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歷
彭進之 (1891--1950)又名德森,湖北沔陽(今仙桃市)西流河鎮下查埠義禮村人,國民黨陸軍中將。1911年投軍當學兵.
1917年從保定陸軍軍官軍校第四期畢業後服務於湖北陸軍.
1923年升任湖北陸軍第四混成旅參謀.
1925年升任湖北陸軍第二師參謀.
1926年調任國民革命軍第十五軍第二師第六團營長.
1927年初升任第十五軍第一師參謀處作戰科科長,同年調任第一軍參謀處參謀.
1928年升任第一集團軍第一路軍參謀處第一科科長,後調任第一師參謀處參謀,同年調任第一旅副旅長.
1929年調任第二路軍參謀處處長,同年升任獨立第十二旅旅長.
1930年改任第一師獨立旅旅長.
1932年初升任第一師副師長.
1935年升任河南省保全處處長.
1938年初兼任第一九五師師長,不久調任第九十軍軍長兼第一九五師師長,後辭去師長兼職,同年升任第十七軍團副軍團長.
1938年5月10日被授予陸軍中將軍銜。
1939年調任第八戰區司令長官部高級參謀.
1940年調任重慶衛戍總司令部參謀長.
1942年調任黃龍山警備司令部司令.
1943年兼任農林部國營陝西黃龍山墾區管理局局長.
1944年調任軍事參議院參議.
抗日戰爭勝利後,回武漢經商。曾捐資為故里義禮村築堤挽月,修閘排水。民國20年,沔陽大水,給義禮村鄉民每戶救濟光洋10元,後又捐資興建國小1所,置學田40畝。
1947年退為備役。
1949年初當選湖北省人民和平促進會幹事,同年當選武漢市民臨時救濟委員會委員兼漢口執行處副主任.
1950年在武漢武昌東湖桃園寓所自殺身亡.
人物生平
彭進之很早就進了軍界,武昌首義時是學兵,之後進保定軍校,跟李宗仁、白崇禧、傅作義、陳誠是校友。沒他們混得好,但也不差,官至中將軍長、副軍團長,王牌悍將張靈甫兩次在他手下當兵。老彭當旅長時,小張還是個連長,不是隔幾級的問題,是霄壤之別。彭進之身經百戰,屢建奇功,但最大的一筆功勞卻建立在嘴皮子上。二六年九月,北伐軍包圍武昌,久攻不下,四十多天毫無進展。眼看要打退堂鼓了,彭進之毛遂自薦,獻上破城之策。他不要一兵一卒,請鄧演達寫了封密函,長袍馬褂,進城當說客。
守城的是大軍閥吳佩孚,直系的頭兒,很會用兵。武昌交給親信劉玉春,漢陽交給地方實力派劉佐龍,自己鎮守漢口,呈犄角之勢,遙相呼應。彭進之要找的是劉佐龍,沔陽仙北人,鄂軍第二師師長。劉公館設在漢口利濟路三元里,這幾天正大擺宴席,慶祝主人榮升湖北省省長、漢黃防禦總司令。
彭進之當了一回孤膽英雄。他以鄉親的身份送了喜錢,找機會密談,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要劉佐龍反水。這事太玄了,搞不好要掉腦袋。彭進之心裡雪亮,戰局正處於僵持階段,劉佐龍是一顆舉足輕重的棋子,幫誰誰勝,值得冒險。蔣總司令也不小氣,許了劉佐龍一個不小的官:國民革命軍第15軍軍長兼湖北政務委員。
劉佐龍心動了,可就是不行動。他對吳大帥很崇拜,崇拜到了迷信的程度。這吳佩孚乃當世梟雄,號稱儒帥,足智多謀,自從出道就沒嘗過敗績,東北的張大帥都不是他的對手。彭進之說,那是以前,遇到咱北伐軍,不就連遭兩敗嗎?汀泗橋一敗,賀勝橋再敗。要不是怕三鎮生靈塗炭,玉石俱焚,大軍早就攻進來了。
劉佐龍還有顧慮,說大帥對他有知遇之恩,不忍背叛。彭進之點醒他:別傻了!仗打贏了才是省長、司令,輸了什麼都不是,這叫突擊提乾,是哄你賣命啊! 猴子不上樹,多打幾遍鑼,彭進之口都說幹了。劉佐龍是個聰明人,懂得識時務,顧大局,下令調轉炮口,向吳佩孚盤踞的查家墩、梅子山、扁擔山猛烈轟炸。北洋軍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全線崩潰。吳佩孚雖然僥倖逃生,但從此走了下坡路。這位風雲人物不得不投靠四川軍閥楊森,再後來心灰意冷,甘心當了寓公。不過此人也是個有民族氣節的,日本人拉他下水,請他出面組閣偽政府,他寧死不從,才成全了汪精衛的漢奸名聲。
經此一戰,彭進之名聲大震,由步兵營長提拔為第一軍參謀處上校作戰科長,此後一路飆升,七七事變時當上了陸軍第九十軍軍長。
彭進之五十出頭就退出了軍界,正當壯年,大可以好好搏一搏,但他沒心思幹了。這跟他兩次回鄉探親有關。一次是辛未年大水,他回沔陽賑災,但見屍積如山,慘不忍睹,便捐了些糧食和衣物,又給彭家大灣的鄉親每人發了十塊大洋,含恨而別。一次是抗戰勝利後,他裘馬洋洋,衣錦還鄉。原以為日寇殲滅,舉國歡騰,家鄉肯定是載歌載舞,不料走到村口,卻見炊煙稀疏,田地荒蕪,滿目蕭條。鄉親們一個個衣不蔽體,面有菜色,跪倒了一大片,都把他當大救星了。彭進之熱淚滾滾,翻身下馬,高喊一聲:“彭姓族人一律讓開,可於祠堂內會話,讓外姓鄉長們上前見面。”這一次,彭進之在老家呆的時間很長,傾其所有修築堤防,另建國小一所,免收窮人學費,就近買田四十畝,充作校產。回到武漢,彭進之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中華民族災難深重,亟需休養生息,但蔣總統卻要終止和談,剿匪戡亂,置人民於何地呀!他厭倦極了,對天發誓,絕不參與內戰,不久解甲經商,不問政事。 在此之前,他曾兩次辭職。三八年在第十七軍團任副軍團長時,老蔣抽走他手下的一個精銳師歸湯恩伯指揮,他心生疑竇,辭了職。四零年遷都重慶,老蔣覺得他老實穩重,啟用他當重慶衛戍司令部參謀長,一次日本飛機空襲,有個防空洞被炸實了,三萬多人窒息而死,一時民怨沸騰,老蔣自己肯定不會承擔責任,當然是找替死鬼了,找來找去,都不好欺負,只好拿彭進之墊背,彭進之氣憤難平,又辭了職。四九年,老蔣邀他逃台,他婉言謝絕,對帶信的說:“蔣介石為人奸猾,居心叵測,不可與同舟。”
彭進之死於五零年春節過後,終年不足六十。死因很模糊,多記載為“在武昌東湖桃園寓所去世”。有人認為,他是受了袁濟安之死的刺激,兔死狐悲,驚嚇而死。這種說法不可靠。袁濟安是下查埠扁花垸人,跟彭進之是同鄉、同學,因為當過偽國大代表,被政府槍斃了。彭進之思想進步,又沒有血債,是共產黨團結的對象,沒理由出此下策。何況袁濟安死於一九五一年,在彭進之之後,兩者毫無關聯。
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說起來就要提到大名鼎鼎的副統帥林彪了。北伐時,林彪才十八九歲,在彭進之手下當見習排長。有回查哨,林彪犯了點小錯誤,被彭大營長揪住了,劈面訓斥了一頓。林彪那副犟脾氣,大伙兒都是知道的,毛主席面前都不買賬,當然要頂撞了。彭進之是舊軍隊過來的,脾氣一上來就管不住自己了。你小子,還反了你了?甩手就是一耳光,就此種下禍根。
人都沒長後眼睛,誰能猜到當年的小娃娃會變成統兵百萬的“四野”司令呢?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跟林彪做對頭,彭進之算是倒了大霉了。
話說一九四九年,白崇禧被林彪趕得雞飛狗跳,跑了大半箇中國,在武漢喘了口氣,又要跑路了。為了保境安民,填補政權真空,張難先等人及時成立了“武漢市民臨時救濟委員會”,彭進之是負責人之一,忙到五月十六日解放軍從循禮門進城,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六月初,林彪當上了中南軍政委員會主席,春風得意,走馬上任。難老不知道兩人有過節,興沖沖地約彭進之到大智路車站接車,三請四催,他就是不出來。真是有苦難言哪!去吧,怕是要出醜;不去吧,顯得難老多沒面子。權衡了又權衡,沒別的辦法,硬著頭皮出門了,一路上默默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要被林彪認出來。
接車的不少,有軍政要員,有商界精英,有社會名流。教育界也有人,武大校長周鯁生、華中大學校長韋卓民都在。林彪很謙和,對前輩尤其尊重,一一握手,親切交談。彭進之躲閃不及,假裝不認識,跟林彪打了個照面。一晃二十多年了,林彪還真沒認出他,剛要伸手,旁邊有人介紹了,說這位老先生就是著名的誰誰誰。林彪一聽,盯著他看了看,手就找下一位去了,嘴裡還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來了?”
彭進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好在場面熱鬧,外人沒看出來,要不臉面都丟光了。稍後要舉行酒會,彭進之推說身體不適,打道回府,一連好幾天坐臥不安,長吁短嘆。他對人說:“林彪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他睚眥必報,終究容不得我,我怕是活不長了。” 這事過後,林彪這邊好像沒什麼動靜,也許人家位高權重,躊躇滿志,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彭進之卻再沒睡過一夜安穩覺,身體日漸消瘦,終於不堪忍受,吞金自殺。唉!軍閥作風害死人啊!要是當初忍著點,不扇那一耳光,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