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化雨[圖書]

春風化雨[圖書]

本書是由北京華源書閣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策劃,由團結出版社出版的一部長篇小說。講述的是一個機關小科長,因升遷受阻,下派去有線電視台工作,從事了與前二十年完全有別的工作,業餘時間,在朋友們幫助下,經濟上收益頗豐。

作者簡介:

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

魏如夫;浙江省紹興市人,中科院工作五年,市級機關工作三十年,其間下工廠蹲點,下農村路線教育,機關幹部培訓,指派開辦貿易公司、中介服務公司。九四年被評審為高級經濟師。

內文

二00四年九月的一個星期一早上,昨晚一場大雨把幾個月積聚起來的暑氣沖得一乾二淨,空氣特別地新鮮,雖然已是九月,市中心的鳳凰山依然蒼翠欲滴,生機勃勃,對於普通的市民來說,沒有理由心情不好。

市委宣傳部宣傳處的李子貢處長更是昂首挺胸,躊躇滿志,原來,上星期五下班前,林子水部長已找他談了話,準備讓他出任市廣電局副局長,部里正在按幹部任免審批程式報請市委。

李子貢所在的東江市,是一個地級市,地級市所謂的處長實際上是科級,在標準的國家幹部序列中不算一個真正的官,只有再提半級,提到市局副局一級,才算正式進入了國家幹部序列,列入了市管幹部的範圍。

坦率地說:即使最清高的機關工作人員,都不可能不對這個“台階”不動心。

離上班還有十分鐘,李子貢吹著口哨,騎著那輛除了鈴不會響,其他都會響的腳踏車,已來到了他所在的辦公室的三樓,聽見旁邊幹部人事處的辦公室里正嘰嘰喳喳地在議論著,李子貢突然無由地心頭一驚,口哨聲隨之消失。

李子貢開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面宣傳部檔案收發管理員捧著一大摞檔案,緊跟他走進了辦公室,把其中幾個資料夾送到他桌上,指著最上面的那個資料夾,說:李處長這個檔案先看,看好後傳閱。隨即詭秘一笑,像樹葉一樣飄出了宣傳處辦公室。

這是一個東江市委乾N號檔案,是關於市管幹部任免的實施條例,其中一點是:從檔案下達之日起,年滿四十周歲的幹部不再列入市管幹部考察提拔範圍,李子貢不多不少剛好在這個檔案下達的前二天,年滿了四十周歲,李子貢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激靈一下,李子貢突然想起一個日常生活的規律;當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某件事會這樣的時候,這件事結果往往不是這樣。原來早在五月初,宣傳部上上下下都在傳李子貢要去廣電局做副局長,理由是市電視台的美女台長趙曉蘭和有線台的強勢台長林東楓都是副局級,二人根本不買市廣電局的賬,市廣電局局長話里話外都在怨自己局的權力太小,搞得宣傳部很惱火,而且兩個台長也為各台自己的利益明里暗裡吵得不可開交,而這兩個台長都是從宣傳處副處長的崗位上空降下去後,再提拔上來的,他們從辦事員,提到副處長,後去電視台和有線台做副台長,再從副台長升到台長,都是李子貢為他們奔走遊說,出謀劃策做了不少工作才成功的。

李子貢寧可自己的位置不升,為下屬的前途很是操心,二人對李子貢感恩戴德,言聽計從,且業務上、能力上又對李子貢佩服得五體投地,部里許多人對李子貢搞嫡系部隊,很有說法,更有許多下級辦事員想靠攏李子貢,希望得到李子貢的幫助。所以部里確實考慮讓李子貢去坐廣電局副局長的位置,既解決了李子貢升遷的問題,也解決了廣電局被懸空化的問題,又鎮住了兩個台長。

令宣傳部無奈的是:宣傳處處長這個位子是整個宣傳部的門面,不是誰都能擋得住的,儘管部長們各自手頭都有許多至愛親朋,但沒有一個部長敢把這些親朋好友安插到宣傳處處長這個位置上,部幹部處從各縣(市)委宣傳部、到宣傳部系統各部門,考察來考察去,考察了好幾年,窮盡了碧落黃泉,推薦給部里的人選不少五個,都被部長們集體否決了,幹部處為這個宣傳處處長的人選也沒有少挨每屆部長的罵。

這一次林部長覺得再不給李子貢提級,實在有點不好意思向李子負本人和部里其他幹部交賬,因為林部長還是很顧及下屬的情緒,尤其是李子貢通過二年時間,已經把當年剛調進來的方立炎,培養到了基本可以勝任宣傳處處長的能力,因此準備最近讓李子貢去廣電局做副局長,讓方立炎做處長。所以,上星期五,部長林之水把這個意思告知了李子貢。

過個一個晚上,星期六早上,市委秘書長電話通知林之水部長:上午十點到市委常委會議室參加市委常委會,會上其中一項議題就是,討論通過了這個市委乾N號檔案。

作為一般的市委常委,林部長絕對沒有這個膽量來提出異議或頂風為之,心中嘆苦,為李子貢惋惜,已經算林部長有為下屬利益考慮的美德了,這真叫:“形勢比人強,人算不如天算。”林部長雖然貴為部長,但說出去了的話被當作一陣風吹過,這在面子上很下不來,尤其是耽擱了一個好下屬的美事,心中也不無遺憾。

到了上班時間,整個宣傳部已議論紛紛,有為李子貢鳴不平的,但也少不了有幸災樂禍之人。李子貢雖然平時看起來清高淡定,但這時也免不了心頭騷動,頭腦脹暈,泡了杯茶,抽了根煙,總算把心神安定下來了,倒是副處長方立炎真是坐立不安了,眼看著自己盼望已久的處長位置就要坐上,卻突然來了這么個檔案,自己處長做不成不說,還必須非常小心侍候這個失落的處長,而且事情往往還都得自己去做,患得患失的鬱悶之情難以掩飾,看他進進出出上廁所,倒開水,找資料,其實什麼事也沒做,各方面來聯繫工作的人,電話都被不冷不熱地應付過去了,李子貢本想提醒他,不要太過情緒化,但後來也就忍過了。

體察了人情的冷暖,收回了心神,李子貢依然淡定起來了。他悟出了一個道理:在機關里或大的公司里,人如果在某個崗位上出色到無人可取代時,自己就相當於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給捆死了,幹得出色本來是升遷的資本,你對自己的資本價值認識不足,別人就把你的資本做無本使用。

回想自己這半生:李子貢十七歲進華東師大,二十一歲大學畢業,到東江文理學院做數學老師,每學期平均課時一百二十學時,講師、副教授順利到手,眼看可評教授了。蟄身杏壇,弟子已經開枝散葉,每每走在路上,總有人喊:“李老師。”品酌執教鞭起舞的優雅與從容,李子貢還是很滿足的。

誰知學院領導聽信學生們反映,說:李老師口才好,講課生動有趣,枯燥乾巴的東西被他一說就有味了,陰差陽錯,把他一個數學老師拉去做學校的宣傳部副部長,果然學生們都說:“好。”被市委宣傳部知道,也沒有問李子貢本人同不同意,只告訴他:市委宣傳部缺宣傳處處長,直接任命他為宣傳處處長。如此說來,竟然是自己的才華害了自己的事業。

尤其是在市委宣傳部六年,想當初剛到宣傳部,人家告訴他:“宣傳部從來沒有直接調來任處長的先例,往往是副處長過渡或公務員招考進來。”因感念宣傳部對自己的器重,竟然一改在學校每天下午玩的習慣,變成了系統學習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積極分子,幾天后為部長起草的發言稿得到交口讚譽,高興得時任宣傳部部長的譚相明說:“自己慧眼識英豪,把李子貢從文理學院的字紙堆里挖了出來,大放光芒。”台前台後表揚李子貢工作好,私下裡答應早一點提一級放出去。但又說:“暫時沒有合適的人員來接替,等有合適的宣傳處處長人選時一定放他出去。”

一等兩年,李子貢沒有等到被放出去,譚部長自己卻被放出去做另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譚部長原來就是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調來做宣傳部部長的,這一次放出去,名義上,實際上都沒有升,最多算個平調,所以他也不敢回頭要求新任部長來為他兌現諾言。

不久,季關水部長來了,季部長是另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調來的,新來的部長當然知道宣傳處在整個宣傳部的位置,幾天后,季部長把李子貢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直截明了地說:自己在縣委書記任上就知道宣傳工作的重要性,對輿論導向作用很有感受,眼前全市上下正在開展轟轟烈烈的招商引資工作,這是確保全市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根本,宣傳工作看起來與招商工作不搭界,但實際作用不可小窺,強調宣傳部要主動配合市委、市府的招商引資工作,加強宣傳,告誡李子貢安心工作,升遷的事部里有機會一定會考慮的。

轟轟烈烈的招商引資的宣傳工作得到了市委、市府的表揚,李子貢的能力、業績,季部長不惜讚譽溢美之詞,但出色的宣傳工作成績並沒有蓋住季關水之前犯下的罪行,離2002年除夕鐘聲敲響前,季關水被新安省紀檢委約談,請去“喝咖啡”去了,這一喝就喝了兩個月,連過年團圓飯都沒得吃,李子貢的仕途前進步伐又一次嘎然而止。

眼看著部長位置空缺,幾個副部長伸長了脖子都想試試,到各處活動開了,除了上面掛線,找路子外,也少不了拉攏各處長,找各處長封官許願,李子貢是重點處室、老處長,成了他們重點拉攏對象,迫得李子貢只好表態:一定唱讚歌為止。李子貢看到:做到了宣傳部副部長這一級,還是要這樣的上下求情,對升官又淡了一些,消極情緒又濃了一些。

正當這些副部長們上躥下跳之時,市委檔案到:新的宣傳部長由原新中縣委書記林之水接任。

林部長已五十多歲,深諳“五十知天命”之道,求穩怕亂的工作思路明確,安撫人心的工作做在前面,幾天后就找李子貢談話,照例是說:宣傳處處長難配,李子貢工作出色,最後幫李子貢指了個方向:不要把你的副處長都放下去,把他們培養成接你處長的人,我才好放你出去。

李子貢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一步棋,當初林東楓的能力是可以培養成宣傳處處長的,且是個機會主義者,上下應付也有一套,自己被他哄得一高興,竟催著當時的林部長把他放了出去,造成自己的接班斷層,回頭看剛提上來的方立炎副處長,現在直接讓他做處長顯然通不過,後來方立炎也向他要求像林東楓、趙曉蘭一樣,放他出去做副台長時,李子貢才告訴他:讓他接自己的班,要求他按宣傳處處長的要求去處理問題,希望自己早日脫身。誰知一切條件具備,只等這一刻到時,卻被外部突變阻止了。李子貢這時才相信起命運來了。

李子貢從這件事中看到:自己真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既對升遷淡漠,又對升遷有意,李子貢其實到機關不久就知道機關工作跟老師工作不一樣,老師的工作,你行不行是學生說了算,機關的工作你行不行是你的領導說了算:“領導說你行,你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機關的領導對下屬的要求,強調的是對自己的忠誠和對自己意圖的理解,俗話說就是要求下屬是“馬屁精加奴才”,這樣當他把下屬提上來,自己退下去後,自己就是“太上皇”。

李子貢知道自己並不是不會拍馬屁,自己上大學時對心理學這門課是花過深工夫的,一般人的眼神、語言,他只要一看、一聽,就八九不離十地揣摸出他們的意圖、目的,真要拍起馬屁來一定會拍得對方舒舒服服,而且自己天生就是一個榮辱不驚的角色,要做到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也很容易,問題是自己始終不肯向領導拍馬屁,不僅是心底上看不起一些人,有時就故意有蔑視的神色,對局長、副局長這樣的位置也很淡漠無意,持才傲世。

問題是:今天這個結果,他怎么向老婆交代,章芸很愛面子,希望有個做局長、副局長的老公,所以上星期五,他跟她說時,章芸很高興,李子貢真不想傷老婆的心。

與上午熱鬧地評談市委的檔案不一樣,下午的宣傳部里一片沉悶,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與李子貢關係好的,知道此時相勸也是多餘,關係不好的,此時也只可心中偷著樂,面子上表示為李子貢惋惜遺憾。

傍晚時分,宣傳部幹部人事處處長張建國來到了宣傳處,告訴李子貢:林部長在辦公室等他過去。李子貢來到林部長辦公室,輕輕地敲了敲門,林部長知道李子貢來,罕見地自己來開了門,與他握手,遞給他一支煙,李子貢不慌不忙給部長點上,自己也點上,林部長坐下後,自嘲地說:那天說過的話不作數,你不要有太多想法。

吐了一口煙,林部長接著說:你的為人、能力、業績,部里是一致公認的,事到如今,部里考慮:既然官不升了,在我們宣傳部可以決定的範圍內,經濟上去得點實惠。部里決定:你宣傳處處長的職務暫時掛著不變,部里的工資、福利待遇照發不變,人到電視台或有線電視台去兼工會負責人的職務,或去報社兼副工會負責人職務,年收入大概是二十萬元左右,你自己考慮一下,去不去?去哪個單位?你定下來,明天告訴我。

李子貢感覺部長不想多談的意思,就說:“謝謝部長對我工作的肯定和關照。”說著站起來補充道:“部長你工作忙,我先走,我考慮好後,明天向你報告。”林部長說:“那好。”說著又罕見地站起來,拍了拍李子貢的肩,送他到門口,給李子貢一顆受傷的心,送去了一絲溫暖和慰撫,李子貢很是感激。

下班回到家,夫人章芸正在做飯,李子貢少見地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章芸見他這副樣子,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知道沒有發熱生病,就關切地問:“怎么回事?”兒子敏爾剛放學回家,見媽媽在摸爸爸的頭,也調皮地用手去摸摸爸爸的頭,李子貢見章芸問話,就把市委檔案的精神和部里的決定簡單地跟章芸說了一下。

章芸不由得一陣激動,但看著李子貢這副樣子,很是心疼老公,馬上轉變腔調,愛憐地笑著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不就是一個廣電局副局長嗎?值得你那么認真,平時自命清高地把功名利祿比作腐鼠的氣概到哪兒去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當官這碗飯對你來講也並不好吃,你喜歡自由散漫,又不肯低頭求人,做了心也累,得點實惠也好,別多想了,吃飯吧!

見李子貢仍不開心,章芸又換了一種腔調調侃道:有才不一定有用,有才不一定得利,有時有才反被有才誤,有才需要配好運,那時才是“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你過去是空有才,現在叫作“背時才”。

敏爾突然故作驚訝地大聲說:哇!爸爸你不得了啦。李子貢瞥了兒子一眼,苦澀地笑了一下。敏爾笑著對李子貢繼續說:你聽媽媽說,你此前是空有才,也就是十字只多了一撇那個才,你現在是背時財,背時財,貝字財也,貝字旁邊還有才,大發之兆也,恭喜恭喜。兩口子被兒子逗得都笑了起來,剛才的不歡也沖淡了不少。

吃飯時,章芸意思還是去電視台趙曉蘭那裡,一則趙曉蘭是李子貢的學生;二則趙曉蘭是全靠李子貢幫忙升上去的;三則趙曉蘭現在也按時按節來看李子貢,大有感恩之心。正在他們商討去哪個部門好時,趙曉蘭打來了電話:說是得知李老師可能要去三個部門,她希望老師去他們台,她因為人在省城,所以先電話邀請。

不一會兒,有線電視台的林東楓也來電話邀請,邀請李子貢去他台,原來他們都在省城開台長會議。

放下電話,李子貢感覺一陣溫暖,不管以後會怎樣,至少眼前二人的邀請都是真情實意。想當初他幫他們也不想有什麼回報,但現在看來,人若有機會時,應該多幫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有條件、有機會不幫人,那真是自斷後路,得勢之人不可能永遠得勢,失意之人也不可能永遠失意,有道是:“播得春風,有夏雨。”得勢時播得“春風”多,日後“寒冬”來臨時,就會有“夏雨”來化解,所以也不能一味責怪那些領導喜歡提拔馬屁精加奴才的人。

吃好了飯,李子貢決定還是去林東楓那裡,章芸知道他決定了的事不便多說,任由他去。

第二天上班,李子貢來到林部長辦公室,把自己的想法跟部長匯報了,決定去有線電視台。

林部長說了幾點注重事項,強調要擺正位置,李子貢知道部長的意思,怕自己以老領導的姿態、口氣說話,所以表態說:一定記住部長的話,卑以自牧,和諧相處,不給部長找麻煩。

林部長按了一個電話鍵,把幹部人事處處長張建國叫來,讓他告知林東楓,明天上午自己來接人。

下午下班前,林東楓匆匆地來到了宣傳部,徑直到林部長辦公室,部長告訴他:李子貢去市有線電視台做工會負責人,部里不發檔案,台里也不用發檔案,因為市里明令禁止機關幹部去兼職,所以不發檔案,就沒有違反市里規定。

林東楓考慮名正言順些,建議明天一早台里開個全體員工會議,會上宣布,林部長考慮這樣也好。

第二天上班,林東楓早早來到了宣傳部接李子貢去有線台,林之水部長破例決定自己送李子貢去有線台。

林部長帶著張建國,李子貢在林東楓陪同下一起來到了有線台,有線台會議室門口立著二位副台長,林東楓走在前面靠右側引路,林部長讓李子貢與他並排進入會議室,後面跟著張建國,很是給足了李子貢面子。

到主席台坐下後,林東楓作了過場的格式套話後,張建國隨即代表市委宣傳部任命李子貢為東江市有線電視台工會負責人,林部長按慣例說了幾句鼓勵希望之類的話,李子貢也表態性地說了幾句,表示一定盡心盡力為職工服務好的話,歡迎儀式就結束了。

既沒有任命檔案,又不稱工會主席,稍有政治頭腦的人就感到這個場式師出無名,但規格非同一般,足夠鎮得住人。

會後,林東楓領著林部長、李子貢一行,來到了位於有線電視台大樓三樓的台長辦公室旁的一間辦公室,作為李子貢的臨時辦公室,室內只一張桌子。

林部長看了後指出:工會辦公室放到另外樓層去,按副台長辦公室配置,更高一點也可以,說完就和李子貢握手話別,帶著張建國回宣傳部去了。

送走了林部長,林東楓和李子貢回到了李子貢的臨時辦公室,林東楓對李子貢說:“老領導,你暫時在這委屈兩天,剛才部長說了,你的辦公室可以高配,我們正好有一個較好的辦公室還沒有用過,我讓小丁打掃後你再進去。”李子貢說:“東楓,你知道我沒有什麼要求的,隨便點就可以了,好坐就行,你還是忙去吧。”

林台長出去後,辦公室主任丁小英走了進來,對李子貢說:李主席你看看需要配什麼東西列出來,我等會兒去配。

李子貢回答:“暫時不需要,要時我會告訴你的。”丁主任見李子貢不想多說話,就識趣地說:“那好,你要配時列出來告訴我,中飯我送來,飯卡我下午去辦。”說完就退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了一下,留了一條縫。

一連幾天,有線台上上下下都在忙迎國慶的節目,李子貢關在辦公室里,不僅在總結過去,主要還是考慮下一步工作,與台里、部里、外台等的關係,理一理有線台工會工作應該做哪些?怎么做等問題。

又是一個星期一早上,李子貢照例提前十分鐘來到了辦公室,丁主任已等在門口,告訴他:他的辦公室已打掃乾淨,請他現在同她一起去。李子貢進門拿了自己的東西,把鑰匙順手交還給了丁主任,跟著她來到了二樓東首為他準備的新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帶衛生間、休息間的套間,裡面一應設施俱全,擺設布置考究。據丁主任講:這是前任台長建好大樓後為自己裝修的,當時部里知道後,提醒他注意影響,使他不敢用,林東楓做台長後也沒有考慮用,所以一直空著。

李子貢知道:前幾年,市司法局局長因用了一個帶衛生間的辦公室丟了烏紗帽。所以,這些台長們是不好用這個辦公室的,而他用不會有問題,同時也體會到林東楓對自己的真情實意,也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來,笑著對丁小英說:“我現成得福,謝謝丁主任。”丁小英笑著回道:“也是你應該的。”又說:“這相對十間,以後就作為工會辦公室。”說完把鑰匙都交給了李子貢,就忙自己的去了。

傍晚下班前,台長林東楓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提著一瓶五糧液走了進來,對李子貢說:你讓章醫生自己吃,我們倆在這裡喝一杯。

李子貢只好打電話給章芸:告訴她晚飯不回家吃。說話間丁小英和辦公室辦事員艾敏每人提了一個裝著菜的籃子,來到李子貢辦公室,放下後匆匆離去。

林東楓找來兩隻杯子,斟滿了酒,舉起杯對李子貢說:老領導我先敬你一杯,說完就幹了,然後二人相對坐下,輕斟慢飲。

二人先商討了工會工作:除了日常的一些工會工作外,外加了兩點;一是這次國慶福利以工會名義每人發一萬元,行政另外發兩千;二是明年每人拉廣告八萬元,扣除三萬元做廣告製作成本費,其餘五萬元做工會福利,八萬元以上按原規定執行。這兩點算新主席給大家的見面禮。

林台長又誠懇地說:我用錢不容易,有人說閒話,你儘管用,工會另外要用也儘管申請用,台里錢還是多,你靜下來後就出去散散心,旅遊考察去吧!工會要進人,你就自己物色,不允別人插手。說著話,一瓶酒已見底。

回到家,趙曉蘭打來了電話,言語中不無失落的感覺,怨李子貢不去她的台,李子貢解釋為她工作方便考慮,趙曉蘭知道李子貢另有想法,也不多說,就說:“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李子貢連說:“謝謝。”

李子貢住在鳳凰小區,小區內有五幢房子是市政府機關宿舍,李子貢住在五樓頂樓,三樓住著市府辦副主任陳天祥,李子貢上班下到三樓,陳天祥在門口等著,見他下來,照例點頭寒暄,但這次陳天祥卻特別地熱情,寒暄過後就問:“你是不是去有線台做工會主席?”李子貢說是不好,因為沒有正式任命,說不是也不好,所以只好含糊地說:“去那裡上班,並沒有任命檔案。”

陳天祥不容置疑地說:任不任命無所謂,你去那裡就好,你把洪金梅調去吧!

李子貢聽了這話,頭一下子大了起來,自己又不是名正言順的工會主席,且又剛到,馬上要塞個花瓶式的官太太,真是頭暈啊,心想:陳天祥又是領導,又是鄰居,又是校友,根本無法回絕。只好笑著應付道:“我剛到,你知道,我做得了主嗎?”哪知,陳天祥霸氣十足地說:“東楓那裡我會搞定的,只要你接收就好了,唉,老校友,你就幫了這個忙吧!我被她搞得煩也煩死了,好在她自己喜歡到你那裡去,好,就這樣定了。”說著拍了一下李子貢的肩膀說:“上班吧。”回頭就先走了。

李子貢鬱郁悶悶地來到了單位,徑直先到了林東楓辦公室,把市府辦副主任陳天祥要求老婆調來的事說了,希望林東楓好擋就擋住,哪知林東楓聽了大笑起來,李子貢一時莫明其妙,試探著問:你們有交集?

林東楓說:何止交集,還很深哩,我在新安師大的恩師,現在做了副校長,是陳在師大時的同學,關係很好,上個月來看我,陳特意從外地趕回來相聚,飯桌上就說起洪金梅在那邊電視台待著不舒服,問我台里可不可以安排?我說:沒有什麼不可以安排的,只要師娘願意,一百個歡迎,崗位隨便挑,接著又對李子貢說:沒有什麼可愁的,你看她喜歡做什麼,就讓她做什麼,不做也沒有關係的,她來是早就定了的,不是給你出難題,我還真希望她來哩。

李子貢知道林東楓是個投機分子,這種政治、經濟雙豐收的角色,他是巴不得,於是轉憂為喜笑著說:只要不算是我給你出難題就好,說著回辦公室。

實際上,李子貢對洪金梅的印象是不錯的,人長得很漂亮,皮色白淨、肌膚微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大眼潔齒、豐乳肥臀、安詳淡和,聽人說起過:號稱市府辦家屬第一美婦,雖有官太太的嬌氣,但對他一直很是客氣禮貌,前幾年李子貢母親來的時候,洪金梅對這個鄉下老太太也很友善,陪她一起買菜、逛超市,哄得老太太在李子貢面前一個勁兒地夸:三樓阿姨好,一點架子也沒有。李子貢想:這種事只能順勢而為,不是自己可決定的。

由於是廣電局系統內部調動,又是市政府領導太太,調動出其的快,第二天一大早,林東楓就自己帶著洪金梅來到了李子貢的工會辦公室報到。

林東楓對李子貢說:“陳主任是我恩師的老同學,說起來金梅我得叫師娘呢,你和陳主任是校友,又是鄰居,洪師娘一定會對你的工會工作有幫助的。”說著回頭看著洪金梅,洪金梅聽出林東楓的話意,不由得臉一紅,笑著表態道:“一定聽李主席的話,不出難題。”

李子貢聽他們都說得那么直接,那么誠懇,就放下了一顆心,順著說:小洪不要稱“主席”,叫小李或老李都可以的,工作還是請你多辛苦了。

林東楓見機說:你們商討工作,就溜走了。

李子貢正愁光桿司令,現在幹活的人來了,覺得也很好,就讓洪金梅把技術部主任兼工會副主席的王張林叫來,把前天跟林東楓商量確定下來的事跟王張林和洪金梅二人說了,讓二人分頭通知各工會小組組長,下午兩點到工會開個短會。

會上,李子貢也不說客套,就直接告訴大家:國慶節人均發一萬元工會福利,明年人均拉八萬元廣告,其中三萬元做製作成本,五萬元做工會福利歸個人,請各工會小組組長十一月底前,出一份關於明年工會工作建議的書面資料,以便集思廣益,更好地為員工服務,散會後,各工會小組組長對新工會主席交口讚譽,覺得這個工會主席有魂力,肯為員工說話。

下班時分,洪金梅帶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進來,女人身上珠光寶氣,長矮適中,纖巧中不失豐滿、臉上光潔無瑕,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粉面含春,難掩憂怨之心,大有林妹妹的神采,男人們見之忘俗,可憐可愛。洪金梅向李子貢介紹:“這是她的好朋友金紅梅。”李子貢笑著戲謔道:“哇!雙梅同艷啊!”哪知這金紅梅與臉上的羞澀相一點也不相稱,居然大方地說:“李主席可要多多愛惜我們梅花喔。”李子貢連忙說:“互相幫助,互相幫助。”應付著回家。

國慶節前,人均一萬元的工會福利費發下去後,員工們又聽說明年有人均五萬元的福利性廣告,很是高興,都說:“新來的工會主席好,希望李子貢來做正式的工會主席。”搞得林東楓反而被說成了不關心職工福利的台長。李子貢聽到這個議論,很是不安,喧賓奪主,最後一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趕緊找了個機會到林東楓辦公室作了解釋。好在林東楓是明白人,且有意要抬李子貢,安慰他:“不必掛在心上。”李子貢才稍微放了點心,告誡自己以後少出風頭。

過完節,第一天上班,因工會副主席是兼職,所以等王張林忙完工作已近下班,二人商量了年底工會代表大會的事項,回到家已是六點多了。

章芸對李子貢說:剛才陳主任來過了,問了一下我的工作,說我們婦保院丁院長是他高中同學,我們院缺個副院長,讓我自己也活動活動,另外還拿了一張大眾4S店的汽車優惠券,是一輛帕薩特,原價十八萬多,因國慶節做車展,做樣品,所以半價處理,說如果不要就還給他。

李子貢笑著說:車子等於是半價,這等好事,市府辦也是不多的,問題是我拿了來,我等於是給她老婆做車夫。

章芸卻說:這倒也不一定,你也不過是順路帶她來去,一點也不多費你的工夫和油費,而且他一定會給你油票,實在說:金梅人很好的,人漂亮、皮膚白淨、脾氣也好,白花皚皚的,很有女人味,我都想摸摸她的手哩,你難道不喜歡?我才不相信哩,你不要嘴上說不想帶,心裡巴不得帶著她。

李子貢笑著戲謔道:“做人難啊,做男人更難。”章芸也笑著說:“難什麼?我說的是真話,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車還是收了吧!買輛開開,你不是早就想買嗎?到時我也享受享受,駕照學了好幾年了,方向盤還沒有摸過哩,再說放棄人家一片好意也不好,何妨他還要為我的事出力哩。”

李子貢知道,女人就是貪小,再解釋也多餘,反正自己也早就想買輛車開,正好藉機就順著說:那好,就聽老婆的話,買一輛吧。

公務員車貸各銀行都在搶著做,不到兩天,李子貢自己掏了三萬多元,貸款六萬元,就把車開回來了。又過了幾天章芸任市婦幼保健院副院長的檔案也下達了。

李子貢想起:“塞翁失馬,焉知禍福”的成語,很是感慨了一番。

人家主動為自己辦了那么多事,李子貢當然也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每天接送洪金梅毫無怨言,好在這個官太太花瓶帶著確實很養眼,更兼洪金梅天生好脾氣,說話總順著李子貢,其間又送來油票,李子貢根本不用自己掏錢買油。

轉眼零四年快過完了,一天,洪金梅拿來一個會議通知。是關於召開有線電視台工會工作會議的通知,地點海口,會期五天,時間零五年一月十日至十五日。

江南的冬天陰濕寒冷,李子貢想:到海口去開會真是個好主意,避寒又旅遊,不由得臉上露出了快意。站在旁邊的洪金梅試探地問:“你去參加嗎?”李子貢毫無戒備地說:“去,你把檔案拿去給林台長看,問他一下,要不要去參加?”洪金梅說聲:“好。”就拿著檔案出去了。

不一會兒,林台長打來電話說:你儘管去,多玩幾天吧,洪金梅也想去,你就讓她一起去吧。

李子貢聽了第一句很高興,後一句說讓洪金梅也一起去,就說市里曾有檔案規定:單獨一男一女原則上不能一起出差。

林東楓哈哈笑著說:都什麼年代的老皇曆了,你還記著不放。

李子貢又說:她小孩還小,陳主任工作那么忙,她哪來的空?

林東楓笑著說:這不用你我操心,實話告訴你,陳主任剛剛來的電話,說:“讓她出去玩一玩。”還說:“她那么多年來,很少出去玩。”你還是放心準備去吧!順便三亞也去玩一轉!

好在前幾天,李子貢經林東楓同意從采編部調了陳冬生來,這個陳冬生很能幹,擬文、組織、布置都能應付,李子貢想:既然這樣,我何憂之有?很高興地說:好,那就照你說的做。

收了線,李子貢把陳冬生、洪金梅叫到一起,讓二人準備工會的年終總結、表彰會。讓冬生把會議總結髮言也準備好,自己草擬了赴會要用的發言材料,讓洪金梅準備赴會的機票之類的事情。幾天后,擇機把全台的工會年終總結、表彰會開了。好安心赴海口。

晚上回家,李子貢把去海南的事跟章芸說了,並說:“陳來電話,讓一定要帶上洪金梅。”章芸笑著說:“陳的意思是:叫你照顧好他老婆,你老婆的事他也會放在心上的。”李子貢感到奇怪地問:“你怎么知道他的意思?”章芸笑著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元旦期間,李子貢找了個機會跟兒子談:強調只半年時間要考高中,後門基本甭想,一切靠分數說話,分數不夠,要掏錢買,既丟面子,又破財,你媽做了頭兒,沒有工夫催你,一切全靠你自己自覺,分要上去,一要智商,二要勤奮,三要基礎,四要環境,五要心態,你目前勤奮不夠,難度認識不足,心態上也太隨意,我們現在把責任落實到人,我們大人的任務是賺錢養家,你的任務是把書讀好,你應該出色完成任務,讀書不光要用腦袋,更要用“心”讀書。而且今年還有個小提琴考級的事。

敏爾不無厭煩地說:老爸,你的一、二、三、四條文就要不用了,我會自己把握的,考上一中就算任務完成,是吧,你放心去玩好了,到時候不要忘了帶點好東西來。

九日下午,李子貢午睡後,行李剛準備好,樓下汽車喇叭聲在響,李子貢知道台里派來的汽車已到,就提了行李下樓,三樓陳主任、洪金梅已站在門口,大家一起下樓上車,陳主任握了握李子貢的手,笑著說:“國小長,辛苦了,路上多關照。”李子貢笑著回應道:“陳主任放心。”車子就啟動,向機場開去。

原來,李子貢是六四年出生,而陳天祥是五九年生,二人都是華東師大畢業,李子貢是八四屆數學系畢業,陳天祥是八六屆中文系畢業,年齡是陳天祥大,畢業是李子貢早,所以陳天祥稱李子貢為國小長,由於這個原因,陳天祥心中多少有點疙瘩,但李子貢一點也不知道。

會務組派有專車接機,晚上六點,一切手續辦妥,歡迎晚宴在海口國際大酒店舉行,儀式簡單,菜餚豐盛,飯後,代表們三三兩兩走出酒店散步,多是男女成雙成對,手牽著手。

所謂會議,其實就是旅遊、度假,兩天會議無非就是介紹福利如何搞,怨氣怎樣消等所謂的經驗。其餘就是遊玩,李子貢一個人都不認識,只好主動跟另外台的人聯繫,與他們閒談、交流。由於各有線台都有錢,所以安排的吃住玩都很好。

洪金梅很高興,第二天就問李子貢:“三亞去不去?”告訴他:機票、飯店都可在這個酒店預訂。看著洪金梅企盼的樣子,李子貢說:“都訂了吧,玩四天,訂的好一點,順便把三亞回東江的機票也訂了。”

開會的人大都是先玩三亞,再來海口,只有李子貢他們還沒有去三亞,十六號一早,李子貢他們就直飛三亞。

三亞開元大酒店立足後,下午先了解安排旅遊線路,按洪金梅的要求,一定要先去鹿回頭公園潛水、游泳,然後安排天涯海角、萬泉河漂流、拜南海觀音。定好後去逛商場,洪金梅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東西,李子貢只好做搬運工,扛著回酒店。

儘管南方的東江正是寒冬臘月,但三亞的天氣依然很熱、很悶,海水一點也不冷,遊艇把李子貢他們帶到潛水區後,每人一個導潛員帶著下海,按規定下潛時一定要牽著導潛員的手,洪金梅一定不肯牽導潛員的手,導潛員只好要求李子貢牽著洪金梅的手,兩個導潛員兩邊陪著潛,潛水的樂趣也確不是我們平時游泳時潛一下的味道,看著魚兒在游,自己也在游,就感覺自己也是魚,最後搞不清我是魚兒,還是魚兒是我?大有莊生夢蝶的味道。

一小時後,大家脫了潛水衣,到淺水區游泳,李子貢這才發覺,洪金梅穿的是比基尼泳裝,春光盡顯,皮膚白得耀眼,F級杯罩僅蓋住二點,挺拔圓潤,手臂、大腿像六月的荷花藕白淨、細膩、潤澤,李子貢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身體某個部位的衝動,移開眼光。哪知洪金梅不會游泳,還一定要李子貢托著她,教她游,有時一放手,就整個抱住李子貢,搞得李子貢好難受。

上岸後,洪金梅好像牽手成了習慣,就挽住了李子貢的手臂,李子貢回頭笑著說:“等會兒肯定會碰到熟人。”洪金梅笑著說:“這兒離東江十萬八千里,過年了,誰還會在這裡?”李子貢相信這是一個定律:越以為不會碰到熟人的地方,一定會碰到熟人,有句成語:“他鄉遇知交”。果然走不多遠,一輛小車在他們面前戛然而止,車上下來一個人,嘴上喊著“李老師”,兩隻手伸得老長老長來握李子貢的手。

原來這是李斌,是李子貢的得意門生,這李斌與李子貢同歲,李子貢大學畢業二十一歲,來文理學院做數學老師,李斌才剛剛考上文理學院,看著比自己還小兩個月的老師,李斌一臉不服氣,可是後來這個老師的實際行動,逼得李斌不服不行,那李老師上課連講義也不打開,灑脫自如,隨意發揮,板書龍飛鳳舞,又草又漂亮,學生們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又聽說這個李老師是東關市(那時還叫東關縣)的一個叫張市的鄉下高中畢的業,自己是堂堂東江一中畢業,還復讀了一年,勉強上了線,不由得自嘆不如,只得對這個同歲的老師刮目相看,言聽計從。李子貢感覺二人投緣,入學兩個月後就讓李斌任班長,自己還沒有入黨,先忙著讓李斌入黨。

李斌畢業後,在李子貢的運作下,到東江一中教書,李斌腦瓜還是好使,看著房地產市場風生水起,就毅然決然從東江一中辭職,成立了東升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幾年時間就賺得盆滿缽滿,財發大了。這次是來三亞考察市場,準備到三亞投資酒店式公寓,同車的是三亞市土管局領導和招商局領導。

李斌得知李老師是來旅遊的,看樣子自己在旁邊反而尷尬,也不問那女的是誰,就到旁邊出租公司化了五萬元押金,租了一輛車,對李子貢說:退回押金就當學生請老師來三亞旅遊一趟,盡興玩吧,有事給我打電話,三亞我有不少熟人,回去給師娘和敏爾帶上好玩的、好吃的,說是我送的,說罷把車鑰匙交給李子貢,壞壞地一笑,鑽進同伴的車走了。李子貢聽出生意經的味道,出錢就是投資,沒有經濟回報,就要有人情欠他。

有了車,李子貢二人玩起來更是順暢,洪金梅也許真是出來得少,見一處歡喜一處,處處都滿意,走遍了預定的景點,退了車,眼看第二天下午就可乘機回東江了,突然天空中烏雲一浪一浪地飄來,原來,熱帶風暴“珍珍”突然改向,由向西轉向北,直撲海南而來,晚飯後,更是風大、雨大、電閃一個接著一個,穿透了玻璃窗,鑽進房間來,滾雷一個更比一個響,甚是嚇人。

李子貢看滾雷響,怕電視機打壞,就關了電視準備睡覺,門鈴突然一陣陣響了起來,李子貢估計是洪金梅,不知她有什麼事,立即起床開了門,見洪金梅臉色煞白,一臉驚恐提著包站在門口。李子貢問:“怎么回事?”洪金梅說:“嚇死了,不敢一個人待著。”李子貢把洪金梅讓進了屋,有李子貢在旁邊,洪金梅慢慢地恢復了臉色。

夜已深,人也累了,二人只好同床共眠,突然一陣滾地雷,地動山搖,嚇得洪金梅一下子鑽進了李子貢懷裡,緊抱著李子貢,看著懷中的尤物,李子貢心嘆一聲:章芸對不起了。再嘆一聲:陳主任對不起了。低頭吻了一下洪金梅,洪金梅像早有準備似的,一下子抱緊了李子貢的頭,把香舌送進了李子貢的嘴,激烈地狂吻起來。

說起來也好笑,李子貢還從來沒有嘗過香舌的味道,跟老婆做事,章芸從來不回響,被洪金梅一吻,整個人的熱血像要崩出來一樣,轉眼瞬間,衣褲不知拋向了何處,二個光溜溜的軀體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醒來,兩人發現外面的熱帶風暴依然猛烈,毫無減弱的跡象,電話詢問得知飛機順延,不知何時可走,好在男有女伴,互不寂寞。二人起床,吃了早飯,回到房間,各自向家中和單位說明了情況,免不了談天說地,褒己貶人。

原來洪金梅比陳天祥小十歲,當年,陳天祥從華東師大畢業,因進市區高中做教師的名額被有來頭的人搶走了,那時洪金梅爸爸洪輝在郊區的湖東中學做校長,老頭子像撿漏一樣要走了陳天祥,看小伙子有真才實學,就刻意地培養他入黨,評教壇新秀,提教導主任,眼看著陳天祥年齡一歲歲大起來,對象遲遲不著落,老校長心比陳天祥自己還急。

陳天祥人在郊區中學,家在市區,前面兩個哥哥已成家,全家十口人,只有七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子,好的姑娘不肯嫁他,他自認為有才、有能、又有貌,一般的姑娘他也看不上,高不攀低不就,就這樣拖了下來。

陳天祥三十歲那年,洪校長認為不能再拖了,決定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陳天祥,洪金梅母女倆死活不肯,洪金梅這時高中畢業,已在教育印刷廠上班了,追她的帥哥俊男也不止一個,其中有一個已被洪金梅基本認可,進入初戀階段,從來也沒有考慮過要嫁一個比她大十歲的老男人。

老校長畢竟是老校長,閱人無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知道母女倆的個性,被他一解釋,二解釋,居然慢慢鬆了口。

老校長說:“看起來是兩點不足:一是年歲大了一點;二是房子沒有,其實只有一點不足,因為房子教委已造好一批教員公寓,一定會分到的,年齡差十歲其實根本就不是問題,我們不是也差十歲嗎?大哥哥關愛小妹妹那才是福哩,除此之外,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那么好的小伙了,才學好,人品好,人勤奮,很有責任心,日後一定事業有成,把女兒托咐給這樣的人,我們二老也可放心,你們說有哪點不好?”母女們被老頭子一番大論說得毫無理由反駁。

當陳天祥聽說老校長要把女兒嫁給他時,真想跪下來給他叩頭,發誓賭咒說:“老校長,你對我的工作支持、幫助,我已無可報答,你把小梅嫁給我,我真是無言可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我一定會以實際行動對小梅好的。”

老校長說:“也不是說了就定了,你們先可以談談,談得攏就好,實在談不攏,你也不要強求她。”陳天祥說:“應該這樣,小梅如果不同意,我一定不強求,我仍會把她當作小妹妹照顧好她的。”

陳天祥畢竟是師大高才生,文採好,才學深,做了幾年老師,口才也好,沒有多長時間,洪金梅就被他哄得服服帖帖,慢慢也不在乎年齡的差距,八八年底,兩人登記,八九年初,市教委分房,陳天祥分得了一套六十四平方米教師公寓,簡單裝修後,八九年五一節辦了喜宴。

婚後,陳天祥好事連連,當年就做了市長秘書,次年白白胖胖的兒子陳致遠出生,三十四歲去做鄉鎮副書記,三十六歲做市府辦文教處副處長,三十九歲任處長,四十一歲任市府辦副主任,四十四兼市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正局級),結婚以來,對洪金梅呵護有加,有空就做家務,對兒子管教更是一刻不放鬆,可謂真正的模範丈夫,對老校長夫妻更是盡兒子、女婿的責。

李子貢聽到這裡,用手颳了刮洪金梅的鼻子,不無譏諷地笑著說:“那你為什麼還要給他戴綠帽呢?”洪金梅打了李子貢二下,撒著嬌說:“是你吻我的呀,還脫了我的衣服,壞了我的貞潔,要你賠,你賠我。”說著鑽到李子貢懷裡說:“我是被你的氣息勾來的。”

李子貢楞了一下,笑著說:“我有什麼氣息?香菸氣嗎?”洪金梅說:“不是,是麝香氣,你的身上有麝香氣,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嗅到了,我一直在注意你,可氣的是你從來沒有正眼瞧我,我一直想貼身嗅嗅你。”李子貢笑著說:“你現在嗅了覺得怎么樣?”洪金梅說:“很好嗅的,嗅了以後覺得很輕爽,很輕鬆,很安全的感覺。所以我總想吻你,我可從來沒有吻過我們老陳。”

李子貢被她一說:心裡頓悟,原來聽說姑娘有體香,有的女人也有體香,從沒聽說,男人也有香氣。記得老婆章芸老說他騷氣很重,偶然也會說,這騷氣好嗅,原來自己真有這種氣息,這種氣息有人嗅是麝香香,有人覺得是騷氣,其實是雄激素氣息,總體說來,女人都是喜歡嗅這種氣息的,老婆實際上故意貶他,記得有報導說:“女人如果長期嗅不到男人的氣息就會脾氣暴躁,月經混亂。”其實就是雄激素氣息,只不過自己的氣息可能更強一點,味道更好嗅一點,想到這裡,李子貢對自己的自信又多了一點。

李子貢自責地笑著說:“我們是鄰居,又是同一單位,有人知道了,肯定說我是兔子吃了窩邊草。”洪金梅說:“你不是兔,我不是草,你屬龍,我屬雞,雞就是鳳,這叫“游龍戲鳳”,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就是天上的‘月亮’。”李子貢被她這一自喻引得發笑,誠意地贊道:“你的臉是像月亮,很美。”說著吻了一下她的臉,洪金梅被他哄得高興,狠狠地親著李子貢。

洪金梅接著又頗有羨意地說:你上次見過的金紅梅,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是鄰居,從國小、中學、高中一直沒有分開過,後來她去腳踏車廠做車床工,找的老公范自傑是技術員,還在她懷孕期間范自傑就和廠花好上了,他的官路一直很順,先做車間主任、副廠長、廠長、市經委主任、現在做新立縣委書記了,情人找了好幾個,紅梅是一哄、二哭、三上吊都試了,仍沒有用,一氣之下自己也跟她的師傅劉雙傑上了床。

從那時起,她就對我說:“有個情人真的很好,煩悶時會有人安慰,平時有人呵護,想說的話有人聽,想聽的話有人說,想吃的東西有人買,想穿的衣服有人送,青春美貌有點像錢,錢花出去了,買到自己稱心的東西,得到了快樂和開心,青春花出去也可得到開心和快樂,而且青春又像衣服,不用就會褪色,過時,所以青春要用,浪費可惜。”她還說:“只有老公一個男人的女人是不完整的,男人有很多種,有的很有花頭,搞得你很滿足,很高興,很舒服。”她還問我,要不要她幫我介紹一個。被我罵了一頓。

李子貢被她們閨蜜間的私房話驚得目瞪口呆,想原來女人之間談論情人的深度遠比他所知道的男人之間談論情人的深度要深得多,廣得多,真是大開了眼界。

洪金梅接著又說:那個劉雙傑真不錯,前年底去香港繼承遺產。原來,劉雙傑的姑媽是蔣經國舅舅的孫子的老婆,有很多財產,他姑媽沒有小孩,劉雙傑從小過繼給姑媽做兒子,姑爹死得早,姑媽臨死前讓劉雙傑去香港繼承,現在劉雙傑是和王保險的常務副總經理,前年五月送給紅梅五百萬港幣,說是感謝她十年的情人生活,表示心意,因為范自傑在做縣委書記,又建議紅梅到新立去做保險經紀人,告訴她:只要多陪范自傑參加幾次飯局,保單就會滾滾而來。果然,紅梅去年六月開始做保險,半年時間就賺了五千萬元。

李子貢似有遠見地說:“你們老陳馬上會做市政府秘書長的,那時你也去拉保險,保證比金紅梅賺得還多。”洪金梅說:“那我們現在的市委書記不是已有人在做了嗎?”李子貢說:“據我所知還沒有。”

洪金梅又問:這個收入算不算違紀違規違法?我們家老頭早就給我們上過課:“不是你的,一分都不能要,不該拿的錢一分也不能拿,千萬不要認為不拿白不拿,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是這樣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所有賬秋後都要算的,我從五七年左右開始看,經過六四年的‘四清運動’,‘文化大革命’,一路過來就是這個道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許確有個別漏網,但多數都逃不脫懲罰,抓住了,幾十年的功名業績都成了污跡,全家老少跟著倒霉,父母、親戚都抬不起頭來,這是何苦呢!你們一個市府辦副主席,已經正局級了,算得上榮華富貴了,要滿足,要感恩,要廉政為官,勤政為民,嚴於律己,寬厚待人,千萬千萬別伸手。”老頭子還特別關照過我:“許多案子都是家屬貪心引出的禍水,你要記住我的話。”我母親還說:“做官的可悲之處在於:撈錢撈到了牢獄之災,哪個官員過得不比一般人好,不去享安富尊榮之福,而去到牢獄受千夫所指之辱。”所以,不乾不淨的錢,我是不會去掙的。

過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們陳天祥聽了我爸的話就說:“爸爸媽媽你們說得對,我一定聽你們的,不做違法違紀違規的事,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實實做事。”還對我說:“小梅,我們一定要記住爸爸媽媽的話,不要看著別人拿,自己心裡不平衡。”所以,我不會因別人有很多錢而心裡不平衡的。

李子貢覺得:這確是一家厚道的、奉公守法的人,就說:“這個保險收入違法肯定不是,違紀、違規也談不上,但卻是權力性收入,與以權謀私是挨著邊的,但好像都沒事。”洪金梅居然很哲理地說:“現在沒事,不等於未來沒事,確不準的事不做,這個不說了。”

回頭又瞪著李子貢問:“你怎么知道我們老陳要做秘書長了?你亂說的吧?”李子貢笑著說:“我猜是猜的,但冬至不出年外,半年之內一定會做的。”洪金梅不解地問:“為什麼?”李子貢說:“你們老陳的主子現在在做省委書記,你們老陳不要說秘書長,就是市委書記也是遲早的事。”“但願你說的話成真。”洪金梅說。

李子貢笑著戲謔道:“真了怎么樣?真了可就沒有今天的你我機會了,那時你們老陳的主子可能就要打你的主意了。”洪金梅說:“不會的,他已死了心的。”李子貢聽出話中有話,就問:“此話怎講?”

洪金梅說:老陳剛做秘書那會兒,我們一起吃飯,又是敬酒,又是拍肩,兩隻賊眼一刻也沒離開我的胸部,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那時小孩還小,我故意扭了小孩兩下,哭得一桌人飯都吃得不舒服,我就藉機回家了,後來他幾次來家,我故意把家搞亂,搞得他進來立也沒地方立,坐也沒有地方坐,幾次下來,他就飯也不邀請我去吃,來也不再來,我才不會被我不喜歡的人得便宜哩,你可不要得了便宜不知福啊。

李子貢笑著說:“我知道,我是有福之人。”說著親了親她的額頭,接著又說:“也許他只是出於對下屬的關愛,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洪金梅說:“沒有更好,希望他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說話間,已到中飯時刻,外面,風雨依然很大,二人吃了中飯,稍息片刻,上床午睡,洪金梅已毫無羞色,直接鑽進李子貢懷裡,一覺醒來,日已西沉,外面風停雨住,電話詢問後,得知班機明天上午十二點起飛,二人走出酒店,到附近商場又採辦了一些紀念品,在商場吃了飯,回酒店整理好行李。

一夜深睡,早起精神飽滿,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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