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亮集3: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張賢亮集3: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張賢亮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是一部小長篇,記錄了“我”從勞改農場放出來後,在一個曾被稱為“鬼門關”的農場裡,遇到了八年前,還在勞改農場時有過兩面之緣的女人黃香久。雖然此前,只曾見了兩面,而第二面只是匆匆路過時遇到,但是這個叫黃香久的女人,卻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第一次見到黃香久,是在勞改農場水稻田間的排水溝里:黃香久正在洗澡!黃香久仿佛忘記了一切,全神貫注地享受著洗澡的快樂,她忘記了自己,“我”也忘記了自己。這一幕那么完美地震撼了“我”,以致於後來,當我在“鬼門關”再次與黃香久的相遇、直至結婚,都無法逾越當時的感覺,也就注定了這段婚姻的不完美。更何況,可能是由於長期的壓抑,“我”與黃香久結婚後好幾個月的時間裡,都無法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在此期間,黃香久與農場的隊長的一次出軌正好被“我”撞見。雖然後來黃香久百般俯就、委曲求全,都無法挽留“我”離開的心。最終,在預感到中國又要變“天”後,“我”毅然與黃香久離婚,踏上了迷茫的逃亡之路。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張賢亮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編輯推薦:人性之美,思想之美,苦難之美,勞動之美。張賢亮:新時期文學影響最大、爭議最多、生命力最頑強的作家。一部現代版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很多人沒看懂《一億六》,覺得低俗,實際上這本書很深刻,是中國的一個寓言小說。我就是尖刻,不委婉。實際上,這是一個真實的當代社會,哪一個作家有我這么尖利?對當代社會這么一針見血?——張賢亮

作者簡介

張賢亮,1936年12月生於南京,祖籍江蘇盱眙。20世紀50年代初讀中學時開始文學創作,1955年自北京移民寧夏,先當農民後任教員。1957年在“反右運動”中因發表詩歌《大風歌》被劃為“右派分子”,在農場“勞動改造”長達22年。1979年重新執筆創作小說、散文、評論、電影劇本,成為中國當代重要的作家。1993年創辦寧夏華夏西部影視城有限公司,擔任董事長。其代表作有:《靈與肉》、《綠化樹》、《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我的菩提樹》、《習慣死亡》、《青春期》、《一億六》等。曾三次獲得全國優秀小說獎,多次獲得全國性文學刊物獎,有多部小說改編為電影電視搬上銀幕。作品譯成數十種文字在國外發行。

序言

我多少次想把這一段經歷記錄下來,但不是為這段經歷感到愧悔,便是為覺察到自己要隱瞞這段經歷中的某些事情而感到羞恥,終於擱筆。自己常常是自己的對立面。陽光穿窗而入,斜暉在東牆上塗滿燦爛的金黃。停留在山水軸上的蛾子驀地飛起來,無聲地在屋裡旋轉。太陽即將走完自己的路,但它明日還會升起,依舊沿著那條亘古不變的途徑周而復始;蛾子卻也許等不到明天便會死亡,變成一撮塵埃。世上萬千生物活過又死去,有的自覺,有的不自覺,但都追求著可笑的長生或永恆。而實際上,所有的生物都獲得了永恆,哪怕它只在世上存在過一秒鐘。那一秒鐘里便有永恆。我並不想去追求虛無縹緲的永恆。永恆,已經存在於我的生命中了!
永恆是什麼?那其實是感覺,是生命的波動。
稍縱即逝的、把握不住的感覺,無可名狀的、不能用任何概念去表達的感覺,在時間的流程中,終於會沉澱下來,凝成一個化不開的核心,深深地埋藏在人的心底。而人卻無法去解釋它,因為人不能認識自己。不能認識的東西,就有了永恆的意義;永恆,是寓在瞬息中的。我知道,我一剎那間的感覺之中,壓縮了人類亘古以來的經驗。
太陽即將沉落,黑夜即將來臨。即將來臨的還有那個夢。那個夢也許是那個核心的外形。
……蘆葦在路邊沙沙作響。路邊的排水溝里潺潺地流淌著清水,一碧到底,如山泉,如小溪。兩三寸長的小鯽魚一群群地聚在溝邊綠茸茸的水草底下,時不時露出它們黑色的小脊背,或如點點光斑那樣閃現出它們銀色的小肚皮。四處是黃色的陽光,空間既廣袤又沉寂。溫順的土路上印著深深的車轍,像兩條凹下去的鐵軌。我在路當中走著,腳步既滯重又輕盈。一會兒,腳下的浮塵緩緩地騰空而起,宛如清晨的霧氣,使一切都變得迷濛而柔軟。我仍然沿著車轍朝前走。我覺得我有奇異的視力,能透過濃密的黃塵看到我意識下面的東西。我似乎看到了一隻貓:灰色的,夾著白色的條紋。它弓著背警惕地站在前面,前腿和後腿分別跨在車轍兩邊,目光炯炯地盯著我,好像隨時都想逃跑。
那是“我們”丟失的貓,我知道。
忽然,貓不見了,像影子一般消失了。
夢是一個無聲的世界……
但我又=看見了排水溝里游著四隻鴨子。從它們的脖頸和撅起的尾巴上,我能斷定其中有兩隻母鴨。它們和貓一樣,也是灰色的,翅膀中夾雜著白色的羽毛。它們靜悄悄地游著,沿排水溝溯流而上,似乎有意要把我引到感覺記憶的深處。
我不由自主地尾隨在它們後面。但它們在一片蘆葦茂密的水窪中,擺了擺屁股,兜了一個圈子,卻順著回流鑽人了草叢。
我仍然在如霧似的黃塵中向前走。我吃力地拔著滯重的雙腿,卻又走得非常輕盈,如一隻頂著風飛翔的鳥兒。
走過了水窪,鴨子又從蘆葦叢里鑽出來了。但那不是四隻大鴨,而是四隻小鴨。通體金色的絨毛,在黃色的塵霧中它們好似會漸漸地溶化,會漸漸地消失在空氣之中。然而,它們確實在歡快地游著,一面游還一面歪著小腦袋傻乎乎地看著我。那向上彎曲的嘴角好像表現出一種嘲諷的笑容。
我忽然意識到,剛剛見到的四隻大鴨就是“我們”原來丟失掉的鴨子。這四隻小鴨正是它們雛期的模樣。
時期在向回倒流。那么我會不會恢復到那個時期呢,即使在夢中?
於是,我在時間中振臂向回遊去,想去追尋那失去的影子……
可是,我的夢每次都到此中斷,接下去便是一片混沌的迷離恍惚的感覺,是一種夢中之夢。但我又清醒地意識到,那一片混沌的、迷離恍惚的感覺才是真正的生命的波動。生命的意義、永恆,都寓於那迷離恍惚之間了。
太陽重又升了起來,蛾子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不知是否還活著。這時,我想,我為什麼不把那個夢用筆來補充、續接出來?真實地、坦率地、有條理地、清晰地記錄下那失去的過去?沒有什麼可感到愧悔,沒有什麼可感到羞恥,怎么能用觀念中的道德來判斷和評價生命的感覺?至於理智嘛,亞里士多德早就說過:“凡是感覺中未曾有過的東西,即不存在於理智中。”蛾子死去了,誰也不會為它生命如此短促負責,那么,誰又有權利指責它飛旋的弧度和途徑?
陽光直射著我,光芒好似穿進了我的肺腑,又好像是我在金色的光中浮起,離開了這喧鬧的塵世。我趁我獲得了這種心境,一種坦然的出世的心境,趕緊一躍而起,奮筆疾書。我知道,如果再過一會兒,說不定我又會改變我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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