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南方的一些溪河、池沼、溝渠和稻田裡,生長著一種體長六七厘米,口小、嘴短、眼大、體色赤褐的鬥魚,它身上有十多條藍綠色斑紋橫帶,猶如美國的星條旗,鮮艷奪目。因其生性倔強好鬥,人們稱它為“鬥魚”“打架魚”,閩南和台灣則稱之為“丁斑魚”“打鐵被”。人們利用它們好鬥的習性,把它作為一種奇特的比賽項目,以此消閒尋趣。
用來參賽的鬥魚,都要經過多次篩選,挑選出體粗健壯的雄魚作“選手”,然後將其放在不透光的魚缸一段時間,讓它養成孤僻的習慣。比賽開始時,先將參賽的鬥魚放進較大的玻璃魚缸。霎時,兩條雄魚猶如仇人狹路相逢,各不退讓。雙方張鰭鼓鰓,昂首怒目,挺身攻擊,你咬我的頭,我咬你的嘴,或頭對頭頂撞,或嘴對嘴緊銜。時而左右追逐,時而上下翻滾。宛如游龍戲鳳,水中芭蕾,水花四濺,令人眼花繚亂。魚兒打鬥如此激烈,無不使觀者瞠目結舌。經過幾個回合的打鬥,兩條魚兒也許感到疲勞,各自把頭探出水面吸氧。稍歇片刻,又繼續接火激戰。隨著愈斗愈烈,勝負難解難分,圍觀者的興趣也越來越濃,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聲。此情此景不亞於觀看拳王爭霸賽,緊張刺激,饒有奇趣。魚的主人各自為自家的選手吶喊助威,當己方斗贏時則手舞足蹈,被咬傷時則捶手頓足。
說也奇怪,鬥魚在打鬥過程中,會變色數次。最初,全身的體色由原來灰暗突然煥發出金屬般的光澤。當它們搏鬥得激烈時,體色會從灰綠變為紫色,再由紫色變為淺黑色。有趣的是,它們會被勝利沖昏頭腦,連自己也認不得自己了。這時,假如拿來一面鏡子置於透明魚缸外,好鬥的魚兒見其身影如臨大敵,鼓其紅鰓,張其長鰭,變其鱗甲,舞其軀尾,猶如京劇舞台上的將軍,捨命朝鏡中的投影猛衝,它儘管接連碰壁卻不能明白過來,結果以“頭破血流”而告終。一場鏖戰結束,往往以脫鱗、斷鰭、流血和兩敗俱傷而告終。其實,賽鬥魚的評判標準不在雙方受傷輕重,而是看哪條魚不想戀戰而調頭游離。一場精彩的鬥魚賽有時竟達一兩個小時,比看世界盃足球賽還過癮。
別看鬥魚在格鬥中那么兇狠威猛,其實這可愛的小精靈也有“七情六慾”。每年春暖季節,鬥魚便開始了談情說愛,雄鬥魚身上那翠綠與粉紅相間的彩紋,像玉石般光彩奪目。那腹部寬闊的臀鰭,紅里透黃,宛若腰間繫上一條美麗的彩帶。它在水的世界中悠悠漫游,尋覓情人。人們只知鳥類會築巢產卵,卻怎么也想不到鬥魚也有築巢產卵的本領。負責壘巢的是雄鬥魚,築巢的材料竟是雄鬥魚吐出的粘稠唾液,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它們將“安樂窩”築在溝壑邊的水草叢中,偶有第三者插足,醋勁十足的雄魚免不了與之殊死決鬥。但婚後的鬥魚即使再和睦也是短暫的,那愛情的結晶就在雄魚氣泡里孵化,它傾注對孺魚的愛,仿佛要藉此洗刷休妻的罪過,而失去母愛的小鬥魚也潛移默化向父輩學到了倔犟好鬥的個性。鬥魚在污水中也能生活,它們喜歡吞食孑孓、蚊蠅,堪稱保護環境的衛士和消滅病蟲害的能手。常言“荷花出污泥而不染”,鬥魚不正是具有這種品格嗎?
我童年時代,每逢暑假,總喜歡邀一幫小夥伴提著玻璃罐到溪溝水畔覓捉鬥魚。抓鬥魚挺有趣,由於鬥魚的巢是一個個帶粘液、不易漂散的小氣泡堆集而成的,人們在找到它們的“居住區”後,習慣用手指插進氣泡輕微抖動,同時用舌頭與上顎發出“篤、篤、篤……”的聲音。過一會,鬥魚聞聲誤為同伴在召喚,或以為有“敵情”,便會循聲應召游來。這時就要迅捷出手,通常用雙手併攏捕撈,或以網兜捕捉。回家後把善斗、漂亮的雄鬥魚放在閉光的魚缸里單獨放養,供給飯粒或死蒼蠅等“飯菜”,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便可讓它“出征”了。養魚打鬥逗趣起源何時雖然無從考證,但我想這最早應是兒童遊戲,童心未泯的大人興趣尤濃。近閱清代園藝專著《花鏡》一書,得知古代皇家貴族鮮見鬥魚之趣,有人為達到某種目的,就攜帶鬥魚贈送討好太監。可見,這小寵物竟成取寵得榮的“階梯”。如今,抓、養、賽鬥魚成為一種休閒娛樂活動,離退休老人把養這種消閒寵物作為獨特的“養心療法”。小小鬥魚給人們的生活增添了歡樂和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