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殤:我在偽滿洲國讀書的日子

作者: 過客
出版社: 中國文史出版社
策劃:文鑽圖書
出版時間: 2013-12
定價: 32.80元
ISBN: 9787503444043

內容簡介:

本書講述了一個窮孩子赴偽滿洲國讀書時,歷受日本奴化教育寒窗十載期間的親身經歷和見聞。
書中所敘都是真實歷史,所有人物、背景,均為作者親聞親見和親身經歷。書中時間、空間和人物有連有斷,由五部分組成:(一)小鎮風情,苦澀童年;(二)童年的夢,偽滿洲國內的罪惡;(三)日本正統教育,強行自幼奴化;(四)大和精神已潛移默化;(五)偽滿洲末年亂世。
本書生動地記錄了作者青少年時期在偽滿洲國所經歷、所見聞的真實往事,或震撼人心,或令人扼腕,或觸目驚心,或引人深思,具有極強的可讀性和感染力。

作者簡介:

過客:本名宋永林,國家退休老幹部。祖籍山東,1930年生於河北,童年隨養父到黑龍江,因緣際會成了偽滿洲那段歷史的見證人。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曾任中國計量科學研究院副院長等職,曾代表中國赴巴黎參加公約談判。

目錄:

一、鹽路小鎮
二、夢下關東
三、無形奴化
四、心往東洋
五、滿洲末年

樣章:

於老師之死
……
從此後,我經常在這一對情人之間傳遞書信,時間日復一日,人一來一往,電報局的人幾乎就熟了,尤其是這個男人和日本小姐就更熟了。日本小姐對我越來越熱情,不緊整本的給我電報用紙,而且有時把我叫到屋內,給我看日本的連環畫,給我很多明信片,並主動提出教我日本會談。我與這個日本小姐僅接觸幾個月,發覺我的日語水平進步很多。日本女人的溫順和禮貌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時過不久的一天,還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於老師照例交給我一封信書,當然的是交電報局那位情人林煥如,其實這個名字得知的時間並不長。
同往常一樣,當我剛進入電報局的正門,即聽屋內人聲嘈雜,從玻璃窗內視,只見人如穿梭,桌椅移位,接著有兩個人托抱著一個女人,從後院吃力地抬入辦公室,急促地將她平放在幾張合著的辦公桌上。
我湊近玻璃窗仔細一看,馬上辨認出,這不是報務小姐日本人安藤春子嗎?當時我的腦嗡的一下,兩眼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春子小姐,見她渾身浸透,蓬髻獰目全身灘軟,面色紫青,口吐白沫,而且還不住的流淌。
老實說此景此刻我已經被嚇呆了,人如木雞直立窗前。
這時不知何時出來一年紀稍大的職員,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輕聲地並帶著傷感的表情對我說:學生你走吧,林煥如今天不在辦公室。
我只好懷著恐懼、疑惑和惋惜的心情,不得不離去,但出於對春子小姐的真摯地同情,腳步十分躊躇,不禁落下無聲的眼淚,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了電報局的正門。
這封未能送達的傳書,滯留在我手中,實感痛心,尤其是在不明真象之下。因此轉日星期一大早,我就心急如焚地提前趕到學校大門口,期盼儘快將傳書返回並告明原由。
但今天不知緣何,於老師來遲許多。直到上課稍前,她終於騎車緩緩而來,往常她騎車一向是一路旋風瀟灑而過,而今日卻是跚跚艱行,昔日的滿身青春氣息,而今日變得滿面愁容。見我在校門持信等候,下車無言,但神會地將信接走。兩人不等相問便匆匆推車進入校門,但在遞信時兩人眼光相撞的瞬間,見於老師自己熱淚盈眶。
僅時隔一日昔日的桃花笑面,變得是那般地蒼白憔悴,不禁流下眼淚,不難予料,於老師肯定是受了不明不測而難以出口的巨大的身心打擊。
事後不久,聽養父說他店的夥計親眼目睹了日本小姐春子的投井自殺,而且是一個目擊全過程的人。
因電報局的後院與我家糧棧相通,同飲一井水。一夥計去挑水,正見一女人低頭下跳,夥計當即喊人報警,眾人很快將她救出。
原來,電報局這位日本小姐春子,早在兩年前就與局內同事林煥如相好,林煥如畢業於國民高等學校,人長得很英俊且有才,日語非常好,也曾到日本去過,而日本小姐春子也是日本高校畢業,電報業務很精通,人品好相貌也出眾,因此兩人暗約將來總會結婚。但是電報局的日本上司不同意,春子的日本父母也堅決反對,此刻雙方只好藕斷絲連。
誰料,天長日久,春子小姐懷有身孕,完全陷於窘境和絕境而不能自拔,求助無門,走投無路,無奈只能尋短見解脫眼前無邊的劫難。
幸爾蒼天有眼,可憐天下有情人,由於自盡現場被發現的早,搶救的快,醫治的及時,總算保住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經醫生診斷,自殺者服用了大量地“萊素而”後才投井自盡的。
人醒後一言不發,只是閉眼流淚。
經搜查她的辦公抽屜里,發現有一封遺書,用毛筆寫的,內容很簡單:林煥如君無錯,一切後果均是由我引起的,我應負責。
警察署鑒於此,以此為據立即通令拘捕林煥如,但林早已離家出走,不知去向。
經查林的家和辦公桌,從林的枕頭下也發現一份呈給電報局領導的報告,其內容是:我與春子相識兩載,春子現已懷孕,她年紀尚小無知,一切後果均由我來承擔,願請領導給我任何處分。
寫此報告的日期實際是在半個月之前,但未何一直未呈上,使人難猜其緣由,但據目擊者說,在春子小姐投井前三天,見春子和林煥如還曾在後院樹林中散步。
春子小姐出院後不久,身體尚未恢復,即被迫匆匆送回日本。
這位日本人投井案的訊息,幾天內不徑而走,一時相傳的滿城風雨,尤其是我們學校更是訊息的焦點,當然於老師只能是首當其衝。
學校教師之間在傳,學生之間也在傳,在這有聲和無聲地壓力下,可想而知,一個年輕而文弱的女子,當然實在是不堪忍受,也無地自容於人群之中,因她不能解釋,也無法說清,只能是一把糊塗淚。
在這種不明真象地突然的巨大感情打擊之下,眼看於老師日漸憔悴,課堂上消逝往常的風采,昔日朗朗地笑聲,侃侃地標準日本語,而今卻變得格外的陰沉,語音變得是那樣的生澀,整個人完全失去了精神,可悲可憐。
時不過月余,這個可敬、可憐而無辜的柔弱的女子,終於載不動了那么許多的羞與愁,一個雪天,在上課的過程中,身體實難再支持,一頭暈倒在講台上。
同學們頓時驚呆了,急忙上前邊扶起老師邊去告校長,校方立即派人把她送往醫院。
從此學校決定於老師告病休職,並又請來一個男日語老師來代課。
於老師與同學們相伴四載,都非常懷念她,尤其是我與於老師的師生關係,比其它同學更近一層,感情要深幾倍,因此於老師這樣一病不起,實在心痛萬分,真是難分難捨,每個星期天必去她家探望。
一個星期六,天降鵝毛大雪,我冒雪剛進入內院大門,在窗下就聽到屋內似是有人為病人拒絕吃藥而爭吵,進屋一看,果然湯藥潑散滿地,被摔碎的半個破碗還仍在地下如鐘擺似地在搖幌,屋內空氣顯得很緊張。
於老師見我突然出現,表現一楞,隨示意我拍一下滿身的雪,叫我坐在炕上。
見她身披著棉被,吃力的依坐在炕一角,此刻已是淚流如雨,滿面縱橫而下,吞聲的抽泣是那般悽慘。見她頭髻散亂,眼窩發黑,兩腮深陷,面色薑黃,咀唇乾裂,聲音嘶啞,同往常的形象簡直判如兩人,不敢相識。
她揮手叫家人離去,然後嗚咽著斷斷續續地對我說:林煥如是個很正直、很正派、很善良的人,日本小姐把他害了,她明知日本不同意,但……
此時家人進來催促她躺下休息,我只好忍痛退出,同於老師灑淚惜別。我回頭看著,老師那無神的眼光,一直目送我出門。
未隔幾天,一天代課老師剛宣布下課,隨之在講台上以很沉痛的心情對同學們說:於老師昨天已經逝世了!
同學們聽後,如晴天辟雷,全班頓時失聲痛哭。
我已有思想準備,早知她將不久人世,但仍是痛不欲生。放學後直奔於老師家,進門即見一口大花頭棺材停放在當院,人已入殮,定為次日出殯。
第二天正趕大冷天,風雪狂飛,滴水成冰。我一大早就趕到於老師家,隨家人一起為老師送葬,送葬人一路哭聲一路淚,一地紙錢被大風雪卷揚地飄飄灑灑,悲涼的嗦吶聲叫人心碎。
此時我跟在棺材後面,在腦海不時地浮現出於老師的笑臉,又時而瑩繞著於老師的淚面。風雪天,履步維艱,好不容易送到荒郊,將棺材埋入已掘好的墓穴中,在一堆凍土塊上立起白幡。
在返程的途中,獨自邊走邊想,日本春子小姐是一個善良的人,林煥如也是一個正直的人,兩人很般配;而於老師也是一很有才華的人,同林煥如也是很合適地一對,但是為什麼淪到如此悲慘地境地呢?為什麼他們三人不能合成一體呢?
待距我家附近時,偶爾下意識地用手摸一下臉,此刻才發覺流在臉頰上的淚水,早已結成薄薄地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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