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來順

朴來順死後,人們遵照她的囑託,把她埋在了毛弄。 在毛弄,我找到了朴來順當年在這裡工作時的同事,他帶著我去看朴來順的墳墓。 朴來順在這個世界上只留下一張年輕時的照片,她交給了最好的一位朋友,並叮囑朋友好好保留。

臨終前,人們問朴來順,將來是不是要把自己的骨灰捎回出生地韓國?朴來順說不用了,埋在毛弄就行了。毛弄是解放後當地政府安排朴來順工作的地方,離縣城5公里遠。朴來順說自己在毛弄勞動生活了這么多年,捨不得離開那裡。
朴來順死後,人們遵照她的囑託,把她埋在了毛弄。
在毛弄,我找到了朴來順當年在這裡工作時的同事,他帶著我去看朴來順的墳墓。朴來順的墳墓就在毛弄公路養護工區後面的一片小樹林裡。
樹林裡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朴來順當年的同事拿著一把長長的砍刀,走在前面在雜草叢中開道。茂盛的雜草遮蓋住了一切,第一次進去我們沒有找到朴來順的墳墓;第二次,在清除了大片的雜草後,我們終於看到了被野草和藤蔓纏繞著的墓碑。墓碑前有同事們來看望她時留下的水,還有杯盞……
樹叢里透不過一絲風,汗水將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
站在朴來順的墓碑前可以看到她當年一直工作和生活的毛弄公路養護工區的房屋。
朴來順當年住的那一間小屋也還在,房間的窗子上爬滿了藤蔓,朴來順就在這裡一個人度過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幸福的那段時光。藤蔓正從窗子裡伸進屋來,在屋子昏暗的空間裡到處伸展蔓延。南國的空氣粘稠而富營養,植物似乎可以在空氣中紮下根來。
在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後,朴來順讓人為自己請來了位裁縫,她指導著裁縫做了一套朝鮮民族的衣服,她就是穿著這套衣服,口中念著她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妹妹的名字,永遠閉上眼睛的。
在臨終前,老人將她生前所有的東西全部封存在一個跟了她一生的鐵皮箱子中,在她死後,這個箱子和她的骨灰一起埋進了墳里。
朴來順在這個世界上只留下一張年輕時的照片,她交給了最好的一位朋友,並叮囑朋友好好保留。
在埋葬了所有的一切後,老人為什麼要保留這一張照片?這又是一張什麼樣的照片?
從保亭到海口,從海口再到保亭,再從保亭縣公路管理所的職工檔案室,到海南省文史館,我查閱了所有能找得到的與朴來順有關的資料,找遍了朴來順活著時幾乎所有的朋友,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追尋後,朴來順的過去在我的面前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我終於看到了這張照片。照片中,年輕的朴來順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那雙充滿迷茫和憂傷的眼睛看著我。美麗的少女朴來順,憂傷掩不去她生命的青春的光芒。這時我似乎有些明白,老人為什麼叮囑朋友要好好保留它,老人留下這張照片也許有許多理由,但其中一定有一條是出於對自己青春的憐惜,雖然她已被踐踏,但她本該是如此美麗。
據保亭縣文史工作者張應勇說,1994年國慶前夕,他到保亭縣醫院病房探望朴來順,當時她正躺在病床上輸液。縣公路工區派了一位青年女工守在病床旁照料她,這時老人的生命之火已經行將熄滅,但從她蒼老的臉上仍還能隱約看到她年輕時的風韻。那次老人在張應勇的懇求下,終於說出了自己那段屈辱的往事。張應勇說永遠忘不了老人在開口前的表情:沉默良久,已經枯涸的眼中一下子又充滿了淚水。
以下是朴來順老人當年的談話記錄。
朴來順:我看來活在人世也不會很長時間了,本不想再提那些往事的,但想想我快死了,再不說怕沒有機會說了。我是南韓慶尚南道鹹安郡內谷里人,我的父親朴命萬,母親宋崔引,都是老實的農民。父母養了我們9個兄妹,大哥朴恩植、二哥朴乙植、大姐朴任順、二姐朴乙順,他們也都是農民,現在是否還健在,我不清楚。我是老五,下面還有弟弟朴壽富、朴基英,妹妹朴其順、朴次順,現在他們也都是50多歲以上的人了。
昭和15年(1940年),日本軍隊已經對中國發動大規模的侵略戰爭。這年下半年,日本人在我家鄉徵兵,我的戀人姓崔,他也被征去中國戰場,但不知他在中國的什麼地方,在哪支部隊。第二年(昭和16年)2月,日本人在我們家鄉徵集年輕婦女,組織“戰地後勤服務隊”。徵集人是一位姓李的朝鮮人,他到處宣傳說,這是支援大東亞聖戰,婦女在那邊只做飯、洗衣、護理傷病員,每月除吃用以外,還有工資,有錢寄回養家……。我們家鄉不少婦女,小的才16歲,大的30來歲被徵到“戰地後勤服務隊”了。我當時25歲,兩個姐姐已經出嫁,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難,既然參加服務隊能掙點錢養家,我當然願意。另外因為我的戀人在中國戰場,當時我不知道中國有多大,認為去中國也許能和他相會呢。父母開始不同意,後來經姓李的多次花言巧語勸說,老人也就不阻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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