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書亭集》

《曝書亭集》

《曝書亭集》,全套。秀水朱彝尊著,上海涵芬樓景印。

作品資料

《世說新語》排調篇之三十一,記載一則郝隆袒腹曬書的雅事。事隔千年後的一個寒冬,相傳微服私訪的康熙來到梅會裡(今嘉興的王店),見著一位敞衣枕石的逸士,正陶然自得地曬著太陽,問其故,逸士回答:“肚中書多久悶,恐霉而曝。”此人就是清初大學問家朱彝尊。那一年正是他知天命年齡,也就在那年,他以布衣入選博學鴻詞科,授翰林檢討,編修《明史》。

涵芬樓影印的《曝書亭集》,二十本共八十卷的集子,糾結著朱彝尊一生喜怒哀樂。

夜話

《世說新語》排調篇之三十一,記載一則郝隆袒腹曬書的雅事。事隔千年後的一個寒冬,相傳微服私訪的康熙來到梅會裡(今嘉興的王店),見著一位敞衣枕石的逸士,正陶然自得地曬著太陽,問其故,逸士回答:“肚中書多久悶,恐霉而曝。”此人就是清初大學問家朱彝尊。那一年正是他知天命的年齡,也就在那年,他以布衣入選博學鴻詞科,授翰林檢討,編修《明史》。

傳說歸傳說,故事裡朱彝尊可以帶著三分促狹意味在皇帝面前“曝書”,而現實里他卻苦心經營著一座與天一閣、齊名的曝書亭。這座耗盡他大半生心血、曾經藏書八萬卷的藏書樓,如今還翼然於嘉興一隅,只是那八萬卷的書籍早已散軼在歷史塵埃中。

追溯歷史只能依賴一套涵芬樓影印的《曝書亭集》,二十本共八十卷的集子,糾結著朱彝尊一生喜怒哀樂的文字靜默在我的面前,卻時時風聲雨聲地聒帳於耳,讓人無法寧靜。朱彝尊從少時便“自放于山巔水涯之間,獨肆力古學研究六藝之旨,於漢唐諸儒註疏,皆務窮其指……叢祠荒冢金石斷缺之文,莫不搜剔考證與史傳參互同異。”這樣篤實的治學態度,對於今天的學者仍然是彌足珍貴的典範。

讀朱彝尊的詩詞,發現他結交的朋友有曹寅納蘭性德王士禛……他們一起夜宴,或踏青做賦,甚至會將朋友相贈的兩枚“羅浮蝴蝶繭”,小心翼翼地攜帶歸家,恰好“行曲江道中,一蝶先出”於是舟中與同船數友“聯句成三十韻”,想著,就仿佛見著那船漁火,揉進了一天星光里,那隻被賦予了詩韻的蝴蝶,翩翩地扇起那夜的風,將我的目光迷失在今夜的靜謐里。

年少時風雅如斯,而風燭殘年的他在“曝書亭著錄序”(《曝書亭集》卷三十五),看著小山似的書卷,哀傷著兒子早逝,目睹著鼠蠹蠶食,傷惋地寫道:“夫物不能以久聚,聚者必散,物之理也。吾之書終歸不知何人之手,或世襲珍之、或土苴視之,書之幸不幸,則吾不得而前知矣……”那樣的無柰,來世一遭,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預料的;得失之間,也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明白的。

擁有八千卷藏書的曝書亭,在朱彝尊謝世百年後,已是一片桑田,片瓦無存。前去憑弔的阮元不忍名重一時的建築群成為一堆廢墟,出資在原址上重建曝書亭。而昔時的朱彝尊,也曾於嘉興尋訪天籟閣時,將項氏舊藏殘卷,傾囊購之。世事變遷,如此驚人相似的景況,又豈是朱彝尊所能預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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