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書願

《浪淘沙·書願》是清代文學家龔自珍創作的一首詞。上片寫作者整理起自己的圖書,攜帶美人一同乘上蘭舟去泛遊太湖。下片寫在湖水湖風中看她梳頭。這首詞駘蕩有致,境界縹緲清幽,令人神往;風格較清麗,意境朦滕朧朧。貫穿於詞中的情清新雋永,耐人尋味。然從格調上講,這首詞仍未脫離宋詞的窠臼。

作品原文

浪淘沙·書願

雲外起朱樓,縹緲清幽。笛聲叫破五湖秋 。整我圖書三萬軸 ,同上蘭舟 。

鏡檻與香篝 ,雅憺溫柔 。替儂好好上簾鉤 。湖水湖風涼不管,看汝梳頭。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浪淘沙:詞牌名,原唐時教坊曲名,又名“賣花聲”,雙調五十四字,上下片各五句四平韻。

②笛:指鐵笛,相傳隱人高士善吹,其音響亮非凡。五湖:太湖。代指隱居之地。

③軸:捲軸。畫幅一幀曰一軸。古書皆用卷子,卷端有桿,通貫其中心,亦謂之軸。韓愈詩:“插架三萬軸。”

④蘭舟:木蘭舟的省稱。是對船的美稱。

⑤鏡檻(jiàn):鏡台。香篝(ɡōu):香爐罩子叫篝。香篝即指香爐。

⑥雅憺(dàn):高雅恬靜。憺:安然,澹泊。

⑦儂:這裡指男主人公。

白話譯文

紅色的高樓聳峙雲外,縹緲而清幽。清越的笛音聲聲吹破了五湖肅殺的涼秋。收拾好我的三萬捲圖書,一同登上木蘭之舟。

閨中的妝鏡與熏爐,格調溫柔而高雅淡遠。替我好好掛上窗簾的玉鉤。我不管湖水湖風的清涼,只柔情千縷地看你梳頭。

創作背景

這首詞的具體創作年代已不詳。這首詞選自《影事詞選》,這卷詞專卷記載龔自珍三十歲(道光元年,1821年)前與蘇州一妓女戀愛事。他在遭到大地主頑固派一連串意外的打擊,辭官歸里之後,處境仍很險惡,心情極度悲憤抑鬱,免不了陷進如他的《定風波》詞中所表現的“除是無愁與莫愁,一身孤注擲溫柔”的淒馨綺艷之中。這首《浪淘沙》所寫之願,即“甘隸妝檯伺眼波”或“溫柔不住住何鄉”。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詞題為“書願”,作者的願望,實際上是對理想愛情信念的追求。他希望逢著一個雅淡溫柔的好女子,理解自己,志趣投合。那么每天替她掛上簾鉤、看她梳頭也是一種享受。此言出於詞中,極是大膽,當年張敞畫眉就曾惹來無數非議,定庵卻說要放下塵事不管,只與心愛之人相依相伴,此固是極深情熾熱之愛戀,亦隱藏著詞人對世事時局的不滿,故而寧願歸隱閒居。

“雲外起朱樓,縹緲清幽”,詞一開始就設定出極富於抒情意味的境界。潔白的雲彩飛飛颺颺,舒捲自如,包裹著庭台樓閣,時隱時現,虛無縹緲,清幽爽人。這是古代仙人居住的太虛幻境。

“笛聲叫破五湖秋”,進一步把境界的內蘊明朗化。悠揚的笛聲淒清婉轉,若斷若續,刺破了三江五湖的濃濃秋色。這又是一幅絕妙的風景畫。 “五湖”不是實指,相傳戰國時范蠡幫助越王勾踐平定吳國之後,攜帶西施戲五湖,游滄州,過著無拘無礙的隱士生活。作者的意圖正與此同。

固之,當作者要“整我圖書三萬軸,同上蘭舟”時,這一舉動就不難理解了。三萬軸圖書顯系作者的誇大之辭,從中可看出若干浪漫豪放的蹤跡。這不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居士,而是凱旋的健兒。聯繫到作者激進的政治思想,箇中緣由也就不言自明了。

下片是作者隱居生活的具體描繪。由於女性形象的出現,詞的抒情色彩更加濃厚。“鏡檻與香篝”,系婦女閨房用品,作者用“雅淡溫柔”形容之,生動貼切。從鏡檻、香篝的溫柔,淡雅中亦可看出女主人高雅的氣質,這是一種擬人化的修辭手法。

“替儂好好上簾鉤”一句進一步深化了男女主人之間的關係。夜深人淨,燈火闌珊,女主人親手替作者上好書房的門帘,那樣一種似水柔情便藉此泄導出來。

詞以描寫男主人公不顧湖風的清涼,起看妻子梳頭結束,把男女之間的戀情推向極致。這是一幅很感人的畫面:一葉小舟漂泊在浩茫的湖面上,涼風嗖嗖;男主人也許衣衫單薄,但他全然不顧,深情地凝視著自己的嬌妻梳妝打扮。這種情平凡而高貴,高貴處就在於它的純潔無瑕,未沾染任何庸俗低下的東西,固之是很有感染力的。

這首詞屬定庵的言情之作,體現了他創作個性里深摯宛曲的一面,因之將以瀟灑高逸、飄然世表為旨趣的傳統歸隱題材闌入歡愛相偕的內容,使人感受到更多現實生活的溫暖與柔和氣息,雖可稱得是推陳出新,但主要的還是緣於真性情的率然流露。

名家點評

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周篤文:定庵好藏書,亦好美人。此首寫得駘蕩有致,境界縹緲清幽,令人神往。詞中所構想的愛情,是基於共同志趣的平等愛情,與定庵詩中“萬一禪關砉然破,美人如玉劍如虹”的精神可謂一脈相承。

安慶市教育局副局長吳功華:這首詞直書作者的心愿。起句“雲外起朱樓”,縹緲如仙境,氣勢宏大。那叫破五湖秋色的嘹亮的鐵笛,以及那“三萬軸”圖書,都顯得大氣磅礴。下片轉入對夫妻和美生活場景的描寫,又顯得“雅澹溫柔”。作者的一大心愿,便是隱遁於江湖,讀書之餘,替妻子掛上簾鉤,看她對鏡梳妝,充滿夫婦和樂之美和家庭生活的溫馨。全詞將婉約與豪放結合得極為巧妙,顯示作者的功力。

作者簡介

龔自珍(1792-1841年),字璱人,號定庵,又號羽璐山民,晚清傑出的思想家、文學家、詩人,他也是近代改良主義、啟蒙主義的先驅者。出身於官宦、學者家庭;中迸士後,曾任內閣中書、禮部主事等職。他支持林則徐禁菸,力主加強戰備,反對君主獨裁。為文奧博縱橫,自成一家;詩尤瑰麗、奇肆,別開生面,代表作為《己亥雜詩》,有《龔自珍全集》傳世,著有《定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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