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悲器創作年代:現代
作者:高橋和已
作品體裁:小說
內容概要
小說主人公正木典膳是東京國立大學法學系主任,55歲,不僅是刑法學的名人,就是在整個法學界也算得上泰斗。他的一生是不懈努力的,但卻是曲折的。戰爭時期,他遭受過政治思想鎮壓,在政治漩渦里脫身後,拜在恩師宮地教授的門下,經過不懈的努力,才有了後來的地位。妻室靜枝卻同恩師宮地發生了不正當關係,後來又同正木的業務競爭對手富田偷偷來往,這樣一來,靜枝對正木就很冷淡,對整個家庭生活也很冷淡。靜枝患了喉癌,在夫人病臥期間,正木同自己的女管家米山發生了男女關係,並把這種關係長久地保持下來,對米山來說也有她自己的目的,就是夢想有一天能成為正木這位國立大學教授的夫人。但是靜枝死後,另一位才27歲的姑娘出現在正木教授的生活中。她名叫栗谷清子,鋼琴家,是英美文學教授栗谷博士的女兒。清子良好的家庭出身和教養對正木有很強的吸引力。正木同清子的初次幽會是領她去中央教會。
正木的弟弟正木規典在那裡做天主教祭司。在教會裡,同弟弟發生了一場關於上帝和法律的激烈的爭論。正木典膳認為法律就是正義,只有法律可以代替上帝。他同栗谷清子從教會出來,走上了東京郊外的一條小路,這條小路留著武藏平原的痕跡。“注意腳下,別絆倒。”“我可以。”栗谷清子笑著回答。走在這寥無人跡的小路上,正木典膳萌生了一種欲望,他想:“我的一生太艱難了,總被一種競爭意識和個人優越感所驅使,處於緊張狀態,一刻也不敢休息,好像稍一放鬆,就會被別人擠掉。但是,我的勤奮卻是一種正當的行為。求知慾是人的本性,對知識的摯愛,是人類最高形式的愛。當然,為求知所付出的辛苦要比獲得知識的喜悅大得多。”看著清子熱情奔放的舉止和她那年輕生輝的軀體膚,相形之下他覺得自己人生的道路走得太艱難了,但又不可能返回去重新走。對他來說,出現了寶貴的機遇、伸手可摘的桂冠,如果只因為不懂得摘取的手段而錯過時機,那就會造成終生的悔恨。生活上的取得和做學問一樣,都要偷偷地進行,他想:“我沒有理由孤高自矜,而使希望落空。”於是,他不顧二人年齡相差懸殊,而正式提出求婚。這使栗谷博士甚感為難,但清子自己卻愛正木,二人終於定了婚。這下激怒了米山,她向法庭起訴,說正木對她是非法侵害,要求正木付給她賠償費。還在法院的調解階段,這件事便傳進了大學校園。當時正值學生們反對岸信介政府修改《警察官職務執行法》,學生運動處於高潮,這種校園氣氛加速了正木事件的傳播速度,終於成了校園內盡人皆知的一大醜聞,女學生和一些家庭主婦都痛罵正木。而正木堅持自己的法學觀念,在對米山的訴訟提出反訴的同時,又指控學校的女學生犯了誹謗罪,毀人名譽。這樣,這一醜聞便擴大為社會事件。對正木來說,法律就是正義,這一信念他是始終堅持的。可是他的行動結果,卻引起了社會上對他的一片譴責。他終於在譴責聲中失去了地位,也失去了清子,最後他不得不計畫自殺了。
作品賞析
“悲器”一詞來源乾平安朝中期名僧源信所著《往生要集》中的一段故事。罪人總是稱頌仙的思德和教誨而憎恨閏王,罪人說:“為什麼我不能象佛一樣,有顆慈悲的心?我是慈悲的容器,為什麼不給我裝進一顆慈悲的心?”閏王回答說:“是你自己被自認為的愛所迷惑而反覆作惡。現在,你的惡行得到了報應。”《悲器》這個標題,集中反映了這部小說的主題思想。作者通過主人公正木典膳形象的描述,指出了利己主義是一切惡行的根源,正木的一生控制不了自己的權欲和情慾,他為此戰勝一個個競爭對手,又棲息在一個人又一個人的身上,從而抓到了權力和地位並占有了別人。為此,他是刻苦的,因為要從貧窮開始發跡。為此,他會表現為屈辱或屈從,因為他要向上爬。為此,他會滿口正義,講述法理時是義正辭嚴,但那也不過是為了以法律的名義打扮自己。而利己主義則是主人公的本質。正是這種利己主義,導致主人公的自我解體,而走上了毀滅的道路。為了表現這一主題思想,小說在結構上劃開了主人公正木典膳的人生的幾個階段,剖析了他的利己主義。戰前,從政治漩渦中抽身後,跟在恩師宮地教授的身後,在業務上開始起步,至於妻子同宮地的關係,他便屈辱地聽之任之。戰後,他在學術和地位上已功成名就時,小說寫了他同栗谷清子的初次約會。通過主人公正木典膳的那段長長的內心獨白,把他利己主義的內心世界揭示得淋漓盡致。在日本近代文學史上,自夏目漱石以來,有不少描寫知識分子的優秀作品,對知識分子的人主哲理分析得相當透徹,知識分子的通病便是理論脫離實際,高橋和已繼承了夏目漱石的傳統,在當時的知識分子的身上也看到了這一問題。比如主人公正木典膳口裡講著人類最高形式的法律,行動上卻幹著摘取生活中的桂冠的勾當。從小說的結構中可以看出,作者已經指出了主人公正木上是從同栗谷清子第一次見面的這一天起,便開始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由於同清子定婚,米山向法院控告正木,事件愈演愈劇烈。最後,當正木的人生危機來臨,大禍臨頭時,他不惜指控自己的學生,此時他的利己主義已到了頂峰。
《悲器》發表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日本各界人民反對《新日美安全條約》之後。日美兩國於1960年1月19日在華盛頓簽訂該條約,以代替《日美安全條約》。主要內容為:“發展日本抵抗武裝進攻的能力。美國繼續有權在日本駐軍和使用軍事基地。”反對《新日美安全條約》的鬥爭是日本戰後民主運動的重要一頁,廣泛的階級和階層參加了這一要求民族獨立、和平、民主的運動。高橋和已等“作為人派”的作家就是在這一時代背景下產生的。他們於1970年創辦了《作為人》雜誌,在創刊號後記中說:“我們不想從事逃亡奴隸的文學。由於我們自己經常卷在鬥爭的漩渦里,便想從這裡創作出作品來。”
《悲器》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那個時代的日本社會和思想界的面貌,對鬥爭中的知識分子及學生界產生了很大影響。小說有一定的局限性,主要在於下述兩個方面:一是結構上,小說中的許多人物,從各自不同的角度,都對主人公正木典膳持批判態度。如女學生、檢察官、米山、靜枝、正木規典、栗谷博士,最後是栗谷清子。但是作家並未對任何批判者給予肯定,他只是等距離地站在這些批判者和主人公正木典膳之間,從純客觀的態度來揭示和描寫這一切。二是傾向上,作家在自己的潛意識中有種對主人公正木典膳的偏愛,比如正木在法庭上侃侃而談以及正木對法律條文作清晰的解釋等場面,都流露著作家的傾向性。在已處孤立無援境地的正木典膳身上,表現出一種男性的悲劇美,它已超過觀念和理性,出現了一種強烈的詩的意境。這也可能來源於作家在反對《新日美安全條約》鬥爭中所產生的悲愴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