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派起源
新感覺派是崛起於20世紀20年代日本文壇的一種現代主義流派。橫光利一、川康端成幾個青年作家,接受歐洲現代派文學的影響,張起了現代主義的旗幟。他們聲稱不願再單純地描寫外部現實,而要力圖把主觀的感覺印象投注到客體中去,以新奇的感覺來創造由智力構成的“新現實”。鑒此,日本文藝評論家千葉龜雄稱他們為“新感覺派”。在中國又把這種流派稱作“心理分析小說派”,或現代派。中國的新感覺派小說是在日本新感覺派的影響下,在30年代步其後塵發展起來的。它的產生,既是世界性的現代主義思潮對中國新文學衝擊的一種反饋,又是30年代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的階級矛盾和民族危機空前激化的結果。是時,一些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被夾在越來越劇烈的階級鬥爭的夾板里,感到自己沒有前途,他們像火燒房子裡的老鼠,昏頭昏腦,盲目亂竄;他們是嚇壞了,可又仍然頑強地要把‘我’的尊嚴始終保持著”。他們既不滿於舊的社會秩序,又尋求不到施展才華的歸宿,陷入了苦悶、彷徨的困頓之中。為了填補自己精神的空虛,他們追求新的刺激,因而欣賞現代派小說的“新、奇、怪”的表現手法,這就為他們接受日本的新感覺派提供了前提條件。不過,他們並不像西歐的現代派那樣,以一種與現實主義相對抗的形式出現於文壇,而是力圖兼容各種不同的表現手法,把“心理分析、意識流、蒙太奇等各種新興的創作方法,納入了現實主義的軌道”,因而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新感覺派”小說。發展經歷
新感覺派在中國最早的傳播者和積極實踐者是劉吶鷗。他原名劉燦波,筆名洛生,台灣省台南縣人。早年在日本東京青山學院攻讀文學時,深受將西方現代派文學與東方精神結合於一體的川康端成的影響。在日本應慶大學畢業後回國,曾先後創辦“第一線書店”和“水沫書店”,出版了許多進步書刊。他自己也譯介過進步的社會科學書籍和日本新感覺派小說集。1928年9月,他創辦《無軌列車》雜誌,團結了一些刻意追求藝術形式創新的文學青年,初步顯露了新感覺派的創作傾向。同年底,《無軌列車》被國民黨查封后,他繼續嘗試新感覺派小說的創作,先後寫出八篇小說,於1930年4月結集為《都市風景線》出版。這是中國第一本較多的採用現代派手法寫的短篇小說集。1929年9月,施蟄存與劉吶鷗、戴望舒、徐霞村等集結在一起,創辦《新文藝》月刊,繼續張揚新感覺派的大旗、宣告了這個流派的誕生。施蟄存是這個流派成績最為顯著、影響最大的作家。他是杭州人,早年在中學教書時,著有現實主義小說《江乾集》、《娟子姑娘》、《上元燈》等。1929年9月,
在他創辦的《新文藝》上,發表了《鳩摩羅什》,才正式涉筆於新感覺派小說創作。《新文藝》僅出版一年,就被國民黨政府查封,又使新感覺派小說創作陷於困頓之中。1932年5月,施蟄存應上海現代書局之聘,主編大型文學月刊《現代》,他又以此為園地,或發表國內文學青年的作品,或介紹國外的詹姆斯•喬伊斯、福克納、橫光利一等現代派作家的作品,從而使新感覺派的小說進入一個全盛時期。
在《現代》雜誌造就的作家中,穆時英的小說創作對新感覺派的發展具有突進性意義。穆時英是浙江慈谿人,筆名伐揚,1929年開始寫作。他最初發表的小說並沒有新感覺派的味道。大約在1932年以後。他的作品突而轉向新感覺派。他先後出版了《公墓》(1933)、《白金的女體塑像》(1934)等小說集,運用感覺主義、印象主義等現代派手法,來表現大都市光怪陸離的生活,不僅開了“洋場文學”的先河,還使他獲得了“中國感覺派聖手”的稱號。新感覺派的全盛時期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在劉吶鷗和穆時英棄“文”從政之後,施蟄存又於1935年2月離開《現代》雜誌。到此,這個來去匆匆的文學流派則像彗星一樣悄然而逝了。
創作特色
新感覺派的這三位代表性作家的創作都起始於現實主義,後來才接受了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但他們的價值取向卻不完全一樣。劉吶鷗、穆時英更多地受到了日本的早期新感覺派的薰染,而且在汲取現代派的技巧的同時,也接受了現代派的文藝觀,成了徹頭徹尾的現代派。施蟄存則從日本新感覺派後期的新心理主義那裡擷取了更多的精華。他是立足於現實主義的創作精神,並吸收現代派的技巧來豐富自己。因此,在他脫手《現代》之後,就以一種新的姿態回歸到現實主義。儘管他們在創作道路和創作的價值取向上有所不同,但作為一個流派。也構成了一些共同的創作特色。新感覺派的創作題材多取材於半殖民地大都市的病態生活,並通過描寫大都市生活中形形色色的日常現象和世相世態,暴露出剝削階級男女的墮落與荒淫、寂寞與空虛,為開拓中國現代的“都市文學”建樹了篳路藍縷之功。劉吶鷗的小說集《都市風景線》不僅是中國最早出版的新感覺派小說集,也是最早出現的反映都市生活的小說集。作者以他對都市生活的敏感,描繪了都市的賽馬場、夜總會、影院、茶館、富家別墅、海濱浴場等色彩斑斕的場景,也刻畫了舞女、少爺、小姐、交際花、姘頭、資本家、小職員等各式各樣的人物,並以急驟的節奏,跳蕩的結構,活靈活現地顯現出剝削階級靡爛生活的剪影。
新感覺派十分注重心理分析。他們提倡作家要“純客觀”地挖掘與表現人物的潛意識、隱意識活動,以及人物在特定環境中由某種客觀事物引起的微妙心理和變態心理。最初的新感覺派小說把追求新奇的感覺當作創作的關鍵。到30年代初期,他們又接受新心理主義的影響,創作了一批以表現心理分析為主要內容的小說。如劉吶鷗的《殘留》採用主人公霞玲獨白的形式來進行人物的心理剖析,在當時是別開生面的。穆時英的《南北極》、《白金的女體塑像》等小說都是將心理分析作為構成作品藝術形象體系的重要環節,豐富了刻畫心理小說的表現手段。但真正把心理分析推上一個新的高度的還是施蟄存。從而使新感覺派小說開拓出新的藝術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