衷,他想寫得質樸,從人物到語言;他想保留本色,從行為到對話;
他同時也想突出詩意,讓日常生活顯現出詩性,所以又會看到那么多怪異的言辭和行為。為了把這樣一個畫面整體呈現出來,雪漠的寫法和一般的長篇小說手法有著明顯區分。他的人物不管是主要的還是過場的,都是在沒有交待的情況下走到故事中來,小說最開始的第一句話就很典型:“那狼,悠了身子,款款而來。開始,猛子以為是狼狗呢;也知道,過路子狗,不咬人。”整部小說都有這樣的特點,簡短的句子裡,人和動物一起在沒有背景的情形下出場。人物操著粗鄙的言辭,帶著西部特有腔調和虛詞,諸多比喻的說法既有特定地域的質樸,又有一種為了傳達詩意製造的誇張。這是小說的風格,也是雪漠標誌性的寫作方法。就他個人而言,他的寫作目的得到了實現,這個前提很重要,因為雪漠的寫作責任是,既要描寫出“他們這樣活著”的歷史,又要傳達自己發現的“詩意”。在這兩者之間尋找結合點,肯定是一種理想的、值得追求的寫作方法。不過,我也能體驗到其中的難點,雪漠想寫質樸的生活,但他的筆力卻用勁很猛,他想超越一般的故事性,就必須要在不變的場景中更替故事中的人物。讓人物粗鄙的語言和張狂的行為賦予某種詩性,作者要把握的分寸,要尋找的切入點,實在太多太難。由於雪漠在用心上的誠摯和投入,他的追求大半得到了實現,不過,對一個還將在創作道路上繼續前行的寫作者來說,他還需要在探索中尋找一種更加從容、淡定的敘事方法,藝術上的精深追求加以時日,必定會開闢出一片全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