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紹
熊秉坤(1885—1969),原名祥元,又名炎炳,字載乾。江夏修元鄉熊家灣人,後遷石嘴袁家河楠木廟村。早年因父親早死,家道中落,讀書不成,乃入商店當學徒;曾在武昌平湖門一帶碼頭做搬運工。後入湖北新軍第八鎮工程第八營當兵,升正目;1909年加入革命團體日知會。宣統三年(1911年)春,加入共進會,繼雷振聲之後擔任共進會工程第八營營代表。至起義前夕,在營中發展會員200餘人,任工程營革命軍大隊長。1911年9月24日,共進會、文學社召開聯合大會,制定起義方案,採納其建議,決定由工程營負責占領該營防地楚望台軍械庫。10月10日,工程營革命同志面對孫武受傷,彭楚藩、劉復基、楊洪勝三烈士就義,起義計畫暴露的嚴峻局面,議決率先發動起義。程正瀛首先開槍打死值班排長陶啟勝,後擊斃前來彈壓的黃坤榮、張文濤,全營振動,槍聲四起。熊立即以該營代表和革命軍大隊長身份首先率部發難,“下樓吹哨笛集合隊伍”,隨即對空連放3槍,首先率部占領楚望台軍械庫。進攻督署戰鬥開始後,熊組成敢死隊40人攻破督署東轅門。督署下,武昌光復。陽夏戰役爆發,任民軍第五協統領,先後在漢口劉家廟、大智門、跑馬場一帶與清軍激戰。
次年1月湖北軍政府整編各部,第五協編入第三鎮,移駐雲夢一帶;3月,改協為旅,任第五旅旅長;10月,北京政府授熊以陸軍少將銜,1913年補授勳五位。因反對黎元洪與袁世凱勾結,受黎通緝,乃棄職逃至贛、寧、滬等地。鏇參加“二次革命”,失敗後遭黎元洪懸賞通緝和缺席審判,遠走日本。1914年參加中華革命黨,同年秋回鄂,被孫中山委為討袁鄂軍司令。後追隨孫中山參加護法運動,任廣州大元帥府參軍。中國國民黨成立,任軍事委員會委員。1928年4月,任湖北省政府委員,並受聘為湖北革命博物館籌備委員會委員,1930年一度兼任武昌市長。1931年調任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參議院中將參議,1946年退役。
武漢解放前夕,參與維持地方治安,為武漢市臨時救濟委員會公安組負責人之一。新中國建立後,歷任湖北省政協常務委員、湖北省人民委員會委員、湖北省參事室參事、政協全國委員會委員、孫中山90誕辰全國紀念大會籌備委員。1961年,曾同溫楚珩、李白貞3人代表湖北辛亥老人到北京參加辛亥革命50周年紀念大會。1969年5月31日逝世後葬於武昌九峰山。著有《辛亥首義工程營發難概述》等。
辛亥首義
1911年(舊曆辛亥年)10月10日,高大的武昌城門緊緊地關閉著,只有被風捲起的敗葉在布滿軍警的街上無力地翻飛。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巡防營、守衛隊的兵士在各條大街小巷盤查過往行人,身著憲兵制服的清軍到處搜捕抓人,連清王朝湖北新軍各營士兵的子彈也被上司收繳,對工程兵第八營還實行了特別戒嚴措施。
熊秉坤深感形勢嚴峻,若不當機立斷,起義就會夭折。於是熊秉坤便利用早餐機會集中各隊(連)黨人代表,悄聲說道:"我們的名冊已落入敵手,被捕殺頭只是早晚的事。與其坐而等死,不如起義造反。再說我營是防守軍械庫的,應該首先起義,為其他各營起義供應武器彈藥才是。"這席話深得在場代表的一致贊成。當時大家決定晚間第一次點名後、第二次點名前,即7~9點之間起義,以三聲槍響為號,先殺掉敢於抵抗的反動長官,再攻占楚望台軍械庫。
晚上7點鐘以後,熊秉坤想看起義準備情況,便利用當班的機會,順著營房前、後、左、右四處巡視。忽然,樓上二排傳來吆吼之聲,熊秉坤知道有事,趕緊握槍在手,朝二樓疾奔而去。與熊秉坤相遇,熊見是反動軍官,這一槍點燃了辛亥首義的烈火,喚起了全營革命黨人,頓時,營中人聲鼎沸,槍聲大作,在熊秉坤的指揮下,與前來鎮壓的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槍戰。革命黨人擊斃了阮榮發、黃聲榮等大小反動軍官,衝出營房。在操場上熊秉坤吹響了集合警笛,帶著怒火滿胸膛的起義隊伍,直奔楚望台而去。
楚望台設有軍械庫,裡面藏有從德國、日本購買和漢陽兵工廠製造的大量軍火,一向由工八營派兵守衛。那裡的革命人早已作好了起義準備,聽到工八營營房槍響,知道起義了,於是他們趕跑了這裡的反動軍官,迅速占領了軍械庫,與趕來的熊秉坤等起義同志會合。接著許多鄰近兵營的革命黨人也率部奔赴楚望台,楚望台頓時成為起義部隊的大本營。為了加強指揮,起義軍公推工程八營隊官(連長)昊兆麟為臨時總指揮,熊秉坤為副總指揮。命令金兆龍帶一隊士兵打開中和門(今起義門)迎接南湖炮隊,熊秉坤等兵分三路進攻湖廣總署。
進攻湖廣總署的三路起義軍,戰鬥十分艱苦。10月10日夜晚,雨霧茫茫,一片漆黑,炮彈的命中率低,而總署衙門牆高厚壘,當時又有最先進的機關槍組成的強大火力網,同時總督瑞澄和第八填統制(師長)張彪把5000清軍布防在通向湖廣總署的各條要道,使三路起義軍沿途受阻。為了改變被動局面,吳兆麟、熊秉坤一面組織各路義軍發起猛攻,一面決定火攻助威。在進攻總署衙門時,不少附近的居民自願參加了這場具有歷史意義的戰鬥。他們熟悉地形,又樂於獻出自己的住房,同義軍一起縱火。只見王府口、小都司巷、望山門附近火光沖天,照得總署衙門一片通明,連門前的旗桿都清晰可見了,這樣為炮隊指明了炮擊目標。大炮的怒吼,擊中了總署籤押房,使負隅頑抗的清軍膽顫心寒。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瑞澄,知道大勢已去,從後牆挖洞逃到長江中的"楚豫"艦上。
此時,熊秉坤率領的第三路義軍在總署衙門正面遭到清軍頑抗。熊秉坤挑選了40名精悍的士兵組成敢死隊,他們冒著槍林彈雨奮勇殺敵。革命勇士王世龍手提煤油、木柴冒死躍上鐘鼓樓放火,不幸壯烈犧牲,然而鐘鼓樓火勢大作。在大炮的掩護下,起義軍衝進總署東轅門(今武昌造船廠東大門)。守在總署大門前的清軍,憑藉武器的優勢,用機槍向起義軍瘋狂掃射,妄圖垂死掙扎。這時,只見工程營士兵紀鴻鈞手提一桶煤油,冒著密集的彈雨,躍上總署耳房破桶縱火成功,自己卻在戰鬥中英勇獻身,熊熊的烈焰蔓延到總署大堂。起義軍乘勢猛攻,殲敵無數。張彪見總署一片火海,清軍傷亡慘重,大勢已去,只得帶著殘軍退走漢口,成了敗軍之將。
辛亥首義經過一夜的鏖戰,革命軍終於攻克了清政府在湖廣的最高統治機關--湖廣總署,占領了武昌城。11日清晨,革命軍旗幟高高飄揚在白雲黃鶴的上空,一群群起義官兵興高采烈地相互祝賀,相互擁抱。起義成功了!12日起義軍又收復了漢口和漢陽,武漢三鎮全在革命軍的掌握之中。
認證檔案
早年投湖北新軍第八鎮工程第八營當兵,後升正目。後加入共進會,任營代表。武昌起義爆發時,率工程八營打響第一槍,占領軍械庫,攻破總督署。湖北軍政府成立,任民軍第五協統領。武漢保衛戰時,率部轉戰漢口、漢陽,失敗後退守武昌,反對南北議和。1913年在鄂參與組織改進團,反黎倒袁,遭通緝,東渡日本。次年入中華革命黨。同年回鄂組織討袁軍。繼而任廣州大元帥府參軍。1927年參加參加北伐。後任職國民黨政府。解放後歷任中南軍事委員會參事、湖北省人民委員會委員、湖北省政協常委、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委員等職。
革命功臣
熊秉坤在黃埔軍校開創期間,他結識了周恩來。北伐成功,國共卻分家了,從此天各一方。周恩來打響了南昌起義第一槍,參加了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熊秉坤則一度擔任湖北省政府委員、審計委員會主任委員,同時兼任武昌市市長。1931年後,熊秉坤長期掛名南京軍事參議院中將參議,1946年退役。解放戰爭期間,熊秉坤通電反對獨裁,推進和平運動。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歷任全國政協委員、湖北省政協常委、中南軍政委員會參事室參事、湖北省人民委員會委員等職,受到各級黨組織無微不至的照顧,尤其是周恩來總理體貼入微的關懷。
遷新居
早在50年代,湖北省省長張體學於百忙之中,來到熊秉坤家,轉告了周總理關懷之情,並讓搬到水果湖張家灣居住。熊秉坤當即誠摯地感謝周總理及張省長的美意,並說:我已古稀,垂暮之年,一切都不講究,不必再遷新居,後人也自有後人福,無須考慮他們;何況國家在實行第一個五年計畫,到處都在搞基本建設,需把錢用在基建上,國家富了,民族興旺了,兒孫們自然也受惠其中。張體學笑道:熊老,看來你真是一個廉潔自律者,一生兩袖清風,安於清貧淡泊,給你房子不要,捨不得這既破又老的房子,你時刻記得國家和人民;我們共產黨人講吃苦在前,享樂在後,你也有這民族傳統美德,我們真是好朋友,真是同心連根的一家人!走時,張省長再次勸遷移新居,熊秉坤婉謝。張省長見此情景,只好派人將其住屋予以修繕。在修繕中,熊秉坤也只同意將屋面漏雨之處重點修繕,任何裝飾一律辭謝。
會皇帝
1961年,辛亥革命50周年,熊秉坤作為全國紀念會的籌委和湖北推選出的辛亥革命志士代表,參加了北京盛典。國慶宴會上,清朝“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得知熊秉坤也出席這次宴會,便向中央統戰部副部長張執一表露想見熊秉坤一面,張立即稟報周總理,總理欣然同意。“末代皇帝”來到熊秉坤面前,高舉酒杯說:“辛亥革命,你打響了第一槍,可稱蓋世英雄,了不起,推翻了封建統治,打倒了我這個當年還是小孩子的皇帝,讓我能順應歷史潮流,改造為新人。為表達謝意,容我敬你一杯。”熊秉坤則謙遜地回答道:“承當不起,我們過去是夙敵,你是皇帝,我是亂民;今天是共產黨領導,冤家路寬,大家擇善而從,成了朋友,都做了新人。新人做新事,讓我們為國家昌盛,民族興旺共同乾杯。”此後,周恩來又精心安排組織了溥儀等人與熊秉坤等革命黨人的正式會見。這一會見成為曠古未聞的歷史性會見,是一次奇人奇事奇會的“三奇”會,至今仍為人們津津樂道。
愛國楷模
1964年,全國政協開會上,湖北省的委員都住在民族飯店。有武漢軍區副司令員張廣才,湖北省政協副主席、建國前國民黨最後一任湖北省主席朱鼎卿,建國後任武漢市副市長的民建武漢市委副主委孫耀華,還有著名漢劇藝術大師、鬚生泰斗吳天保……他們一起應邀出席了周總理主持的國宴。熊秉坤因飲酒過量,回到飯店,顯現出一副醉態。孫耀華等幾位說,熊秉坤今晚太高興了,多喝了幾杯,吃醉了。張副司令員哼著楚劇《蔡鳴鳳》走過來說:“嘿,熊秉坤今天風頭出足啦!”孫耀華說:“周總理到湖北這邊打招呼,與熊秉坤握了手,又一同坐下來談天,我們這些人都只能在一旁靜聽。”吳天保說:“像跑龍套的站立兩廂。”朱鼎卿說:“大家列隊行注目禮。周總理走後,大家他親高興,他為湖北添光增彩,還都知道他是海量,你一杯,我一盅,喝多了。”
熊秉坤通宵睡得很香。第二天大早一醒來,就和人說:“周恩來總理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宴會上那么多人,那么忙,他各處都事無巨細地照顧到了,到了湖北這邊與大家乾杯後,拉我坐下來,肩並肩地談家常,讓人感到他是那樣的偉大,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摯誠。身為一國總理,一點兒官氣也沒有,毫無架子可言。過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了得?怎么會與我促膝而談?我在過去,家裡應該是高朋滿座,可被打入冷宮,無人問津,而今居然能和當朝‘宰相’坐在一起……”“周總理說了些什麼?”“那真是體貼入微,問我血壓,問我心跳,問我住得怎樣,吃得怎樣,過得怎樣,到北京習不習慣,問你們在哪裡工作,問有幾個孫兒孫女……”
俗話說,好男有淚不輕彈,可熊秉坤這時哽咽起來,他說:“我活了80歲,哪有什麼淚水不淚水;可昨天,兩個眼睛都濕了,心要跳出來了,血像燒開了的水,人如同在夢裡一樣;周總理問我有什麼要求,我這時哪裡又說得出一句話來,只是搖頭連說不不不,連謝一聲都沒說。我太糊塗,太對不起周總理,太抱歉了。後來周總理對我說:我前幾年的許諾,會放在心上,你在湖北,有事還是找找張體學,方便一些。我趕緊說,張省長是個好省長,很關心我的。周總理聽了,滿意地點點頭,並讓我有什麼要求大膽地講,包括個人及兒孫的。我連忙回答道,個人及家庭的絕對沒有,要有就是希望早日建成辛亥革命紀念館。周總理連連點頭說:提得好,辛亥革命是一場偉大的革命,是由偉大的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領導的,中國共產黨人是孫中山的革命事業繼承者。我們肯定辛亥革命,紀念辛亥革命,歌頌辛亥革命,要把這一可歌可泣的歷史,作為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內容,讓全國人民了解和知道。辛亥革命不僅是改朝換代,推翻了封建,廢除了專制,打倒了皇帝,更主要的是人們在精神上、思想上獲得空前大解放,共和深入人心,反對皇帝,反對獨裁,為以後的革命發展,開闢了道路。沒有一百多年來諸如辛亥革命的仁人志士前仆後繼,流血犧牲,夢寐以求地追求真理,就沒有我們現在的社會主義金光大道。周總理還說,辛亥革命是國共兩黨的認識上的一個重要共同點,促進世界和平,實現祖國統一,都需要有這么一個辛亥革命紀念館,應當積極籌備。”
晚年人生
1969年,熊秉坤病危。他道出了一個秘密:“1959年春,全國政協開會,周總理邀約了部分年歲較大的委員開座談會,鼓勵大家把自己親身經歷,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記下來留給後人。他說,這是一筆財富,了不起的財富,可以讓後人借鑑、學習,從中吸取經驗,接受教訓,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為祖國統一服務。總理祝願大家健康長壽。他說,人生自古誰無死,這是自然規律,人人有份,十分公平,誰也有這白的喜事到來的一天。大家已是高齡,時不待人,錯過了時機,就再也無法挽回損失,因此希望老先生們在有生之年,寫些東西留給後人。在座的百年之後,我儘量提供服務……散會時,周總理又特意對我說,你老在外地,找張體學就行。”
熊秉坤逝世是在1969年5月31日下午5時左右。張體學指示:熊老生前,周總理十分尊重和關心,喪事要報周總理。第二天一大早,果由以後曾擔任參事室主任的安平等幾位同志來到家中,代表張體學及組織慰問家屬,並傳達了周總理四點指示:①安葬在武昌九峰烈士陵園;②湖北省革命委員會操辦喪事,贈送花圈;③開追悼會,報紙電台發布訃告和訊息;④慰問家屬,聽取意見。在臨開追悼會時,突然改為告別儀式。張體學帶口信來:“很想親自主持參加,但不太方便,以後有機會到家中看望,務望節哀。”告別儀式由湖北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湖北軍區司令員、老紅軍韓寧夫主持。
2011年電影(辛亥革命)奇道飾吳兆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