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大噪
硯是我國文房四寶之一,素以廣東端硯、安徽歙硯、甘肅洮硯、山東魯硯馳名,而湖南的溪硯卻鮮為人知。
溪口,位於漣水中游的雙峰縣杏子境內,當地盛產一種遠古化石及特種石,是製作硯品的上等原料,因地而名,史稱溪石。早在清嘉慶、道光年間,溪石就頗負盛名,開發成硯台、雕像、屏風、擺件等產品,具有文化價值和收藏價值。當年的溪口鎮有“玉生堂”“吉慶硯莊”近百號硯台商鋪。鹹豐、同治年間,曾國藩效命朝廷,溪硯成為他的“終身伴侶”。出任直隸總督時,還將溪硯做為“貢品”敬獻皇上,同治帝把玩再三,龍心大悅,置於龍案使用,溪硯從此名聲大振,滿朝文武爭相求之。
民國初年,抗日名將宋希濂將軍的父親宋樾生辦的溪硯公司,鼎盛時期有硯工二百,硯石產品遠銷東南亞,享譽海外。可惜,因戰亂,公司倒閉。1958年建水庫後,古鎮全部湮滅水下。
發展困局
古鎮消失了,但溪硯這個湖湘文化名品卻延續了下來。二十世紀70年代初,雙峰塑膠廠組織生產的溪硯在廣交會上再次亮相併暢銷東南亞,後因種種原因停止生產。九十年代,雙峰學者、老教育家曾彩初先生也曾開發溪硯,但終因勢單力薄,只得嘆而作罷。
在生產中斷了近半個世紀之後,2005年,有農民企業家開始進行溪硯的挖掘和製作,讓溪硯重現世間,製作溪硯的企業從最初的1家發展到5家,溪硯製作工藝也被列入湖南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但是僅僅過去十年,5家企業卻倒閉了3家,經營和推廣遭受困局。
地處水府廟水電站大壩附近的國藩溪硯廠,是當年5家溪硯廠中生產規模最大的,也是目前唯一做到每天還能正常開工的企業,曹冠明便是 國藩溪硯廠的生產部長,雖然效益如今已經很不景氣了,但懷著對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感情,以及復興溪硯文化的夢想,他和14位雕刻老技師一直在堅守,沒有人提出過離職。
“一旦此廠倒閉,代表湖湘文化、曾國藩家書文化的這張名片將不復存在,每每想到如此,我就夜不能寐……”作為溪硯非遺傳承人,曹冠明一直覺得肩上的壓力重大,畢竟溪硯如今已經逐步成為了湖湘文化的宣傳載體和文化象徵。
第二天一大早,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老曹來到了國藩溪硯廠的製作車間。
車間裡灰塵飛揚,巨大的機器轟鳴聲不絕於耳,在選好石料後,整璞,設計,雕刻,打磨……,十幾道制硯工序繁複。曹冠明持刀穩健,刀工精細,一方小硯台,也需花上幾天的功夫,而平時做得更多的,是工藝品類型的硯台,體型巨大,雕工更是繁複,需要深淺雕刻和鏤空雕刻的技法。完成一塊精品硯台,可能要耗費三個多月的時間,高昂的人工成本,讓溪硯的市場也只能局限於高端。而漸漸遠離了傳統使用的硯台。
現在,一個月可能只賣出幾萬元的貨,但廠里一個月光發工資就是二十多萬。隨著高端禮品市場回歸冷靜,溪硯從搶手貨變成了囤積貨,看著一件件雕琢精美的溪硯,只能堆放在門店裡無人問津。有數據統計,婁底溪硯2009年至2012年,平均年銷售額900萬元,而在2013年至2015年,銷售額驟然縮減到300萬元,產值也從2012年的2000萬元,降到了2015年的1000萬元,走高端藝術品路線,已然行不通,在婁底近10萬書畫愛好者中,使用溪硯的比例卻不到20%。
溪硯如何才能更親民,而不是淪為純粹的藝術觀賞品?要想將溪硯發揚,只有拓寬市場銷路,讓大家認識溪硯,這是要走出的第一步。“為了適應市場,我們對溪硯的發展做出了調整,突出溪硯的禮品屬性和文化屬性,緊扣中國傳統文化、湖湘文化、曾國藩家書文化,並且想以傳統文化去開拓海外市場,但我們是鄉下人,走出縣城就兩眼抹黑,更不知如何把雙峰之外的市場做起來……”寫給汪涵的信中的這段話,老曹並非自嘲。為了增加銷量,這幾年,老曹開發了定價20多元的學生簡易硯台,然而半年時間只賣出了十多個而已。後來又跑婁底、長沙等地,希望與書畫培訓機構、高端餐飲店、文化傳播機構進行相關商務合作,但收效同樣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