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權資訊
作 者: 李金章 著
出 版 社: 文化藝術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8-7-1
字 數: 360000
頁 數: 302
開 本: 16開
紙 張: 膠版紙
I S B N : 9787503935237
包 裝: 平裝
定價:¥29.00
編輯推薦
在痴迷中走向墮落,人性的欲望,特別是對權、錢、色的個體戶是把雙刃劍:它既能給你動力,也能使你由輝煌墜入毀滅!無節制的人性個體戶是一杯毒鴆,它既甘美異常,又能致你於死地!
作者簡介
李金章,河北武邑縣人。從政、經商多年,現為自由撰稿人。處女作《心證》出版後,受到讀者青眯,被譽為現代版《基度山恩仇記》。
“小荷”才露尖尖角年輕時的李金章意氣風發,對文學非常感興趣,1983年,他寫了一篇有關“文革”時期的長篇愛情小說,後來由於工作原因,他不得不暫時放棄了文學創作,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金章當過教師,縣、鄉幹部,擔任過企業廠長、經理、董事長及外企業首席顧問,同時在學術上收穫也很大,他的經濟管理學論文多次獲獎,但是他總感到一種遺憾,那就是他的作家夢一直沒有實現。
因此,在工作的同時,李金章不管擔任什麼職務,到過什麼地方,只要看到給他觸動的場面,他都會用心地記到腦子裡、記到本子上。
2001年,退休後的李金章開始為他的小說創作做準備。他希望通過自己筆下的人物和事兒來反映生活中的美與醜。2006年3月,李金章老人開始了小說創作。雖然歲數大了,但他卻經常嘗試新的事物,每天都到大街上和人聊天,到農村體驗生活,老人將生活中接觸到的人與物的形態、語言和動作都一一進行詳細記錄。
2006年9月,李金章的小說《心證》完成了初稿,字數達32萬字。李金章將《心證》送到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後,沒想到竟通過了初評並在後來順利出版。據老人講,這本書以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一對年輕人的愛情故事為主線,展現了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年輕人的思想世界。令老人欣慰的是,有很多影視公司聯繫到了他,有意將該小說拍成電視劇。
如今,李金章老人的第二本小說《欲戒》也完成了初稿,字數達到36萬字。李金章老人說,只要還活著,他便要一直寫下去。
書摘
第一章在距京城兩百公里的燕趙之地有座斷情山。
相傳鴻蒙初開,上界一對痴男怨女偷食禁果犯了天條,被押於此。兩座山頭在日出日落雲霞相映之中或在皓月當空萬籟銀輝之下,遠遠望去,宛如一對痴男怨女,遙相顧盼,形肖逼真。
斷情山上古樹密林,清溪飛瀑,奇石異洞,獸鳥悠然。
山的西面有座古城,是繁華的桃源市區。山的東麓,迷津河從北向南迤邐而過。河的東岸在山丘環抱之中有一古鎮,名日“狀元橋”,屬羅津縣管轄。
據《羅津縣誌》記載,在大清道光年間,這鎮上曾出過一名狀元,姓唐名鵠字應舉,在燕趙齊魯之地做了三十多年的官,曾升任工部侍郎之職。後因在朝廷失寵被罷了官,回到鎮上用所斂之財在迷津河上修了一座大橋,親筆寫了“狀元橋”三個顏體大字,讓工匠雕於橋頭,狀元橋鎮因之得名。
這座狀元橋系木質結構,橋寬三丈,跨度六十六丈,狀如彩虹,呈拱形飛架在迷津河上。
狀元橋鎮有片桃林,地僅數畝,株不過千棵,但所結蜜桃不僅形色盈美,且甘甜異常,歷代均被列為貢品。
唐姓是鎮上的大戶,子孫繁多。但唐鵠一妻四妾均無生育,唐鵠不免心灰意冷,在花甲之年散盡家財修建廣廈千間,連同耕田按人口多寡分予村民,隻身到斷情山隱居。又修了一座清涼寺,自號“松月山人”,寄情山水,吟詩作畫。後無疾而歿,終年九十七歲,多有詩詞丹青流傳於世。
狀元橋歷時百年,風風雨雨仍堅固如初,成了連線狀元橋鎮與桃源市的交通樞紐。桃源市是江浙湖廣商賈進京的必由之地,水陸碼頭十分繁華,一條從桃源通往齊魯之地的公路在迷津河西岸環山而過,狀元橋也因之成了名鎮。除唐姓外,許多年來陸續有外籍流民、商戶在鎮上安家落戶。
據村民回憶,抗日戰爭時期,為阻止山下游擊隊進城偷襲,大橋於1942年秋被駐紮在桃源市的日寇炸毀。大橋被炸那日,火光沖天,一連燒了三天三夜。百年古橋毀於一旦。
從那時起,狀元橋鎮與桃源市雖僅一山之隔,卻因被大河所阻很少往來,小鎮也就孤零于山野之間,沒有了以前的氣象。
據說土改時工作隊是最後一批來到狀元橋的。工作組進村後,見這座古鎮雖僅三百多戶人家,但那青一色的晚清住宅都是灰磚青瓦,朱漆門窗,街道胡同經緯有致,雖經風雨色調斑駁,但坐落在荒郊野嶺,自有一番大家氣象,心想這裡必有豪富巨紳。但經逐戶細數住宅,丈量田畝,卻驚奇地發現:除少數幾戶外來貧戶之外。按當時階級劃分的政策標準,鎮上人家多屬中農,並未能找出一戶地主、富農。
鎮上人因祖宗里出過一名狀元,歷來崇尚詩書,安於桑田,村風古樸,鄰里和睦。
老村長唐友仁自土改到改革開放初期在任三十多年。歷次運動甚至文化大革命也沒在鎮上掀起多大波瀾。每逢麥秋之後,老村長帶領鎮上百姓交完皇糧,過著男耕女織的平靜歲月。那片桃林所產蜜桃還是按市、縣政府所囑,擇優裝箱,送往京城。
三年困難時期,在一個大雪封山的黃昏,鎮上來了一個高挑清瘦的漢子,名叫錢穆。當時錢穆面呈菜色,雙腳浮腫。老村長救下了他,安排他住在桃林的三間茅屋裡,又送來了衣被、口糧之類的生活用品。
日後人們逐漸發現,這漢子不僅寫得一筆好字,也精通醫道,並解音律。在山村寧靜的夜晚,常從桃林小屋傳出悠悠的簫聲。那簫聲如泣如訴,似有似無,纏綿悠長,滿含憂怨與嘆息。
鎮上每逢有婚喪之事,都請他寫喜聯、題輓詞;村民遇有小災小病、婆娘生產,不便去縣城的,也請他治療、接生。
錢穆的手段也確實了得,更兼他生性謹慎,就連一些簡單的外科手術也從未出過差錯。因之村民很是喜歡他尊重他,都稱他為“錢先生”。
狀元橋鎮世有詩書之風,不管家境貧富,各戶中堂大多都以懸掛一幅山水和楹聯為榮,儘管有些沒上過學的莊稼戶根本不懂得所書所畫的真意。這些水墨據說多是當年唐鵠在清涼寺出家後流傳下來的真跡,因無人考證,也難辨真偽。
有一年春節過後,錢穆進城置辦了紙墨筆硯,閉門謝客,也畫了一張《陶潛歸隱圖》掛在中堂,並揮毫題寫了一副古人的對聯:
三頓飯,數杯茗,一爐香,萬卷書,何必向塵寰外求真仙佛
曉露花,午風竹,晚山霞,夜江月,都於無字句處寓大文章
他又照自己的形象畫了一幅《草堂春睡圖》,掛在臥室牆上,並題了一副自撰的對聯:
斷情山下,迷津河邊,草堂春夢在桃花深處
狀元橋頭,古鎮草舍,丹青墨香有唐鵠遺風
關於錢穆的來歷,鎮上有種種傳說。有的說他原是京城的富家公子,曾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生死戀情,後因失戀看破紅塵,慕名來到這斷情山下;也有的說他和當年的唐鵠一樣,官場失意,來此隱居。
只有村會計趙大虎說得較為詳細,他是從在省府為官的舅舅那裡聽來的:錢穆本是京城醫科大學的一名高才生,後因說錯了一句話被打成“右派”,在農場勞改。妻子帶著不滿周歲的女兒離他而去,他從農場逃出,來到這深山古鎮避難。
但鎮上大多數村民不相信這個說法,都說他是個好人。老村長的老婆趙月影還曾為他介紹過一個對象,卻被錢穆婉言謝絕了。
這是“文革”期間一個春閒季節的下午,唐友仁和村里幾個略識文墨的人正在錢穆的草舍欣賞他的字畫,忽然趙大虎跑來說,剛接到縣裡的通知,說有三男一女四個學生要從北京來狀元橋鎮插隊落戶。他們本可以先坐火車到桃源市,再改乘汽車走個U形彎繞過斷情山過迷津河,然後步行到鎮上的,但這幾個青春少年查看地圖後,都興致勃勃地執意要學當年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的壯舉,想從桃源市直接翻越斷情山,橫渡迷津河。縣裡的人說怕出危險,要村里安排人去接一下。
老村長回家後便安排兒子唐建橋去接。老村長給兒子取名建橋,是因為他曾在1958年重修過狀元橋,不料備好的木材卻被縣裡幹部拉去大煉鋼鐵,結果鋼鐵沒有煉成,修橋之事也成了泡影。老村長心有不甘,立下愚公移山之志,給兒子改名唐建橋,頗見他的一片苦心。
唐建橋年紀尚小,但從小隨父上山獵獸,下河捉魚,身子骨磨練得像一隻靈巧的小豹子。他不僅能橫渡水勢湍急的迷津河,也能從斷情山的一條懸崖山道穿越而過,據說村里沒幾個人能走那條險路的。
第二天,他們一家起了個早,趙月影把已烙好的蔥花餅用布裹了系在兒子身上,唐友仁便把讓錢穆寫好的“歡迎來狀元橋插隊的知青”的大紅紙折好放進建橋的兜里說:“你去桃源車站,他們乘坐的火車下午五點四十分進站,接到後先找個小旅店住一夜,早起上山。”
唐建橋“嗯”了一聲便出發了。
唐建橋很快便來到迷津河邊,他乘肖老頭的渡船過了河。下船時他說:“肖爺爺,我爹叫我去接幾個城裡的秀才到咱鎮上,明天返回,不知幾時能到,如果你不在,這船就不要上鎖了。”
肖老頭孤寡一人,靠擺渡收幾個錢度日,當時就應了。
為趕時間,唐建橋走了那條險峻的秘密小道。此時正值春暖花開,山上一片鬱鬱蔥蔥。他手拉藤蔓,足蹬凸石,攀援而上,上午十一點便已到達接近頂峰的一塊平台上。
因早飯吃得早,又用了力氣,他感到有點兒餓了,便坐下來,拿出娘給他備好的蔥花餅吃了起來。
春日的陽光從山頂灑到平台上,他感到身上暖洋洋的。吃飽之後,他又用雙手捧著喝了幾口山泉便繼續前行。
大約在下午五點,唐建橋下山來到桃源火車站。在出站口,他把那張紅紙從兜里拿出來,展平了用雙手舉在胸前,引來許多行人觀看。
不一會兒,從站里擁出一股人流,都手拿著票,行色匆匆。
正觀望著,忽見三男一女從人群中走過來,穿著當時流行的綠色軍裝,臂戴紅衛兵袖章,每人胸前都有一枚閃閃發光的毛主席像章。在狀元橋鎮只有趙大虎才有一枚這樣的像章。唐建橋曾偷了家裡十個雞蛋跟他換,趙大虎不乾。
唐建橋只顧盯著那像章眼熱熱地看,忽聽走在前面的那個細高個兒白皙英俊的少年上前說:“我們是到狀元橋插隊的,你是來接我們的吧?”
唐建橋應了一聲便轉身帶他們走出人群,邊走邊說:“俺爹說先在這裡找一個地方住一宿,明天天亮上山。”
“為什麼?”那個英俊少年問。接著他又做了介紹:“我叫范志進。”指著那個大眼睛、扎兩條長辮子的姑娘說:“她叫鄭巧枝。”又指指身後的兩個少年說:“他叫周建國,他叫吳軍星。喂,你叫什麼?”
“我叫唐建橋。俺爹說明早天亮進山傍晚就能到,要是現在進山,晚上下不了山的。”
說著他們走進一家小旅館,管登記的那箇中年婦女向他們要介紹信,范志進四人便把介紹信拿出來讓她看。她抬頭問唐建橋:“你的呢?”
“俺爹沒給開,他只叫俺拿了這個。”唐建橋把那張接站的紅紙交給中年婦女。
“這個不行。”中年婦女看後果斷地說。
范志進上前說:“我們四個是到狀元橋鎮插隊的學生,他是來接我們的,不會有問題吧。”
中年婦女搖搖頭說:“住宿都憑介紹信,沒介紹信怎么能住?出了問題誰負責?”
無奈,他們只得走出了小旅館。
吳軍星說:“不行咱們就在候車室蹲一晚上吧。”
周建國說:“蹲一晚上還不如現在就去爬山,累了就在山上住。”
鄭巧枝小聲問:“黑夜裡在山上行嗎?山上有老虎嗎?”
唐建橋說:“沒有。在山上跟俺爹只逮住過兔子。”
范志進想了想,突然高興地說:“今天是農曆十五,月亮朗朗的,不如咱們來個月夜登山!”
眾人雀躍,高聲歡呼,只有鄭巧枝還怯怯的。
唐建橋問:“你們有手電筒嗎?”
“有。”周建國拍了拍背包說。
他們一行五人來到一家飯館,周建國買了四斤包子,唐建橋要吃他娘給烙的餅,范志進說:“都吃熱包子吧,吃飽了好趕路。”
吃飽後,唐建橋帶他們上了一輛公車,那車是由太原經桃源市開往濟南方向去的,這條國道在斷情山的南麓半山坡上繞過,他們在那裡下車再登山就省了許多時間。
這四個學生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么多的山,此時紅日西沉,萬道彩霞照到山上,一片金色。山上萬木競綠,野花盛開,煞是好看。
吳軍星首先跑上一個小山頭,回頭高聲吶喊,鄭巧枝不由地唱起了歌。
唐建橋忙說:“你們不能這樣傻跑,要悠著勁來,不然跑累了上不了山的。”
他又回頭問和他走在一起的范志進:“你們都是大學生吧?爹說你們都是秀才呢。你們不在城裡上學,跑來鄉下乾什麼?”
周建國搶著說:“我們高中還沒畢業呢。我們是回響毛主席上山下鄉的偉大號召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
唐建橋似乎沒有聽懂,他接著說:“我可願上學啦。可惜我們村里只有國小。上國中要到三十里地外的羅津縣或翻過這座大山到桃源市。我們那裡窮,很少有人上中學的。不過我們鎮上有個錢先生,學問可棒啦,你們去了就和他住一起。”
不知是誰領頭唱起了《長征》:“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
歌聲在山間格外響亮,回音繚繞。
他們穿過一片密林登上了斷情山的怨女峰。抬頭一望,春夜碧空,月如冰盤,遙掛南天。他們心情亢奮,范志進伸開雙臂,昂首向天喊出: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眾人搶著和吟:
不知天上官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開始吟聲還參差不齊,接下來便很合拍了: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們唱著、吟著、喊著,驚起一隻棲枝夜鳥,“撲棱”一聲向月空飛去。
此時已近午夜,山上有些冷了。鄭巧枝見唐建橋穿得單薄,把軍上衣脫下遞給他,又從背包中拿出一件碎花薄棉襖自己穿上。唐建橋拿出吃剩下的蔥花餅叫眾人吃了,吳軍星把身上掛的一隻軍用水壺遞給眾人喝水。
喝完了,唐建橋接過水壺,拉著范志進來到一懸崖處,叫他抱住自己的腰,便一手拉住一株樹枝,一手用壺接那山隙間的泉水。
范志進借著月光向下看去,見懸崖下竟是萬丈深淵,古樹叢生,並無道路。
唐建橋接滿泉水,望望那座更高大的痴男峰,再看看坐在一塊兒岩石上的鄭巧枝,知道她累了,便沒帶領他們去攀那座痴男峰,而是領著他們在怨女峰的左側較平緩的山坡上擇路緩行。他在前引路,范志進一手拿手電筒照路,一手拉著鄭巧枝的手緊緊跟著,吳軍星把鄭巧枝的背包背在身上,與周建國緊隨其後。
又走了一會兒,五人已到達山底。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靜夜中格外響亮,借月光低頭一看,卻是一條大河橫在前面,那聲響便是水流之聲。
唐建橋領著他們沿河岸右行一里就站住了。他從范志進手中拿過手電筒向對岸照去,在霧氣迷濛之中只見一條光柱,對岸景物卻看不清。他把手電筒遞給范志進,對鄭巧枝說了句“你到後邊去”,就脫衣裳,眾人正詫異間,只見他已赤身跳人河中向對岸泅去。范志進忙用手電筒照著,水面上只露著唐建橋的頭,他雙臂如翅,極快地向前游去,漸漸就不見人影了。
“這小子若早生些年當了紅軍,搶渡大渡河時也是一條好漢!”吳軍星不由地贊道。
正說著,忽見河面上飛來一隻小船,漸漸近了,見唐建橋雙手搖櫓,十分嫻熟。
上了岸,周建國拿毛巾把他身上的水擦乾,拿衣服忙叫他穿上。鄭巧枝見他凍得發抖,就脫下碎花棉襖叫他穿上。唐建橋用手一推,“嘿嘿”一笑說:“不用呢。我喜歡你這件軍上衣,上面有毛主席像章哩。”
范志進聽說,就從背包中拿出一枚繪有毛主席長征時頭戴八角帽的像章,遞到唐建橋手裡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枚,送給你了。”
唐建橋憨厚地笑了,喊了一句:“哇,我也有毛主席像章了!”就叫眾人上了船。
周建國搶著拿起櫓搖起來,但那船隻在水中打轉兒,並不前行。
唐建橋說:“你不熟呢。”接過櫓,只輕輕一點兒,那小船便向河心飛去。
上了岸,唐建橋把船鎖好,就領眾人向桃園走去。
此時天已轉暗,在一片肅靜空濛之中,忽然聽到從村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雞叫聲。
進了桃林,立即有一股清香飄來。來到茅屋,只見柴門虛掩,裡面並無人影。回頭一望,在桃林深處的草坪上有人在打太極拳。唐建橋知道那是錢先生,忙喊了一聲。
錢穆聞聲收住了腳步,轉身向這邊走來,笑著問:“小橋子,怎么這么早就到了?”
“我們趁著月亮地兒趕過來了。”唐建橋說著就一一做了介紹。范志進見錢穆身材修長,雙目有神,忙上前喊了聲“錢老師”。
錢穆見四個少年中范志進高個白淨,滿身都是很招女孩兒喜歡的帥氣;吳軍星中等身材,面呈忠厚之相;周建國則一臉的頑皮;鄭巧枝卻是那種標準的城市女孩兒的端莊。他見他們都面呈疲憊之色,就領他們進了西屋,那裡已備有三張木床。他邊幫他們打開行李,鋪好被褥邊說:“天還不亮,先歇一會兒吧。你們三個男生就住這裡。巧枝先睡我的床,天明了我再帶她去林嬸家,她孤寡一人,很乾淨的。”
唐建橋把鄭巧枝的軍上衣脫下,從兜里拿出那枚像章戴到胸前,高興地跑回家復命去了。
范志進睡不著,來到堂屋,見錢穆正坐著吸菸袋,桌上放著一盞油燈,就高高舉起看那牆上的字畫。見落款竟是錢穆的名字,驚喜地說:“錢老師真好筆法!這幅水墨有清朝錢杜之風,但不知這副對聯典出何處。”
錢穆聞言暗驚,也站起來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博學,這副楹聯乃古人陳維英所撰。你上的什麼學,是美術學院嗎?”
范志進臉一紅笑著說:“不,我上到高一就停課了。”
說著他又拿起牆上掛著的一管洞簫,燈下細看,知是用上等湘竹做成,上面刻著一行清秀小字:
一生無言,留世有聲
看那筆鋒,多半出自女子之手,落款是一小小的“梅”字。
范志進想吹那簫,聽到屋裡已發出輕微鼾聲,便和錢穆來到桃林深處,見有一張舊式木桌,上面放著棋盤,還有兩把椅子,原是錢穆和鎮上的幾個棋迷對弈之處。
范志進說:“這簫是上乘之品呢。”說著二人坐下,范志進就吹了一曲《山泉吟》。
那纏綿低沉的曲子,似從遠處傳來,如怨如訴,似歌似哭。
錢穆閉目細品,嗚咽之中微現浮躁之韻。他疼愛地說:“古人說簫有鬼聲,能怡性,也能迷性。你很聰明,現在到鄉下插隊落戶,放下筆桿子,要拿起鋤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