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人》
作者：風亦白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本篇著重從現代人在生活壓力日漸沉重下畸變出的人性入手，以輕鬆的語調勾勒出當代生活中的當代人的無奈。文章截選
五月的春風吹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盡職盡責。也許你不知道，五月對南方來說，應該是與炎炎夏日為期不遠了，但是在東北這個小城，，山花還剛剛開放，小草也剛剛吐芽，春天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完成它的使命。我就是在這個多情的季節里遇到中學同學林然的。對林然，我其實並沒有過太好的印象，箇中原因，是很複雜的。如果說我承認在中學時期我們曾經是情敵，你會不會相信？好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們已經在那個有些冷落有些空曠的街頭站了四個小時或是五個小時。我們能夠站這么長的時間應該還是有一定的原因的。我個人的一些情況是比較複雜的。三言兩語也是不可能說得清楚的。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覺得還是要先講述一下我和林然的這次相遇。據可靠的內部訊息，林然這小子在南方摸爬滾打了多年之後，現在可是很發達了。很發達的人說起話來都是氣沖牛斗的。說實話，林然講話的姿勢是較為吸引人的，這讓我想起我們上學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在恰當的時機用恰當的言語表達他對校花的愛慕之情，這一點我很嫉妒。不過，說起來也真是命運不濟，林然這個優秀的人物卻並沒有贏得校花的青睞。喔，忘了告訴你，校花是我和林然的同學。在沒有美女的時代里一不小心成了校花，也在無意之中勾走了諸多如我如林然般的男同學的魂魄。我之所以把我放在林然的前面，是因為在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角逐中我成了最大的贏家。當年的校花此刻正在我家的廚房裡為我們傾力製造可以果腹又藉以下酒的東西。
在街頭漫長的會談之後，我們終於坐在我家那個窄得只能側身行走的客廳里，在小小的飯桌上，你來我往，推杯換盞，一切盡在杯中酒。喝酒是要說話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問題是有句老話說的好——言多必失。對於像我這樣一個喜歡和人交流的同志來說，尤其面對一個老同學而言，如果我不把我和校花這些年艱辛度日的情況交待清楚的話，那是很不對的。這么一解釋，你就能理解林然為什麼能夠在一頓飯的時間裡將我和校花在過去的十年里的一切都能做到了如指掌。其實也沒什麼，我和校花大學畢業之後雙棲雙飛的分配到了一家工廠，儘管這並不是我們所期望的，但對於這個事實，至少在那個時候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它。後來，我們的單位開始面臨所有的國有企業都在面臨的困難，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再後來，終於到了開不出工資的地步。我說這么多，也許會有人懷疑我能夠如此高規格的接待闊綽的老同學的用心了，也不能不承認，我可能有那么一點點想法，但那只是想法而已。好了，我們還是回到酒桌上。如果不發生什麼意外的的話，這應該是一次很圓滿、很盡意的小規模同學聚會了。可這世間事總有讓人難以預料的時候。酒喝到面紅耳赤的時候，我開始後悔把林然請到家裡來。這倒不是因為在席間林然總是有意無意的窺探校花飽滿的胸部，以及直勾勾的眼睛冒出的火一般的熱情。畢竟，我媳婦也是他昔日的夢中仙女，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問題的關鍵是林然這小子在話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很突然的提出了一個很不應景的問題。
你業餘時間都乾什麼？林然大著舌頭問我的時候，我正把一塊雞肉送進嘴裡。
我還能幹什麼？無非打打麻將喝喝酒，睡睡懶覺逛逛街。雞肉在我嘴裡阻擋了氣流的順利吐出，所以，我說的多少有些含混不清，但我想，應該是說清楚了。
什麼？林然用驚詫的大眼睛看著我逐漸從一個正常的人變成外星怪物。要知道，一個人如果被別人當作怪物來凝視的話，會很難受的。我只好向媳婦求援。校花卻一轉身抹進了廚房。那一天，我沒喝醉，真的。我用半個月的生活費請林然吃了一頓飯，我卻沒有喝醉，有點兒對不住老同學了。為了彌補我沒有喝醉的過失，我和校花幾乎異口同聲的答應了林然的邀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火燒眉毛般的趕到了林然的家。順便說一下，我為什麼一定要喝醉呢？如今或是過去什麼時候，曾相當流行一句話，叫做同學聚會，飲酒不醉，不摟小妹，趕緊散會。我當然不知道這句話產生的邏輯基礎是什麼。其實也不必知道，誰都不願被時代遺棄，我是凡人。
林然的家裡裝修十分考究，挺象那么一回事，這是校花說的。在我們走進客廳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人有著極其優雅的氣質的女人，正從沙發上極其優雅地站起來，又極其優雅地向我迎了過來。不能不承認，那女人在那一刻幾乎控制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思維。我在恍惚之間似乎看到是校花，她正穿著一身潔白而高貴的衣裙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我，直到林然忙忙的走過來向我介紹，這是我的太太。叫我小玉好了。那女人微笑著對我們說的時候，我剛剛拚命把自己的思緒調整回來。論長相，小玉是不能和校花比的。但是，她很耐看，細細品味起來，身上竟還流淌著一種讓每個男人都能想入非非的女人味。說不清是婉約、古典、現代或是前衛，總之，在那一刻，我很不爭氣。
照例，是要吃飯的。豐盛的菜餚據說是小玉親手料理的。這讓我對那雙手充滿了敬意和別的什麼。我要聲明一下，我不能算是一個好色之徒。相信你也會理解一個努力尋找機會想要成功的男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丁點兒的機會的，這話有點繞嘴，也不合語法。乾脆實話實說吧，林然早就跟我說過，小玉的舅舅是本地房地產界的老大，這對我是很有吸引力的。可以想像，在這樣一個具體而現實的環境中，酒喝得是很盡興的，喝高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酒這東西真好，讓膽小的人變成英雄，也能讓英雄變成狗熊。當我、小玉、林然和校花把兩瓶人頭馬倒空之後，世界已經變得很美好了，美好得有些虛幻起來，虛幻中我看到了林然的手搭在校花的肩上，並從這個肩頭途經她可人的小蠻腰滑到了另一個肩頭，這樣的話，就等於把校花摟在懷裡了。我為什麼沒有反對呢？我說過，酒這東西是個奪人心志的怪物，這怪物正把我的眼睛用一根線牢牢的牽扯在小玉的瞳孔中。我想，我需要控制自己。對於林然的大膽舉動，我不反對，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人反對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是，反對的人不是小玉，而是校花，她一手推開了林然，站起身，似乎要走。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發生了許許多多的故事。我是個健忘的人，只依稀記得其中的一件大事。我和校花離婚了。離婚是需要很多原因的，我個人認為，導致我和校花分手的直接原因是一盤錄像帶。不好意思，其中的節目是鄙人主演的，而且是那種十八歲以下嚴禁觀看，國家不允許出版發行的。那么，女主角呢？是小玉，也只能小玉，我一直認為，只有小玉那種有女人味的女人才適合演這種戲。我不應該後悔啊，有什麼值得後悔的呢？當我看到校花有些生氣地站起來後，我的手機偏巧就響了起來，就是那首歌——不是我小心，只是真情難以抗拒……，電話那頭傳來不太好的訊息——岳父病重。校花急急的走了。我怎么就沒走呢？後來我了解到，那天我確實喝醉了，對得起老同學了。醉得東倒西歪，似乎不大可能送校花去醫院看她的父親，只好請林然代勞了。需要指出的是林然的太太，那個叫小玉的女人，扶著我或是背著我，也可能是拖著我，到了她的臥室，準確的講，是她和林然的臥室。之後，在色彩浪漫的床上，我被脫光了衣服。對這一點，我不能解釋太多，象這種事情，也確實沒辦法去說。只是在我撫摸著小玉光滑柔嫩的軀體的時候，我可能什麼也沒有想。我還能想什麼呢？你看，我的的確確是個正常的男人。事後，我有些後悔了。我這人就是喜歡後悔，看來是無可救要了。後悔是因為酒足飯飽桌上我對得起老同學了，但在生產中卻給他戴了綠帽，我應該算是個小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