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武幻?無非就是武俠和玄幻。
暴力、消除仇恨就是武。當然,以什麼方式來消除暴力和仇恨,仍然大有探討的餘地。是以怨抱怨還是以直抱怨亦或是以德抱怨,哪一種方式才是正義?西方最早的成文法始祖——漢謨拉比法典提出著名的“同態復仇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是不是正義?換句通俗的話,這是否代表著公道?《邊城浪子》中丁乘云為了徹底結束白天羽與其他人後代之間的仇殺,乃向傅紅雪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你今天殺了我為你父親報仇是公道,但我的後代再去殺你為我報仇是不是公道?”傅紅雪當時回答“公道只有一種!”。善哉斯言!這句話意義太深刻了,實際上它最終涉及到了法律的本性問題,理解了這句話的真義就理解了法律的真諦。傅紅雪為其父親報仇如果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當然是公道的,而丁乘雲的後代為他們自己的父親報仇站在他們自己的立場上,當然他們也認為是天經地義,各有各的公道,到底誰的公道才是真正的公道?誰才代表正義?答案是:只要站在私人的立場,那么就誰也不可能成為正義的代表,因此真正的法律應該超越私人或某一集團的私利而保持中立。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通常會說“法律是無情的”的原因。但法律的這種無情卻因為它能保證正義的實現而實際上正是最有情的,只是這種有情站在有限的立場上永遠無法理解罷了。
“大幻想小說”一詞來自日本,以日本女作家安房直子的作品為代表。在安房直子的筆下,“那是一個奇幻的國度,一個精靈出沒的世界,那裡有狐狸的窗戶,那裡的樹枝上全都落滿了白色的鸚鵡,那裡聽得見女孩的靈魂在嚶嚶哭泣……”有人稱安房直子的“大幻想小說”是“當代聊齋”。照此推理,似乎中國作家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可以推為“大幻想小說”的鼻祖。
“玄幻小說”一詞,據我所知,出自中國香港。我所見到的最早的玄幻小說,是1988年香港“聚賢館”出版的黃易的《月魔》。當時,“聚賢館”也準備出版我的作品,出版商趙善琪先生送給我一本香港作家黃易的小說。趙善琪先生在序言中寫道:“一個集玄學、科學和文學於一身的嶄新品種宣告誕生了,這個小說品種我們稱之為‘玄幻’小說。”這是“玄幻小說”一詞首次亮相,並有了明確的定義。
黃易的玄幻小說,形成系列,都以一個名叫凌渡宇的人物為主人公。凌渡宇有著傳奇經歷,他在西藏長大,然後留學美國,獲得兩個博士學位。他又修煉密宗,有超人靈覺,因此世界上許多超自然疑案,都邀請他參與探索。
黃易的系列玄幻小說,十萬字一本,印成小巧的口袋書。由於黃易的玄幻小說講究懸念,故事情節曲折,又展示種種奇特的玄虛境界,所以他的系列玄幻小說出版之後,迅速在港台走紅。
黃易的玄幻小說號稱“集玄學、科學和文學於一身”,其中究竟有多少科學成分,不得而知。不過,玄學倒是貫穿小說之中,趙善琪稱“黃易是一位玄學大師,對風水命理、占卜星相無一不精”。當然,黃易所謂的玄學,只是淺層次的“風水命理、占卜星相”而已,並非《周易》、《老子》、《莊子》這三部被稱之為“三玄”的書所奠定的“玄學”,亦即形上學。
黃易的“集玄學、科學和文學於一身”這一玄幻小說概念,不僅並不準確地體現在黃易作品本身,而且與中國當今流行的玄幻小說相距甚遠。可以說,以《小兵傳奇》為代表的中國當今玄幻小說,不僅無科學可言,亦無玄學可言!
我以為,中國當今的玄幻小說,只是沿用了黃易創立的玄幻小說的軀殼,而捨棄其核心。中國當今的玄幻小說,其中的“玄”不再是指玄學,而是可以詮釋為玄想。
而玄幻又被稱之為奇幻。
奇幻小說不像玄幻小說只限於中國,奇幻小說在外國也有,而且常常與魔幻小說混為一談,甚至把《哈利·波特》也歸入奇幻小說。人們追溯奇幻小說的歷史到19世紀初以至更早的希臘神話。外國奇幻小說的代表作當推英國作家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台灣翻譯家朱學恆在把《魔戒》譯成中文時,首創“奇幻小說”一詞,從此“奇幻小說”一詞在華文世界流行。朱學恆在台灣創辦了“奇幻文化藝術基金會”。
奇幻小說迄今無嚴格的定義。台灣徐慶雯為“繆思奇幻館”所寫的開館宣言中,這么述及:“我們需要想像力,不是教唆逃避現實,陷溺虛無,卻是要鼓勵轉換視野,伸展心智,而奇幻故事獨特的神秘本質,無限的幻想空間,正是想像力的源泉。”這段話曾被認為給“奇幻小說”下了一個廣義的定義,在我看來,奇幻小說的特點在於“奇”,以神奇、奇異、奇怪、奇特的幻想,貫穿於小說之中。這種幻想,與科學無關。
中國奇幻小說的代表作,當推郭敬明的《幻城》。
郭敬明以為,幻城“就是人心中的一座城堡,就是你的夢想”,“每個人心中的幻城都不一樣”。郭敬明心中的“幻城”,充滿神奇色彩:火族與冰族水火不相容,火焰之城與幻雪帝國之間進行聖戰。在幻雪帝國中,“人有著白色晶瑩的瞳仁,白色的長髮,千年的壽命和如同夢魘般華麗的幻術”,在“關於聖戰的遙遠臆想中,摻雜著支離破碎的愛情。來自於天上的幻想,輕靈、浪漫、狂放不羈,引領著你開啟腦海中夢幻的神秘之門,讓想像力天馬行空地遨遊,思維的精靈在無極世界中遊走,所到之處,風光無限”。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作家曹文軒在評價《幻城》時指出:“《幻城》是神秘的。這種神秘也許並非是作者刻意追求的結果。但這種神秘卻一直在吸引我們穿過文字的密林而向前……直到最終,我們也沒有看清這個世界,神秘依在。”這種“神秘感”,正是奇幻小說又奇又幻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